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选择·炮火连天
火光燃烧着雨幕。
黑色的奔驰在冲撞爆炸的瞬间，火男燃烧着烈火的一拳几乎覆盖了大半条街道。
流动的火。
暴烈的火。
漫天大雨并没有在烈火中被蒸发，天幕之下，水与火看上去就像是完全连接在了一起。
于是火不在燃烧，而是变成了类似于岩浆一般的液体，汹涌着浪潮，带着难以想象的炽热与高温直接覆盖下来。
剑光在岩浆之中涌动成风。
光与暗是阴阳。
冰与火同样也是阴阳。
雷基城的街道上，火男与两位剑主暴起出手的瞬间，三人彼此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隐约之中，三人之间的力量和剑意似乎已经完全凝聚在了一起。
在中洲，这是相对普遍的一座剑阵。
无数普通的士兵，普通的特战人员都会使用的剑阵，并不精妙，属于很基础的剑阵。
三才阵。
但此时此刻，这却是一座由三位半步无敌境高手组成的剑阵。
汹涌的岩浆陡然间覆盖了整片街道，岩浆灼烧着一切，但却在流淌的瞬间直接凝固。
凝固的火海中只有剑意穿梭，剑意所过之处，火海之中开始生出冰雪。
刺骨的冰寒与沸腾的炎热相互交融之下，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无比的脆弱，大片的空间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中开始碎裂。
三才阵悄然一变。
阴阳剑主韩重阳直接代替了火男的位置，一剑直刺。
阴阳剑·阴阳无常。
凝固的火，冻结的冰，随着这一剑刺出全部炸裂，整条街道几乎眨眼之间就被涌动的剑气完全占据，烈火冰霜，狂风飞雪在被彻底撕裂的空间里不断碰撞爆发，巨大的力量彻底粉碎了那辆侧翻的奔驰。
阴阳剑意不曾消散，反而愈发高涨，两种剑意反复轮回，浩浩荡荡，仿佛永无休止。
韩重阳站在最前方。
火男与云沁曦分左右站立。
随着韩重阳持剑前刺。
三人同时前进。
不停涌动爆发的冰火随着阴阳剑的前行被完全压缩。
三人距离奔驰侧翻的地点不过二十米。
一闪而逝的距离，瞬息之间，阴阳剑的剑尖就已经刺向了奔驰原本所在的方向。
那里没有涌动的冰火，没有循环反复的剑意，只有一片空洞。
这片空洞跟周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了所有剑气和冰火进攻的目标。
阴阳剑锋锐的剑锋刺在了那片晦暗平静的空洞中，就像是刺到了极为剑影的实物。
韩重阳手臂的肌肉颤动，三才阵中，三人的力量相互叠加，这一剑之威，远超韩重阳本人的巅峰状态，在蜀山传世数百年的阴阳剑似乎都承受不住这一剑的力道，细长的剑锋在颤动中开始微微弯曲。
被一剑死死盯住的那片空洞里光芒流转，模糊的空间开始变得浑圆，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透明的圆球。
圆球在剑尖的压制下开始膨胀。
阴阳剑的剑锋开始明显的弯曲起来。
韩重阳的脸色陡然一变，一步后退的同时，火男同一时间无比默契的代替了他的位置，全力一拳直接砸了下去。
这一拳没有带起任何的烈火，但拳风一路所过，却像是砸塌了空间，恐怖呼啸的风雷声中，火男的拳头都变成了火红色。
“轰！”
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膨胀的透明圆球上。
半条街道似乎都轰然一震。
晦暗浑圆的圆球不在扩张，但内部却耀起了刺目的光芒。
洁净的光芒在浑圆的球体中膨胀，两道身影在无尽的光芒中缓缓走了出来。
蒋千颂。
黑鬼。
火男和两位剑主都认出了这两位目标人物。
同时也认出了这一式绝学。
这是不久前蒋千年刚刚用过的绝学。
九丈红尘·光辉圣堂。
三人的身影同时一动。
而光芒中央，蒋千颂已经随意的举起了手。
空间狠狠的震荡了一瞬。
光芒和他周身球形的领域同时扩张，将火男和两位剑主笼罩进来。
下一秒，整个领域带着无尽的光开始收缩。
三人的身影在收缩的领域内首先失衡，然后失控，不由自主的蒋千颂冲了过去。
黑鬼狞笑着抽出一把乌黑的短刀。
九丈红尘领域收缩的瞬间，黑鬼手中的短刀直接挥舞过来。
一片乌黑凄厉的刀光直接出现在了九丈红尘的领域内，在纯粹的光芒中显得如此刺眼。
