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很快,岁青禾乘坐的航班号抵达机场,通道口处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等到航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们才看到岁青禾跟聂鸣有说有笑地从通道口里走出来,岁青禾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聂鸣正偏头同她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依然一本正经,却把岁青禾逗得咯咯直乐。
她笑着笑着围巾就散了,聂鸣顺手将围巾搭上去了,然后牵着她的手漫步往这个方向走来。
底下的一票粉丝开始狼嚎:啊啊啊啊,这对cp糖我磕了呀!
前来接机的粉丝们虽然多,却都很理智,没有拥堵上去,而是站在离蒸煮半米开外的地方,眼巴巴地看着蒸煮,还礼貌地给夫妻俩留出一条通往外面的路。
岁青禾也很宠粉,刻意走得很慢,边同粉丝们说说笑笑。面对粉丝们忍不住拿出的镜头时,也笑着对镜头晃了晃手。
聂鸣同她的步调保持着一致,突然人群里传出一句,“姐夫,你搂着岁岁,我给你们俩拍张照好不好?”
聂鸣只是愣了下,就从善如流地单手搂住了她。粉丝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忙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哈哈,最近捏碎cp的超话只怕要有大把大把的狗粮天降,只要有粮,他们就能嗑这对cp嗑到地老天荒!
他们在机场里滞留了将近半个小时,聂鸣在粉丝们的极力要求下,无可奈何地留下了几十张签名,粉丝们这才善心大发地放他们离开,坐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岁青禾怀里抱着一只巨大的粉丝们集资送的玩.偶熊,她签的名更多,合的影也更多,却丝毫不见半点疲倦,神采奕奕,精神好得很。
聂鸣不禁狐疑,“你都不会累吗?”
刚刚她在机场的时候,脚上还踩着细高跟,站久了,鬓边悄悄滴出了几滴细汗。
岁青禾喜滋滋地摇摇头,忙不迭地开始拆礼物,“不会啊,被人喜欢是好事,怎么会累呢。”
正是有这些粉丝们的支持,她才能无视那些黑子们的脏水,一步步走到如今。
知道他们要回来的消息后,保洁已经提前将房子打扫干净了,恒温系统也开着。元元这几个月一直被寄养在安冉跟闻阳的爱巢里,她来到别墅看到元元的第一眼就爱不释手,在夫妻俩同出拍戏的时候忍不住把小猫咪给抱走了。
他们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车去安冉家里把元元抱了回来。
元元在安家过得很好,一身皮毛光滑潋滟,明显又胖了几个度,岁青禾抱起它的时候,手臂都被压得一沉。
岁青禾忍不住咋舌:“你这是给它喂猪饲料了吗?”
安冉随手打了她的肩,“怎么说话呢。”
她的眉眼中盈满了喜气洋洋,“我跟闻阳元旦办婚礼,请柬我就不寄了,直接通知你们,记得到时候要来啊。”
岁青禾撇撇嘴,“请柬都没有,那我红包也不包了啊。”
安冉:“岁小禾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闻阳正系着一条围裙,颇有家庭煮夫气质在家里拖地,他肯定是要站安冉这边,“小冉就是提倡环保,今年我们都不用纸质请柬,改成了电子请柬,已经发到了你们邮箱了。”
岁青禾:“环保?社会我安姐可不是这种人设,绝对是小气。”
安冉气呼呼道:“小气就小气呗,小气吃了你家的饭啊。”
她们两个女人每次碰面都免不了要唇枪舌棒一番,互相抨击好一会。男人们已经习以为常,自发自觉地坐到沙发上开始谈论些公司、股票证券的事宜。
岁青禾悄悄地捅了捅安冉的腰,“闻家那边怎么样了?同意了?”
