第99章 过情人节【一万字】
女管家来通报的时候,白雨馨正闭着眼睛沉迷于淡雅花香之间。
只有与大自然零距离接触时,她的心境才能恢复到最平静,最详和的状态。
倘若有一天,有人问她最理想的生活状态是什么,她一定会说:“在一座不为人知的孤岛,不用繁华,种菜养花,与爱人一起平淡生活。”
睁开眼睛,转身,困惑的看了看女管家,试探的问道:“阿姨,你刚才说什么?对不起,我没听到。”
刚才她走神了,却好象听到穆亦城要回来了?是产生幻听了吗?
“小姐,少主殿下吩咐,他下午会回来。”
回来?他真的要回来了?在消失了那么久之后。
原本以为会再无波澜的心,现在却因为他要回来的消息而惊起了千层浪。
白雨馨无法控制雀跃的心情,像一个获得了救赎的女子,用力的一点头,展颜说道:“阿姨,我知道了,谢谢。”
轻快的脚步迈开,她朝主屋的方向奔跑。
可是才起跑,猛地想起了什么,又及时顿住了脚步。
是的,美仪老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女子要端庄,不可以撩起裙摆放肆奔跑,那是没教养的表现。
嗯,敛起太过灿烂的笑容,她发誓从现在起,要做一个百分百的完美女子。只求能停留在某个人的心中。
穿过诺大的客厅,走入厨房,疏离的微微向厨娘和管家点了点头,然后打开冰箱,开始寻找可用的食材。
“少主殿下要回来,小姐想亲自做菜?”女管家开口问。
“是的。”她能为他做的不多,但会尽力做好。
白雨馨将冰箱里的食材几乎全拿了出来,态度很认真。
“小姐想做什么菜?”女管家关心的问,她知道白雨馨这段时间加强了烹饪方面的学习,但还是有些担心她做不好,惹来少主殿下不高兴。
白雨馨看了看手边丰富的食材,呃,有新鲜的全鸡,虾仁,排骨,还有几样不错的蔬菜。正好可以做个营养套餐。
略一思考,将菜在脑海里组合了好几次之后,她回答女管家的话:“我想做糖醋排骨,香辣鸡丁,翠松虾仁和几道家常小菜。”
她相信冰箱里放的,一定就都是穆亦城所爱吃的。
果然,女管家放松了语气,和善的问道:“那小姐要不要帮忙?”
白雨馨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洗手做羹汤,她想亲自为他做晚餐。
“好吧,我和厨师就在外面,小姐有任何需要就唤我们一声。”女管家说完,和厨师一起退了出去。
拿起青菜在水龙头下清洗的时候,白雨馨就想起了她在坑坑洼洼的水池边洗菜的岁月。
那时候,她还小,饭菜也做得不怎么好,但她若不做,养父养母是决然不会做的,手上通常不会有任何的零花钱,不做饭,就意味着饿肚子。
那时候,她一边洗菜,一边看着同龄的小朋友们在院子里嬉笑玩耍,那样纯真爽朗的笑声,令她的唇角也会不自觉的跟着一起上扬,好羡慕。
可是等到笑容逐渐淡漠,等到年龄逐渐长大,她也没有一次加入过那些玩耍的同龄人行列。
生活与学习的双重担子压在她少女纤细的双肩上,演练成一种早熟且倔强坚强的特质。
但是,无论怎样,她现在只想感恩,上苍将她送到了穆亦城这样优异完美的男子身边。
白雨馨强打起精神来,努力说服自己:“别想了,一定要学会满足。是自己现在还不够好,还没有到足矣匹配他的程度,一定要更加认真的学习。”
穆亦城和南宫影是一起回来的,但一进门,南宫影就已影向了暗处。在他转身的瞬间,没人看见他落寞的表情。
而穆亦城则看到了白雨馨围着围裙,一副家居的贤妻模样。
她将手洗净,接过他的西装外套,用眼神示意他在餐桌前坐好。
呵,终究是冷情寡言的男子,她能看出他眉目间的疲惫。
好在,穆亦城虽然没夸一句白雨馨的饭菜做得好吃,却用行动做了最好的证明。他以优雅的贵族姿势将大部分饭菜吃得一点不剩。
白雨馨笑了,这一刻她又在心里做了一个非常重要也非常困难的决定:不用再说很多话来求证一些什么,她要学会从他的一个小动作小眼神,就弄懂他所有的心意。
*
晚饭过后。
穆亦城起身前往书房,几乎不用他多说,白雨馨已沏了一杯上好的龙井清茶送了过去。
饭后喝一杯清茶是他的习惯之一,她一直记得很清楚。
两个人之间一时很安静。
穆亦城在自动软体滑椅上坐定,手中拿起未批阅的文件,逐一认真看起来。
他确实很忙,义父去世后,他大力改革暗夜门的内部事务,有人赞成他,有人反对他,他必须在短时间内为新决策做出相应的效果。
送完茶水,白雨馨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正准备退出去
“过来,坐到我身边来。”穆亦城并没有抬头,却开了口,阻止她离开。
