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萧寒走到萧显身前,被男人一把搂住放在腿上,萧显看进少年那双清澈的眸子中,认真地说道“下次出门的时候记得带几个护卫,”见萧寒不喜地皱起眉头,萧显继续说道“我给你安排几个暗卫,绝对不会让你察觉出他们存在,听话,这段时间太不安全。”
萧寒抿抿唇,还是不想答应,他还要出门寻找能量呢,身边总跟着几个人怎么行,想了想,少年开口道“我不喜欢有人跟着,以后我会早点回来。”
萧显看出少年确实是十分抵触这件事,深邃的眸子一闪,开口道“最近心情不好吗?所以才出去这么长时间散心。”
点点头,萧寒淡淡地说道“那些人太烦了。”递到府中的拜帖越来越多,有些是生员想要向这位新科状元请教学问,还有些挑衅的帖子,出几个自以为很难的问题,言语之间满是自负,剩下一些便是措辞文雅邀请他参加各种诗会酒宴的帖子。
有一些他可以直接推掉,但有一些还是要参加的,虽然那些诗会酒宴的时间都识趣地安排在家宴之后,但萧寒还是觉得太麻烦了,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出去寻找能量。
萧显自然也是知道现在几乎全京都的人都在盯着萧寒,以自家儿子的性子感到不耐烦很正常,“不用太在意那些人。”萧显微笑道,放纵少年的任性“不想去就不用去,放心,没有人会为难你。”
听萧显这么说,萧寒反而笑了起来,他也是知道轻重的,在其位便要谋其职,虽然他现在已经认亲,不再需要扩大自己的名声……实际上他的名声已经够大了。不过,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维护自己,萧寒觉得很是受用。
“有些宴会还是很有趣的。”萧寒微笑道。
“随你高兴。”萧显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要自己的儿子喜欢就好。
“王妃醒了吗?”萧寒开口问道,前几天开始他就应该与王妃见面,但是王妃却又陷入了昏睡之中,那名女子已经卧床已久,府内众人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太医常驻在镇南王府为王妃诊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多少起色。
提到自己妻子的身体,萧显的双眸也不禁闪过一丝担忧“醒了是醒了,但是,若萱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和萧楚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王妃的身体与日俱降,那种无力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好受。
萧寒双手捧起男人的脸,凑上前,蹭了蹭,轻声安抚道“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王妃得知我回来以后很高兴吗?”
萧显感受着少年柔软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只觉得心中一片熨帖,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年的背部,“真是好孩子。”让少年的肩膀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萧显搂着萧显纤细的身体,心中很是安宁。
天色渐明,露水从翠绿的嫩叶上滴下,溅出晶莹的水花。
“王妃,今天的天气真好,要不要出去逛逛。”一旁的嬷嬷开口劝到。
一名消瘦苍白的女子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眼光明媚,憔悴却依旧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个孩子是不是快过来了。”
“小王爷怕打扰王妃休息,过一会儿才会来呢。”嬷嬷笑道,“王妃也可以到院子里等,小王爷一来就可以看到他。”
“好,那就去院子里。”王妃微笑道。
院内鲜花盛放,大大的榕树下放着一张舒适的躺椅,旁边放着一壶热茶,几盘小点心。王妃在躺椅上有些虚弱地闭上眼睛,那些点心全部都是为了萧寒而准备的,以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食用那些甜软的东西了。阳光缓缓洒下,虽然被树荫挡住,却依旧可以感觉到身体里那种快要腐朽的感觉,正在消失,王妃心中一叹,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她到底还要过多久,拖着这样的身子,每次看到自己丈夫与儿子眼中的担忧与忧伤,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存活下来,她都想要直接就这样消失算了,哪里用得着这么活受罪,这么折磨自己的家人。
“王妃,小王爷来了。”嬷嬷惊喜地说道。
王妃立刻睁开眼睛,视线略略一定便看到少年缓缓走进来,优雅雍容的气质,精致的五官,如清泉般清澈见底的眸子,这是一个第一眼就会让人喜欢上的俊美少年。
萧寒停在王妃的面前,微笑着开口“母妃。”
“好,好。”王妃有些激动地直起身体,拉住萧寒伸过来的手,让萧寒坐在自己的身旁,“让我看看,”那双如同骷髅般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少年五官的轮廓,“真像,好孩子,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王妃的脸上满是怜惜。
萧寒安抚一笑,却也默认下来,因为原本的萧寒母子三人确实是吃了很多苦,在谷中的生活并非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美妙,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来获得,母子三人为了建起那座木屋,手指都磨掉了一层皮。“其实母亲和弟弟更累,我当时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他们两人也不让我多做什么。”
王妃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道“玉娘和你弟弟……是怎么去世的?”