这是纯粹的力量与杀意，带着无与伦比的凶戾和疯狂。
刀光一闪而逝，掠过火男的身体。
然后是韩重阳，云沁曦。
三人的身体在接触到刀光的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碎末。
黑鬼愣了一下。
蒋千颂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张开了手掌。
光芒在他周围消退，领域消失。
两位无敌境的高手视线里重新出现了火男和两位剑主的身影。
自始至终，三人都不曾被九丈红尘的领域拉扯进去。
刚刚的一切，不过都是幻影。
“幻影剑？阴阳剑？”
蒋千颂挑了挑眉，他嘴里说着蜀山的剑，但一双凌厉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火男。
他的嘴角抽搐着。
恍惚之中，他似乎又感受到了多年前那种让他永生难忘的腥燥味道。
蒋千颂的手掌死死握成了拳头，但论心机，这位南美蒋氏的主宰者确实要远胜蒋千年，即便是想起了曾经收到的羞辱，但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你们杀了千年？”
火男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裤裆。
这个动作带着在明显不过的暗示。
毕竟当年无论是蒋千年还是蒋千颂，都曾经说过火叔叔的尿很好喝。
蒋千颂的眼神陡然扭曲了一瞬，变得无比狰狞。
他深深呼吸一口，缓缓转身，对黑鬼道：“杀了他们。”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雨幕之中的天地里就已经闪过一抹乌黑的刀光。
黑鬼拔刀，前冲。
刹那之间，他的身影就已经无限接近了火男和两位剑主。
这位不曾登上神圣双榜但却在非洲让阴影王座头痛欲裂的无敌黑鬼第一次在东欧展露出了自己全部的锋芒。
快！
无与伦比的迅猛让黑鬼冲刺起来带着一种张狂到极点的冲击力和穿透力。
他手中乌黑的短刀在百米之外挥起来，短刀还不曾扬到顶点，他整个人就已经冲出了将近百米的距离。
乌黑的刀，乌黑的人，一步之下，直接在街道中撕开了一片将近百米的黑暗狂潮。
阴阳剑与幻影剑的剑光完全重叠。
火男双手中的烈火不断汇聚，火光凝聚在一起，变成了岩浆，岩浆在缓缓凝固，变成了一道伫立在三人间的火墙。
阴阳剑意与幻影剑意同时叠加上去。
寒冰开始在火墙内部不断聚拢，幻影剑意笼罩了火墙，一时间街道上出现了数道难分真假的火焰墙壁。
黑鬼已经冲了过来。
幻影，寒冰，烈火？
他完全就是不管不顾。
一刀。
乌黑的短刀划破空气带起一片凄厉入飓风的呼啸。
一片长达百米的刀光直接劈在了幻影重重的火墙之上。
大雨之下，漫天流火带着剑气陡然飞扬起来。
火墙在一刀之下被完全粉碎，剑意在空中崩溃，火男，韩重阳，云沁曦三人同时被这一刀劈飞出去。
黑鬼的身体凝滞了一瞬，黝黑的脸庞上闪过一抹苍白，收刀前冲。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一瞬间完全锁定了火男，他的身影随着一片黑暗直接扑了过来，一拳狠狠砸向火男的头颅。
眼神凝重而专注的火男抬起头。
冲天的烈火随着他抬头猛然扬起。
黑鬼挥拳。
火男也在挥拳。
无边的烈火在黑鬼周身的黑暗里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焰拳影。
黑鬼狂啸着冲下来，带着黑暗领域的一拳直接砸在了火焰拳影上。
巨大的拳影完全崩碎，两人的手臂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咔嚓...”
清脆的声响中，火男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来，臂膀折断的他瞬间被这一拳轰飞出去。
黑鬼同样喷出了一口鲜血，但眼神却愈发狂野。
被轰飞出去的火男被韩重阳扶住，手臂折断的剧痛让他脸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气息开始变得虚弱的他低头看着自己折断的胳膊。
没有任何词汇能够形容他这一刻的情绪和眼神。
如果可以年轻十年...
不，五年...
