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孟哥把我折腾得有多惨!”
小助理将人带到单人沙发上坐着,紧接着他就自己搬来一把凳子,凑在谢之权身边开始倒苦水。
“我也不知道孟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拍起戏来特别不要命!”
“再敬业的演员都没有他拼,凌晨五点的戏他凌晨三点就爬起来,压根就不像一个昨天拍戏到十二点才结束的人,他每天就睡那么短的时间,我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精力还能够那么活蹦乱跳的!”
“还有,他饭也不好好吃,每次就是随便扒拉两口,连唠嗑都不稀罕和我唠嗑两句就又去背剧本!”
“还有还有,之前他凌晨坐飞机去北方拍广告,广告一拍完他就坐着返航的飞机歇都不歇一口地接着拍戏!!”
“他是机器人吗!不要命的吗!孟哥这么狠弄得我都没有休息时间天天跟着他到处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要疯了!!”
小助理鼻涕眼泪横流,声泪俱下地和谢之权动情地讲述着他半年多来的血泪史。
“还有刚才,孟哥会被送进医院的原因是,他在片场拍戏拍一半的时候突然昏倒了,医生说他长期过度劳累再加上饮食不规律,身体差点就垮了一半了,呜呜呜结果他都这样了,刚才还想要拔掉吊针去拍戏,太可怕了呜呜呜呜呜....”
小助理哭得凶,卖惨的同时将两个人的惨都一起卖了。
孟听声闷在薄被里,沉默地听着小助理别有深意的哭诉。
“呜呜呜噫,到点了,之权姐我先去给孟哥买饭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打个电话给我,我给你一起带上来!”
小助理抽抽噎噎到最后发现自己词汇量不太丰富,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字几句话,看着始终云淡风轻的谢之权,小助理心里也没底,生怕她一个不耐烦就离开,因而只能够生硬地转移话题,选择告退,将二人空间让出来。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叽叽喳喳的小助理离开了。
室内空气骤然凝滞住了。
谢之权屈指,扣了扣沙发扶手。
“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不论躺着的人有多不待见自己,该有的问候还是要有的。
这句话问完之后,谢之权便预料到,一直假装沉睡的人,不会给予她回应。
枯坐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谢之权看着孟听声藏进薄被里头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不变,稍稍抿了抿唇。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一会儿小助理回来,你替我和他说一声。”
话落,谢之权便起身准备离去。
“不要。”
沉寂无声的人突然动了。
谢之权不会知道,藏在黑暗中的孟听声,一只手攥紧着床单,牙齿狠狠咬着毫无血色唇瓣,险些就要咬出血来。
听到这个让他完全不敢正视的人就要彻底离去,孟听声终于忍不住了。
“你要说,你就自己说。”
铆足了劲,憋了半天他就憋出这么一个屁来。
“也好,那再见。”
谢之权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边低头给小助理发消息,一边往门口走去。
时间本来像是静止了。
至少孟听声觉得自己在侧耳仔细听她行进间的每一步时,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变得迟缓了起来。
他听着她真的就那样说走就走,没有半点留恋。
谢之权的手已经触碰上了门把手,金属碰撞的声音渐渐响起——
“不要!”