闻家家大业大,总嫌弃安家不是那么富贵,更何况闻阳是闻氏最优秀的继承人,长辈们自然希望他能娶个势均力敌的妻子。而安冉不仅家境相对不够优渥,又在娱乐圈里干经纪人这份工作,对闻阳的事业没有丝毫帮助。
他们大学时就谈了恋爱,直到毕业两年方才告知家里,闻家却极力反对两人的恋情。这两个人也就不上不下地吊着,三十岁了还没个着落。
安冉忍不住红了眼睛,甜蜜地看了坐在沙发上的闻阳一眼,“松口了。”
闻阳坚持了这么多年,闻父闻母怎么劝都不行,给他安排了相亲,闻阳也总是直接告知对方自己已有女朋友的事实。久而久之,他们就放弃了。
安冉还为了父母的阻扰提过分手,那个时候只有闻阳一个人坚持着,他让安冉相信自己。他一定会做好父母的工作,安冉从二十岁等到三十岁,终于等到了他成功实现的诺言。
岁青禾也忍不住为她开心,“真好。”
“对了”,安冉忽然想起一事,“你被提名玉美奖了,当时你在剧组里拍戏,行踪不定,主办方就把请柬寄到我这里了。”
玉美奖是个三年一度的电影奖项,十一月份开始提名,十二月份确定入选名单,十二月底正式颁奖。这次岁青禾就是依靠《水芙蓉》里的出色表现,获得了玉美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水芙蓉》上映至今,票房已经破了十五亿。而《水芙蓉》的整体投资也不过才一亿左右而已,更何况还是那种题材并不讨喜的小众冷门片,它的票房走势惊掉了一众票房观察员的眼睛。可以说,发行方赚得盆满钵满,岁青禾当初也投了一点钱在里面,如今算是狠狠地赚了一笔。
跟《水芙蓉》同期上映的《人鱼之死》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上映当天,有不明所以的观众冲着邵梦雪走进了电影院,当时两部电影的票房是差不多持平的。
然后《人鱼之死》的口碑迅速崩盘,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不过是一部粗制滥造的赶工片,而且故事内核实在是跟《水芙蓉》太过相像。《人鱼之死》的评分骤降到四以下,票房也崩了,仅仅不过上映了十天,就被各大院线撤档了。
玉美奖是个相当牛掰的大奖,含金量十分高,即使灵气如聂鸣,也不过拿过一次玉美奖影帝而已。
岁青禾收了请柬,表示自己知道了。
安冉幸灾乐祸地同她八卦,“本来那个邵梦雪已经依靠《风暴帝国》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了,结果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前途算是彻底毁了,提名也被另外一部电影给顶替了。”
岁青禾皱了皱眉,“她都能获提名?我老公呢。”
当初那部《风暴帝国》她又不是没看过,邵梦雪饰演的女主其实更像是男主的腿部挂件,《风暴帝国》里的几个高光时刻,全都属于聂鸣。他用实力告诉大家,哪怕他去拍电视剧了,哪怕他几年都没传出什么消息了,但是只要稍微努把力,成绩就能秒杀一众小鲜肉。
邵梦雪都有提名,聂鸣肯定也有。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去。
安冉:“噢,他是有个提名,剧组帮他报上去的,然后他自己打电话给主办方,说已经退圈,不会再去领奖,让主办方把名额留给别人了。”
……
岁青禾瞠目结舌:“为什么他都没告诉我。”
聂鸣恰好听到了这段话,抬起头来,“小事而已。”
玉美奖是小事?娱乐圈里无数人争破脑袋都想获得的奖项之一,是小事?
不过想想聂鸣名字后面跟着那一长长的履历表,她心里就平衡多了。他拿奖拿到手软,百度百科后面跟着大串大串的头衔,自然不用在乎这点锦上添花的东西。更何况他当初已经放出风声彻底退出娱乐圈,为了一个奖项,打自己的脸,不至于。
*
聂鸣如今不但是个导演,还是禾风影业的大boss,即使剧组杀青了他也没闲下来,开始每日去公司报道。
而岁青禾就懒洋洋地赖在家里,每天躺在阳台上的沙发椅上,撸猫撸得不亦乐乎。聂鸣中午常常不会回家吃饭,她偶尔也会去外婆那里蹭蹭饭,同老人聊聊天,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这天同样如此,她跑到温泉度假村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红酒温泉。
正当躺在水里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她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安冉十万火急的声音,“小祖宗你在哪?”
岁青禾疑惑道:“我在泡温泉啊,怎么了?”