甚至如果能够回到三年多前李天澜刚去荒漠监狱的那段时间，火男都有把握拼死黑鬼。
他原本有着比现在辉煌无数倍的前程，有着最稳妥的无敌之路，有着惊艳整个中洲的武道天分。
但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毁在时间里，毁在监狱里，毁在风起云涌阴险诡诈的权力博弈中。
火男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强撑着要再次向前。
“火老。”
韩重阳拉了他一把：“我来。”
“对方并没有看上去这么强。”
火男轻声道：“他的防御很差。”
黑鬼确实是无敌境，但他的无敌境却极为特殊，某种程度上来说，南美蒋氏培养的并不是无敌境的高手，而是可以跟南美蒋氏相互配合的无敌境兵器。
黑鬼的攻击力毫无疑问是可以位列神榜的级别。
但他的防御力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半步无敌境，这是他最致命的缺陷。
如果他可以年轻两年，或者说任何一个顶尖的半步无敌境在这，比如李天澜，那拼死黑鬼的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
“我来！”
火男深呼吸一口，挣开了韩重阳的手。
他的双眼就像是两团燃烧着不肯熄灭的野火，坚决而疯狂：“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这句话说的不止是韩重阳和云沁曦。
同样也是说给李天澜，说给清风流云听。
“不必。”
李天澜冷静的声音突然在通讯频道中响了起来。
火男愣了一下。
“轰!”
剧烈的爆炸声陡然在街道上响起。
“哒哒哒...”
“砰！”
“呼...”
各种各样的混乱声音在爆炸之后一刻不停的响了起来。
不止是蒋千颂和黑鬼。
就连火男和两位剑主都脸色大变。
空中响起了尖锐的呼啸声和悬疑的转动声。
履带摩擦着地面的声音飞快的接近，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和清晰有力的命令。
蒋千颂，黑鬼，火男，云沁曦，韩重阳。
所有人眼里出现的都是同一个画面。
密密麻麻的军队，前行的主战坦克，翱翔的战机，盘旋的直升机。
一时间汹涌如洪流的火力完全是铺天盖地的覆盖了整片街区。
子弹，炮弹，火箭筒...
整片街区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变成了一片废墟，但密密麻麻的火力仍旧在放肆的倾泻着，不分敌我。
或者说站在乌兰国的立场上，无论火男还是蒋千颂，都是敌人。
足以毁灭一切的爆炸声不断的响起。
密集的火力覆盖了每一寸的土地。
大片的建筑缓缓倒下，黑烟升腾起来，漫天的烟尘中，所有人的视线里都是毁灭性的炮火。
炮火无穷无尽。
坚决而凶猛的落下来，越来越多。
高手确实可以抗住很多现代炮火的冲击。
但能抗住很多，和抗住所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无敌境同样也是血肉之躯。
不要说导弹机枪。
就是上千个人拿着威力最小的手枪不停的射击，时间一长，无敌境高手同样也扛不住。
几乎是毁天灭地的火力覆盖中，无敌境的领域，蜀山的剑意，火男的烈火都在疯狂的消耗着。
火男带着两位剑主拦住南美蒋氏的两位无敌。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特别是两位缺点可以完全互补的无敌境。
三人去执行这个任务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是有轮回宫在东欧的力量的配合。
火男几乎可以肯定轮回宫在乌兰国的军方养了一条大鱼，绝对位高权重的大鱼。
如今这条大鱼甩动了一下尾巴，不分敌我的漫天炮火就直接覆盖了整个街区。
这他妈就是所谓的配合？
火男低声骂了句娘。
“老头，别废话，赶紧撤退！”
李天澜语气急促的开口道。
这种不分敌我的打击确实很残酷，但这却是唯一的办法。
炮火连天的战场确实能给火男等人带来致命的威胁。
但这样的威胁对比蒋千颂和黑鬼给他们带来的威胁，却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相比之下，如此程度的炮火覆盖，完全是等于是火男等人提供最完美的掩护。
“三位，前方第二个路口左转，会有人接应你们离开战场。”
甘道夫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笑意：“至于这片街区，注定要被炮火覆盖很久了。”
火男内心一动，转身就向前跑。
只要有人接应他们离开这里，那这密集的炮火，就等于是李天澜给蒋千颂的一个选择。
没有选择的选择。
他不可能选择站在这里硬顶着雷基城的炮火最终憋屈的死在这里。
他只能选择突围。
要突围，就要杀人。
杀雷基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