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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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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临跟着俞晨换鞋进家,石英站在玄关冷冷说道:“冲个热水澡睡觉吧,你如果感冒的话请你戴口罩。”

说着她把手里的口罩递给许临,许临一怔,接过来戴上。

俞晨对石英大声抱怨:“妈!怎么人家一进门你就给人口罩啊!”

石英反驳:“在北京戴口罩不是挺正常的吗?我和你爸年纪这么大了,总不能你带个病人回家还要传染给我们吧。”

俞晨正要对石英发火,许临连忙捏了捏她的胳膊,皱眉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石英看了看俞晨,目光一转,对许临交代道:“俞晨她爸睡了,请你动静轻一点,别吵到我们,我也要去睡觉了,这半夜三更的,拜托你也站在别人角度上考虑一下,你这样严重打扰了我们休息,怎么不在外面订宾馆….”

俞晨终于忍无可忍挡在许临面前,“是我带他来家的,怎样!爸爸都同意了,你干嘛又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

石英的情绪一触即发:“你有什么资格往我家里带人!?这是我和你爸爸经营的家,不是你自己的家!再说你每个月工资有往我们这里拿过吗!哪个孩子会像你这样不孝的!和我一起跳舞的老汪家闺女静静都怀二胎了!你现在还把你以往追不着的男人往家带!你有考虑过我和你爸的想法吗!”

许临费力地憋着咳,把气灌回肺里面,喉咙里咕噜咕噜的。

俞晨听到他喉咙里的声音,知道他很难受,不再和石英争执,只能住嘴。

石英见到许临眼周青白,缓和了一下怒气,“赶紧去洗澡。”

说着,把搭在沙发上的一套干爽的男士睡衣递给许临,“这是俞晨他爸的,你将就穿,在卫生间放了新毛巾和牙刷杯子,让俞晨帮你找,我要睡觉去了。”

说完,石英打了个哈欠,表情随意地回房间了。

戴着口罩的许临望着手里的男士睡衣,想到多年前石英在医院照顾自己的一幕,目露柔光。

……

许临冲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死活不进俞晨房间,说是让她爸妈看到不好,俞晨实在拗不过他,只能让他睡书房现搭的小铁床。

“这个床长得还蛮像医院的移动病床。”

“让你不要勉强,你跑去林城医院宿舍干嘛?”

许临实言相告:“为了博得你同情啊,看你在你爸妈面前到底能不能保护到我。”

俞晨垂下眼眸,小声说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把她揽入怀里,“尽力就好。”

……

江文涛下午接到邢建国的电话,惊怒之下将茶杯底磕破了,秘书连忙进办公室查看,询问道:“江部长,您没事吧?”

他招了招手,示意让秘书出去,对电话里的邢建国问道:“你说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邢建国确认道:“俞晨啊,怎么了?”

江文涛的脸色瞬间变为铁青,大怒道:“这小子太不像话了!简直是大逆不道!”

邢建国一听江文涛这话感到奇怪,心想许临无父无母,怎么老江就说出“大逆不道”这四个字了,以前邢东起在学校做出再过分的事,邢建国也没有对儿子说过这么严重的话语。

……

许临一夜捂着被子咳喘,脸色从青白变得暗沉。

俞晨在他身边为他拍背至天明,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他身旁睡着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划拨了一下她的留海,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无尽的依恋。

手机早已被他调至静音,江文涛打来的未接有几十通。

如今的他,已经有自信能够摆脱江文涛的控制,不用再活在江文涛的阴影下了。

敲门声响起,许临起身下床打开门,看到俞达忠和石英站在眼前。

“许临,好久没见了。”俞达忠身穿衬衣西裤,灰白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

“俞叔叔,石阿姨,我想和俞晨在一起。”穿着睡衣的许临双肩微耸,犹如一个男孩站在父母面前提出内心隐藏已久的愿望,平复了一下内心激烈的情绪,继续说道:“我的户口本上如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了…江文涛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俞叔叔,我….”

