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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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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自个儿那副德行,谁能瞧得上?

朱琉气得心头滴血,手指尖儿都开始泛出浓烈的白。

屋塔幕坐在屋内,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那眼神,半刻没有从小姑娘脸上挪开。

小姑娘生气极了,不仅红了脸还红了眼眶,屋塔幕动了动身子,一向最不喜欢管闲事看热闹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那倔强的小模样,真叫他有些心疼。

唐灼灼有些担忧地望了朱琉一眼,而后扭头对霍裘道:“臣妾瞧着当务之急是将幕后的人找出来,给齐国公府一个交代,至于婚事,等到南平王醒来再定也不迟。”

越是位高权重的,对这些阴毒的伎俩就越熟悉与痛恨,今日的事,一瞧这是被人安排好的。

在帝王眼皮子底下还如此胆大妄为,已经犯了天家大忌。

“今日外出形迹可疑的,通通抓起来。”霍裘一锤定音,再不想见到朱泸那张丧气的脸,起身拂袖就走。

唐灼灼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走过去将朱琉扶起来,捏了捏她的手,柔声细语地劝慰:“南平王那儿,皇上已派了最好的御医照看,你大可放心。”

等她终于从那个帐篷里走出来,一阵凉风拂过面颊,她微一抬眸,就见霍裘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站在月色下眉目深深威严自成。

他在等她。

这个结论叫唐灼灼眼角眉梢都微微带上了笑意,她几步迎上去,才一靠近男人身边,就被他握了一只手。

“怎的这样凉?”

唐灼灼摇了摇头,道:“等天儿再冷一些,手脚都是冰凉的,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霍裘大半个侧脸掩在黑暗中,瞧不清楚神色,半晌后才低声叹了一口气,“朕的娇娇怎么就是养不胖呢?”

若是胖些,身子也能比现在好些吧?

唐灼灼一听,顿时警惕起来,她娇声娇气地哼了一声,若不是尚在人前,只怕又要无法无天地戳戳他胸膛。

“臣妾这是自胎里就带出的病,只能慢慢养着,指不定哪天就……”

他们原是慢慢地走着,霍裘最不爱听这样的话,他顿时止了步子,连带着唐灼灼也一个踉跄被他略显粗暴地带入怀中。

竟是连身后跟着的侍卫仆从都顾不得了!

“再说这样叫朕不痛快的话,娇娇就自去领罚。”他声音紧绷得厉害,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把怀中的女人融到身子最里处永远不分开的才好。

只可惜他的威胁向来无甚威力,唐灼灼微微一愣后眨了眨眼睛,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声音里仍是融了笑意的,“臣妾浑说八道的。”

霍裘高大的身躯如同一棵可遮天地的大树,此刻又沉重得叫人心头压抑,许久,他才重重地抱了抱她肩膀,道:“会有法子的。”

总会慢慢养好的,一日不行就一月,一月不行就一年,总会好的。

唐灼灼生了一双极璀璨的眸子,此刻微微眯成了月牙形,眼角的泪痣却更为勾人,她循着男人的眼光摸到自个的眼角,道:“自古红颜多薄命,皇上要多疼惜娇娇一些才好。”

第七十章

霍裘额上顿时暴出几根青筋, 对她不听话已是恼怒到了极点, 面色更黑几分。

唐灼灼见这男人真的动了气, 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只是笑着伸出小指钻进了前头男人的袖袍里。

“臣妾在那帐篷里,闻着了极淡的迷迭香味道。”唐灼灼忽然想到了什么, 偏头回忆道:“还不像是市面上的俗香。”

霍裘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其余半个字也没再说。

“此事一瞧便知有人暗中作祟, 那白二姑娘倒也是个傲性子, 不过朱泸那样的刘阿斗, 嫁过去也是受苦。”

唐灼灼自顾自嘀咕,一双杏目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闪着极细微的光。

那香, 除了白冰霁与朱泸身上沾得有些浓之外,她分明还在那齐国公嫡长子身上闻到了,甚至他身上的香比朱泸身上的更浓烈几分,好似和那二姑娘春风一度的人并不是朱泸, 而是他一样!

