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有时，暮有时
chapter 4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简卓然接到了项寒打来的电话。
虽然先前钱主任是将她单独叫到办公室去谈话，但播音系无秘密，不过才短短一天时间，“简卓然在外面当有钱男人的小三然后被人举报到了学校里来”这件事便迅速地在系里流传开来。
项寒实在是觉得很生气，在电话那头怒气冲冲地为她打抱不平：
“不是吧？我jio宝要当小三还用等到现在？wuli jio宝要是愿意出卖身体的话，那《新闻联播》上的女主持早就换人了好吧？”
简卓然：“？”
简卓然：“这倒也不必，不至于、不至于。”
项寒又问：“谁举报你的啊？真他妈缺了个大德，绝对是有人给你故意下套，我先祝举报的死一户口本！”
简卓然：“？”
简卓然：“等等，我想想我的户口从家里迁出来了没有。”
项寒被吓了一大跳：“怎么？是简怡之啊？”
“这倒也不是。”虽说那天晚上简怡之也在餐厅，但其实事情全程也不过就几分钟，简怡之还真不一定那么巧能正好拍下来。
她在餐厅打工这么长时间，相熟的同事也知道她是传媒大学的在校大学生。
说不定是那位谢小姐提前查过了她，然后故意弄出这么一出大戏，再到学校来举报呢。
项寒忧心忡忡道：“那jio宝怎么办？”
简卓然无声地叹口气。
实在不行的话，她还能去找简凛之。
虽然她实在是很不愿意去求这个便宜弟弟，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中广实习的宝贵名额就这样被糟蹋了。
回到宿舍后，简卓然便立即将那天她穿回来的简凛之的那件外套送去了学校外面的干洗店干洗。
等到第二天一早，她踩着干洗店开门的点去将洗得香喷喷的干净外套拿了回来，然后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去简家。
简卓然是大一那年的寒假从简家搬出来的，去年简家搬了新别墅，简卓然回去吃过几次饭，所以还是认得路的。
出租车一路开到简家的新别墅外停下，简卓然下了车，然后按下了别墅大门外的电铃。
来开门的保姆大概是新来的，并不认得简卓然，只是问：“小姑娘，你找谁呀？”
简卓然弯了弯唇角，然后平静道：“我找简凛之。”
“哦哦。”保姆赶紧将大门打开，脸上露出了喜色，“是凛之的同学吧？我看凛之还从没请过女孩子来家里玩呢。”
简卓然懒得说话，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
整栋别墅上下静悄悄的，只有院子里的除草机在“嗡嗡”的响着。
简卓然不知道其他人在不在家，也懒得问，只把自己当成个客人，由着保姆将自己领到简凛之的房门外。
保姆阿姨敲了敲门，“凛之，你有朋友来找了。”
两分钟过后，房门打开，顶着乱糟糟鸡窝头的简凛之将门打开。
看见阿姨口中的“朋友”是简卓然，简凛之很无语。
看着阿姨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俨然误会了简卓然身份的样子，简凛之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也懒得再解释，直接道：“那个，刘姨，洗点水果送上来吧。”
简卓然跟着进了他的房间。
她将装着干洗外套的纸袋放在进门处的沙发上，“喏，给你洗好了。”
简凛之“嗯”一声。
简卓然轻咳一声，感觉有些尴尬。
过去的十几年里，和简凛之相处起来，她压根没主动找过什么话题。
但这会儿是自己有求于他，简卓然总觉得自己要铺垫一下感情、营造点氛围才好开口。
她在简凛之的书桌前坐下，敲了敲他那把十分酷炫的键盘，又翻了翻桌上堆着的那几本书，然后开始没话找话道：“你们r大大一的课多吗？”
听见她这番话，简凛之倒是笑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读的什么大学什么专业呢。”
简卓然心虚地沉默了：“……”
说实话，她的确只知道简凛之念的大学，但却不知道他选的专业。
以防自己露馅，她赶紧转移开了话题，“下周有空吗？要是不忙，姐姐请你吃饭。”
听见她这话，原本半躺在床上的简凛之坐了起来。
少年伸直了一双长腿，脚尖踹了踹简卓然的椅子，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请我吃饭……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大方了啊？”
顿了顿，简凛之又懒洋洋地笑道：“请我吃顿食堂就行了……周几啊，我去找你。”
简卓然觉得他这话怪瞧不起人的，但仔细一想，发现自己的确没什么钱，所以这话也不算瞧不起她。
她认真道：“关我大不大方什么事，又不是我请客……上次你不是去学校找我吗？我们宿舍那几个见了你，跟我嚷嚷了好久要请你吃饭这事儿呢。”
简凛之不说话，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眼神也冷下来。
好半晌，他开口问：“简卓然，你……就这样拿我送人情？”
简卓然感觉到他生气了 ，但他这气生得简直莫名其妙。
“你可真有意思，女孩子请你吃饭你还吃亏了是不是？不识好歹！”
简凛之盯着她半晌，然后转过脸，微哂道：“说起不识好歹，谁比得过你。”
简卓然突然就觉得很烦。
她发现自己和这一家四口简直就是八字不合。
她明明特意找了话题想要轻松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简凛之突然就生气了。
叫他去吃个饭至于吗？比小姑娘还金贵，真是有毛病。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简卓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来意说出口。
