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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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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帝皱了皱眉,陆缜看他一眼,淡然道:“想必是他们办事不利,触怒了昭仪,换两个伶俐的去吧。”他欠身道:“臣御下不力,让皇上见笑了。”

元德帝忽想起陈御史似乎是陈昭仪的家中长辈,难怪陈昭仪这般刁难司礼监,他素来不爱后宫参合朝中事,心里的不愉更添了几分,探完病就直接走了。

这眼药看的四宝叹为观止,正想跟陆缜交流一下心得,就见陆缜满目阴沉地转过身,她被这眼神吓了一跳,小心问道:“督主,您怎么了?”

陆缜虽然知道元德帝是着意试探,但心里还是不大痛快,扬了扬眉梢:“没怎么,只是觉着你能耐不小,皇上才瞧了你几眼,就要出声把你收到御前去了。”他伸手捏住她下巴:“你方才怎么不就势应下?去御前当差不是更有前程?”

四宝简直冤死,明明她一句话没说,搞得跟她有意攀高枝似的!她心里也十分不痛快,不过对着陆缜却不敢发火,脑袋往后仰了仰,把下巴从他手里拯救出来,辩白道:“您都说了我是个笨的,哪有去御前当差的能耐?再说皇上说什么做什么我也管不着啊,我要是办砸了差事您打我骂我都成,但您要是为着这个觉着我不忠心,我是万万不敢认的。”

陆缜知道这事儿确实怨不得她,但想到还有别人对她觊觎就生出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你说得对,这事儿原也怨不得你,是我的不是。”他说完顿了下才古怪地笑了笑:“打你骂你?自打你来了司礼监,我什么时候弹过你一个指甲?”

这话倒是没错,有时候四宝做错事儿冯干爹还免不了揪她耳朵呢,但督主却是碰都没碰过她的。

既然老板服了软四宝当然得铺个台阶下,顺道儿表忠心道:“我对您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别说是皇上了,就算是太祖皇帝在世要我过去,我也只一心一意地服侍您。”说完已经被自己的情商折服了。

真是没什么比这话更熨帖了,陆缜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坦,伸手在她脸颊上刮了刮:“小东西,人不大胆子不小,竟连皇上和太祖一道编排上了。”

小丫头表忠心的话都说的这么暧昧,果然是对他有好感的吧?

第四十七章

元德帝一走,在司礼监当差的日子就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就是四宝最近很是郁闷,她皮肤本就属于容易留下印子的那种,上回被猫挠了一下好倒是好了,就是从眼皮到眼尾处一抹红痕,谁见了都要问一句。

陆缜身上大好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痛快洗了个澡,出来后见她对着靶镜左看右看,似笑非笑地道:“你又不是姑娘家,这般看重容貌作甚?”

四宝想到陆缜私宅里那大大小小的几面镜子,心里干笑您可没立场吐槽我,她放下靶镜答道:“我这不是怕出去了不好见人吗?”

陆缜上下打量她几眼,有个沉寂许久的念头自然而然冒了出来,笑的饱含深意:“这有什么,用妆容遮掩一二就是了。”

四宝身子一抖,手里的靶镜差点掉在地上:“妆…妆容?!”

好吧太监堆儿里怪人多,化妆神马的在太监群里都不算新鲜事了,甚至还三五成群讨论保养皮肤和化妆的心得,司礼监的柳秉笔不也爱涂脂抹粉的,说话掐着嗓子走路迈着小碎步,人家差事办的照样利索,这没啥好歧视的,但这事儿是督主提出来的就格外怪异了!

她禁不住偷瞄了督主一眼,他老人家不会也有爱好吧,平时也没见他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啊!难道他在人前一本正经,在人后就开始cos东方不败?她脑补出陆缜一边给自己涂红脸蛋一边绣花的情景,又差点被自己的脑补给生生吓死。

陆缜一撩曳撒下摆坐下,挑唇笑道:“怎么?很稀奇吗?”

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下意识地点头道:“很稀奇…”她说完才觉出不对,慌忙摆手:“不不不,不稀奇不稀奇。”

陆缜当然没猜出来她大的好比黑洞的脑洞,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许久,在认真地思考什么妆容更适合她。

四宝给他打量的全身发毛,不由得侧了侧脸,讪讪道:“化妆…也不是不行,就是我不会化妆啊,要不我让柳秉笔帮忙化一个遮掩过去?”

“何须用他?”他伸手让她过来:“过来,我帮你描补描补。”

督主居然要帮她上妆,四宝觉着这个世界格外玄幻了!但转念一想,没准是督主平时找不到人打扮,自己为了端着架子,又不好天天涂脂抹粉的,于是拿她来练练手,她这么一想心里就放宽了许多,一溜小跑地走过去在他身边的矮凳上坐了。

她还是觉着哪里不对,忍不住抬头问道:“督主…您会梳妆吗?”

