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过往·君临天下
所有的一切确实早有计划。
而计划的前提则是建立在所有人对彼此的实力都绝对信任的情况下。
李天澜相信清风流云和蜀山两大剑主以及火男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消灭南美蒋氏驻扎在雷基城的所有精锐。
而他们同样也相信李天澜有跟蒋千年一战的实力。
蒋千年必须死。
南美蒋氏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带着伤痕退出东欧的博弈。
在中洲，在路上，在即将到达东欧的时候，李天澜一直都在思索，东欧目前他能够掌握的一些情报全部被他整理到了一起。
他得到的结论很简单。
最起码在雪舞军团刚刚进入东欧的这段时间里，李天澜可以确定自己的身边是安全的。
他知道秦微白威胁北海王氏的那份资料有多么重要。
那样一份资料，或许不能够成为击沉北海王氏的经济巨舰的利器，但却足以让那艘巨舰陷入岌岌可危的境遇中。
那份资料里指出来的问题有些多。
每一个问题，都可以说是北海王氏的机密。
在解决那些问题之前，北海王氏不会动他。
至于昆仑城。
古行云重伤的情况下，昆仑城已经没有了多少锐气，最起码现在来看，在对待李氏的事情上，昆仑城是跟着北海王氏的脚步在走。
李天澜不确定北海王氏要多久才能解决这些问题，但却可以确定，在最开始的时候，东欧对他来说是安全的。
安全意味着空间。
李天澜很需要一些空间来做些事情。
南美蒋氏是他最主要的目标之一，而蒋千年，更是整个计划中的开始。
所以清风流云，幻影阴阳以及火男才会埋伏在这片广场上。
这是他们原本就预定好的地点，位于市中心，跟他们各自作战的地点距离都差不多远近，李天澜距离此处稍远一些，但正好保证了他吸引蒋千年过来的时候，其他人可以在这里埋伏下来，所以这里也成了最有可能杀死蒋千年的地方。
蒋千年当然有选择不来的权力。
但顺利脱身的李天澜同样也有着冲出雷基城后带着雪舞军团的几位高层横扫南美蒋氏在乌兰国所有精锐的能力。
不过李天澜很确信自己的价值。
对于南美蒋氏，对北海王氏，对昆仑城，他都很确信自己的价值。
这个计划的初始并不复杂。
信任同伴的实力。
信任自己的价值。
于是整个计划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可能。
蒋千年的死亡注定会震动整个黑暗世界，李天澜无法把握南美蒋氏的态度，可对他而言，他在这里，南美蒋氏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退出去，要么死出去。
这所谓的计划是如此的突兀，背后更是蕴藏着无数的风险和变数，所以看起来无比的莽撞。
但李天澜很清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开始这段时间，将会成为整个东欧乱局中，他意志最为自由的时间。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真正无所顾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一切或许很急。
但他身上背负着的，却早已不允许他继续沉寂下去。
哪怕急一些又如何？
任何故事都需要开端。
如果说掌控雪舞军团只是他登上中洲高层舞台的初始，那么东欧这次针对南美蒋氏的行动，就是他向着黑暗世界巅峰冲刺的序幕。
他的时间只有三天。
三天内必须解决一切。
除了快，还是要快。
蒋千年陨落的无声无息又惊天动地。
他的死讯开始传出雷基城，传出乌兰国的时候。
已经刻意跟中洲完全失联的李天澜几人已经转移到了距离市中心不远处的一间老旧公寓内。
自然愈合的药效极强。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李天澜的内外伤口就已经变得完全稳定下来。
重新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的李天澜走出房间。
公寓里其他几个房间还在沉寂。
广场一战，蒋千年最终的表现充分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无敌境。
圣榜前列与神榜末尾的差距在临死的反击下已经变得模糊。
那差点让所有人一起赴死的一式天地同寿，如果不是火男的全力出手阻止了一瞬，只是李天澜自己来硬抗的话，自然愈合的药效再强大也不会让李天澜现在就恢复行动能力。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蒋千年。