萧寒沉默片刻,这个问题谁都没有问过,他不知道萧显与萧楚是怎么想的,但是谁都没有提及过这个话题,关于玉娘与萧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谷中的食物并不多。”萧寒轻声说道“我们采到很多可食用的植物,但是,那些植物很大一部分也都是药材。”
王妃的动作一顿,听得少年继续说道“阿穹……是中毒而死的,他以为又找到一种可以食用的植物,谁知道……弟弟去世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他在睡梦中死去。”萧寒微微垂眸,没有人看的清他的表情,只有声音轻缓地响起,“就在我身边。”
王妃的表情更加怜惜,眼圈开始发红,将少年抱进自己的怀中“可怜的孩子……”
“母亲生下我和阿穹后,身体就很不好,而自从阿穹死后,母亲做事也打不起精神,身体也更加虚弱。”萧寒嗅着王妃身上行将朽木的气息,心中一叹“母亲是五年前去世的。”
王妃的眼泪滴了下来,落在怀中少年的脸颊上“所以你独自一人在谷中生活了五年。”
“恩。”萧寒淡淡地应道。他可以感觉到女人的怀抱虽然没有男人那般有力,却带着一种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温柔,她的怜惜与疼爱不像男人一样内敛,身体的温度有些微凉,而且瘦的惊人,似乎一副下面只剩下一张骨架在苦苦支撑着,王妃的时日无多了,萧寒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信息。
王妃轻声微笑道“你回来就好了,你父王和哥哥会对你很好,在王府的生活会让你忘掉那些事情。”
“那你呢?也会对我很好吧。”萧寒开口道。
“我呀……”王妃轻声一叹“你有王爷和阿楚的照顾就足够了,我要去找你娘了,帮她照顾你弟弟。”那个女人温柔地笑着,萧寒不知为何像是有一只手掌在抓住他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禁紧紧地抓住女人的衣摆。
“你也会好好的。”背后传来男人的轻叹,萧显走近来,俯下【】身将两人紧紧地搂在怀中,“你们都会好好的。”
王妃面上露出柔软的笑意,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沿着长长的走廊,萧寒安静地跟在萧显身旁,沉默良久,开口道“母妃……还有多长时间?”
萧显抿抿唇,“不足半年。”
萧寒不再说话,萧显的心中却更加复杂,他全部都听到了,关于玉娘与萧穹的死因,关于三人在谷中的生活,他与萧楚只是知道大致的情况,两人也不是没想过仔细询问,但王妃说,这些事情应该由她来问,所以便一直拖到现在。而从刚才的问答来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是由他和萧楚来问,情况可能会变得很糟糕,那些记忆,清晨醒来弟弟死在自己身旁,十岁的时候母亲也离他而去,五年的孤独生活,萧显深吸一口气,从没有如此庆幸,在得知少年身世的那一刻,能够理智的思考,没有做出让少年更加伤心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一章,亲们都要留下爪印哦~~
29第二十九章
如果当初在得知少年身世的那一刻,他选择怀疑少年,将那些手段用在少年身上,情况会怎么样?一想到萧寒会露出伤心失望的目光,萧显的心便紧紧地揪起,一片酸楚。
三日后的家宴进行得非常顺利,萧显并没有什么家人,只有几个堂弟,虽然也在朝廷任职,但是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所以整个萧家基本上都是萧显一个人说了算,加上当今圣上严慕辰的压阵,根本没有人敢捣乱,萧寒跪在祠堂中,认祖归宗,他与萧穹的名字直接被写上族谱,如此一来,萧寒镇南王府小王爷的身份便完全确认下来。
严慕辰最近也很是烦恼,因为不知道该给萧寒安排一个为什么职位,原本对新科状元的安排是在翰林院,磨练一两年以后再予以重任,但看过萧寒的策论以后,严慕辰便知道原来的决定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也是在浪费少年的才华。但萧寒的年龄又却是太小,职位太高的话会惹人非议,就算现在有镇南王做后盾,但如果给人留下只会躲在父亲与哥哥背后的印象,对萧寒今后的发展反而不利,所以严慕辰也在苦恼,到底什么样的职位既不会浪费萧寒的才能,也不会引起众人的不满。