陆缜唔了声:“勉强会些。”这就不得不说他手底下的几个秉笔和监官了,有几个对描眉梳妆格外感兴趣的,常扎堆儿凑在一处讨论这些,他无意中也听过几回,纯粹是记性好想忘也忘不掉,没想到这里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四宝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瞟了她一眼问道:“怎么?”

四宝摆摆手,呵呵傻笑:“没怎么没怎么,会上妆挺好的。”看来督主没少背着人偷偷练习啊…算了,她就老实让他练手吧,权当她关爱心理障碍人士了。

他让成安从柳秉笔那里拿了要用的东西过来,柳秉笔对自己的一张脸爱惜的不行,东西也都是高丽进上来的一等货色,他还特地用花汁蒸煮了一遍,颜色格外鲜亮。他低头嗅了嗅,香味清幽雅致,又伸手捻了捻,质地细腻柔洁,他还算满意,颔首道:“就用这个吧。”

他说完也不管四宝一脸诡异,取了朱丹在眼尾处勾勒起来,他小心避开红肿处,斟酌着下笔,转眼一枝桃花就在她眼尾婉转成型,原本红肿的地方像是自然而带的晕粉色,他贴了一枚小小的晶亮花钿在花心处,整枝花更加鲜焕,衬得人也越发灼目,比花更娇美。

四宝几次想照镜子都被他拦下了,只好眼珠子不住往眼尾处斜,虽然一开始心不甘情不愿的,但这时候也不觉好奇起来,督主到底给她化成什么样了啊?

他本来想画个花钿过过瘾便住手的,画完了却有些控制不住,又换了黛笔勾勒出一对儿大而明丽的杏仁眼,她本就是天生的好相貌,被他细细斟酌着下笔描绘,那一双盈盈秋水却更加潋滟,一回眸一转身就能夺人视线,尤其是他,看着看着便不由得陷了进去。

四宝正百无聊赖地数着手指头玩,一抬头就看见他盯着自己走神:“督主,您怎么了?”

陆缜强压着俯下身亲吻她眉眼的冲动,左右仔细打量着她,这眉目简直不能更精致了,就是身上的太监衣裳依然十分碍眼,唔…得再想个法子哄她换套女子衣裙穿上看看。

他本来帮她装扮是一时兴起,但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来怎么都压抑不住,想要亲手把四宝打扮成他最喜欢最好看的样子。

他正思量间,柳秉笔敲门进来回报事情,他说完正事儿,见四宝脸上的妆容就惊喜道:“哟,你小子终于学着打扮了,不错不错,化的还可圈可点的!”

四宝不敢说这是督主硬要给她化的,只好讪笑:“您过奖了过奖了。”她说完瞄了瞄柳秉笔,就见他用黛青在眼睛边儿上描了一圈——居然还是挺时髦的烟熏妆!

柳秉笔好这个,惊艳之下难免多絮叨几句:“我早就说你是个好苗子,本来一开始我就想教教你怎么梳妆打扮,没想到成安那个臭人总是拦着不许,他那样的懂什么呢?你以后没事就来跟我学学怎么梳妆,保管让你每回出门都美美哒。”

四宝:“…我谢您嘞。”= =她看着柳秉笔脸上的非主流妆容,忙不迭摆手道:“您自己研究吧,我活多,没时间整天研究这个。”

柳秉笔还想再碎碎念几句,陆缜已经蹙起眉:“你还有事?没事还不回去当差?”

柳秉笔缩着脖子退了,陆缜把从他那里借来的东西一股脑扔给他,让他带走,这回是借用,他的四宝才不用别人的东西。

四宝被柳秉笔一赞也好奇起来,扭着脖子就想照镜子,被陆缜按住脑袋,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绢子来,把才上好的妆容全擦了。他是难得别扭,自己也高兴别人夸四宝好看,但又不怎么高兴别人一直盯着她看。

四宝:“…”督主您就是闲着没事干了吧!

反正最后浪费半个时辰化妆,就她自己啥都没看见,四宝兀自郁闷了会儿,陆缜忽然摸着下巴琢磨道:“你穿过女人的衣裳吗?”

四宝身上的毛一下子炸了,差点没蹦起来,矢口否认道:“我没有,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爷们!”

陆缜:“…”

原来不知道四宝身份还好,现在知道了,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他噎了下才继续保持笑意不变:“那我就有件事儿要跟你说了。”

四宝很想问一句我能不能选择不听,不过陆缜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从容道:“上回陈御史那事儿你还记得吗?”他见四宝点头才继续道:“陈御史上回强闯我的寝室,见到我床上有人,虽然他人是打发走了,但我有对食的风声却传了出去,有人宴请我的时候,在帖子上写了陆提督夫妇,所以未免人笑话,我得带个对食过去赴宴。”

这理由吧,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是往深了想怎么想怎么别扭啊,不过陆缜也没给她细细思考的机会,直接问道:“你觉着如何?”

