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豫音四女
祁王殿下本就对两个人年岁差距十分敏感。
纵使他认为自己正当韶华,但奈何他家小姑娘实在太小了,相差数十岁,某人难免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只是平日里鲜少有人敢提,倒是如今从上京到江南,这一路而来总又不长眼的人有意无意的戳中祁王殿下的伤处,可偏偏又不能发作!
眼见他脸色不对,虞玦唯恐晚上他折腾自己,忙上前拉着他的衣角顺毛,道:“好了夫君,别生气了,老船夫也是无心的。”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轻轻拉着他垂在一侧的手指。有一种莫名的、宛如细微的电流般感觉,从指尖蔓延到了心中。
‘夫君’,这个称呼……听起来要比王爷顺耳多了。某人心中如是想着,看着原本说者无心之言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里虞玦可不知某人心中遐思,见他没计较这才松了口气。某人现在心眼越来越小了,一旦计较起来,非得逼着她戴面纱怎么办!
这么热的天,她可不想焐出一脸的痱子出来。
江南的风,似乎都格外的温柔。风吹过,带来水面莲香,还有那脂粉的香气,入耳的皆是吴侬软语,所见的是翠裳红袖。
两个人携手并立,一同欣赏着这两岸景色。
正是六七月份,天高云阔,水面如镜,虞玦那晕船的毛病也不治而愈了,倒是比在京中的更有精神。
便见那柳叶成荫,千顷荷塘,映日荷花。
夏日的江南虽无春天烟雨朦胧,诗意江南,但夏日依旧别有一番盛景。
一路而行,便听那吴侬软语,画船丝竹,景致又与南境有所不同。
舟行碧波,人在画中。
船上一白一绿两道人影,更如画中璧人。
入了广陵城中,运货物的大船渐渐的变少,精致的画舫却越来越多。每家画舫上,都是张灯结彩,船头坐着衣着鲜亮的貌美姑娘。
那些姑娘或是抱着琵琶,或是抚琴,一时间整个运河之上莺声燕舞,好不热闹,虞玦看的眼睛都直了。
没过多久,便见迎面而来一个朱红色雕漆的画舫。那画舫比其他几个人家都要大,雕花镂空,华丽异常,画舫四周围着白色幔帐,看不清里面抚琴女子的模样,只依稀看得到一个纤细的轮廓。
听得悠悠琴声传来,唱的正是一曲《杨柳枝》。
琴声清越,歌声缠绵缱绻,响彻云水之间,直至那艘画舫渐渐的走远了,虞玦方才回神,道:“好动人的歌声,也不知那画舫中坐着的是何人。”
恰在此时,老船夫的孙女小渔送了一篓新鲜捞上来的河鱼喂猫。小姑娘才十一二岁的年纪,是老船夫的孙女,常和老船夫一同出船的。
她年纪小,但性格却很活泼,也不怕人。尤其是见虞玦生的好看脾气温和,身边养了两只胖乎乎的猫儿,特别眼馋。
但这两只除了在虞玦和燕宸曦面前,其余的一只比一只脾气大。虽然吃了人家好几日的河鱼了,但猫毛都不让人摸一只。
饶是如此,小姑娘每日还是准时送新鲜的河鱼送给这两个小祖宗,听得虞玦问,笑回道:“方才过去的,是豫音苑的画舫。”
“豫音苑?”虞玦诧异的说道,“那里不是早就已经被朝廷封了么,怎么还会有人。”
“豫音苑被封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官府已经解封了。半年前,豫音苑的大娘子回到广陵,重振了豫音苑,这次他们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准备参加今年的浣纱节呢。”
“何为浣纱节?”
一直没说话的燕宸曦忽而开口问道,原本小渔见只看见虞玦一人在甲板上喂猫方才敢凑上前来的,不曾想燕宸曦也坐在那,吓了一跳。她自小跟着老船夫跑船,胆子极大,却不知为何单单怕燕宸曦。
一听他开口,小渔低着头,小声回道:“是……是我们广陵的传统节日了,每年七月,由各家画舫共同举行,选出才貌双全的花魁娘子,便可使自己身价倍增,同时身处的歌坊也会名气大增。”
江南富庶,专出风流名士,文人聚集在一起便就是填词作曲。
此中广陵乃是音韵之地的起源,所以大大小小的歌坊勾栏无数。每年七月的浣纱节,不止是广陵本地的那些歌坊,就连附近临安等一些有名的歌坊都会参加浣纱节,乃是一大盛事。
此番虞玦和燕宸曦来广陵,倒有的是热闹看了。
听了小渔的话虞玦心下了然,又问她道:“方才那画舫中抚琴的又是什么人?”
“是玉璃姑娘。”小渔道,“听说她是豫音苑大当家的嫡传弟子,才貌双全,大家都说这次她肯定能夺得浣纱节的头魁呢。”
闻言虞玦眼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道:“玉璃……”
小渔见燕宸曦在这,不敢多留,喂饱了猫儿就拎着小鱼篓跑了。
等她走了,虞玦眼底闪过一抹忧色,同燕宸曦道:“也不知那豫音苑大娘子究竟什么人物,短短半年时间,竟能重掌已没落的豫音苑,还造出这么大的声势。我看着,今年这浣纱节,怕是不简单啊……”
燕宸曦倒以及是一副淡然的模样,闻言道:“能有这么大本事,除了昔日名震广陵的豫音四女之一,还能有谁。”
虞玦担忧的说道:“据谨娘言,十六年前广陵之乱,她们四姐妹各散天涯。叶眉弯化身秦氏给虞文敬做了妾室;谨娘当初也被金博文藏在王府数十年。其中还有两位,谨娘提醒我们要多加小心……”
“虽谨娘未曾详细那两位的性情,但单看叶眉弯和谨娘,可想而知那两位也都是那般善于谋算且心狠手辣之人。若豫音苑那位大娘子真的是她们其中任何一位,我怕对方早就有备而来,这广陵……怕早已设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呢。”
此时只见水面平静如镜,沿途依旧是笙歌声起一派好光景,可谁又能看出在这一派祥和景象之下的风云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