但这样的低估有好有坏。
蒋千年最后一式极强，但他们终归活了下来。
而那一式天地同寿被裂空式牵引到了雷基城的军队头上，无穷力量的爆发下，雷基城至少少了数千名立即可以投入战斗的精锐。
这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无疑是有好处的。
一名有些秃顶的普通欧洲男人坐在公寓的客厅里。
他的身体挺的笔直，看到李天澜走出来，他下意识的站起身体，整个人显得无比拘谨严肃。
李天澜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外界有什么反应？”
他直接问道。
“蒋千年的死讯已经传出去了。但目前还没有收到各大势力的反馈，大家目前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欧洲男人已经不年轻，五十多岁的年纪，但面容却带着一种天生的严肃和谨慎，看上去有些古板。
他看了李天澜一眼，犹豫了下道：“殿下，您现在有麻烦了。或者说，您的雪舞军团有麻烦了。乌兰国以及附近的两个国家都已经因为您的这次行动而把中洲列为了敌对国家，乌兰国在一个小时前宣布与中洲切断外交关系。哦，最热闹的是联合国，联合国正在召开会议。我们印象中的强国大都参加了这次会议，目前来看，就连雪国的态度都在朝着乌兰国靠拢。”
他的中文说的极为流畅，说完最重要的信息，他顿了顿，等李天澜消化的差不多后，他才轻声道：“现在全世界都在等待着中洲的解释。”
“而中洲...”
他看着李天澜的眼睛：“在等着您的解释。”
李天澜沉默着，就像是不曾回应中洲一般，不置一词。
暂时来看，他保持沉默，中洲也只能保持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李天澜突然问道。
中年男人再次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轻声道：“甘道夫。殿下，我的名字叫甘道夫·嘉德。”
甘道夫·嘉德。
日耳曼人，大概五年前从日耳曼进入乌兰国做餐饮生意，生意不好不坏，普普通通，他的为人，他的餐馆就跟他所拥有的这间公寓一样，表面来看，没有半点出奇的地方。
可实际上，若论资历的话，甘道夫在轮回宫中的资历甚至不亚于一些稍微晚一些加入轮回宫的天王。
在轮回宫中，这是少数能够被所有高层记住名字的人之一。
东欧的次级情报主官。
负责东欧以乌兰国为核心数个国家所有的情报搜集工作。
在轮回宫那套不为人知但却极为精密的综合考核中，甘道夫也是少数几位五星级的情报主官。
李天澜跟秦微白的联系很少。
但自从成为雪舞军团军团长以来，他已经开始逐渐接触到了一些轮回宫这个神秘组织的核心秘密。
在他跟中洲暂时切断联系的情况下，甘道夫的存在就等于是他的眼睛，以及后勤支援和情报来源。
“甘道夫...”
李天澜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嗯，甘道夫，按你们的分析，中洲的承受底线在哪？”
甘道夫沉默了一会。
“目前还无法判断，这取决于各大强国给予中洲的压力。乌兰国已经将您的行动定义为是中洲对乌兰国的战争，各大强国如今都有了插手介入的理由。殿下，您在中洲也并不容易，如果要我说，与其猜测中洲的地点在哪，倒不如调查中洲对您的信任程度到达了什么程度。”
甘道夫缓缓说道。
李天澜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们问的其实是一个问题。
中洲不可能选择跟全世界开战。
面对各国的压力，中洲承受不住的时候，必然会抛弃李天澜。
中洲如果不信任他，甚至可能更早的做出这个决定。
而李天澜要做的，就是在中洲做出抛弃他的决定前，扭转乌兰国的一切。
他扭转的何止是自己的劣势？
还是整个乌兰国的局势。
这是真正的翻云覆雨。
“意料之中。”
李天澜淡淡道。
“但情况并不见得会很乐观。”
甘道夫提醒道。
“也没那么糟糕。”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气息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却变得稳定的火男走出房间，静静道：“两三天的时间，中洲还是能够给我们的。”
两三天。
李天澜的巅峰，也只有这两三天的时间。
时间一过，他就要养伤。
如此局面说不上是严峻还是轻松。
