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算人心
他们进城的时候,天边都泛白了。
等褚彧回到侯府,发现母亲竟坐在他院子前衔接走廊的凉亭里等他回来。
侯府夫人林氏端庄大方,妆容贵气而淡雅,只是头发有些许白丝,看起来慈爱温和。
她坐在亭子里望着归来的儿子,放心不少。
因早些年哭坏了嗓子,现在还未好,儿子回来了,一颗心都系在儿子身上,只是千万关切的话都无法说出来。
褚彧快步上前,见她还是白日里的装束,知道她一宿未眠,忧心道:“娘,你怎么不睡?天都要亮了,徐大夫说了,不可劳累。”
林氏摇摇头,在他手上拍了拍。
她身边的唐嬷嬷代替她说道:“夫人担心世子,睡不着,她知道你在山上待不住,今晚会回来,就一直等着,还让厨房备了驱寒的姜汤。”
话音刚落,就有丫鬟端着姜汤过来了。
褚彧想到在阎锡山见到的那古怪的徐神医,与他满屋子的瓶瓶罐罐,就不想久待。
若非母亲说他医术非凡,这些年都是徐神医给她调理身体,让他去拜访一下,顺便看看身体,他早就想对其动手了。
在山上,姓徐的一心想哄着他在身上扎两针,他又没病,扎什么银针?
被说的瘆得慌,索性就连夜下山了。
这时候,唐嬷嬷发现他身后的衣衫上有血印子,呀的喊了声:“世子的衣服上怎么沾了血?”
这话让林氏的心都提起来了,忙凑上前去检查,便是有个什么磕磕碰碰,她也一样心疼得紧,更何况是见了血呢。
在褚彧后背那一块衣服上暗红一片。
伸手一摸,白皙的手指立马染红。
褚彧连忙解释:“娘,我没事,这是沈家公子的血,他受了伤,我背他一路,沾了些。”
林氏还是不放心,好生查看了一番,知道他确实一点伤都没有才罢手。
唐嬷嬷问:“沈公子怎么受的伤?”
褚彧:“在象百城附近的林中遭遇狼群,不慎被抓伤的。”
唐嬷嬷皱眉道:“奇了怪,象百城那一片,山不高林也不深,哪来的狼群,倒是听说沈公子在查害叶小姐的人,说不得这其中有所关联……等天亮了,让侯爷派些人去将狼群给绞了,免得祸害附近百姓。”
侯爷在陵阳住的前几年,但凡听说附近有山贼、有大虫祸害百姓的事,都会第一时间带兵前往清剿,多行善事,还早日找到小侯爷。
不过几年过去,附近一带就再没出过山贼。
府上的那些老兵也很少外出了。
这次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褚彧不解:“他还在查此事?唐嬷嬷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他心想着,婚约都已经解除了,怎么还对未婚妻子的事如此上心,人家都不喜欢你沈玉棠。
唐嬷嬷便将侯爷处理了李琴的事说出,并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绣着金蝶的手帕,“这是叶家小姐的帕子,被李琴偷了藏在他家里,先放在老奴这里,等有机会了再还回去。”
褚彧这才想起那天在水榭时,父亲让于管事去查叶小姐的事,看来他不仅查了还帮人将李琴给处理了。
“还查到什么?”
“侯爷没往深处查,这又不是自家的事,不过多少也知道些,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侯爷不便出手。”
“……”
……
天色放亮时,江修文才徒步到家。
从江府出来,小侯爷先一步驾车走了,根本没想过载他一程,这大晚上的,身边也没个人伺候,只能靠双脚走回来。
刚回家,就去了大哥的院子。
不知是起得早,还是根本没睡,江修业坐在待客的屋子等着他,屋内灯火摇曳,晃得地上的影子不断变形,让人捉摸不透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江修文一身的污渍,身上还有许多小伤口,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怒气冲冲地进屋,质问道:“今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刘兴,程光头还有狼群,这些事都是你在操控对不对?!”
他不傻,在林中时就想明白了,刘兴虽然是他的奴仆,但在江家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人能命令的动刘兴。
他大哥就是其中一个。
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哥曾经有提过他养过几匹狼。
那些骤然出现在象百城外树林的狼群,连个领头的狼王都没有,一看就是有人驱使的。
这人,只有他大哥,只有他做到!
江修业的样貌与他不同,身形高大,十分魁梧,脸庞也很刚毅,初次见到他的人,心里会以为这是个爽快的正人君子。
只有江修文知道他大哥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
这些年,为了对付沈家,什么计谋没用过,这次竟然设下如此毒计,连他亲弟弟的性命都不顾了!
江修业看了看他,伸手为他擦掉脸上的污渍,神色淡然:“轻伤无碍,但还是要及时请大夫看看。”
江修文打开他的手,咆哮道:“我在问你话!你这样做就不怕我也死在外面!”
他当时差一点就死了,如果不是沈玉棠及时赶来,他就死了!
他甚至有想过,大哥是真的想将他给杀了,毕竟,他不帮衬家里就算了,还单独出去开赌坊,做这种妨碍江府名声的营生。
父母,叔伯与大哥其实都对他心有不满。
或许他死了,他们就不用担心他的存在会影响江家的名声了。
江修业认真道:“我们兄弟都是在对付沈玉棠,你想毁了他的姻缘,我是在帮你,现在他与叶家没了那层关系,难道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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