考虑了几天,在家宴当天,严慕辰直接下旨,封萧寒为四品翰林修编,入太学府。虽然是状元,但一入朝便是四品职官,前所未有,但翰林修编与太学府学正,都不是实权的官职,既然没有危害到大多数人的利益,其他人也不过是嫉妒心作祟,所以萧寒也就顺理成章地接旨谢恩。
萧寒在外面买的宅子,现在也用不到了,但萧楚还是派人按照萧寒喜欢的样式,将整座宅子重新翻新,作为萧寒的别庄。萧寒并不太在乎庄子里面的装饰,但是最让萧寒满意的却是这座庄子的位置,王伯买的时候,他便吩咐过喜欢偏远一些的位置,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那座别庄就在靠近城郊处,后面便是无名山。这座宅子原本就是一位已经过世的官员买来给自己养老的,所以选的便是最清净的地方,但还没有搬进来,那名官员便已经去世,所以王伯才有机会把这座宅子买下来。
那日与王妃交谈过后,萧寒也将自己在山谷里挖出来的金银,还有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告诉了萧显与萧楚,当然,根据六号的指示,有关于晶石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反正玉娘也是会武的,这一点还是可以讲得通,萧显两人也并未深究,只认为少年有了自保的能力是件好事。反正现在两个男人都是近乎无底线地宠着这个少年,哪怕萧寒说太阳是方的,两人也会微笑着表示同意。对萧显两人来说,少年懂事得让人心疼,从回府那一天起,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以前的生活,一直都是安宁的,微笑着的,即使心情烦闷,也只会跑到山上去看日出,看景色,天黑之前却一定会回来。这样的少年,难道还担心把人宠坏吗,他们两个巴不得萧寒会更任性一些,更依靠他们一些呢。
家宴虽然进行的很顺利,但一天下来,萧寒还是感到非常劳累,他的新住处安排在萧楚隔壁的院落,卧室宽敞明亮,装饰看起来并不奢华,但实际上每一样东西都是非常有讲究的,一切以舒适为主,连床边的帷幕用的都是轻薄柔软的苏锦,每一处都能感觉到装饰者对房间主人的用心。躺在舒适无比的大床上,稍作休息后,萧寒坐起身,拿出一块蓝色晶石,放在手中,微凉的气息顺着经脉流入体内,将人心中的那些烦躁都抚平,连那些淤塞的穴道都开始松动,萧寒发现蓝色的晶石比红色的晶石效果更好,说明他的体质更适合用蓝色晶石修炼。
修炼的时候萧寒微微有些心急,因为最近遇到的高手太多,让他有些受刺激了,想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所以将一整颗晶石都吸收完毕,然后萧寒便发现自己的体温快速地降了下来,连呼吸的时候似乎都有寒霜凝结。萧寒并未太在意,盖上被子,将身体像蚕蛹一样裹起来,缓缓进入睡眠状态,谁知道越睡身体越冷,半夜的时候,萧寒便冻醒了,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想了想,少年拿出一块红色晶石,稍稍吸收一点温暖的气息,经脉便刺痛起来,那种又酸又涨的疼痛感,让萧寒立刻停下动作,六号的资料里没有说明,但他现在却知道了,红蓝两色的晶石不可以同时吸收,否则经脉会承受不住这种忽冷忽热的气息,反而会有伤害,而且内力的滋养能力现在也根本无法抵御晶石的寒气。
萧寒冷得厉害,裹了几层被子也抵挡不住仿佛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寒气,抿了抿唇,萧寒披上外衣,打开门,本想让人生起火炉,却发现现在并非今冬之际,在房间里生起火炉实在是让人感觉有些古怪。略微思索一下,萧寒穿过院落,来到萧楚的房间门前,看着漆黑的窗户,萧寒迟疑片刻,刚想离开,屋内便传来脚步声,门被轻轻打开,萧楚穿着单衣,看着面前的少年,开口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见少年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萧楚不禁皱起眉头,将少年拉进房间,手指触到少年的身体,萧楚的眉头蹙得更紧,“在外面呆了多长时间,身体怎么这么凉?”