真是奇怪。

她鼻子向来灵得很,霍裘抿了抿唇,问:“娇娇以为是谁?”

唐灼灼犹豫着不确定。

“臣妾怎么觉着是齐国公府的那个世子?可听人说白宇对二姑娘一向是呵护有加,就连大姑娘都要退一射之地, 难道是传言有误?”

她想不明白的点就是这个, 那白宇也是京都公子哥儿中的翘楚,前段时间又被升做吏部侍郎, 算计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能有什么好处?

还影响日后齐国公嫡长女的婚嫁。

霍裘虽算到了她有所怀疑,但还是没想到这小娇气包不止撒娇耍小性子在行, 破案也是一流。

“皇上是不是早就知晓了?”唐灼灼这时忽然回过味来,这男人从始至终没有一点意外之感,就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查,至于会查出些什么来,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霍裘眼里蕴着云丝雾霭,又似藏着风雪赫赫,片刻后方才沉沉笑出声:“若真是白宇做的,娇娇以为他意欲为何?”

唐灼灼诧异抬眸,“竟真是他做的?为了与南平王府结亲?”

说罢,她自己都先绷不住笑了。

齐国公府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反倒是南平王府日益落败下去,两者反过来倒是还有可能。

“齐国公府原本只有一个嫡姑娘,后来发现抱错了一小户人家的女子,等到发现时,两个姑娘都已快到及笄了。”

“齐国公府派人接回了那受苦的孩子,对外称是自小寄养在寺里的大姑娘,白冰霁就成了府上的二姑娘”

霍裘见她实在想不出因果,就将这段暗卫查出的因果说给她听。

话说到这里,他们已到了帐篷。

唐灼灼寻了一把躺椅坐下,浅浅蹙眉寻思片刻,问:“而后国公府又舍不下这养了多年的二姑娘,干脆就一并养着,对外称是同日出生的姐妹?”

霍裘拿起一本折子,闻言点头颔首,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

唐灼灼这回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她从躺椅上半支起身子,露出小半个脑袋,颇为不解地问:“可饶是这样,十几年的兄妹情分,这世子是多狠毒的心肠,这样算计陪伴了多年的养妹?”

或者说这白冰霁到底做了何事,值得他冒这样的风险算计?

这世子瞧着也不像是朱泸那样的蠢货啊。

霍裘被她口中的狠毒一词击得动作一顿,他撇开目光,勾了勾唇角,道:“二姑娘已过及笄,再留也留不住多久了,你说做兄长的急不急?”

他点到为止,也不去理会小姑娘瞬间复杂至极的表情。

白宇身上有一股子阴狠劲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这样的人若是迷恋上了哪个姑娘,也就是疯狂与沉沦的开始。

想想在御书房里,与他那时向琼元帝求一张赐婚圣旨的情形近乎一模一样,崇建帝向来赏罚分明,白宇连着处理了好几件棘手的事,按理应当升官一阶,可他没要,只是沉着脸将这等家族密事一五一十告知了霍裘。

甚至包括了他对二姑娘的偏执感情。

听到最后,霍裘才来了几分兴趣,昏暗的灯光下,他发问:“就算朕允了你瞒天过海,你那妹妹能情愿留在你身边?”

那可是十几年的兄长啊!

一朝一夕之间,谁也受不了心中爱戴的兄长竟有了这样荒诞不堪的想法,也更受不住世人异样的眼光与谩骂。

更何况二姑娘本就是个十足傲气的。

白宇却似早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面色平静得宛如一滩死水,躬身抱拳,目光灼然,道:“臣斗胆问,若是当年皇后娘娘不肯嫁给皇上,皇上能眼睁睁瞧着她为他人妇吗?”