说着,红了眼眶,眼角有了泪光。

俞晨在小铁床上苏醒,看到父母站在许临面前,惊得瞬间没了睡意。

凭着惯性,连忙从床上下来,套上拖鞋上前紧抓住许临的手,顶着一头鸡窝对父母请求道:“爸妈,许临在我眼里还和从前一样闪闪发光,我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行了,别在这儿表忠心了,出来吃早餐吧,我熬了粥,蒸了包子。”石英打断俞晨冗长的告白,嫌弃地瞪了一眼这个没出息的丫头。

俞达忠意味深长瞧了一眼许临,转身走开。

清晨,许临在饭桌前一边用勺子小口喝着石英熬的青菜瘦肉粥,一边对俞达忠和石英自报这些年来自己的努力成果,北京户口、有房有车、几十万年薪…以及学历、职称。

“脑瘤”二字挡住了所有,石英哪里还听得进去。

俞达忠忽然问道:“你患过癌症,是吗?”

猝不及防,一旁的俞晨正想抢白,许临淡然说道:“是的,大学的时候被查出眼底瘤,三年前又查出了一颗胶质瘤。”

石英在一旁讥讽道:“就你这样,再优秀的女人也配不上你。”

俞晨又要对母亲发脾气了,许临使劲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我虽然容易患脑瘤,可是瘤体都是良性的,手术都做得很成功,不然现在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当外科医生。”

俞达忠和石英都没再说话。

这时,俞晨的手机上出现杨禹鲲发过来的信息:【我九月底要去冰岛看极光,想邀你和我同行,可以吗?】

她低着头当即回信息:【对不起杨禹鲲,我真的恋爱了。】

许临为了在俞达忠和石英面前看起来不那么虚弱,又吃了半个包子,掐剩下的,被俞晨两口就吃掉了。

和同事打完几个电话,困意来袭,俞晨带他回到书房的小铁床上躺下。

许临问俞晨:“害怕吗?”

俞晨摇了摇头。

许临习惯握着她温热的手背入睡了。

从书房出来,俞达忠地对俞晨说道:“跟我去爬绿山吧,活动活动筋骨,那里空气好。”

俞晨心不甘情不愿跟着俞达忠出门,两人走在弯绕的山道上,山间空气比市区清新了不少,沿路都是一些早锻炼慢跑或是倒行活动腰身的老年人,悠闲随心。

绿山上有座无名古庙,里面供着一个千手观音,平时求子求福的人都往那里进香,络绎不绝,现在正值四月末尾,又快高考了,那里挤满了前来为子女求高分的父母。

俞达忠带着俞晨一直走到古庙前,俞晨望着上香祈求的人流以及被塞满钞票的功德箱,露出不屑的表情。

俞达忠斥责道:“不要对菩萨不敬。”

俞晨只能假装作出虔诚,挺直背脊跪在蒲垫上,闭眼向菩萨祈祷不要让许临再生病。

俞达忠睁开眼睛,站起身,朝功德箱塞了两百块钱,俞晨惊讶父亲怎么一下子这么豪爽。

从古庙出来,俞达忠问她:“你和许临的事情,真的认真考虑过了吗?”

她点了点头。

“如果你真的打算和许临在一起,我就把对他舅舅下跪的事情告诉你吧。”

“嗯,问我妈,她又怕和你离婚…..”俞晨有些心急地叨叨道。

“许临的外公外婆,是因为我而死的….”

俞达忠深吸一口气,望向古庙外的百年古榕茂密的枝干,对俞晨坦白道:“你爸爸我….曾经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对着许临在均州大学当教授的外公百般折磨,后来他的外公忍受不了屈辱跳江了,他的外婆随之用竹筷刺穿了自己的喉咙,也跟着走了….俞晨,我曾经想过要隐瞒你这件事隐瞒一辈子…可是现在看来…隐瞒是没用的,你早晚要知道…”

俞晨愣住了…俞达忠在她眼里一向都是最支持她的好父亲,一个有点“妻管严”的好丈夫,她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出对许临外公施以暴行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那时候能有摄像机摄下我丑恶的嘴脸,你一定会因为有我这个父亲而感到耻辱,许临这孩子…放过了我过去犯下的罪恶,并没有把他的不幸归罪于我,可是他的舅舅却无论如何不能原谅我,许临的妈妈在北京去世,我带着石英当时去参加他妈妈的葬礼,江文涛情绪崩溃对我指责,我只能跪在他面前谢罪…别无他法…我能理解他的情绪,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其实当初搬到林城医院的宿舍,也是为了照顾补偿许临….”