将萧寒按在床头,萧楚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少年身上,伸手贴了贴萧寒的脸颊,温暖的大手让萧寒不自觉地微微眯起眼睛,蹭了蹭。
萧楚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所以说,这么晚了出来还不多穿点。”
萧寒歪歪头,抱着身前的被子轻声叫了声“大哥。”
少年清澈动听的声音让萧楚的心都柔软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怎么了?”
“今晚能一起睡吗?”人类的身体真的是最温暖了,尤其是在他体内依旧有寒气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的时候。
萧楚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多问,“当然可以。”没有惊动其他仆人,萧楚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套被子,放在床上,将门窗关好,萧寒乖乖地移到里面,让出外面一大片空位,萧楚躺了下来,侧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背,
“睡吧,我就在这里陪你。”
萧寒安静地注视着男人深邃中透着宠溺的眸子,然后闭上双眼。
萧楚为少年向上拉了拉被子,然后自己也闭上双眼,正当神智已经开始模糊,就要进入睡眠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股冷气,萧寒无意识地向温暖的源头蹭去,手脚并用地将那个似乎想要逃离的温暖物体牢牢地困在怀中。萧楚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少年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吸中带着一丝凉意,冰冷的手脚还在试图探进他的衣襟。一把握住萧寒乱动的手,萧楚并没有将他推开,反而将少年冰冷的身体搂得更紧。心中略有些担忧,怎么会这么冷,完全不是正常该有的体温,刚开始萧楚还以为是因为萧寒刚才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身体一时没有缓过来,但现在才发现并非如此。
伸手探上少年的手腕,小心地输入一丝内力,却发现一丝寒意居然顺着那丝内力传入他的身体,越增加内力,传来的寒气越大,萧寒感觉到身下的热源正在缓缓降温,不满地蹭了蹭,靠的更紧些。于是萧楚便放弃继续输入内力的打算,将身体的温度微微调高一些,看着少年舒服地展开紧皱的眉头,萧楚无奈一笑,看着少年只是感觉冷了些,没有更多难受的表现,他便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少年的好眠,明天再探查一下看看萧寒是不是修炼的功法出了问题。伸手抚了抚少年的肩背,萧楚搂着少年将他的手脚都圈在身下,完全将自己的身体当做火炉一般为少年取暖,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萧寒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萧楚紧紧地搂在怀中,温暖的体温,顺着紧贴的身体传来,轻轻地挣了挣,萧楚手指轻动,也清醒了过来,松开手脚,萧寒抱着一半被子坐了起来,头发微乱,发丝还有几根翘起,配上少年刚醒来时有些迷茫的双眸,精致的脸庞面无表情,让萧楚不禁失笑出声,把少年的头发揉的更乱,萧楚用手背贴了贴萧寒的额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没有昨天那么冷了。”
“恩。”萧寒活动一□体,内力在体内运行一周,没有一丝寒气的剩余,不仅没有异样,反而还增加了许多。
“先去洗漱吧,”萧楚从床上坐起身,“用过早膳,我让父亲帮你看一看。”内力的修炼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还是由父亲仔细查看一下更安全一些。
“不用了。”萧寒爬起身,“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妥,就不要让父亲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30第三十章
