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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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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惟住在二楼最东边的屋子里,窗户已经被铁板钉死,如果不开灯,屋里一片漆黑。她刚刚吃过晚饭,是蒋丛成送上来的。

她把饭碗搁在桌上,走进浴室洗澡。

从昨天被带过来,许惟一直住在这间屋里,门外上了锁,只有蒋丛成来时,那扇门才会开。蒋丛成从昨天变得很奇怪,一时暴怒,一时又平静。他的脑子已经不大正常,他带了枪,昨天那枪有很多次都抵在她脑袋上,但他最终并没有动手。

许惟的惊惧在这种拉皮条式的对战中逐渐被消磨,到今天似乎已经习惯。

这个房子很偏,似乎久未住人,但设备齐全,水电都能用。

许惟好好洗了个澡,思考明天能不能有办法逃走。她想起钟恒,猜测他大概很担心。

洗完了,许惟扎着头发,穿着裙子走出来,一抬头就顿住了。

蒋丛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床边。他穿着黑衣灰裤,整个人黑魆魆。

许惟刻后退,回到卫生间,猛地关上门,但来不及上锁,蒋丛成已经跟过来,用力一推,门开了。

许惟被揪出去。

她立刻挣脱,蒋丛成力气更猛,将她推倒,压在地上。

许惟之前担心过这个问题,甚至想了对策,但这么些天,蒋丛成没有碰过他。她猜测他应该是有一些问题,她对今天这情形毫无防备。

论力气,她不是他的对手。

后背一凉,裙子被他从肩上扒下来,许惟拿手肘攻击,直接砸到他脸上。

蒋丛成却没有动,他看着她光滑的后背,几乎癫狂地吼叫:“没了,没了!”

许惟又一肘砸过去。

蒋丛成吼着:“那疤呢,谁准你弄掉的?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动它,不准整掉?你答应过!”

“你疯了!”

“我疯了?呵呵,”蒋丛成眼睛猩红,笑容可怖,这件事彻底把他压抑的愤怒和不甘彻底挑了出来。

“你胆子真大了,骗我,害我?你是不是忘了,你杀了人,谁帮你的,我让蒋大云给你顶罪!我护着你,我帮你瞒了多少年!我让你过得光鲜体面,你做了什么?我能放过你?”

“……你说什么?”许惟语气有些僵。

蒋丛成呵呵地笑着,“你真是厉害,你想摆脱我,就不怕坐牢?你这是要跟我一起下地狱。那好,你等着,你等着。”

他紧紧盯着她看了一会,跑出去,把门锁上。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外头林子里传来或近或远的虫鸣声,不算聒噪。

许惟撑着手肘爬起。

蒋丛成的话她没有怀疑,没有怀疑的必要。

所有的事在脑子里演过一遍,连不起来的地方终于都连到一起。

好像想通了一桩难题,许惟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笑了笑,到最后,眼睛都冷了。

这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

她头一次发现,方玥竟然是这么聪明的人。

☆、第34章

许惟独自坐了一个多小时, 外头响起敲门声, 很轻。

这不是蒋丛成,他有钥匙, 不会敲门。

许惟走到门边,外头又敲了两下,一张小纸贴着底下门缝递进来, 同时送进来的还有一支细长的笔芯。

许惟蹲下来, 捡起纸张,看到上面的字:你还要被关多久?

是蒋俞生。

许惟没心情和他多说,匆匆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她把纸推出去, 没一会纸又被推进来,写着:我想看见你。

许惟不知道说什么,停顿了一会想起什么,心头一动, 飞快地写上:昨天的手机在吗?帮我拨这个电话:13855683292。

这次,过了好一会那张纸才被递回来,上头写着:爸爸发现会生气, 是不是?

许惟愣了愣,高度紧张之下也没时间多想, 没有停顿地写下:你不帮我,我可能会死掉。

外头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 脚步声急促地远去,一分钟后又回来。

蒋俞生拨了电话。

那张纸又塞进来。

蒋俞生回了最后一句:我不想你死。

许惟把纸撕碎冲进了马桶。

*

禺溪市局。

何砚刚和禺溪市局局长、刑侦队长等人开完会。他没离开,待在在会议室休息。

有电话打了进来, 对方张口就说:“何队,鉴定结果出来了。”

何砚:“怎么样?”