“许临的妈妈…是多久去世的….”俞晨忽然问道。

“零三年非典那一年…好像是一月份吧….那时候非典还没有开始….我和你妈不想影响你高考,所以那时候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俞晨惊呆,想到自己被许临删除qq、msn以及电邮不回,也是在那段时间。

这时候才明白,十八岁的许临说出的话是怎样的份量和含义。

“……俞晨,你好自为之吧,我虽然这样鼓励你,可是我看待女孩的标准就是外表、家世、学识,这些都是父母、基因和家史所决定的,我身边的这个女孩,三个方面都比你强,我们在不同的世界,你不要再执迷不悟纠缠我了…..”

“……俞晨,你给我听好了,在我眼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女孩,以后还会变成最差劲的女人,我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你如果要因为我说出这样的话就毁掉自己,那也是你自己的命运,与我无关…..”

这些话里的每一个字,无不承载着许临的背负,那时的他,应该很痛很痛吧….

对于这段往事,她没有立场与资格去怪责父亲。

命运也许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没办法反抗,想要跨越一些界限,也许真的只能是美好的愿望。

“爸爸,我也许…真的不适合和他在一起。”俞晨追随父亲的目光望向那棵百年古榕,有些泄气地说道。

俞达忠抬眼望着古榕,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对俞晨缓缓启口:“我想了一晚上…既然你说你还喜欢他,那就要加油,不要做什么事都半途而废。”

俞晨和俞达忠从绿山回到家,看到许临穿回了t恤和格子秋衫,坐在沙发上正拿着俞达忠的诊断单研究,对俞达忠说道:“您的心肌上有某些点坏死,最好还是在心内做射频消融把这些坏死点处理掉,防止以后病情恶化。我看了您的血常规,血钾偏高,这很可能是心脏病变直接导致的,建议您再做一个全身检查看看肝肾的代谢能力,得出血钾偏高的原因。”

俞达忠回道:“你呀,和林城医院那些医生说的话都一样,要骗我去做什么全身检查然后搞心内穿刺…只是一时喘不上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临表情颇为严肃地劝道:“俞叔叔,每年至少一次体检是一定要做的,您和阿姨这个岁数,更要在这方面注意。”

石英从旁搭腔:“老俞,早就让你去问问你这个年龄还能不能把医保续上,你就是不去!”

许临这才明白俞达忠居然没有上社保。

俞晨忽然对许临问道:“回北京的机票你买了吗?你医院那么忙,应该请不了长假的吧。不要在这里耽误太久,不然我又要被你老师说成是给你添累赘了。”

虽是一句玩笑话,许临已经觉出了俞晨言语里的不对劲。

俞达忠缓缓对许临说道:“这一来一回真的是辛苦…你和俞晨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现在这个年代,我们当家长的实在管不了太多,你们俩也是这个年龄了…随便你们,但是有一点,慎言慎行,第一是注意身体,不要再让自己长脑瘤。第二是不要再往我们这里买东西了,我们需要什么会和俞晨说的。”

石英心急地说道:“那杨禹鲲…”

俞达忠插话打断:“好啦石英,杨卿山那种家庭…你想都不要想!”

许临望着俞达忠的目光里透出感激,郑重点了点头:“好的,俞叔叔,我知道了。”

俞晨埋着头看手机,对许临说道:“晚上七点半的机票还有,你赶紧订……我坐明天的高铁回北京,就不和你一起了。”

俞达忠看了看许临脸上的失落,对俞晨说道:“高铁票也不便宜,你明天坐高铁不如今天和许临一起回去…。”

俞晨执拗地回应:“机票没有打折的了,我也坐不起。”

许临掏出手机看了看,抬眸对俞晨说道:“机票我帮你买。”

俞晨面对许临抬眸撑起的单眼皮,沉默下去。

许临转而对俞达忠说道:“俞叔叔,我建议您到同远医院做心脏检查吧,我在那里任职比较方便一些,而且我有办法可以费用全免。”

俞晨一听许临这话就听出了怪异,全免费用…许临真当医院是自己开的了….

石英搭话道:“真的吗?哎呀,当医生就是这点好啊,行,我们等北京的天气凉下来,就过去。”

许临淡淡笑着说:“好。”

俞晨想插嘴说上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许临是用了十多年的努力,才得到今天作为心脏专科医生的话语权。

……

俞晨跟着石英去菜市场买菜了,许临借了俞晨的充电器给手机充电,盘腿坐在沙发上沉思着什么,俞达忠以为他无聊,于是从柜子里拿出象棋和棋盘摆在茶几上,支了个小板凳坐下来。

许临连忙起身对俞达忠说:“我坐板凳吧。”

俞达忠和许临换了位置,许临坐在板凳上和俞达忠摆棋.