因为萧寒的坚持,萧楚便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府内的人也只是认为新回来的小王爷与世子关系很好,家宴后便直接彻夜长谈,抵足而眠。
家宴过后,众人对萧寒的关注便么有那么高了,因为有另外一件大事发生,那边是域镇关外发生了一场战争,虽然规模很小,但是,这却是严慕辰登基后,燕国与唐**队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不再是游击战一般的小争斗,也不再是间谍与卧底的阴谋之争,是两股正规军之间的流血之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域镇关,而且内城的城主也是刚刚上任,百姓对林启的信任度不高,所以也有些不安与焦虑。边关的事情虽然有很多人关注,但并有些远,京都内的人还是按部就班地生活,没有太多的改变。转眼间,便到了去吏部登册的日子。
以萧寒现在的身份自然是不用亲自去吏部,早已有人将名册登上,并且将官服送到府中。今日正是太学府收录新生员的日子,每年的科举之后,都会有新一批秀才送入太学府,每个省份都有限定的名额,所以人数并不多,但每个人都是各省的精英才子,作为太学府的学正,负责的便是刚入学的生员的学业。这些精英总是让先生们又爱又恨,爱他们的才华,头疼他们的桀骜不驯,谁都不服谁,年轻人又热血,动不动就弄个什么比试,连先生的学问也要考校。所以说,这个四品翰林修编,太学府学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是严慕辰的另一种考验而已。
太学府的官服是纯白色的,质地柔软,袖口宽大,衣摆微飘,衬得少年的气质更加的儒雅俊秀,而且平添了几分出尘之气,腰间的黑色腰带将少年的身姿显得更加纤细,头上戴着纱帽,后面有两条飘带,微风一吹,与乌黑的长发一同飘起,纯白与纯黑,配上那双清澈无暇的眸子,如玉般的脸庞,当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萧寒坐着王府的马车来到太学府门前,随性的除了车夫,还有一名萧楚安排的名为刘珝的书童,面前的建筑并非很恢弘,却带有一种古朴的历史沧桑感,红墙青瓦,当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身着青色学服的学子们交谈着走入府中,白衣黑带的是学正,墨绿色腰带的是博士,红色腰带便是仆射,而最高职位的便是身着正规官服的祭酒。一路上的人们,看到身着白衣的少年,刚开始是被萧寒的卓然风姿所震,后来便发现少年竟然是白衣黑带,这么年轻的太学府少傅,便只有一人了,新科状元,镇南王府的小王爷,萧寒。
新科进士的策论与诗篇,还有殿内的对话,已经整理好贴到了太学府的墙上,这是为了让学子们了解每年的科举都会有什么样的题目,而他们到底要具有什么样的实力才能金榜题名,如果说,其他两人的言论让人眼前一亮,那么萧寒的策论则是完全的发人深省,甚至可以说是振聋发聩的,尤其是殿试上的对话,有多少学子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蹲在墙边都不肯走,萧寒的诗句也被传诵开来,梅竹正直的品格与傲骨,对百姓的关注,都可以在诗句里反映出来。还有玉穹公子的书画双绝,那副美人图已经被花魁柳燕收藏起来,每月只展出一次,无论是楷书还是行书都有自己的风格,提笔落下,可以雄健也可以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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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有很多人心中不服,或是心存嫉妒,毕竟萧寒的年龄摆在那里,而且又突然成为镇南王府的小王爷,这与一个背后毫无势力的状元郎可是天壤之别。
太学府的占地很大,每个房间都相隔一段距离,中间或是有花园,或是有休息的小亭,这是为了教学的时候不会互相影响。每位先生也都有自己的房间,新入学的生员由学正教导,其余的便由博士负责教学,每个仆射分管几名学正与博士,几位正副祭酒大人都很忙,所以萧寒要去的便是李兴仆射的房间,拿到自己的身份铭牌,了解自己负责的课程。
仆射的房间在太学府的东北方向,穿过几条走廊与草地,萧寒来到李仆射的房间,礼貌地敲了敲门,门内传来男人镇定的声音,
“请进。”
萧寒推门而入,刘珝提着箱子乖巧地守在门外不远处,房间内李兴正坐在案前看书,抬起头看到少年微微一笑,
