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
秦锦吐槽了一句,随后笑道,“并非是拒人千里。只是还不需要劳烦忠义侯的大驾。”上一世她着急的时候上过他一次当,这一次她哪里又是那么好骗的人?
夏旸这么说无非就是希望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动撞上他那边去。呵呵了,即便萧衍是真的被萧呈言给抓回来受审的,找谁的门子也不会去找夏旸的门子,那不是自己送上门去找死吗?
他哪里有那么好心?此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另有所图。总之秦锦是断然不会上他的当的。
请他帮忙,代价真心太大,伤不起。
“郡主可是来找太后的?”夏旸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是的。”秦锦稍稍的看了剪雨一眼。剪雨撑着伞冲到了慈宁宫的门口,和门外的太监说了几句话。那小太监忙闪进宫门之中去通传。
“皇姑姑不见客。”夏旸提醒道,“不若让陪郡主走走。雨中漫步也别有情趣。”
细雨之中漫步算是比较有情致,但是这种暴雨之中漫步,是不是脑子坏了?
秦锦笑的更加的艳丽,“太后不见侯爷,未必不见本郡主。”其实她也就是这么一说用来气气夏旸的。太后刚刚潜小太监出来打发夏旸的话,她刚刚也听到了。
秦锦话音才刚落没多久。就见宫门打开了一条侧缝,“郡主,太后宣你觐见。”
夏旸的脸色骤然变得十分的古怪,秦锦微微的一笑,一侧身,带着一种侍女打着伞,从夏旸的身侧翩然走过。
这次太后娘娘真给力,帮着自己打了夏旸的脸。
秦锦迤逦而行。带着人进了慈宁宫。
夏旸垂着双手站在雨中,面色因阴沉沉,眸光暗淡不明。
“侯爷,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他身侧替他撑着伞的心腹随从不解的小声问道。
“不要多言,随我去尚安宫。”夏旸低声快速的回了一句,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两扇紧闭的宫门,带着随从走向了尚安宫的方向。
秦锦进了慈宁宫,稍稍的扫了一眼周围,就有点稍稍的吃惊。
慈宁宫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当真是被宫中侍卫保护的如同铁桶一样。
前几天,御膳房的双喜前去长寿宫看她,给她带了一些糕点,将太后带回一个孩子,声称是小皇子的消息告诉了她。御膳房的消息素来灵通,双喜又十分的机灵。这些年来,宫里的大部分消息都是由双喜告诉她的。如今看来,萧文筝果然就是在太后这里了。
所以她不肯见夏旸也解释的过去。
秦锦暗自思量着,已经走到了殿前,有人替她将大殿的门打开,秦锦迈步走了进去。
大殿里今日连熏香都没摆,只是在桌子上摆了不少瓜果,桌子和凳子的边角都用黄色的织锦布包了角,里面垫了棉花,防止小孩子撞到。
秦锦进去的时候,一个四岁大小的男孩子正在哭闹着。太后蹙着眉坐在绣墩上,几个宫女和太监轮番的在哄着他,却收效甚微。
“长宁来了?”太后见秦锦走进来,算是舒展了一下眉头。她朝秦锦招了招手,“快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和言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秦锦是和萧呈言一起长大的,虽然现在那孩子正在哭闹的让太后心烦,不过看到秦锦,太后便想起了萧呈言小时候的模样,自然而然的眼底就流露出了几分暖意。
“这就是皇帝表哥的儿子?”秦锦见到萧文筝也是有点激动的。上一世,就是他比现在还稍小一点的时候就已经被带到自己的面前认自己当了母亲了。
“可不就是。他叫萧文筝。”太后一脸的柔软。
秦锦上一世没孩子,萧文筝算是寄托了不少她的关注与母爱,只可惜,他们到最后还是形同陌路。
萧文筝怨恨她逼着他写了退位诏书,却不知道那时候她也是在保护他啊。
萧衍的势力如日中天。碾死萧文筝就和碾死一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如果不写下这封退位诏书,萧文筝便会死于非命。
秦锦的眼底不由稍稍的红了一些。
“长宁?”太后有点诧异的看着秦锦,怎么看着看着眼圈都看红了。
秦锦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忙展颜一笑,“娘娘,你看我这激动的。这孩子和皇帝表哥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拓下来的。”
太后了然的点了点头,目光更是柔了几分。
她对秦锦的态度更加的缓和,毕竟秦锦还是太皇太后和先太后带出来的孩子,就是和皇家的人亲,这几天太后听了太多质疑这孩子身份的话了,就连夏烟跑过来也是不住的质问职责这孩子来路不明。
这些人心里按的是什么念头,太后怎么会不知道。