安冉火急火燎,“出事了,你上热搜了。”
上热搜不挺正常的吗?她都快成热搜包年用户了,要不是确定安冉跟聂鸣没有在热搜上给自己砸钱,她还真以为自己跟渣浪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呢。
“什么热搜啊?”至于安冉这么兴师动众。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几声,“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你自己去看看吧。”
“我去联系渣浪,先把热搜跟新闻撤了,绝对不能让事态发酵。”说完以后,她就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忙去了。
岁青禾眼睛上还敷着两片黄瓜片,挂断电话后,她颇有些好奇地揪掉了黄瓜片,打开了手机微博。
在打开微博的一瞬间,渣浪就给她推送了一条八卦新闻——里面充斥着“岁青禾”“夜店女王”“淫.乱不堪”等字眼。
岁青禾瞬间就清醒了,擦掉了手机上蒸腾出来的水雾,连浴巾都没来得及围上,就爬上了岸,坐到了瑜伽垫上。
八卦新闻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组图,照片的画质有些失真,天色漆黑,年幼嫩得能掐出一把水来的岁青禾被几个男人或扶或抱,强行拖到了某个宾馆里。
画面中的岁青禾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双手软绵绵地垂落两旁,脸色绯红,眼睛紧紧眯着,顺从地被那几个男人以各种姿态围在中央。
照片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让人忍不住在脑子里脑补出各种□□的景象。
岁青禾突然遍体生寒。
那件事,明明岁家已经压下来了,那些照片,她外公也花钱买了的。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把这桩陈年旧事给翻出来?
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霍年,只有霍年有这个能力,只有他有这个动机。
她怔怔地抱着头瘫倒在地,双目涣散,始终凝聚不出一个焦点。人人交口称赞的霍年,以富二代身份吸引无数女星飞蛾扑火的霍年,其实是一条背地里的毒蛇。
他时刻潜伏着,稍微露下尖利的毒牙,便是致命的伤口。
她甚至想不起跟霍年有什么仇恨,只记得餐厅里那场冲突。他没有找到聂鸣的把柄,就转过手来对付自己。
这条爆料,是娱乐圈里坐拥千万粉丝的超级营销号给主动爆出来的。爆出来不到五分钟,量就突破了百万,随后跟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所有人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照片上的岁青禾年纪轻轻,嫩得如同二月娇花般,围着她的人是什么货色?个个贼眉鼠目不堪入耳,人家即使是夜店女王,也看不上这种货色啊。你见过哪家的白富美找丑穷□□丝玩一.夜.情的?
只是还来不及等他们发言,就有大批量的专业水军出动,开始在营销号下带起了节奏。
【真的是脏的臭的啥也不嫌都往自己屋里拉。】
【实名恶心了,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啊?就玩得这么开了,有钱人的生活难道就是如此放荡吗?】
【人设彻底坍塌系列,岁青禾原来是私生活放荡的biao子。】
【心疼聂鸣,捧在手心里娇宠那么多年的小娇.妻,原来是个荡.妇。】
各大营销号开始疯狂转起了话题,专业水军和黑子也纷纷跟上,瞬间侵占了热搜下面所有微博的评论区。
不是没人提出质疑,【照片上很明显岁青禾是晕的啊。】
【艹,这么恶心的吗?如果她是被小人灌醉或者下药了呢,你们这些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抹黑一个女明星吗?这是网暴!】
类似的言论很快就被水军们给喷了回去,【大晚上的跟一群陌生男人出来还喝得烂醉的,能是什么良家妇女?】
【穿成这样出来给谁看哪,小腿都露出来了,这不是故意勾.引人家犯罪吗?】
那些谩骂的文字,鄙夷狠毒,充斥着桀桀冷笑的恶意,犹如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充斥她的身周,在她的耳边不住发出可怕的嘲笑声。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去参加剧组聚餐,也不会给人可乘之机啊。要不是你心无城府,别人敬你酒你就乖乖喝,也不会被迷晕啊,苍蝇不叮无缝蛋,一只巴掌拍不响你知道吗?”
岁青禾浑身颤抖,牙齿开始咬得咯咯作响,她竭力保持冷静,看着营销号下面那些恶毒的评论,记忆却倏忽回到了当年。
她想起了那时昏黄的酒店光线,那几个人连拖带抱地把她扯到酒店里开放,前台小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即使看见她失去了行动能力,也不过是朝她投来了个鄙夷的目光。
宾馆附近有几家夜店,里面常有些年轻的小姑娘被人捡尸,她们对此已经司空见惯。
那几个人把她拖向电梯,她全身的意志力已经被迷.药所侵蚀,靠咬着舌根才保持了最后那丝清醒。可是咬舌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她越来越坚持不住了。
她不住地呢喃,“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没有一个人能听到。
酒店里人来人往,可是他们个个都唯恐避之不及般,连个眼神都不屑往他们这里投注。
很快,电梯门开了,朦胧间,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同他们一行人擦肩而过。
那伙人拖着她进了电梯,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仿佛最后一条求生的道路也被人封锁住了般。她彻底放弃了挣扎,整个人沉.沦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