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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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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怎么,不见了?”

栖迟看着那屋子,那分明就是一家寻常卖酒的酒庐罢了。

原来他口中所谓的来见个人便是来见卖酒的。

堂堂大都护,想喝酒还需要亲自跑一趟不成。

她觉得自己被这男人耍弄了,眼神在他身上扫过去,说:“不见了。”

伏廷见到她脸上神情,嘴角又是一动,径自掀帘进去了。

风有些大了。

栖迟站了片刻不见他出来,觉得手足发冷,先牵马走了一段。

北地不似中原,生活着众多部族,汉胡混居,有许多是牧民,逐水草而居,自然比不上中原城镇繁华。

离了瀚海府,直至抵达下一个大城镇前,眼中所见大多是人少地广的模样。

这地方也不例外,小小的一座镇子,酒庐附近没见几间屋子,道上也无人。

她一个人,不便走远,没多远就停了。

侧耳听了听,没听见报时的鼓声,也不知这小地方有没有宵禁的规矩。

道旁有个土坡,她松了马,走下去避风。

走到坡下,踏入一丛枯白的茅草里,脚下忽的一滑。

她险险站稳,拨开草一看,原来草下掩着个池子,池面结了冰,光白如镜,她已踩到冰面了。

刚收回脚,身后一声马嘶。

转过头,男人已经走到她身后。

伏廷看一眼池子,又看一眼她,开口说:“这里随处都有冰湖。”

是好意提醒她别乱跑。

刚才出了酒庐没见到她,还是一路找过来的。

栖迟问:“这冰有多厚?”

他又看一眼冰面,推测说:“两三尺。”

她不禁低语:“西边雪岭的冰都快比不上这里了。”

伏廷已耳尖的听见,看向她:“你见过西边雪岭?”

远在西域的地方,离光州远得很,离她的采邑清流县也远得很。

栖迟眼神微动:“嗯,我若说我去过不少地方,你信么?”

天下十道,她去过九道,大漠孤烟的西域,重峦叠嶂的岭南,再到如今,这辽阔深远的北疆。

伏廷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问:“去干什么?”

栖迟未防他会问这个,回答说:“见识见识罢了。”

难不成她还能说是去做生意的。

安北大都护的夫人竟有个商人的身份,如何说得出口。

她眼睛又看向池子,问:“这冰能走人么?”

有意无意,便将先前的话题给转开了。

伏廷想说能走人你还敢走不成。

话还没开口,就见眼前的女人手提衣摆,真踩上去了。

他拧眉:“你不怕落水?”

这种天气,真破冰落水,非把她冻哭不可。

栖迟已踩着冰面小心走出两步,转过身来,道:“不是还有你在么?”

女人的声音软软的,似是依赖,伏廷闻言不禁盯紧了她。

可听她说的理所当然的,又似是吃定了他。

他站直,将马鞭往腰间一塞,两手按在腰上,说:“你怎知我一定就会救你。”

栖迟手扶一下兜帽,眉目轻动,轻轻念一句:“是么?”

说话时缓缓踩着冰面。

伏廷看着她走动,唇渐渐抿紧。

她衣摆下的鞋锦面绣金,身上披风猩红,冰面上模糊地倒映出影子,暮色里看,不似真人。

她踩着冰,轻声问:“若我真落下去,你真要见死不救?”

似是回应一般,脚底突兀的一声细响。

栖迟脚步顿时停住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也不敢再动,抬起眼看向岸上的男人,手指不禁捏紧了披风。

伏廷也听见了,按在腰上的手放下,大步过去,已到冰边,看见她不敢动的模样,又强行收住了脚。

刚才他就想说,冰虽然厚,但总有薄的地方,不想她却是先一步踩到了。

女人的脸在暮光里盯着他,难得见她也有无措的时候。

他一掀衣摆,在岸边蹲下来,看着她说:“你趴在冰上,或能避过一险。”

栖迟蹙眉,她身为县主,贵族教养出身,怎能趴在冰上。

但这男人只是看着,偏不过来。

她咬着唇,心里慌了一下,很快便又沉静了:“算了,我便自己走回去,若真不幸落入冰窟里,传扬出去,世人也是嘲笑你安北大都护见妻

遇险却不出手相救。”

说罢直接迈脚,踏冰而回。

脚下踩出一串碎裂声响,她恍若未闻,直至岸边,一只手稳稳抓住了她胳膊。

身后,冰面裂开了一块,好在未碎。

伏廷早在她走过来时就站起了身,一把伸出了手,眼睛牢牢盯着她。

栖迟压下微乱的心跳,看过去,他贴着她站着,假若刚才真的踩出了个冰窟窿,大约他也及时将她拉住了。

她看了一瞬,低声问:“你的气可消了?”

是在问钱的事。

伏廷抓她胳膊的手一紧,反问:“还有没有下次?”

只要她不再犯,他也可以就此揭过。

说到底,毕竟也是帮了他,他不是不明道理。

栖迟胳膊被他紧紧握着,动不了,想了想,说:“先上去再说。”

伏廷松开了手。

二人回到坡上,上了马。

栖迟这才开了口:“只要你一日还有需要,我便会还愿意花,所以我也不知还有没有下次。”

说罢一拍马,先往前而去。

伏廷握着缰绳坐在马上,看着她绝尘而去,良久未动。

险些要被气笑了。

他早知这女人狡黠了,哪有这么好摆弄。

第十六章

李砚揉一遍脸,过一会儿,又揉一遍。

一张雪白的小脸都要被揉皱了,他才停手,叹口气,看向身旁:“姑姑,我真睡了那么久吗?”

说着话时,马车正在继续前行。

栖迟忍笑点头:“千真万确。”

李砚脸一皱,又揉一下,心道以后再不能乱喝酒了。

若非要等他酒醒,今日也不至于到日上三竿才继续动身上路。

想完,他探身至窗格边,揭开帘子往外看。

外面罗小义瞄见了,大声说:“世子别看了,已要到皋兰州了,现在发现喝酒的好处没有,睡一觉便到地方了!”

一句话,引得左右都笑起来。

李砚放下帘子坐回来,颇有些难为情。

栖迟在他揭帘时也朝外瞥了一眼,却只见到罗小义的身影,车旁并无他人,忍不住将刚放下的帘子又掀了起来,往外看去。

没看见伏廷。

她转着目光,从前往后看过去,一直扫到车后方,对上男人的双眼。

他打着马,只远远跟在后面,不上前。

她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一只手搭上窗格边,冲着他,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动作轻微,但伏廷还是看见了。

女人的手指只露了一半,食指极轻地屈了一下,一双眼盯在他身上,便多了些不可言喻的意味。

那意思是叫他过去。

伏廷下巴紧收,朝左右瞄了一眼,他的近卫军都在后面,应当没看到。

再看向马车,她仍旧隔着半掀的帘布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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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嫡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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