萧呈言如今这种地步,唯一的一个孩子就是这个萧文筝,这孩子身上天生注定就是要背负起大梁的未来的。
得到了秦锦的肯定,太后的心底顺畅多了。
“你和你表哥从小就亲。”太后低叹了一声说道,“当年,若是你能入宫当太子妃那就好了。”
秦锦……当年你老人家为了不让我当太子妃可是都痛下杀手了,现在又来说这些做什么?她不住的在心底腹诽,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太后娘娘言重了,长宁何德何能,哪里能入主中宫成为一国之母。长宁现在的夫君对长宁极好,也是拖了太后娘娘的鸿福。”
她说的表面上是赞了太后一声,实际上也带着几分讥讽。
太后哪里是听不出来,她的神色稍稍的一滞,随后就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孩子怎么总是在闹脾气?”秦锦叉开了话题,这种话多说也没什么意思。
“可不是呢。”太后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开了,也跟着说道,“怎么哄都不好。”
“让我看看。”秦锦走了过去,蹲在了萧文筝的面前,抬手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细发,眼底不由也泛起了一片柔光。
前世她到老的时候最怀念的便是萧文筝小的时候了,多好玩的一个孩子,就是有一点不太好,他总是憋着不说事,让你去猜。
秦锦看了看他的身上,随后了然。
她抬手解开了萧文筝脖子最上的一颗珍珠扣子,“可是这领子有点紧了,你觉得箍的难受?”秦锦柔声问道。
真是神了,秦锦才一解开他的扣子。他立马就不闹了,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乌鸦鸦的看着秦锦,随后点了点头。
在场的宫女和太监们都松了一口气,暗自擦汗。闹了半天,小皇子是因为这颗扣子弄的心情不好。
“下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说。”秦锦替他将小立领翻开,这衣服一看就是赶制出来的,里面加的衬挺硬的,萧文筝上一世就十分讨厌穿这样的衣服,虽然是好看,对襟的小立领会让孩子显得十分精神,不过箍在脖子上也的确是蛮难受的,更何况是这种新赶制出来的衫子,为了华丽,还在领子上绣了花,用的是金丝线,更是磨皮肤了。
“可是我和他们都不熟。”萧文筝低下了头,喏喏的说了一句。
他看这漂亮的姨第一眼就觉得十分的亲昵,小孩子其实是最能看的清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的。
刚才的几个人虽然表面上在斗他开心,可是眼底里已经泛起了不耐之意。
“慢慢就会熟悉了。”秦锦心底泛着酸,她轻轻的将萧文筝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用将他细软的头发一点点的理顺,“你看,坐在那边的人是你的奶奶。她会对你很好很好。以后还会有很多人陪着你一起玩,一起读书。你现在识字了没?”
萧文筝似懂非懂的抬眸看了高高在上的太后一眼,他被带到这里来之后,熟悉的一切人都不见了,他怕的要死,又哭又闹的,开始几天都不让人靠近他。这两天算是好点了,但是他还是十分的仓惶。
他只看了太后一眼,就马上垂下了眼睛。他很怕那衣着华丽的奶奶。
看着萧文筝在秦锦这边居然便的一点也不吵闹。太后不由又深深的看了秦锦一眼。
秦锦猛然醒悟,完蛋了!她一看到萧文筝居然忘记了来慈宁宫的目的是什么了……
秦锦站了起来,牵着萧文筝的手,随后对着太后福了一下,”其实小皇子只是觉得脖子难受,换件轻便点的衣服就好了。”
“你们带着小皇子去换衣服。”太后果然马上顺着秦锦的话说道。
萧文筝被带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扯了扯秦锦的衣摆,秦锦朝他微微的一笑,朝他挥手告别,他这才被人抱走。
“太后娘娘,我在宫里也住了不少日子了。”秦锦等萧文筝走了之后,福了一福,随后说道,“今日过来便是请太后娘娘恩准我出宫回靖国公府。”
若是没有刚才那一幕,太后也就准了秦锦的这个请求了。但是经过了刚才那事情之后,太后现在说什么也不会放秦锦出去。
这宫里的人居心叵测,唯有秦锦对小皇子无欲无求。
她谁也不能相信,但是直觉上却让她认为秦锦是可信之人。再加上小皇子和谁都不亲,刚才第一次见秦锦却安静了下来。
现在若是将秦锦放出宫去,她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如同秦锦一样的人来帮她照看萧文筝。
靖国公府虽然一直以来都和夏家不对付,但是靖国公府的清正公允之名也是闻名天下的。秦锦这孩子没坏心,太后心底比谁都清楚。
太后思来想去的,也绝然不会放秦锦出宫。
“你就先在宫里住上一段日子吧。”太后笑着说道,“至于你夫君的事情。哀家自有主张,你放心,哀家会替你夫君做主的。”
完蛋!要坏!