白雨馨于是乖巧的走到他身边,因为并没有多余的椅子,她认命的坐在了地毯上,头顶着膝盖,双手交握,那是一个很孤单的姿势。
她不出声,不想打扰到他。
可是埋首于文件中的穆亦城却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放下了文件,低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
这几个月的忙碌,让他几乎忘了她。
但回来后见到她的第一眼,吃到她做的第一口饭菜,他的心情是异常愉悦的,从未有过的安宁。很有家的味道。他想,他很高兴再次见到这个小女人,他的女人。
两手同时出击,动作是迅速且轻柔的,他将她从地毯上拉起来,横抱到他的腿上,将头埋进她外露的颈项处,汲取她的芳香,顺便低喃了一句:“坐地上不好。”
那暗哑的声音听得她一惊,不由自主的环住他的腰身,轻轻回问道:“你很累?”
“嗯。别动。别说话。”光只这样搂着她,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看样子一段时间没见,他的身体最诚实,很怀念也很贪恋她女子的柔软和温暖。
穆亦城并没有更出格的动作。
书房的世界一时是静谧安宁且祥和的。
他的手伸出去,抚上白雨馨的头发。
触感如丝般细滑,如绸缎般柔软,他喜欢她的长发,非常喜欢。
如果真正盘算起来,他喜欢她的地方有很多。喜欢她的温顺,有时候的倔强,有时候娇憨,喜欢她插花的手艺,精湛的厨艺和茶道,听说最近她的大提琴和钢琴也学得不错。
嗯,好象只是随口数数,他就能数出好多喜欢她的地方。更严重的是,不回这栋别墅还好,回了,就越来越不想离开,就越来越有心将她永远禁锢在此。
不过,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将这种喜欢克制住,绝对不能逾越自己当初所定下的底线。
“你的头发好象又长了些。”他轻轻的说。
“你上次说让我以后别剪头发,所以”她愿意保留所有他喜欢的东西。
穆亦城魅惑的笑了,用单手打印了一份简单的文件。
说简单,亦不简单。是一份终生契约。有点跟教堂那种结婚仪式时神父所说的话一样,大抵是永不背叛,永不离弃的意思。只是关系非夫妻,而是情人。
他缄默不语的递给了白雨馨,给她一支笔,意图很明显。
白雨馨朝他恬然微笑,没有丝毫犹豫的签下了名字,并在穆亦城意料之外、反应之外的时候咬破了手指,盖上了血印。
穆亦城看着她相当于自虐的举动,皱了皱眉,略微心疼的将她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这样一种亲密的小举动,在刹那间如电流击过,传遍白雨馨全身。
“傻瓜。”这是当晚穆亦城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那话音里有着莫明的心安与疼惜。
白雨馨像只猫咪,蜷缩在穆亦城的怀里,什么事情也不做,只感受着他的另一只手在她的发间滑动。
时间静好,永远这样该多好啊。
叹息,很轻,轻得不让看文件的他发觉。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恍惚之中有一双温暖修长而有力的手臂抱着她回了卧室。
深夜时背心微凉,她沉睡中本能的朝温暖靠近,似乎又安然的躺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好象还有零碎而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颈项上,甚至平坦的小腹上。
“唔。”意识是那样的不清晰,又是那么的美好。
真好,是浓重的幸福味道,好想永远别醒多好。
*
一早醒来的时候,穆亦城果然又不在了。
就好象他从来没有回来过,仿佛所有美好的感觉都只是一场梦。
匆匆的洗漱过后,换上了一身淡色的裙装,提着长长的裙摆,不再顾及任何的礼仪姿态,不穿高跟鞋,她赤着脚踝在整栋别墅里奔跑。
没有。整个楼上没有穆亦城回来后留下的痕迹。
没有。整个一楼也没有看到丝毫他的俊逸身影。
白雨馨那双大眼睛里盛满了陌生的惶恐,谁来告诉她,昨天那一场宁静的温存不是梦境。
不管了,什么也不顾了,她依然赤着脚朝花园里奔跑。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连庞大的车库里都没有发现穆亦城的车。
他走了,又走了,或者他根本没有回来过?
