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第26章
大家都很害怕它,一个海里的大怪物,怎么能走到地上来,和人一块儿生活呢?
发现所有人都不信任它,海王就说,我可以帮你们做很多事情,只要你们给我一个姑娘做老婆。
为了取得信任,它发出长啸,引来无数大海的鱼群。
它力大无穷,无数担夫竭尽全力的货物能两步送到目的地。
好使,太好使了。
但是从哪儿给它找个老婆?
还得年轻貌美,温柔贴顺。
最重要的,要自愿。
好不容易有个姑娘愿意跟它走,结果海王说,我要你和我一起回我的家乡。
它家乡在哪儿?
海里啊!
这姑娘顿时吓白了脸,连忙摇头,说人怎么能在海里生活呢?
结果海王就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龇牙咧嘴,把人家姑娘吃了。
回过头,又狰狞地和所有村民说,它还要个姑娘做老婆。
程陨之:它这哪里是要老婆,就是想吃人,随便编的借口罢。没有谁来治治它?总不能任由它兴风作浪,无法无天。
渔夫:正是。
这第二个姑娘,是从隔壁村找的。据说父亡母瘫,实在活不下去了。大家劝说她,只要她去了,别人会尽心照顾她母亲的。
于是这姑娘哭哭啼啼地去了,没回来。
第三个姑娘,是打死也找不出来了。
这海王不尽兴,还自顾自走进村里,一家一家地看,有没有年轻的姑娘。这下把所有人吓得够呛。
家里有女儿的,赶紧塞进木桶里、橱柜后边,总之是绝对不能让它看见。
海王不高兴了,威胁说,要涨潮,淹了这村子!
这话刚说完,身后大海如有神威,竟是聚起滔天巨浪,要将整座村子拍得粉碎!
村民哭爹喊娘,四处奔躲,人心惶惶,一片狼藉。
还有些人拽着别人家姑娘的手,要将年轻女孩子往外推。纵使人家爹妈苦苦哀求,但也扯不开人家想活命的力道。
那几个可怜姑娘被海王抓在手里,一同成了它老婆。
就在即将命丧它口时,一位自云端路过的仙君瞥来目光,抽出神剑。
他一共挥了三剑。
第一剑,将海王身首分离,轰隆巨响,它的脑袋在地面砸出巨大深坑。
第二剑,劈开巨浪,让水重新回到大海。
第三剑,在海岸线上划出一道剑痕。从此,再没有海护卫敢越过剑痕,自行上岸了。
程陨之肃然起敬:这是哪位仙君?
渔夫:害,这头上,还有几位仙君在?
所有人恍然。
便是那位号截阿的仙君吧。
渔夫敬畏道:到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海护卫存在。那位仙君的剑痕,倒是一直存在海岸边。
程陨之奇道:我们刚从就是从海岸过来的,怎么没见到?
渔夫道:被风沙盖在底下了。你要是想看,可以拿把铲子,到海岸边挖一挖,通常往下挖个几寸,就能看见点仙君剑光。
程陨之想起,刚才的确看见不少孩童在海岸边,拿着小铲子挖来挖去。
本来还以为是在挖海产,原来是在找仙君遗迹么!
故事讲完,渔夫长长地叹口气。
子陶聚精会神听完,也跟着长叹一声:师叔仁义,不愧截阿仙号。
程陨之写过不少仙君的话本子,就连瞎编的故事都听过大把。
这下难得再次对这位仙君起了兴致。
他知道子陶是玄天宗弟子,也是那位仙君师侄,想必对仙君的了解,比他多得多吧。
程陨之和颜悦色道:子陶兄,平日里,截阿仙君究竟是位怎么样的人?
子陶:
子陶太难了。
渔夫大惊失色,手里船桨甚至没拿稳,大叫:你你你您,竟然是仙君后辈么!!!
子陶傲然道:正是。
但是视线一落在坐在船尾的人,骄傲的玄天门大师兄立刻萎靡了下来。
他有气无力地清嗓子,最后结结巴巴说了几个字:和你前天那说书段子差不多。
程陨之反驳他:怎么会差不多,那段子是我看着阿宴编的呀。
子陶:
白茨神色微妙:嗯?