对方说:“两份笔迹不属于同一个人。”

“你肯定?”何砚脱口问。

“肯定,你拍的那几张字条中,最后一张可以看出是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写的,也最能代表书写人的真实笔迹,可以确定和三年前许记者那篇手稿笔迹不同。”

何砚霍地站起来,有些愣神。他仔细回忆在江城最后一次见许惟的情景,前前后后想了数遍。他发现,即便是个入行不短的刑警,在那时他也没有去观察细节。

心理学上讲,先入为主是人类认知的先天缺陷,因为首因效应,最先输入大脑的信息站得最牢固,即便后来出现一些反常,或者出现偏差,人们会下意识地忽略,并倾向于把它纳入旧的认知图式,为它找到解释。

何砚没想到,那一个瞬间小小的怀疑带来思维的扭转。不得不承认,这令人震惊。

如果那不是许惟的笔迹,会是谁的?

被蒋丛成带走的不是许惟,那是谁?

几乎没有别的答案。

可是为什么呢?

他知道,这个“许惟”来之前出过车祸,她来禺溪的时候,她姐姐还在医院。

何砚很快冷静下来。当年他摸过底,关于许惟的背景调查很详细,他甚至派人走访过她的家乡宜城,搜集到的所有资料专门装了一个文件袋。

他拨了个电话回江城市局,叫人找到资料尽快传真过来。

刚放下电话,警员小张来向他报告搜索进展。

何砚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可能呢?”

他回想过程,那辆吉普车是在橦桥被弃的,昨天监控显示是11点22分,有辆无牌车在那接他们,接着就是宁山隧道,录像显示无牌车是过了隧道的,再往前就到乡下,这中间有一里多地是盲区,但每个有路的方向他们都找过,附近几个镇不算荒僻,恰好都是一期天网建设试点地,录像里并没有任何无牌车出现,而监控没到的地方,警方昨天下午已经进行纵横向拉网式排查,并且向全市相关职能部门发了通知,今天扩大了排查范围。

小张说:“除非他们不沿路走,直接藏到了深山老林,否则不大可能录像没有,也没人见过,只要有人看见,一看照片肯定能认出,他不是一个人逃,有女人,有小孩,应该很引人注意才对,怎么就……”

“等等。”何砚突地打断他,“那一里多的盲区,那辆无牌车可能会发生什么?”

小张一顿。

“无牌车可以装上新的车牌。”钟恒刚从郊外回来,行色匆匆地走过来。

何砚看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果是这样,他们完全可以掉头返回换别的逃跑方向,彻底误导我们的追踪重心。”

钟恒的脸色更加难看。

小张立刻说:“何队,是不是要发布通缉令?

“还不行。”何砚说,“一来容易打草惊蛇,更易于他伪装,二来还有人质在他手上,这很冒险,万一他被激怒伤害人质,后果更严重。我们先扩大排查范围。”

“是。”

小张匆匆走了。

何砚瞥了瞥钟恒,目光动了动。

“你进来。”他将钟恒拉进会议室,关上门,“有几个问题问你。”

钟恒神情紧绷,眼底青黑,从昨天到现在,他没有睡过,长时间的焦躁和担忧让他意识不到疲倦,“什么问题?”

“那天在招待所,你好像提过你跟许惟是高中同学?”

“嗯。”

“很久没联系?”

钟恒点头。

“多久?”

“快十一年。”

何砚说:“她记得你们以前的事?”

“当然。”钟恒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别问,先回答。”何砚继续,“有没有发现她某些地方跟以前不太一样?”

钟恒顿了下,这个问题让他本能地警惕起来。

何砚的神色也同样凝重了,他盯着钟恒,“十一年不是很短的时间,她肯定有很大变化,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从前那个人?靠脸?”

“你什么意思?”钟恒眼神不善地看着何砚。

何砚没有立刻回答,有人敲门。

“进来!”

年轻的女警送来一沓资料,“何队,这是省城市局那边刚刚传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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