那样飘渺而又动听的旋律就是这时候自天空上方响起的。
白雨馨心跳如雷鼓的抬起头,眼里盛满了惊喜,她相信能在这样清凉的早晨带来这样美妙的音律之人必定只有穆亦城了!
呵呵,他真的回来过!他真的吃了她做的好多菜!他真的搂着她一起在书房工作,然后又抱着她回房,他们同枕而眠,夜里温暖的怀抱真的是他!这一切不是因为太过思念而引发的梦境!
然而,她目光里的光亮以及那唇角绽放的璀璨笑容却在见到树梢上的那道人影之后,因为错愕而瞬间凝固住。
树梢之上的男子在绿叶簇拥之间,肤色更加健康白皙,雪白的高贵衬衫打底,一件光亮正统的黑色燕尾服,衬得他整个人恍若冲破黑暗而直达云霄之上的光明王子。
他的唇齿之间轻轻含着一枚鲜嫩的绿叶,方才美妙的旋律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白雨馨抬头与树梢上的他摇摇相望,仿佛在他周身看到了琉璃温润的透明光华。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美好的一个人,不是穆亦城,而是南宫影。
呵,她是穆亦城的情妇。
然,他却是穆亦城的保镖和至交好友。
偶有风吹过,吹起她素色的裙摆,也吹起他额前墨黑色的碎发,似最不该有牵扯的两个人就这样有了微妙的关联。
绿叶的纷繁间,他自树梢之上翩然跃下来。
随着他洒脱的动作,浮空中飘下几片落叶,有一片调皮的停驻在她长长的秀发之上,她却浑然未觉。
在看清是南宫影的那一瞬间,白雨馨眼里的失落是那么明显。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忘了离开,亦忘了继续去寻找心底某个人的身影。仿佛那失落的情绪已暂时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意识。
因此,当南宫影优雅的在她面前站定,轻轻抬起一只手朝她白皙的脸庞方向伸过去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惊醒过来。
上次两个人太过亲近的事情以及事后穆亦城隐忍的怒气在她脑海里迅速回放,她慌乱的退后一大步,惊恐且戒备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那防备的眼神,让人很受伤。
南宫影伸出的手就那样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遂而溢出一抹温润而孤寂的笑容,深邃的眼眸里波光潋滟看不清情绪,他复而继续之前的动作。
可能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过轻柔,也可能是因为他之前那抹笑容太过落寞,白雨馨这次只是怔怔的望着他,没有躲开。
南宫影将她头上的落叶取下来,微微眯起黑陨石般的大眼睛,抬头看着淡蓝的天空说道:“丫头,你防备任何人,也无须防备我。我永远不可能伤害你。”
他说完这句话,世界是静默的,白雨馨呆愣在原地,内心有些愧疚,却不知如何反应。她知道她刚才误会他了,她以为……以为他又要像上次一样堂而皇之的吻她了。可是,他只是好心,想要帮她取下头上的落叶而已。唉,她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雨馨觉得南宫影说完这句话就会负气的走掉,哪知温润如水的男子却又微微低下了头,再抬头与她平视时却闭上了眼睛,仿佛非常艰难的,他又说了一句在当时的白雨馨看来很莫名其妙的话:“丫头,如果不想我继续涉足你的世界,又或者想正确的遏止住我走向你的脚步,那么以后不要再穿着淡蓝色的衣裙出现在我面前。”那话音里几乎有着淡淡的哀求,那是无法自控之后才会有的表现,只是白雨馨没有发觉。
呃?白雨馨错愕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没什么地方不妥啊。
难道她穿淡蓝色的衣裙碍到他的眼睛了。
白雨馨再次低头仔细查看自己的衣裙可有不妥的地方。
又或者说她实在很担心之前胡乱奔跑,裙子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弄破了,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她那样无辜而又可爱的表情让南宫影的眼神放得轻柔。
是的,他不该怪她的。要怪只能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丫头,别找了,你的衣裙没有任何问题。”非但没有问题,还淡雅出尘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他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上天真会开玩笑,再次相遇时,却让他们彼此拥有如此尴尬的身份。
她竟是好友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你会说别再穿这身衣服?呃,如果裙子没破,是不是代表穿在我身上很难看,难看到已经让你忍无可忍的程度,所以你才会提那样的要求。对不起,影响了你的视觉,我今早急着下楼,随便选的衣服。可能它很好看,却不适合我。”
因为之前取落叶的小误会,为减轻自己的内疚,白雨馨打破常规,说了很多话,试图为南宫影的古怪要求找到合适的理由。
似乎不太想继续在淡蓝色衣裙这件事情上透露太多,那是他自己一个人珍藏起来的美好记忆,她若不记得,他就绝对不会主动提起。
所以,南宫影兀自转移了话题。他装作无意的看了一眼她光裸的赤脚,然后貌似很随意的问道:“急着下楼急到连鞋都忘了穿?这么急,为了什么?”
