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冬 尊重

叶臻来到的时候, 桌旁那个原本已经坐下的男子立刻就站了起来。

“你来得很早。”叶臻微笑。

许立冬点头, “你也不晚。”说着, 一双眼睛很快就把叶臻打量了个遍, 跟这边道：“我听说你在国内发展得很好。”

“至少我没出国不吃亏。”叶臻淡淡地回了一句。

许立冬叫来服务员点了饮品, 然后就坐在那里, 两个人相对看着, 没有人说话，显得有几分尴尬。

最后还是许立冬先开口了，他看看周围的环境, 优雅而大方的餐厅，装潢精致华美，最后目光又落回叶臻身上, “这也是我们的‘老地方’了, 我以为你都忘记了。”

“那你为什么不留地址？”叶臻一句话把许立冬的感触给堵了回去。

许立冬却面不改色，自顾自地说下去：“没想到, 你还记得——和我一样。”

“哦。”叶臻挑眉, “我没想到需要忘记的理由。”

“那我们以前的那些日子呢, 你也都还记得吗？”

叶臻故作困惑道：“所以你究竟是想让我忘记还是不忘记？”

“当然是不忘记的好。”许立冬看着自己戴着尾戒的手指, “像我一样, 永远都不要忘记。”

“哦, 如你所愿。”叶臻漫不经心道：“我也确实没有找到什么理由要忘记它。”不等许立冬开口，便悠悠道：“走过路过，都是风景, 为什么要忘掉？”

“呵。”许立冬轻笑,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转文。”

“所以你的中心思想是我像以前一样，还是我喜欢转文？”叶臻撩起眼帘，瞥了他一眼。

接连被对方的话噎住，许立冬依旧能够谈笑自如，“当然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叶臻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看着许立冬的眼神带着些睥睨，“也就是说，你觉得我应该有所改变？”

“当然——”许立冬耸耸肩，“不想。”说着，他自己反而笑了，笑得十分好看，尤其是那脸颊上隐约的酒窝，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即便是两年之后，看起来依旧干净纯粹。

“我希望你依旧是以前的模样。”他想了想，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以前的发型，以前的性格，以前的喜好，以前的......都不要变。”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带上了些微忧郁，“都还是我熟悉的模样。”

“嗤。”叶臻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嘲讽，“那你应该庆幸了，我的确没有变。”

那目光中瞬间带上了神采，看着叶臻忽然倾着身子向他这边偏了过来，似乎声音也因为距离的拉近而变得格外清晰，“我就是我，不会改变，不论是为你许立冬，还是其他什么人。”

有片刻静默。

许立冬忽然笑了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这么冲。”

叶臻眉尖微微一动，“我不知道你总是提及以前有什么意义，”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她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微微偏着头，“不过我倒是觉得有点蠢，因为——”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什么时候懂过我？”

那点笑意挂在许立冬嘴角，险些就滑落下去，又险险地被勾了回来，“臻臻，你这话说的，我哪里不懂你？”

“好吧，你都懂。”叶臻漫不经心地靠在了椅背上，“所以我们可以进入主题了？”

被叶臻硬生生截断了话头的许立冬缓了缓，“没有什么话题，只不过刚回国，所以来看看你......”

“这么快？”叶臻直接来了一句，“怎么不在国外多呆两年？”

许立冬有些讪讪，却还是一双眼睛缱绻地看过来，“我努力把学业赶完，就怕回来得晚了，你就嫁人了。”

“哦，那你继续放心，”叶臻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喝了一口送上来的咖啡，“我还不急着嫁人。”

“那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你目前并没有结婚对象吗？”

叶臻轻飘飘扔过来一句，“我又管不着你的脑补。”

“所以我应该庆幸我还有脑补空间？”

叶臻看了他一眼。

许立冬明智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十分艰难地提起下一话题，“其实我这次回来，很大程度是为了你。这一次我完成了学业，我爸妈按照约定不会再管我，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重新追求你。”

“哦。”叶臻微微蹙眉，“你说，你爸妈不管你了，还是不管我了？”

许立冬笑笑，“他们似乎也管不着你。”

“对。”叶臻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他们也管不了我哈。”

许立冬淡定地忽略了她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十分强大地只接收他想要听到的那一部分，“所以没有人会阻止我们。”

叶臻忽然控制不住地乐了，止不住地笑起来，半晌才终于停下，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简直天真得可爱。”笑意收敛，她又恢复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觉得你父母对你的控制欲太强，所以影响了我们两个人的感情？”

许立冬的眼中不经意间带上了些许阴晦，“如果不是他们逼着我出国，我们不会分手。”

叶臻无奈地叹息一声，“许立冬啊......”

然而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这样相对沉默良久，才摇了摇头，认真道：“你父母逼着你出国，所以你就逼着我和你一起出国是吗？我那个时候也会想，自己究竟有没有错，如果没有，那错误又出在哪里，现在看来，我是真的没错了，所以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如果当初不是你逼着我和你出国，我们也不会分手，哪怕我们一个国内一个国外，也未必会分手。”

许立冬没有说话，就听着叶臻继续说下去，“我能理解，你希望一直和我在一起，如果换做其他人，大概也就会将就着你的意见，跟着你出国了。毕竟，就像你当初说的，我刚好研究生毕业，不想读博士，完全可以出国镀金，对我的利益并没有什么损害，但是——谁让我一心就想创业，就不愿意去出国深造呢？”

“那是我父母逼我出国，我不能反抗。”许立冬的声音十分沉稳，“如果当初你能够迁就我——这完全不会损害你的利益，我们完全可以在国外继续发展下去。”

“哈。”叶臻没有笑意地笑了一下，风轻云淡道：“所以问题就在这里了。我应该跟你走，因为你是被逼无奈的，然后呢，你父母操纵着你的人生，所以你就可以来操纵我的人生吗？所以我就应该放弃我的理想放弃我的人格去追随你的‘被操纵’的生活吗？”

“你知道的，”顿了顿，许立冬又说：“如果可以，我是愿意留下来陪你的。”

“你从来都不尊重我的选择，许立冬。”叶臻又笑，“你的重点从来不在于我们的感情，而在于我们必须在一起——不，甚至不是强调我们在一起，而是强调，在距离上，在空间上，我，必须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