病床那头猛地传来慌里慌张的剧烈动静,玻璃材质的吊瓶被人碰倒在地,爆碎的声音在这冷寂的病房中听起来格外刺耳。
一只滴着血的手用力地拍上门板,将刚要开启的门又拍了回去。
而一句温热的躯体,小心翼翼地贴上了谢之权的后背。
孟听声红着眼用单手将谢之权圈入怀里,他就这样大胆放肆地将人围困在胸膛和门板之间,无处可逃。
“不要走。”
他声音哑得像一味浓稠苦药,涩得难以下咽。
“对不起,你不要走。”
孟听声将头轻轻靠在谢之权的肩膀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痒痒的。
第118章 影帝少年29  “你能不能陪陪我?”……
他说话的语气那样可怜, 绝望又坚决,多像是在孤注一掷。
谢之权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在孟听声第一时间靠近她的时候, 谢之权本可以轻易地将人击倒在地, 但她没有。
原因也就那么两个。
他是病人,他是任务目标。
谢之权因此也合该对他存留有一点恻隐之心。
“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
在她看来算是没有回转余地的那一天, 孟听声之后的任何事宜以及任务对接,都是通过别人来跟她传达。
他做到了在她能看到的地方活得有模有样, 却绝对不会再踏入谢之权的领域半步。
孟听声明明已经成功地撑过了没有谢之权存在的半年。
听到谢之权这句带着肯定意味的疑问句, 孟听声拍在门板上的手顿时便紧握成蜷, 他在拼命地忍耐着什么。
“没有。”
“我没有不想看见你。”
只是不敢。
他只是怕看见了谢之权之后, 半年前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会转瞬成空。
孟听声觉得, 他连自己说出口的事情都做不到,谢之权会更看不起他。
听到孟听的回答,谢之权抿了抿唇。
通常来说, 这种情况下谢之权该接的下一句话应该是,那你为什么要躲我?
但她又不是来演偶像剧的。
“是吗, 知道了。”
“那你好好休息, 我还有事要处理, 先走了。”
谢之权拉住孟听声死死圈在她腰间的手, 使了些力要挣开他。
她的毫不动容让孟听声霎时就慌了起来, 整个人更加无措地贴紧了谢之权, 摁在门板上手背都被血染红的手也收了回来, 一起将她牢牢地圈在怀中,他卸去力道,压着谢之权不让她走。
“不要走。”
“求你了, 你别走。”
孟听声屈着身,脑袋抵着,高挺的鼻梁不住地蹭着谢之权的脖颈。
他黏得很厉害,恨不得直接将自己变成挂件时时刻刻都挂在谢之权身上。
“你不让我走的理由呢?”
“你知道的,我很忙。”
离开的动作再一次被打断,谢之权叹了口气,略有不耐地问道。
孟听声在诸多剧本中,演绎的都是个实力不凡的盖世英雄,然而他现实里一旦沾上谢之权,就立马跟个脆弱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好像稍微用点力就能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理由?
他能给出千万个。
但没有一个是能够轻易说出口的。
因此孟听声就这样陷入了痛苦煎熬的两难之中,最后在保全仅剩的一点颜面和放弃一切追随谢之权之中做选择。
他的迟疑让他先前所做的一切看起来多像是在无理取闹,谢之权留给他的最后一点耐性终于被耗尽。
她这回不再顾及他身体虚弱,直接面无表情地将孟听声纠缠不休的双手掰开。
一个后侧肘击,逐渐升温的胸膛就这样远离了她。
被击退的孟听声咳嗽着踉跄两步,他眼睁睁地看着谢之权就要这样真真正正地离他而去,犹豫衡量的天平瞬间倒塌向了一方。
“不、不,不要!”
孟听声追了出去,整条不断有人来回走动的走廊,顿时鸦雀无声。
“孟、孟听——”
有个来陪护家人的小姑娘,无意间看向了闹出不小动静的地方,意外地同焦急的孟听声对上了视线。
谢之权脸色一沉,一掌盖在孟听声的脸上就将人塞回病房里去,在发现他身份的人群朝这里涌来之时,谢之权及时地锁上了房门。
屋外拍门的声音震天响,这个肃静冰冷的地方突然被孟听声这三个字闹得宁静不再。
孟听声颓丧地瘫坐在病床上,整个人蔫蔫的,完全打不起劲。
他一看到谢之权就跟失了智一样,结果不出意料的,他又给她惹麻烦了。
“对不起。”
“...我好像总是在跟你道歉。”
孟听声抽过桌上纸巾,将手背上凝固的血痕用力地搓了搓。
疼才能长记性。
“孟听声,你还记得你从事的是一份怎样的职业吗?”
谢之权没有回应他愧疚泛滥的道歉,而是沉着声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