四宝呆了会儿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陆缜看她一脸呆滞的模样好笑,轻笑几声才道:“自然是你。”

四宝白着脸连连摆手:“这不成啊,我又不是真女人,您带我出去要是被发现了不是更丢人?”

陆缜面不改色地拢了拢腕子上的佛珠:“你眉眼本就偏女气,只要装扮得当就没人能瞧出来,再说也不会有人掀开你裙子细看的,谁会瞧出不对来?”

四宝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起了牛心非要搞女装大佬来,苦口婆心地劝道:“我是真不成啊…您干嘛不找个真女人呢?您府上有不少丫鬟吧?要是嫌丫鬟模样不好,可以去青楼找一个花魁行首什么的,怎么着也比我强啊,再说我这脸要是被人认出来,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陆缜斜睨她一眼,蹙眉满眼嫌弃:“带个花魁去赴宴,亏你想的出来,而且那样的人我也不会让她近身。”他略带希冀地看她一眼:“你到时候就蒙个面纱出门,只需装装样子即可,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四宝还想说话,陆缜已经把她的退路堵死,似笑非笑地道:“是谁想出这样的馊主意躺在我床上,害宫里传出我有对食的留言来?”

四宝一下子被噎住,这话她还真没法接,可不就是她害的吗!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本来已经打算答应了,就听他又悠悠然道:“你一心为主,品阶也该往上升一升了,你意下如何啊?”

这般威逼加利诱,四宝还能说什么,反正她左右不是陆缜的对手,蔫蔫道:“但凭您做主。”她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到时候蒙着面也未必别人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来,就算看出来了反正宫里的太监比她娘的多了去了,肯定不会多想。

自打她上回差点被陈昭仪收拾,陆缜就动了给她升品阶的心思,手掌一挥直接把人从从七品升到了从五品,不过职位不变,只对外挂了个监官的称号,实际上…还是以伺候陆缜为主,不过有了这个品阶在,就是她下回再遇到陈昭仪,陈昭仪也不能把她如何了。

四宝本人都被督主的大手笔吓了一跳,甚至没啥节操地想如果穿女装的代价就是直接跳二级,那她多穿几次女装也完全没问题啊!

冯青松过来道贺的时候连连感慨:“你老子我在宫里熬油似的熬了十多年,一个多月前才勉强升了个从四品,你小子倒好,每天就在司礼监吃吃喝喝一下子升了两级,这就是命啊!”

四宝半点不谦虚,得意道:“那没办法,主要是脸型好。”

冯青松现在是彻底认识到脸好的威力了,难得附和道:“这倒也是,人长的好是福气啊。”

爷俩闲扯几句她才送冯青松回去,四宝人缘一向不差,再加上这事儿又颇得脸,这几天来恭贺的人不断,搞得她都有点飘飘然了。

而且品阶的提升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止是陈昭仪不能随便揍她,不光俸禄涨了,各样特权也多了,她原来只能在宫里住着,现在混了个监官的名号,就能在宫外买宅子置办铺面田地,就像她干爹,在恭俭胡同不远处就有所小宅子,在京郊也挂名买了两百多亩水田,以后就算出了宫也能当个小地主。

京里房价贵,四宝暂时没有买房的打算,不过买上几亩地租上一间铺子做生意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她心里既然有了计较,趁着一回出宫办事儿,干脆去寻靠谱的牙婆看铺面,没想到刚走到街口,老远就看见沈华采手里拎着两个包袱,后面还跟着几个搬搬抬抬的下人,看样子是准备搬家。

经过上回的事情,两人的关系自不同往日,只是她见到沈华采还有些犹豫,沈华采眼睛尖,一眼就看见她了,他在宫外不好叫人,兴高采烈地挥手:“宝公公,宝公公。”

四宝:“…”

她见周遭已经有人看了过来,恨不得一把捂住他的嘴,无奈地走过去翻了个白眼:“你小点声!”她索性主动问道:“你这是要搬家?”

沈华采一指街尾的一幢清幽宅院,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进京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宅子,本来在朋友家的别院借住,这回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反正我接下来至少得在京里呆上三五年,所以就干脆把这座宅子买了下来。”

四宝点点头:“这地界不错,反正就算以后你不在京城呆了想要脱手也能卖得出去,没准还能赚上一笔,反正京里的宅子从来不愁卖。”她虽然暂时没有买房的念头,不过还是顺嘴了解一句:“多钱买的,应该不便宜吧?”