俞达忠笑着回忆道:“记得你十五岁时就已经连着赢我三局,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小伙以后肯定能做大事。”

许临垂眸笑道:“现在我也只是一名医生,并没有做到什么大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做的不算大事,那什么才算是大事...”

许临抬眸认真地望着俞达忠,淡定回应:“我当医生只是因为我喜欢,勿论大事小事,只是因为我喜欢。”

摆好了棋盘,俞达忠以“当头炮”开局,许临却是“仙人指路”

俞达忠眼睛盯着象棋,对许临说道:“俞晨那孩子是无辜的,就让怨恨终结在上一代吧,她有抑郁症,性格比较脆弱…以后…还麻烦你多照顾她。”

许临拿起一颗马,踏过棋盘上的斜日,声音微轻却坚定地说道:“叔叔,您放心吧。”

俞晨和石英在菜市场买鱼,等着宰鱼的间隙,石英问俞晨:“许临这孩子的身体怎么差成这样,脑瘤都得了两次。”

“…可能是工作太忙太累的缘故吧。”

石英盯着俞晨补刀道:“不知道他肾脏有没有问题….”

俞晨反应过来,对石英大声嚷道:“妈!看你把话说得…”

石英叹了口气,对俞晨说道:“警告你啊,你得把他身体状况查清楚,脑瘤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他前妻和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得弄清楚!他时隔这么多年回头来找你,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你这丫头要多留点心知道吗!?那个杨禹鲲我们也贪图不上,问题是这个许临也不靠谱!”

许临对阵俞达忠再次连破三局,俞达忠挠头无奈地笑,许临因为坐板凳时间久了腰背有些酸痛,活动了一下肩关节,对俞达忠问道:“叔叔,您还来吗?”

俞达忠眼见许临脸上的疲惫,转身拿过象棋盒子说道:“不来了,下不过你。”

许临和俞达忠一起收棋,手机充满电,震动响起,许临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吴韩发来的一条微信语音,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你舅舅一大清早就跑来你家了,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看看你和俞晨把咱们江部长折腾成什么样儿了,回北京要小心喽:)”

因为家里有猫狗,许临把公寓钥匙给了吴韩,吴韩索性晚上从医院下班就直接回了丰侨休息,睡在许临尚未入住的客卧…没想到一大清早就见江文涛亲自登门,质问他许临去了哪里。

吴韩愣愣地说了句:“好像是去林城找他对象了…”

江文涛瞬间就像被火柴点燃的炮仗,看到一屋子养的猫猫狗狗,想到这俞达忠的女儿真的已经住了进来,对着吴韩一阵乱爆,吴韩被吓懵了。

其实客卧里还有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没出来的王晞…..

俞晨在回林城之前,同样把公寓钥匙留给了韦硕,让他转交王晞,因为知道许临工作太忙,应该没有时间再顾及到一屋子猫狗,让王晞第二天一早趁许临上班,到公寓看看。

后来许临跟着俞晨去了林城,俞晨跟王晞发短信,王晞不放心猫狗,便在咖啡店关门后去了丰侨,遇见盘腿在沙发上一边喝啤酒一边打游戏的吴韩。

喝完啤酒,两人****,扔掉了各自手里的游戏手柄,胸口像是被挂上巨型磁铁一样吸到了一起。

吴韩的腰力不错,年轻时曾经是学校里的短跑冠军,抱着王晞从客厅一直啃到客卧的床上,把许临堆在地上没处放的医科书踢得乱七八糟…..

许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江文涛几十通未接,淡定的神情未动一分。

俞晨和石英提着菜回到家,开始做午饭,俞达忠开了电视看五六十年代的战争老影片,许临走到阳台,对着远山深呼吸,感受微凉却清新的林城山气,走回客厅帮忙摘起了豌豆….

