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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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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孩子的泪腺连着大海吧,怎么哭起来无穷无尽的呢。一边哭还要一边抽抽搭搭让他保证永远不抛弃他。

宁长风又气又心疼,不知道三岁多的娃娃哪来那么多心眼子,一哄便哄到大半夜。

其实也不算哄,就是景泰蓝哭,他在一旁陪着,后来哭着哭着娃自己睡着了,他才偷偷离开。

身边响起低低的笑声,接着容衍便欺身靠近,呼吸拂在他耳边,痒痒的。

“我可听见了,你还喂他吃桑葚。”

他这话说得轻柔,尾音扬起,像把小刷子在心头轻轻一撩。

宁长风捉住他的手,咂摸着话里的意味,挑眉:“小孩子的醋你也吃?”

容衍笑了笑,昏黄灯火映着他的眉眼,眼中满满当当一个宁长风。

他开口,嗓音温温沉沉:“我若说是呢?”

……

第二日,宁长风带着找到的坤草去了张生华家。

“谢天谢地可算找着了,大恩不言谢,往后若是有任何我能帮得上的,定在所不辞!”捧着那几株药草,张生华就差给他跪下了。

自古以来女人生产便是走鬼门关,更遑论胎位不正。张生华为了爱妻四处奔波求药,宁长风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叫他怎能不感激。

“别说这些。”宁长风挡住他还要喋喋不休的话语,从牛车上拎下一只笼子,里面是两只白乌鸡。

“把这个也拿进去。我不大懂这些,乌鸡应当也是能给妇人补身子的。”

张生华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对产妇大补之物,纯正的野生白乌鸡那可是银钱都买不着的好东西!

他拎着鸡笼喜上眉梢地进去了,不一会儿拿着张契单出来给他:“这是前段时日我师傅买你那蛇皮和蛇胆的银两,一共三千两整,因数额太大便给你在平安钱庄开了户,往后你要用钱拿这契单去取便是了。”

说这话时张生华的语气都在抖,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三千两,足够普通人家在鹿鸣镇好吃好喝几十辈子了。

宁长风也震惊了一下,但他素来沉稳,少有失态的时候,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他推回契单,将张生华引到一旁:“其实今日我还有事相求,素来听闻你师傅杏林妙手,不知他现在何处,可否还行医布药?若是能治好阿衍的腿,那蛇胆和蛇皮便当作我送他的。”

张生华怔了一瞬,旋即笑了:“果真,再没有比宁哥儿你更讲情义的人了。”

“前段时日不是跟你说了我那恩师要来府城义诊么,我这就去书一封问他到哪了,你们也好去找他。”

他看向不远处的容衍,片刻后眼中浮起担忧:“我当你是挚友,有些话不当讲我也要讲。你可知他留宿在我家那段时日做了些什么吗?”

宁长风顿了顿,道:“你若是说他设计揭穿宁荣与那寡妇苟合一事——能猜个大概。”

见他不闪不避,大方将这事提出来讲,张生华不免叹了口气:“我原先想着你们一强一弱,若是做夫妻正好相配。经那一事才发觉他心机过于深沉了,甚至人都未露面便将你那养父母一家搅得天翻地覆,永无宁日,若来日对你也起了心思……”

宁长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院子里张生华的妻子端了茶水过来招待客人,容衍言笑晏晏,那妇人倾心听着,似乎对他说的话满是赞同。

张生华脸上的忧虑更深了:“你看,他与婉莹今日才初次见面,便已相聊甚欢了。”

望着院中的身影,宁长风只低声说了一句:“他并非生来如此。”

从张生华家里出来,宁长风推着容衍在街上闲逛,看看有没有东西要买回去。景泰蓝抓着他的衣裳下摆,边走边还要回头看,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总回头看什么?”

“婉莹姑姑说有个小娃娃住在她的肚子里,真的吗?”

宁长风:“自然是真的,你也是从你娘肚子里生出来的。”

景泰蓝歪歪头,不太理解地咕哝:“可我没有见过娘。”说着蹬蹬蹬从后头跑到前头,踮起脚去摸宁长风平坦的小腹:“阿爹你肚子里为什么没有小娃娃住在里面呢?”

猝不及防下宁长风被他摸了个正着,顿时僵在原地。

容衍也望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碰,瞬间懂了对方的意思。

成亲以来两人从未做过措施,一是宁长风心理上认为自己是男子,下意识便忽略了,二来则是这个朝代鼓励生育,还真没什么避孕的法子可用。

容衍竟难得有些紧张,刚开口便打了个磕巴:“你——”

街上人来人往,他便没将话说透,落在他小腹上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长风顶着两道目光艰难开口:“不可能。”

“我幼时被宁大壮扔到冰天雪地里冻了几夜,后来侥幸捡回一条命,张大夫给我看过,此生都不可能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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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第22章

在这个朝代,传宗接代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哥儿这种性别之所以社会地位地下,一是体力上不如男人,二就是生育能力比不上女人。

因为特殊的身体构造,以致他们受孕困难、分娩更困难,即便好不容易怀上了,生产时也风险万重,捱不过去的大有人在。

因此只有极穷苦的人家才会娶哥儿做妻,刚遑论大户人家,那都是当小玩意儿养着,尝鲜用的。

宁长风说这话时心里也在打鼓。

相处到如今,他和容衍尚未发生过三观上的冲突,甚至很多方面他们都能一拍即合。但生殖繁衍是刻在男人基因里的本能,容衍再三观超前,也不可能跳脱时代,接受所谓的“断子绝孙”命运吧?