子陶:真的,就这样。
他不再看顾宴,而是紧紧盯着自己的鼻尖:仙姿卓秀,不似凡人。
程陨之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个啊,看来天底下长相冒仙气的人都一个样,描述也大抵是差不多的词吧。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感慨,如果有机会,真要见见这位传说中的仙君。
想着,便见顾宴回头,一眨不眨地看他。
程陨之:怎么了?
顾宴:我与截阿,差不多?
子陶:
大概是神情太扭曲,仙门弟子立刻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转过身去,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他搭住白茨的肩,叫道:看看看,那里有鲨鱼!
白茨:鲨鱼,你确定?
这头,船夫在慢慢地摆渡。
程陨之摸他头发,笑眯眯道:怎么会呢!仙君不过是传说里的人物,我家郎君可就在我边上,差别大得很。
年轻郎君嗯一声,再没别的动作。
和他料想的一样,程陨之凑过来,贴了贴他的脸颊,这似乎是他很喜欢的亲昵方式。他身上清浅的香气跟着袭来,是长津山草木特有的气息。
但顾宴不吃这浅淡的亲昵。
于是就要低头,去找他嘴唇。
渔夫适时出声,指着前头说:仙岛到了!
云雾缭绕散开,一座精巧小岛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绿植茂密,云雾缭绕,一点建筑的尖尖在云中若隐若现。似有人声穿越海水,往他们这涌来。
程陨之跟着站起来,兴高采烈地挥挥手:中樟洲!我们来了!
子陶:噗。
没打算被师叔炸掉后脑勺,仙门弟子立刻若无其事地变脸,假装刚才的声音不是他放出来的。
摆渡船靠上码头,牵引绳一扯,程陨之等人踩着摇摇晃晃的船板上岸。
中途乘船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回头看去,才发现对岸居然这么遥远,而他们这一路摇摆来,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怪不得是中樟仙门会的指定摆渡处。
一上岛,被遮掩的人声没了阻挡,清晰地穿到他们耳边。
入岛,上城。
他们顺着指引,去了仙门会的报名点填写了玉简,留下灵力波动作为报名信息。
报名点的道修头也不抬,拿了玉简,噼里啪啦操作一番后,指了指不远处那间客栈:指定客栈。
程陨之点点桌面,指甲轻磕:这客栈是有什么特意之处么?
没有。对方有些不耐烦。
眼圈青黑,看那样子,估计是在这儿坐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宗内指示,要众道友方便管理,所以统一住一间客栈。
白茨半个身体都压在柜台上,笑眯眯:那万一住满了呢?
对方:那就旁边那家。
众人回头望去,发现这一整条街开的全部都是客栈,不知是先天形成,还是刻意规划成这样。
不过有客栈住就不错了。
众人进门,柜台的掌柜喊他们开几间房时,才发现还需要自己掏钱付房费。
子陶郁闷地掏出灵石,试图咬成两瓣:远客前来,不得有模有样招待一番?我们玄天宗都是这么做的
程陨之温和地纠正他:所以大家格外喜欢玄天宗举办仙门会。
简称蹭吃蹭喝。
就算输了仙门会,也有安慰的礼物可以拿。
玄天门大弟子毫无宗门形象可言地翻了个白眼,从掌柜手里抢过钥匙。
掌柜一愣,没反应过来。
是是是,我们宗门就是钱多烧得慌。
说着,噔噔噔踩着楼梯上楼去,往上走没两步,立刻转头叫道:白茨!我们睡一间房!
白茨挑眉,指了指他手里的钥匙:一共四间房呢,你我还得挤一张床?各一间不行?
子陶:怎么,修道你还会睡觉?打个坐要多少地儿,是不是还得给你个枕头和被褥盖着才香?
白茨委屈:昨天论道你还拉着我的手,今天怎么就凶我?
子陶:你你你胡说什么!我不就激动了一点?!
刘芥荣在背后幽幽道:四间房,四个人。你这是没算我,还是没算顾公子?
子陶:
他们上楼,掌柜的在后头数钥匙,突然发现其中几把不太一样。
立刻慌里慌张地要从柜台里出来:公子!公子!钥匙拿错了!不是那间!