饭菜上桌,许临不怎么有食欲,只能夹一些蔬菜和鱼肉小口吃饭,石英白着脸说道:“记得你以前吃饭可是狼吞虎咽的…”

俞达忠朝石英瞪了一眼,起身用汤匙舀了舀大碗里的鸡汤,对许临说:“你石阿姨为你专门炖的,你吃不下就多喝点汤。”

说着,转身回厨房拿了一只空碗,盛了鸡汤放在许临面前,许临端起鸡汤喝了一口,里面加了枸杞,清淡鲜香,对俞达忠和石英说道:“谢谢叔叔阿姨。”

吃完饭,俞晨对许临提出:“我们出去散步吧。”

…….

许临和俞晨走在略显狭窄的街道上,一路上绿树成荫,风和日丽,俞晨却不再牵他的手,听到他不时捂嘴咳嗽,故意把目光瞥向别处。

她这些细微的情绪变化,许临都觉察到了。

果然,走到一处岔路口,俞晨望着不远处的红灯等待过马路,忽然开口对他说道:“许临,我爸爸过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记得你说过你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我终于能够理解你那时候说的话……都怪我,不管不顾对你说了那么多次我喜欢你….一点也没有仔细考虑过我们之间存在的障碍…我记得你老师也跟我说过他只想让你有个幸福温暖的家庭,我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做得到…。”

“你又要退缩了吗?”他同样望着不远处的红灯,语气很淡。

在绿灯亮起的最后九秒钟,俞晨疾步走过了斑马线,许临慢慢跟在她身后。

走过斑马线,俞晨继续说道:“你外公外婆被我爸害死了,为什么还要在我爸妈面前当乖孩子呢?你太虚伪了,我甚至怀疑,你现在这可怜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我会戒掉对你的迷恋,淡化记忆带给我的影响…这样对我们都好。”

“那你还会和我住在一起吗?”许临睁着有些湿润的眸子,轻声问道。

阳光就像丝丝缕缕编织的金属网,罩着他和俞晨,可是就算被网罩着,他也想要和她呆在一起。

俞晨迟疑片刻,抬起头,露出微笑:“嗯,住一起当然可以了,不过交往的事情就暂停好不好?我想先调整好自己,至少先把抑郁症治好了再说…”

他听得出,俞晨的这番话应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

去机场前,石英从家里拿了很多土特产让许临和俞晨带上,俞晨要去拎最重的糍粑,却被许临抢先了一步,俞晨没再说话,出门按了电梯。

行李托运、候机厅等待、登机、到达首都机场、取行李、拦车回丰侨,将近半天的时间,俞晨再没和许临说一句话,他要拎重物就让他去拎,他咳嗽她也不再过问,他揪裹衣服捱着胃疼她也不再管他。

一直沉默着,直到家门口,吴韩开门。

俞晨看到一个前额秃了大半,已然看不到发际线、戴着眼镜,腮上长了一颗大黑痣的中年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

许临发微信给吴韩告知了回来的时间,吴韩知道许临和俞晨都没有钥匙,只能在公寓里守着,没想到江文涛晚上再次造访,质问吴韩知不知道许临的回程时间,吴韩只能说实话……

江文涛从沙发上起身,眼里的寒光直指俞晨,继而看了看一屋子走来走去的猫猫狗狗,对许临呵责道:“你怎么能把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弄进这个房子!”

许临换上拖鞋,放下从林城拎来的东西,对江文涛顶撞道:“这是我的家,房款我已经全部还清了,你没资格再过问。”

江文涛朝俞晨走过来,许临把俞晨拉到自己身后。

江文涛对许临威胁道:“你要和俞达忠的女儿在一起,想都别想!别忘了你妈妈是怎么死的!”

说着,江文涛又看了看俞晨,凑近许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韩在场的缘故,江文涛不想外人知道自己的家事知道得太多,说完就怒气冲冲离开了。

俞晨挣开许临的手,转身把东西挪进厨房,吴韩见这两人神色不对。

许临眼神凝滞地盯着地面,对吴韩说:“我明天要去见崔教授,继续请假一天,你帮我跟老师说一下吧。”

交代完,他去了客房,反锁了房门,吴韩收到王晞发来的信息:【许临和俞晨回去了吗?你怎么还不来酒店?】

吴韩这才想到王晞是自己的正事,连忙出门。

…我会戒掉对你的迷恋,淡化记忆带给我的影响…这样对我们都好。

许临坐在客房的床上,不断回想俞晨说的话,掏出手机给崔教授打电话:“我决定停药了,到适当的时候,就接受手术。”

他不想让俞晨和自己的交往再有任何阻力。

俞晨从来就不是他回头是岸的选择,而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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