如果他不接受……

宁长风没有再想下去,而是抬了眼看向容衍,目光直接而纯粹。

那一瞬间容衍几乎可以确定,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宁长风一定会掉头就走。

于是他笑了,倾身去拉面前哥儿的手,揉了揉他因紧张而僵硬的指关节,说到:“想什么呢?容某一介浮萍之身,自保尚且艰难,若再生儿育女,岂不是拖累了他们。”

“何况——”他睨了眼身边的小团子,笑道:“这不是已经有一个了么?”

他眼睛本就生得好看,抬眼看他时像满池墨冰皆化了春水,宁长风忍不住伸手,似乎想要触摸一下他的眼睫,却被对方的手抓住握在掌心里。

“回家了。”

时逢小暑,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山里的鸟兽都躲了个干净。往年这个时候,宁长风会背上猎弓往深山里去住上几个月,一则凉快些,二则鸟雀叽喳,显得热闹。

今年却不同了。

他把被糟蹋的药材地整顿了一下,种上一大片西瓜,此时正是成熟的时候。

日头滚烫,容衍躺坐在竹椅上,眼睛半阖,握着蒲扇的手指葱白如玉,一点也不见风吹日晒的痕迹。

景泰蓝坐在小桌前做功课,只见他一只小胖手撑着下巴,大脑袋一点一点,握笔的那只手自然失了力道,在纸上划拉出长长一道墨迹。

“哇!”后脑勺猛地一痛,景泰蓝从瞌睡中惊醒,连忙用手捂住,委屈地转头怒视。

容衍眼眸都未睁,只懒懒提醒了一句:“专注。”

指间捻着一粒黄豆。

敢怒不敢言的景泰蓝狠狠瞪了黄豆一眼,撅起小嘴坐好了。

宁长风去菜地里巡视一圈,回来就看到这副场景,他看了眼嘴上能挂油壶的某小只,并未多话,而是走过去看他练字。

景泰蓝的脊背一下子绷直了。

不知为何,在宁长风面前他总想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容衍不仅让他练习了本朝代的字,连宁长风常用的前世的简体字也一并练习了,有些字看起来甚至毫不关联,得亏景泰蓝小脑袋瓜聪明,否则真不一定记得住。

宁长风看了一会,指出几个笔画上的错误,便由他练习了。

一转头就看到容衍半睁着眼,眼底一片明灭笑意。

宁长风放下西瓜,走过去握了握他的手,眉心皱了皱,倒也没说什么。

容衍体温偏凉,大热的天也不见生汗,说一句冰肌玉骨不为过。宁长风却知道是因为他身体亏虚,寒气锁在体内发散不出才有这种现象,心里说不担心是假的。

也不知遇见他之前的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宁长风正想着,就感觉掌心被勾了勾。

“又胡思乱想。”

宁长风摇头,没说什么。

很快到了启程去府城的日子。

这日,宁长风一早就收拾妥当,怀揣张大夫给的举荐信,带着容衍和景泰蓝下了山。

张生华原本是要亲自引荐他的,正好赶上妻子生产,正在坐月子,身边离不开人,不得已帮他们找了个商队,捎带上他们,也算有个安全保障。

出得郊外,远远地看到一队人马,约莫有二三十人,带着十来箱货物,为首的一个穿着寻常的短打,留着络腮胡,看模样三十岁上下,腰间配一柄圆月弯刀。

见到他们时明显楞了一下。

到底是走南闯北的,须臾便收了表情,替他们安排好了马车。六月天热,正午是决计不敢行车的,商队在林子下歇了脚,一帮汉子把宁长风带来的西瓜分了分,大呼爽快。

这商队是专门跑西域那一块的,做的是香料生意,为首的络腮胡叫陈璟,是南昭国人,早年间张生华救过他的命,这才答应捎上宁长风几人。

“嘿,你还别说,就咱明月商行,还真没人敢从咱们手里打劫过!”

“那是,道上的谁听了咱陈二爷的威名不吓得落荒而逃,兄弟你放心,跟着咱们保管你安全无虞到达府城!”

话未说完就被敲了一刀把:“别瞎说!”

那汉子喝了二两白酒,被敲得捂着胳膊哎哟叫唤,回头正想骂来着,见是陈璟立马蔫了,抱着脑袋弹出老远:“哎当家的我错了。”

一溜烟跑了。

陈璟这才收了刀柄,冲宁长风一握拳:“这帮家伙粗鲁惯了,你别介意。”

宁长风摇头:“不会,都是真性情人。”

他正给西瓜剔籽儿,手里一把短刃上下翻飞,不多时脚下就多了一堆西瓜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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