“为了……不为什么。”白雨馨低下头,先前的失落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语气里。
将双手都插进燕尾服的西裤口袋里,南宫影转身,走近刚才那颗大树,悠闲的靠在了那颗粗壮的树背上,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清闲之意,话语间不由自主的透露着关心:“丫头,你在难过。”不用想,他也知道是为了谁。
白雨馨因他的话抬头,她看着他。好奇怪,她可以和所有的仆人保持距离,冷淡疏远,不说一句话,却惟独对他不行。
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已经超越了干净的特别舒服清爽的气质,总让人不经意的就想亲近。
那样亲切的熟悉感,仿佛他们早就认识了一般。
可是,记忆里她和他并不认识啊。若认识,对于这样一个温润俊朗的男子,她应该过目不忘才对啊。
就像现在,他穿着那样正式的燕尾服,似要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她就能立刻联想起他之前一直穿紧身夜行衣时英气果敢的样子。
这样印象深刻的人,倘若以前就见过,怎会忘记?
他现在就那样随意的靠在树干上,动作那样随意而洒脱,她竟觉得他是无比干净美好的,令那些粗壮的有生命力的树干和绿叶都全部成了他的点缀。
这样干净美好的人,倘若真的见过,怎能忘记。
“丫头,你真的在难过。”见她又开始陷入沉思,南宫影将之前的话又问了一遍。
白雨馨却是久久不答,仿佛真的陷入了什么亢长的回忆里出不来。
无奈的叹息一声,南宫影起身朝车库的方向走,终究不忍心她继续失落,耐心的边走边解释:“亦城今天很早就出去了,你不用再找。下次不管再急着找一个人,也要记得先穿好鞋。否则花园里这么多树枝,你划伤了脚怎么办?回屋的时候记得走慢些啊。我也要去参加一个宴会的策划活动了,好几天不会回来,丫头你要照顾好自己。”
是那样熟埝的满怀关切的语气,仿佛他们真的早就认识了一般。
话到最后,南宫影俊朗的身影已渐行渐远,以至于最后那句:“丫头,如果哪天真的受伤了,记得可以来找我。”并没有落入白雨馨的耳中。
暗夜门总部。
距离暗夜门老盟主南宫烈去世整整半年,南宫英渐渐从丧父的悲伤中恢复过来。
穆亦城很高兴她又能说会笑,重返学校念书了。
而他自己的工作也慢慢走上正轨。那些原本反对他的兄弟,在看到他领导出的优异成绩之后,也开始渐渐认同他,最艰辛的一关总算是闯过了。
穆亦城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满足,如果真还有什么心事,那便是他的义妹穆亦蓝惜了。他期待和妹妹的团聚,好弥补这些年她所受的苦。
还有三年半。
三年半后,在他和英英的婚礼上,穆亦蓝惜就会出现。这是义父答应过他的事情,他现在完全相信义父是个遵守诺言的正人君子。
“少主,南宫小姐来了。”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请她进来。”
门打开,南宫英穿着一身最新潮的皮革女装,像个黑暗势力里的女战士,她亲昵的跳坐到穆亦城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这份举动,穆亦城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小时候起南宫英就喜欢这样黏她,而他也很疼她,非常疼惜,对他而言,她是家人。
“怎么有空来找我?”穆亦城捏捏南宫英的小鼻子。
“我烦着呢,杀人的心都有了。”抓了抓长长的卷头,南宫英可爱地嘟起嘴巴。
“英英烦什么?”
“我们化学老师经常找我麻烦,我费尽心血写的报告,你知道他给我几分吗?”
穆亦城抿唇笑:“说说看,给了我们聪明的英英多少分?”
“五十九点零五分!天啊!我简直忍无可忍了!这年头还有人专门扣那零点零五分的吗?!差一点点就六十分及格了!偏偏不让我过!这一门我又得重修!这分明是找我麻烦嘛!”
“要不要我找人和他谈一谈?”