但要她就这样回学校去是不可能的，死也不可能就这样回去的。
最后还是简凛之再次开口打破沉默，“你今天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介绍你室友给我认识？”
他这么一问，简卓然心里倒是瞬间松快了几分。
她闭了闭眼，然后将盘算许久的台词说出来：“不是，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没等她将一句话说完，房门突然被“唰”的一声推开，伴随着简怡之兴高采烈的声音，“凛之，你帮我看看，你觉得这几条裙子霍峤会——”
后面的话同样在她见到简卓然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你怎么在这儿？”
简卓然看一眼她手中提着的几个大购物袋，笑得不怀好意，“打扮给心上人看啊？”
那位霍先生果然就是简怡之的新相亲对象。
简怡之警惕地闭上了嘴。
妈妈之前就对她耳提面命过，在和霍峤确定关系之前、甚至确定婚约之前，都绝不能让简卓然知道这件事。
见简怡之这副守口如瓶的模样，简卓然立刻就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她微垂着眼眸，似笑非笑的，“想知道霍峤喜欢女人怎么打扮，你应该先来问问我呀。”
简卓然这话里的暗示和挑衅昭然若揭，简怡之到底还是年纪小，不如她妈能绷住脸，再联想到从前她交往的那些男友一个个背着她跑到简卓然面前大献殷勤的事情，霎时间一张小脸就要垮下来。
“你、你什么意思？！”
简卓然并不回答，只是笑吟吟地反问道：“他是不是还没带你去过他在半岛酒店的那间长包房？”
霍峤并不回霍宅住、而是常年住在半岛酒店里的这件事，还是妈妈好不容易才打探到的消息，简卓然竟然知道！
简怡之的眼眶里瞬间就冒出了泪花，“你、你……”
简卓然觉得好没意思。
十个简怡之这样的学人精摞一起也不够她捶的。
只是下一秒，简怡之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尖利又熟悉的女声：“你还要不要脸了？连妹妹的男人都要抢，贱不贱啊你？”
说着便要扑上来扇她耳光。
简卓然还没反应过来，原本站在她身后的简凛之却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将将挡住了谢乐槐扇过来的那一巴掌。
少年人高马大，他一把握住谢乐槐的手腕，没用力，却钳制得她动弹不得。
谢乐槐看向一旁的简怡之，气急败坏道：“凛之，这才是你的亲姐姐！你现在是要帮那个女人？”
简凛之微微皱眉，声音里带着提醒，“谢小姐，这里是简家。”
不光是他的家，也是她的家。
简卓然被少年高大的身躯挡在身后，初始的那一点惊讶过后，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的目光在简怡之和谢乐槐两人之间转了转，然后凉凉出声：“你们俩认识啊。”
这样的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个疯婆子冒出来将她当做小三喊打喊杀，又为什么会有人将当天现场剪辑过的视频发给系里举报她。
她又看向简凛之，不由得微哂。
凛之……刚才这个疯婆子叫他叫得这么亲热，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根本就是预谋好的，简凛之也一早知道。
所以他才能那么及时地出现，替她“解围”。
简卓然觉得自己实在好蠢，她刚才还在笑话简怡之。
可其实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像傻子一样被他们玩。
而她居然还妄想简凛之会帮她澄清。
他明明从来都是站在他亲姐姐那一边的。
大概是见谢乐槐的情绪依旧很不稳定，简凛之仍攥着她的手腕没有放。
简卓然没打算和这个疯婆子客气，直接走过去，直接薅住她后脑勺的长发，用力往后一拽，迫使她不得不抬起脸来。
谢乐槐一个千金大小姐，只有她拽别人头发，哪里有别人拽她头发的？
她一时间痛得泪花都冒了出来。
简卓然冷冷地看着她，语气森然：“那天你是想扇我吗？”
话音刚落，简卓然便对着她的脸颊狠狠甩了一耳光，“是像这样？”
她不喜欢打人，但对付疯婆子就该这样才对。
果不其然，谢乐槐被她那一巴掌扇懵了，半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简卓然也没再看一旁目瞪口呆的简怡之，推开她便径直往楼下走去。
直到她走出了简家的别墅大门，后面终于有人追上来。
是简凛之。
简凛之拉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几乎带了一点哀求：“你……我开车送你出去，先出去吃个午饭，有事慢慢说，行吗？”
简卓然挣开他，语气微哂：“和我吃饭？不用去你姐姐面前当baby brother吗？”
简凛之的声音很低：“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特意告诉你。”
沉默半晌，简凛之又道：“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他了解简卓然的性格，就算天塌下来，她也是不轻易回这个家的。
她今天回来，肯定是有事要说。
听见他这问话，简卓然突然笑了笑，然后朝他勾勾手指头，示意他凑近。
也许是鬼使神差，简凛之竟真的微微伏低了身子，整个人凑近她。
下一秒，简卓然在他耳边轻轻道：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可真是个——小、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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