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选择
身体腾空而起的时候，眼前被剑光照亮的夜幕似乎又一次黑暗下来。
不是黑夜的黑暗。
而是纯粹的，没有半点光亮的深沉。
身体似乎在随着涌入的力量而膨胀。
鲜血在体内沸腾，骨骼，血管，肌肉仿佛都在一瞬间发生了扭曲，巨大的疼痛在全身上下蔓延，所有的念头都在巨大的打击之下变得混沌。
鲜血冲出了巨力的挤压之下冲破了皮肤，冲出体表。
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
眼前一片金星，世界在不断旋转。
李天澜的声音响了起来。
配么？
你配么？
呵...
从自己离开东皇宫对李天澜认输才多久？
但局势真的不一样了。
当时的李天澜带着满满的诚意和他谈判，邀请他加入东皇宫，做东皇宫的第一副宫主，地位仅在他之下。
如今才过了多久？
你配么...
短短几个字，李狂徒听到的不是李天澜的鄙夷，而是他愈发坚定的杀意。
求饶，已经没有意义了。
李狂徒深深呼吸了数次。
李天澜一脚将他踹飞出去十多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对于两人来说几乎不算是距离。
可这却是两人动手以来双方距离最远的一次。
死战？
打不过。
求饶？
没意义。
所以...
李狂徒的手掌猛然按在地面上，整个人的身体骤然间冲向高空。
他没有在跟李天澜说什么，更是放弃了所有动手的打算。
利用这十多米的距离，他所有的想法都变成了一个最纯粹的念头。
跑！
越快越好！
李狂徒周身上下一瞬间亮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空中有了一个极为短暂的蓄力，下一秒，所有的精神力量同时震动。
他的身体在空中就如同一颗被点燃的火球，或者说是出膛的炮弹，急速冲进了一侧的森林。
李天澜抬头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非但不去追李狂徒，反而直接冲向了另一个方向。
凤凰几人逃跑的方向。
空中的李狂徒身影猛然凝滞了一瞬。
下一秒，他几乎是毫不迟疑的转移方向，再次朝着李天澜冲了过来。
天地囚笼！
周围的空气疯狂压缩，直接将他和李天澜完全笼罩在内。
李狂徒暴怒的咆哮声响彻夜空：“你真打算跟我不死不休？！”
李天澜没有回答，在李狂徒冲回来的那一刻他已经转身，抬手。
天地骤然一静。
夜风吹过森林的声音。
空气扭曲震动的声音。
剑气纵横交错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
只有李天澜的手臂抬了起来，这个过程看起来无比缓慢，但实际上却快到了极致。
他的整条手臂霎时亮起了一抹幽蓝。
幽蓝色的光弧飞快的蔓延，渲染着他整个手掌与五指，让他的整个手掌都变成了晶莹而危险的蓝色。
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李天澜的全身上下。
天地之间雷声轰鸣，撕裂了极致的安静。
李天澜的身影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五指并拢，看起来极为随意的在身前划动了一下。
李狂徒前冲的姿态彻底凝固，死死睁大了眼睛。
这一刻的他再也没心思去思索今后。
精神力量开始不计代价的集中起来。
两人之间，十多米的距离出现了一条不断扭曲的幽蓝色细微线条。
蓝色的细线随着李天澜的手掌扫过飘向前方。
扭曲。
不断的扭曲。
天地被狂暴的雷声完全充斥。
轻飘飘的蓝色细线缓缓向前。
那是一种极慢但却无从躲避的感觉。
它缓缓飘过十多米的距离，最初时看起来威力似是无比微弱，可每向前移动一分，这道细线般的剑光威力都是在成倍成倍的增长。
那光芒从微弱变得刺眼，移动也越来越快，最终变成了一条笔直的刺眼光弧。
李狂徒突然发现他和李天澜之间十多米的距离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漫长到他可以看清楚这道光弧的每一次扭曲，漫长到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道光弧中威力无极限增长的剑气。
如果让这道剑气不断扭曲，跨越十多米的距离后，这一剑到底有多大的破坏力，李狂徒完全不敢想象。
这一剑无从躲避，也不能躲避。
所以...