沈华采笑了笑道:“这家主人急着离京赴任,所以价钱开的十分公道,才不到一千两银子。”

四宝:“…”她错了,她不该问这么拉仇恨的话。

沈华采见她突然沉默下来,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慌里慌张地问道:“…哥,你怎么了?”

四宝捂着心口,一脸沧桑:“我心口疼。”

沈华采吓住,慌忙道:“要不要我去请大夫,你走得了吗?我先背你去屋里躺会儿!”

四宝:“…”

她见沈华采差点吓出个好歹了,好说歹说才算把人劝住,沈华采知道她没事儿又来了兴致,兴致高昂地邀请她去他新宅看看,四宝本来想拒了的,见他一脸恳求又狠不下心来,只得点头应了。

沈华采在京里是一个人住,所以宅子买的不大,只买了一出二进二出的小宅院,但里面布置的还算清幽,各色家具也是十分齐全,很适合读书人居住,四宝连连点头:“这宅子不错,清静也不至于太过偏僻,你眼光挺好。”

沈华采命人上茶来,腼腆地笑笑:“我自己也不会挑宅院,都是家里的管事帮忙置办的。”他默了会儿,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我本来想着以后要是能考中进士,估摸着就是留在翰林院当差,到时候要是能遇见皇上恩典从宫里放人,就把你接出来跟我一道儿住,以后我若是外放,也带着你一起去,好能照料你,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你也不用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

四宝听完不觉怔了怔,她一直拿沈华采当不懂事的小孩子看,没想到他竟然想的这么长远,其实按照沈华采的规划走似乎也不错,不过她可不敢轻易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闻言只是笑笑:“别说傻话了,这宅子也不是你自己挣钱买的,是你父亲给的钱,你还有他们需要照料呢,哪能跟我一道过日子?别说咱们俩现在这情况,就算是住在一起的亲姐弟,也有彼此的生活。”

沈华采顿时蔫了,四宝又劝道:“你也别想东想西的了,现在安生读书最要紧,男人有了前程什么那就什么都有了,我在宫里也没你想的那么惨,上回只是个意外。”

沈华采这才稍稍振作了些精神,对她笑道;“我让人买了几块东街赵二的驴打滚,我上回吃了觉着不错,你也尝尝看。”

四宝含笑应了,转眼一个眉目娇娆的丫鬟就端上来点心和茶水,这丫鬟见她打扮寻常,估计以为是哪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虽然没有明着表露什么,但手下难免有些敷衍,要茶要水总是慢上半拍,一双带了几分水秀的眼睛压根不往她身上看,只时不时地往沈华采身上瞄着,他嫌她绕来绕去的烦人,挥手把人打发下去了。

寻常大户人家的丫鬟绝不敢这样没规矩,这丫鬟估计是才采买来的,心里还不大安分,四宝正想着要不要提醒提醒沈华采,就见沈家的管事低声在沈华采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眼睛一亮:“清澜兄来了!”

他转向四宝笑道:“哥,我等会儿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他为人再好不过,我这一路能平安到京城多亏了清澜兄照拂了。”

……

自打鹤鸣来了赵家,赵清澜就觉着人生简直太过顺遂,没有半点不如意的,鹤鸣并不打算在赵家吃白饭,她一个人干活能顶的上十个人,从一开始接手他的活计就把什么都打点的井井有条,每天早上起来鞋履衣裳都是摆放整齐的,就在伸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每天吃完饭手边肯定会有一盘削好的新鲜瓜果,晚上睡觉的时候熏香也都燃好了,有时候睡的晚了,鹤鸣也会及时端来美味的宵夜,而且他吃了这么久了竟没有一次重样的。

就是赵家管事一开始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颇有微词,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只有一个‘好’字,旁的人更不用说。

赵清澜也本也不是那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惫懒纨绔,但在这天堂一般幸福的日子里,他也忍不住堕落了,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假如‘小环’的家里人来找她,他是否能狠得下心把她还给家里人。当然作为一个道德标准很高的人,他很是为自己的阴暗念头羞愧了一阵子。

赵清澜从学馆回来的时候在街上有卖花姑娘在买新鲜花朵的,他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把看起来和‘小环’很配的茶花,可惜纠结了一上午,花儿都有点打蔫了,他还没想好怎么送出去。

鹤鸣匆匆走进来轻声唤道:“公子?”

赵清澜有点心绪地瞄了眼插在花瓶里的花儿,柔声问道:“小环,怎么了?”

鹤鸣反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沈公子乔迁新居,您昨日不是答应了要帮着去暖屋的吗?”

赵清澜没好意思承认自己心不在焉,把友人要搬家的事儿都给忘了,又看了眼那一把茶花,起身道:“我险些忘了,多亏你提醒了。”

鹤鸣笑了笑,帮他取过披风给他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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