穆亦城难得的笑了笑,这小丫头会费尽心血写报告才怪,打架她身手是很不错,但她从来不是乖乖上课的好学生,书念得乱七八糟,她该感谢自己有个好家庭,否则她的学生生涯老早就结束了。
说到好学生,穆亦城一下子就想起了白雨馨,那个跟天才差不多的女孩子。几乎每个家教老师都夸奖她。
无论是插花、厨艺、茶道,还是音乐,老师们都说她是天生奇材,任何东西一教就会。当然,她本人也非常刻苦。
特别是她的美姿美仪课,成绩简直是令人惊叹,才半年工夫,她原本的稚气与少许的土气已全然不见了踪影,成功被打造成高贵典雅的上流社会淑女。
呵,在学习这方面,他是故意欺负她的。
既然她学得那么游刃有余,他便擅自做主替她先后加了钢琴课、跆拳道等课程。
那样柔弱的女孩子是天生需要人保护的吧,跆拳道是注定不适合她练习的吧,他就故意等着她喊受不了、等着其中一个老师对他摇头说,这丫头根本不是练这行的材料,然后,他就恶趣味地装出大度的样子,放她一马。
可是,并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老师仍然对她持正面看法,而她,练拳练到半夜两点,有时候摔伤了,从不喊半声苦。
她不喊苦,他就和她僵持着,看她到底要倔强辛苦坚持到什么时候。不过,每次搂着她休息时,动作却不由自主放得轻柔,就怕一个不小心弄伤了她。总结一点:伤在她身,禁欲委屈的人是他,不敢盲目要她的人也是他。
呵,于是,他还等到她投降,自己就快投降了。
突然,穆亦城猛地想起,他这样根本为难不了白雨馨啊,怎么就忘记了呢,她从前受过那么多苦,那些苦难没有抹杀她的意志,反而将她磨练成最坚强的女子。
“穆亦哥,我在说话,你没专心听!”南宫英抗议道。
呃,从什么时候起,他连跟英英说话也会走神了?竟满脑子都是那个倔强女孩子的身影。
“英英,你刚才说了什么?”回过神,穆亦城皱着眉头问,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刚才居然为想白雨馨而走神了。
“啧啧,穆亦哥,你刚才在神游天外哦!说,发呆是为谁啊?哦哦,你是不是在想其他女生?!”这么问的时候南宫英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气或吃醋的迹象。
“英英。”被说中心事,穆亦城有几分不自在,他掩饰性的冷起脸,口气变得有些僵硬。
“哎呀哎呀,穆亦哥,是你有错在先的呃,我跟你说话,你自己走神,现在还用冰块脸来对我!好啦好啦,我最怕这样的穆亦哥了。我知道你是最重承诺的男人,你向爸爸承诺过,所以呢,不管怎样你都会把我娶回家,会对我负责。就算我和别人私奔,你也会想尽办法把我找出来,逼我上礼堂的,对吧?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你会变心、会满脑袋想其他女人。”南宫英瘪了瘪嘴,开玩笑似的分析道。
穆亦城也被她的语气逗得哭笑不得:“丫头,你要和谁私奔?”
“我的化学老师啊。他要是肯让我每次都及格,不用重新考试,重新修这门课程的话,我就勉强委屈自己,和他私奔咯。”南宫英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得很随意。
“我还是找人和你的化学老师谈谈。”穆亦城知道一连几次挂科对南宫英来说是件极为痛苦的事。
“穆亦哥,你打算找谁去跟我化学老师谈啊?派阿k阿龙还是阿虎去?算了吧,那些暴力分子,让他们去只会直接将我们黑暗势力的身份暴光啦。”
穆亦城握起左拳,掩饰性的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才止住自己的笑意。跟这丫头在一起总是很轻松,谈话很搞笑:“咳咳,别忘了我也是穆亦集团的总裁,我身边还有另外一群菁英分子,他们并不暴力,是很讲道理的。”
“算了,我要自己去找化学老师理论,凭什么比我大四岁就那么拽!大不了跟他用武力解决,我就不信打架他会是我的对手!我一定可以自己搞定他的!我可是南宫烈的女儿呢!”虎父无犬女,她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从现在起,她决定和化学老师杠上了。
“那么英英,我希望你用正常途径解决和老师之间的矛盾,比如更加努力的学习。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再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换老师,或者转学。”穆亦城认真的说道。
“知道啦,穆亦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快二十一岁了。”切,还把她当小孩子呢,真可恶。
“你快二十一岁了?怎么,想办生日宴会?”