“这位便是萧学正吧。”
“是,李仆射。”萧寒垂首一礼。
“不用那么拘礼,”李兴是一位长相普通,却带有浓郁书卷气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很是和善的样子,也让萧寒心中舒服了许多,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直接负责人是个刻薄之人。
“我来看看你的课程安排。”李兴拿出一纸卷轴,缓缓展开,“萧学正要负责教导新学员的书法与策论,”李兴微微一笑“本来祭酒大人想让你负责书画的,但是,圣上对萧学正的策论赞不绝口,便去掉了画艺,让你负责策论。萧学正是新科状元,应该十分清楚策论对学子们的重要性,希望你能先正自身,以德为师,传道授业。”
“是,比不负所托。”萧寒认真地说道。
“好,”李兴非常满意少年的态度,既没有自矜身份,自负自傲,也没有献容谄媚,不愧为圣上十分看重的少年英才。“学生们已经到了,你先去授课吧,过后我会为你介绍几位同为太学府任职的学正与博士,你们负责同一批学员,要多接触才行。”得到萧寒肯定回答的李兴向门外喊了一声“琴书,进来。”
一名清秀的书童走了进来,躬身一礼“仆射大人。”
“你带着萧学正去西六房教授书学,”李兴吩咐道。“萧学正也带了自己的书童吧,琴书,萧学正授课的时候你带他的书童熟悉一下府内的环境,并为他指出下午教授策论的书房。”
“是,仆射大人。”
“好了,你们去吧。”李兴对着萧寒微微一笑,目送他走出房间后,又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萧寒其实很喜欢李兴这种像是对待一名普通学正的态度,琴书在前侧方将萧寒与刘珝引到西书房,等刘珝把萧寒的箱子放好后,便带着刘珝离开,只留下萧寒一人面对着屋内端坐着的学子们。
萧寒站在前面,没有太在意下面的人,将箱子打开,拿出笔墨纸砚,这里的上课时间是以太学院的钟声为标准,现在钟声还未响起,所以萧寒并不着急上课。书学课的房间中有一块大大的墨板,面对着所有学生,旁边有精致的瓷盆装着清水,用毛笔蘸着清水就可以在墨板上留下痕迹,而且过一段时间才会消失,不会干得那么快,这种特质的墨板可以说是唐国的特产,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唐国对人才培养的重视。
将东西准备好,低沉的钟声传来,萧寒这才抬起头,注视着下方的学员。房间并不算大,一共有8名秀才,年纪最小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大的却有三十多岁,此时都端坐着,目光尊敬地看着他,偶尔有几个像是不屑于挑衅的眼神,萧寒直接忽略过去。站在前方,萧寒开口道“我是教授你们的书学与策论的萧寒萧守清,现在你们每人在纸上写一个字。”
下方的学子有些疑惑,刚入学不是应该有讲解吗,上来就直接写字呀。
感觉到下方人的疑惑,萧寒解释道“我需要知道你们现在的书法水平,来决定我的教学方式。”
学子们得到答案,也都认真地落笔。萧寒站在前方,学子们分成两排,坐成四行,所有人的动作一览无余,握笔的姿势,落笔的力度,坐在这里的人并非所有人都有扎实的基本功。因为虽然所有人都清楚写得一手好字对一个文人有多重要,但是那毕竟不是科举的主要内容,比起诗词策论,学子们在书法上下的功夫并不是太多,只求字迹工整,不会给考官留下坏印象就可以了。
所以只需一眼,萧寒就对这些学子们的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看下方的人基本上都停笔了,萧寒缓缓向下方走去,少年淡漠的表情让人感觉无法轻易靠近,优雅雍容地迈开步伐,下面的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将每个人的字都仔细看了一遍,萧寒微微皱起眉头,真是良莠不齐啊,说实在,这些所谓的精英,至少在书法这一项让他感到有些失望。或者说,是他的眼界太高了,数据库中全部都是大家的名篇,突然间看到正常人的书法水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是很正常的。
“你的手臂太生硬了。”萧寒停在一名生员身边淡淡地开口道,那名青年手一抖,宣纸上便留下一条刺眼的痕迹,
“不用那么紧张,”萧寒看着生员紧张不安的样子,淡淡地开口安抚,伸出两指放在青年的手臂上轻轻一敲“放松。”
青年僵直的手臂一弯,看着姿势没那么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