只能向前。
只能硬上。
把这一剑跟自己的距离缩短，如此才有机会。
这类似的一剑李狂徒见过。
可这一剑显然是联盟行动之后，李天澜剑道的新变化。
但他根本没时间去细细思考。
完全是出于本能，他的身体向前。
围绕在两人周围的天地囚笼直接破碎。
精神力量在李狂徒周围被提升到了极致。
他的身体在夜幕中似乎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李天澜微微挑眉。
他的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了那道不断扭曲的幽蓝色剑光之前。
手掌伸出来的瞬间，他的五指猛然攥紧了面前这道不断向前的剑气线条。
天地间的雷鸣猛然消失。
身体前冲了七八米的李狂徒同样伸出了手掌。
精神力量转变成了剑气，在他身边层层汹涌，不断压缩。
李狂徒身体所处的空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缩小。
透明的空气在他身边凝聚成了无比厚重的四面墙壁。
这也是天地囚笼，但却是这一式绝学的另一种变化，不再是囚禁对手，而是在守护自身。
画地为牢。
李狂徒一脸狰狞，手掌推动着最前方的空气墙，精神力量依旧疯狂涌动，在守护自身的牢笼之外再次凝聚出了一道剑光。
剑二十二·破碎苍穹！
剑光刹那转换，李狂徒的手掌中猛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苍白。
十多米的距离转瞬拉近。
苍白与幽蓝两道剑气没有任何花哨的撞在了一起。
剑光一横一竖。
天地之间直接出现了一道煊赫刺眼的剑气十字。
同时碰撞的还有两人握住剑气的拳头。
战场突然安静下来。
李天澜和李狂徒两人的身体同时凝固。
只有一横一竖两种颜色的剑气十字在不断的碰撞。
脸色惨白的李天澜嘴角扯了扯，顶着李狂徒的拳头向前一步。
最简单的冲拳。
剑气十字轰然炸裂。
巨大的力道冲击着李天澜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退后了两步，而李狂徒的身体则彻底失控，被崩飞出去。
破碎的幽蓝色剑气仍旧在扭曲，横扫一切。
李狂徒失控腾空的身体飙射出了大片的鲜血。
嘴角同样溢血的李天澜以近乎残忍的姿态稳住自己的身体，再次抬起了手掌。
天地囚笼！
脱胎于剑二十四的长生不死印，他同样也会。
而他会的，李狂徒却不会。
涌动扭曲的空气随着李天澜手掌的抬起彻底凝固，在李狂徒身后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空气墙壁。
李狂徒腾空飞起的身影完全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直接砸在了空气墙上。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有了实质，不断挤压着李狂徒的前后所有上上下下。
李狂徒的身体被李天澜彻底固定在了半空。
就像是一个靶子。
李天澜的表情只剩下了绝对的平静。
剑气在他身后汇聚环绕。
幽蓝色的扭曲剑光不断蔓延。
李天澜的身边出现了一座剑阵。
十三重楼！
二十六把长剑虚影围绕着李天澜飞速转动。
那没有实体而是由纯粹的剑气凝聚成的一把把剑气小剑随着李天澜的意志不断扩大。
李天澜站在剑阵中间，剑阵与他相互映衬着，将彼此衬托的无比恢弘威严。
空气不断扭曲，层层叠叠。
被完全固定在了半空中的李狂徒眼睛睁到了最大，死死的盯着李天澜，精神力量全力爆发，疯狂挣扎。
这是属于李天澜的天地囚笼。
李狂徒打不破这个囚笼，那现在的他就等于是一个立在空中的靶子。
对于李天澜接下来所有的攻击，他只能硬抗，连动都动不了。
死亡扑面而来。
这一刻，李狂徒真的清晰嗅到了死亡的狰狞与永恒的沉寂。
十三重楼剑阵呼啸盘旋。
本来只有手指长短的虚幻剑影随着剑气的汇聚变成了二十六把长达一两米的长剑。
二十六把长剑旋转着在李天澜周围一层一层的展开。
“你不能杀我！！！”
李狂徒目眦欲裂：“我愿...”
“嗖！”
李天澜手掌抬起。
剑阵最前端的长剑轻轻震颤，如同一抹流光直冲李狂徒。
轻微的破空声瞬间变成了撕裂夜幕的尖锐嗡鸣。
长剑虚影拖着长长的剑气，如同岛弹的尾焰，直刺李狂徒心脏。
狂暴凶猛的精神力量一层层爆发出来。
李狂徒疯狂怒吼着，精神力量全力抵挡着飞射而来的长剑。
精神力量与长剑相互碰撞，瞬息之间，李狂徒将精神力量变成了小型领域，随即猛地引爆了领域。
气流剧烈的冲击中，长剑斜着飞了出去，跟李狂徒擦肩而过。
冷汗清晰的出现在了李狂徒的脑门上。
天地囚笼的封锁不断压迫过来。
李狂徒的挣扎愈发强烈。
“你觉得谁能救你？”
李天澜轻缓的声音在夜幕下响了起来。
在李狂徒越来越绝望的挣扎中，李天澜身边，原本少了一把长剑的剑阵中，一把新的剑气长剑缓缓凝聚成形。
二十六把长剑再次补全。
只要李天澜还有体力，这二十六把长剑，就等于是源源不绝。
李狂徒挣不开李天澜的天地囚笼。
那这一剑又一剑，他就要生生受着。
又是两把长剑穿过了夜幕，在刺耳的声响中冲进了精神领域。
剑锋偏移，这一次却没有偏移太多。
一把长剑虚影直接穿过了李狂徒的腹部，另一把擦着他的大腿飞了过去。
鲜血淋漓。
李天澜身边的剑阵依旧是二十六把长剑。
不多不少。
“我们可以谈谈，事到如今，我没什么是不能答应的，什么都可以谈。”
李狂徒声音嘶哑。
“没什么好谈的。”
李天澜声音平静：“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我一剑穿心，干脆利落，没什么痛苦。
要么，你全力挣扎，就在这里，我一剑一剑，活剐了你。”
这就是李狂徒最后的选择。
他不能选择生死。
只能选择怎么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