“可以啊,你帮我办我就办。每次我的生日都很倒楣啦,刚好碰到情人节,每年都邀不到人,都是一帮重色轻友的家伙,都跑出去约会了,没人给我庆祝。今年我想在家里办个盛大的party,过情人节也要庆祝生日啊!”
南宫英很豪气的仰着下巴说道,那长长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眩目极了。
“英英,其实你也很害怕孤独对不对?”
搂住她,穆亦城有几点心疼,往年情人节,不管再忙,义父都会拨出时间带南宫英出国玩,今年义父不在了,时间未到,这丫头已经开始失落恐慌。
“……穆亦哥,”南宫英红了双眼。
“对不起,我这阵子太忙,没有常陪你。”
穆亦城皱着眉头道歉,并伸出手又揉了揉她的卷发,毫无预警的,白雨馨又黑又顺的长发出现在他的脑海,那舒服的触感,温顺的柔软。
不想。不要再想了。他不应该常想到她。
还好,这次南宫英的生日,他已经提前叫影和冷少帮忙准备了。“穆亦哥,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你已经抽出很多时间来陪我了,我也不能太贪心啊。谢谢你,我真的觉得有城哥哥你在,很棒!”
南宫英用力搂住穆亦城的腰,父亲死后,她更加依赖他。
她暂时还弄不懂这是爱情还是亲情,可是她无法想象倘若有一天她像看不见父亲一样也再看不见穆亦城会怎样,所以她慌乱的开口要求道:“穆亦哥,我们当一辈子的亲人好不好?”
“傻丫头,从我进你们家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我们会是一辈子的亲人,你忘记了吗?三年半后,我们就会结婚。”对这件事,他向义父承诺过,必须做到。
“可是,现代男女结婚很容易吵架闹离婚啊,多可怕!到时候,只怕我们连亲人都当不成!”南宫英认真感慨道。
“别担心,不管你怎么任性胡闹,我都会让着你的,会照顾你一辈子,不会和你离婚的。”这是他唯一能报答义父的方法。
“切,要是将来穆亦哥讨厌我了,又不能跟我离婚,那你岂不是很可怜?”
“呵,我想我不会讨厌英英的。”穆亦城笑了笑,开始在心底替她策划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赶跑这个傻丫头的孤寂感。
南宫英却还在之前的问题上嘟哝着:“穆亦哥,你现在不讨厌我,以后说不定就讨厌了嘛。唉,谁知道以后会变成怎样。”
窝在穆亦城的胸前,南宫英满脑袋不确定。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像她和穆亦哥这个样子吗?
可为什么她没有传说中的期盼和兴奋呢?只觉得现在的相处模式很舒服,也很安全。
*
穆亦城别墅内。
白雨馨的房间门被敲响。
打开,进来的是女管家。
“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白雨馨明亮的大眼睛眨了一下,那里面闪过期待的光华。难道是穆亦城又要回来了?近来他越来越忙,每星期只回来一次。
“白小姐,少主殿下让你帮忙修剪一束花,连同这份礼物包装好,半个小时后他会回来拿。”
呀,他要回来了!他真的又要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就算来去匆匆,能赶回来见上一面也总是好的,而且今天好象是情人节呢。
以前从来没有期待过的节日,因为特别的人,而多了一份本不该有的希望。
当然,白雨馨的希望很小,只要能在这一天见到穆亦城就是最好的礼物。
回过神来的她转身看了看女管家抱进来的鲜花,好多好多啊。
全是最鲜嫩的百合与玫瑰。那些数量通常足够她包扎十几束鲜花了呢。
呃,他好象一直很信任她包扎花的技术,那么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时间来得及吗?”女管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手上的表。
“阿姨,你放心,没问题。”白雨馨淡笑了一下,伸手接过花、礼物和卡片,将花全部小心的放在书桌上,从抽屉里找出包装工具,开始忙碌起来。
不知道穆亦城当初是怎么知道她很会包扎鲜花的,总之他已经很习惯让她每天在他的卧室里放一束新鲜的百合。
他曾说,她很像百合花,连身上的芳香味道都很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煽情,语气还是一样的冷淡刻板,但是她却偷偷乐了好几天。
他有洁癖,即使很少回来,她也会每天给他在房间里换上新鲜的百合,把所有地方擦得一尘不染。
现在,她基本成了他房间里的专属女佣,因为,以前打过她一耳光的那个女子当天就不见了,他理所当然的让她接收了这项工作,而她,也十分乐意能为他多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