霍裘自然震怒,当即就将这胆子大得出乎意料的世子轰了出去。

那是他恨不得一辈子不提及的旧事。

白宇从容淡定地行礼出了御书房,只在门槛处停了步子笃定道:“皇上无法做到,臣亦然。”

事后静下心来想一想,他说的不无道理,那时他明明知道唐灼灼有多么不情愿嫁给自己,却还是义无反顾强娶了她。

只有他明白,失控就是在那时开始的,而且逐渐越发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若是再不出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相夫教子啊,怎么能忍得住?

只是到底没有想到,白宇这一步的棋竟走得如此决绝,一丝后路也没留给二姑娘,更没有留给他自己。

真要是这二姑娘被朱泸轻薄了的话,白宇那小子的脸色能是那样?还能做到那般波澜不惊?

在迷迭香的作用下,两人都迷糊着,只是可怜朱泸,被硬生生拿来当了一回幌子,还毫不知情。

唐灼灼理了许久,才理出一些头绪来,她兀自惊疑着不敢相信,“这么说来齐国公世子竟……竟对二姑娘产生了男女之情?”

她难得这般吃惊,像极了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霍裘觉得有些可爱,从奏疏里抬了头:“怎么?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唐灼灼啧了啧嘴,小声呢喃:“可世子也太过分了些,这样就要了二姑娘的清白之身,还叫她清誉尽毁,就是日后再想弥补,估计也无济于事了。”

情起于执念也毁于执念,更何况两人在世人眼中可是实打实的嫡亲兄妹啊!

哪怕他们自个心里知晓真相,又如何堵着这天下悠悠众口?

根本没有法子!

唐灼灼又想起二姑娘那张惨白的小脸来,心中暗叹了一句可惜,蹙着眉头环了男人劲瘦的腰,将小脸放在上头轻蹭。

霍裘只觉得被她蹭过的地方有一些痒,就像被一片羽毛轻轻拂过,痒过之后又是一片酥麻。

他喉结滚动几圈,将小姑娘拉到跟前,就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里头干净得只剩下璀璨的细闪光亮,她昂着头有些闷闷不乐:“那齐国公世子就打算这么囚着二姑娘在府上一辈子?就是死后也要受人的非议和指点?”

哪怕是出门也要被戳着脊梁骨骂一遭,谁受得住这样的委屈?那二姑娘好歹也是被国公府娇养着长大的。

这个世子也委实太遭人厌了!

霍裘目光深邃得如同两口寒潭,片刻后轻嗤一声,勾了勾嘴角:“白宇不是朱泸那等蠢笨之辈,剑走偏锋,今日这一局他当是谋划了许久,自有他的用意。”

而能叫他那样昼夜不思筹划拼命想要留住的女人,他又哪里舍得委屈一辈子?

那二姑娘只是跪在那跪了一会儿,那小子的脸色就黑得与这夜色有得一拼。

分明也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唐灼灼耸了耸鼻头,对这个世子的好感降到了最低点。

帐篷里没点什么香,但唐灼灼身上自有一股子淡香,甜香不腻,再加上还开着小窗,外头黑暗潜伏,长风涌动,她的下巴磕在男人的肩膀上,身子又是软软绵绵的一团,没骨头一样将全身重量尽托付在他身上。

李德胜和安夏将烤羊分好了装在盘里端进来时,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幕,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不敢再看。

“皇上,这羊是草原上出生的乳羊,又用秘制的法子烤了几个时辰,肉质极其细嫩得很,太后娘娘才吩咐人送来的。”说罢,李德胜又从另一边的盘子里端上一杯白汁,屋里顿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奶味。

霍裘的眉顿时拧了起来,李德胜暗道不好,急忙撇清道:“娘娘,这热奶汤也是太后叫人送来的,说这东西吃了对女子益处多多。”

唐灼灼顿时亮了眼神,她的手才轻移到碗边,就被霍裘拿捏住了雪白的手腕,一时之间神色都变了个样。

霍裘向来不喜她多吃这些糕点甜食,只以为她胃口统共就那么大,稍稍吃了些甜食就再吃不下什么,哼哼着自个儿饱了之后,就怎么说也不懂筷子了。

李德胜与安夏皆是十分有眼色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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