他喊来小二,一块儿冲上楼,然而为时已晚。
这几位年纪轻轻的公子和中年道人已经各自回房,动作快的连床铺都重新铺好了。
他眼睛一黑:这,这屋子,有人提前约好了
程陨之不解,他从桌上倒了杯水,塞进掌柜手里。
掌柜的,不过一间屋子罢了,怎么这么慌张?是这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掌柜擦汗,话都说不灵清:不,不是屋子的问题,是人的问题不不不,不是说您,是那位提前预定的公子。
他是我们这儿常客了,就定的这间房。别的都不要。那公子有洁癖,这间房自从被他订下后,再没有住过别人。
刚刚是我眼睛老花,不好使了,这钥匙没看清楚,不知不觉就给了出去
公子不如把这间房让出来,我们悄悄换一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人的问题你是说,这是我的问题?
说着,便有一道男声自楼下传来。
第27章
程陨之应声看去,只见一年轻公子身着白衣,从楼梯处上来。
他大概也是来自什么地位不低的宗门,虽然穿着白衣,但满身金闪闪的配饰,颇为晃眼。
倒也不像暴发户,反倒是有种家里长辈众多,因此一人一个长命锁都能把脖子压垮的感觉在。
他一上来就叫:是那个不长眼的抢了我的房间?!
程陨之也不打算和他掰扯,温和上前,把无辜掌柜遮在后头去。
他率先拱手道:公子,这房间就还给你,我们换另一间房,这样处理可以吗?
还以为对方会蛮不讲理地嘲讽他两句,结果人家瞅他一眼。
动作幅度一大,这满身金灿灿的饰品就跟着瞎晃悠。
我可不住散修住过的屋子,年轻公子翻了个白眼着,快,掌柜的,把他碰过的床都换了。
他原本想说,哪儿远就滚过去。
但眼睛一往上瞥,忽的看见程陨之面容。
见那漂亮青年搭着门框,眼角微挑,眸中水光潋滟,笑容明媚,并不计较他说的难听话。
他一滞,出口的话就骤然变了个味道。
你也不用搬远,就住旁边算了,免得别人说我欺负筑基散修。
程陨之笑道:公子,筑基怎么了,筑基吃你家米了?
说着,一直没等到程陨之回房的顾宴也跟着出来,带着沉沉的元婴威压。
对方说:哟,还带了个元婴。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走走,去旁边去,别搁我眼前,我躁得慌呢,没心情搭理人。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楼梯下上来两三元婴,穿着一模一样的制服,沉默不语,站在这年轻公子身后。
看样子,像是保护人一般的角色。
顾宴微微往前半步,那几个元婴立刻发觉,骤然瞪过眼来。程陨之轻巧搭住顾宴肩膀,不希望在这里闹事,他也并没有什么生气的念头。
他也的确是想起来了,就在刚才和子陶呛声的功夫里,仙门大师兄被气得一蹦三尺高,一把抢走掌柜还在配的钥匙。
想必就是这会儿拿错了钥匙。
他道:道友,这隔壁有人了,还是劳烦掌柜再分间房吧。
掌柜连连点头,应声:正是,正是。
年轻公子厌恶道:掌柜,我上次不是说过,两边房都空出来吗?我给的大把灵石,你就这么做生意?
话音落下,掌柜的冷汗都出来了。
小二也被冻得够呛,不过还是勇敢上前,替他东家分担压力:公子,这两边的房
说着,子陶和白茨从里面走出来。
子陶道:程公子,我在房里就听见外面叨叨嚷嚷,声音贼大,你们在说什么?
程陨之温和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这房被这位朋友提前预定过,我们开错房间了而已。换一间就好。
在程陨之设想里,这件事的解决其实简单的很。
既然是人家先定的,那自己换走,完全不碍什么事,甚至花不了多长时间。
然而片刻寂静后,对面的白衣公子开口:原来是你。
程陨之:嗯?
他扭头望去,见子陶也瞬间挂上一副厌恶的神情,一只手压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指尖捏紧剑柄花纹。
白茨从他身后出来,随口道:这位是?
子陶低声说:祖山,白嘉木。
他语气不算熟稔,却带着一股笃定的味道。念对方名字时,恨不得这人用半分钟时间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