秦锦就知道刚才自己忍不住对萧文筝如此的亲昵就没好事……
这下真的坑了。
秦锦不住的在心底懊恼,叫你手欠,叫你多管闲事……但是表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显露出来。
她显得十分的高兴,“太后娘娘真的愿意替我夫君做主?”
“是啊。能有多大不了的事情?”太后点了点头。将秦锦先稳在宫里再说别的,“你放心吧,等皇帝的身子稍稍好点。哀家就会和他说这件事情。”
“多谢太后的厚爱了。”秦锦心底都要哭出来了,却还要假装的十分欣喜的屈膝行礼。
“不如你干脆搬来慈宁宫陪着哀家吧。和哀家说说边疆的风情,这些你在外面一定遇到不少趣事。”太后说道。
秦锦……
她能拒绝吗?
这下彻底完蛋了。
“也好。”秦锦心底那叫一个苦,不过表面上一定要挤出笑容来,“说起来也是好久没再住在慈宁宫了。”她这算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是啊。”太后见秦锦答应了,也是开心,她心底感慨,不怪当年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对秦锦青眼有加。和夏烟一比,秦锦便真的成了一朵解语花了。
太后下了懿旨,秦锦搬入慈宁宫居住,这懿旨一下,后宫又开始炸锅了。
秦锦之前得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宠爱,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郡主就是那两位老人家带大的。可是现在秦锦又得了夏太后的青睐,这就实在是存着几分叫人寻味的意味在其中。
秦锦的夫君如今关押在天牢之中。她却在宫里住的如此的安逸。还能与太后同处一宫之中,这代表着什么?
夏旸还在夏烟的尚安宫里和夏烟说事情,没走,宫里就传来了这个消息。
夏烟猛然站了起来,手一挥,顿时就将桌子上所有的茶具都扫落在地,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夏旸挪了挪腿,他的衣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溅上了打落在地的茶水,夏旸不悦的低头看了看,随后沉声问道。
“我做什么?”夏烟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还能做什么?我都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那明明就是我的亲姑姑,即便是要住去慈安宫,也应该是我才对!秦锦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腔的委屈没地方出,之前还能忍着,今日是再也忍不住了。
“萧呈言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那小贱人去了边疆五年,萧呈言就念了她五年。萧呈言迫不及待的将萧衍弄到大牢里面去是为什么?”夏烟哭道,“你们都说我傻。我哪里傻?我能看得明白!那后位空到现在,就是为了给那小贱人留的。现在太后又将那小贱人拢去了慈宁宫。七哥,我这皇妃也不用做了。早知道会这样,我何必非要嫁入宫里?”
夏旸手里的茶杯刚刚被他捏在手里,所以免遭了夏烟的毒手,不过现在也在夏旸的手中发出了一声脆响,还是没逃出碎裂的厄运。
夏旸将手里被他捏碎的杯子扔到一边,沉下了面容,“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之前我叫你什么都不要做,只是等,你听了几句?现在哭闹有什么用。你既然已经踏入宫门,便是死也只能死在皇宫里。”
夏旸这话一说,夏烟哭的更厉害,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忙抓住了夏旸的衣袖,“我听人说萧呈言染了脏病,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她才哭的一把?涕一把眼泪的,现在又揪着夏旸说话,夏旸略有点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你听谁说的?”
“宫里人暗中都传遍了。”夏烟想到这个就是一脸的慌张,“我听说那病会传染,我不会也被传染了吧……”
夏旸不动声色的将衣袖从夏烟的手里抽了出来。“不要胡思乱想,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一定不能问这事情。也不能和别人说!更不要暗中找太医看。回头我会安排人过来替你看诊的。“
”这么说就是真的了?”夏烟顿时脸色一白,整个人的力气好像瞬间被人抽光了一样。“他……他怎么能这样!”她急的又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