只能用李天澜刚才那句话来概括。
意料之中。
乌兰国此行若成，他和雪舞军团将直接在中洲，在黑暗世界建立足够的威望。
若败。
没有解释。
也不需要什么解释了。
这就像是一场豪赌。
看上去惊险。
但李天澜手中却握着足够的筹码。
李天澜默默的感受着这种真正站在风口浪尖上的陌生感受，内心百味陈杂。
“足够了。”
他突然看了火男一眼：“老头，你怎么样？”
“我还能比你差不成？”
火男冷哼一声，当年他将自己的实力限制在燃火境真正的极限都不曾输给李天澜，如今三年过去，他的状态下滑，爆发力却更足，老人虽老，但却自信依旧。
李天澜嘿嘿笑了起来，眼神逐渐变得轻松温暖。
在荒漠监狱的时候，他曾经跟火男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
从小到大，除了跟李鸿河和李氏的那些老兵之外，只有火男跟他的相处时间最长。
“确认一下辛克的位置。”
李天澜突然看了一眼甘道夫，语气平静道。
蒋千年死了。
在乌兰国至高无上的雷克维亚家族族长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甘道夫点了点头，开始拨打电话。
“现在我们要找的不止是甘道夫，还要担心另外一个人。”
火男突然看了李天澜一眼：“蒋千颂。”
“他和蒋千年并非亲兄弟，但关系却胜似亲兄弟，小二死在这里，他得到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火男顿了顿，突然问道：“我听说黑暗世界最近几年出了个黑鬼？”
“嗯，黑鬼是代号，非洲数十个部落的领袖，非洲当地人眼里的守护天神。”
李天澜想着自己得到的情报，缓缓说道。
“那就是了，当年听说南美蒋氏打算在非洲成立一个死亡训练营来抗衡北海王氏在非洲的势力，目前来看，他们应该有成果了。”
火男喃喃自语道。
李天澜看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老头，你跟南美蒋氏的两兄弟有什么深仇大恨？蒋千年看到你的反应可有些不对劲啊。”
“当年我教训过他们，他老子来给李氏赔礼道歉，两兄弟喊了我一声叔叔，可能不服吧。”
火男随意的说道。
“就这样？”
李天澜眼神怀疑。
“肯定不止啊。”
一道带着浓郁笑意的声音响起，蜀山阴阳剑主韩重阳笑着走了出来：“火老，是不是还有什么八卦没说出来？刚才蒋二看到你，完全就跟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一句叔叔，哪里会如此？”
火男沉吟了一声，有些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无奈感。
同一时间。
雷基城国际机场。
从南美直通东欧的航班缓缓降落。
一名年纪大概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名黑人走下飞机。
中年人的相貌并不如何出众，一张相对普通的脸庞，略显黝黑，但眼神气质却都极为沉静，甚至可以说是温和。
他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凌厉的气场，一言一行，都极为温吞随意。
而站在他身后的黑人却如同一把锋芒四射的长剑，杀伐气强烈的汹涌着。
东欧八月八日的清晨。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
南美蒋氏族长蒋千颂，协同非洲守护天神黑鬼。
降临东欧。
乌兰国有些冷。
雷基城的机场更是清冷。
蒋千颂不紧不慢的走着。
刚下飞机，蒋千年死亡的消息还不曾传到他的耳朵里，所以他的行动极为随意。
“主人，杀谁？”
黑鬼用有些僵硬的中文问道。
南美蒋氏扎根南美，但在族内却坚持说中文，连带着所有南美蒋氏的家臣都需要掌握中文。
“杀很多人。”
蒋千颂眯起眼睛，轻声笑道：“与南美蒋氏为敌者，都该杀。”
他的声音平静温和。
黑鬼点了点头，生硬道：“该杀！”
在所有人都认为黑鬼是南美蒋氏从非洲找来的盟友的时候，根本不曾有人想过，大名鼎鼎的黑鬼，只是南美蒋氏的奴才。
黑暗世界不可能有凭空出现的无敌境。
任何无敌境高手，都有因果。
你看不到因果，那只能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曾掌控的事情。
南美蒋氏在数十年前就在非洲一片山脉中以学校为名成立了一个秘密的死亡训练营。
数十年的时间，上万名非洲人，能活着从死亡训练营里走出来的却不超过十个。
这个人数很少。
但每一个从死亡训练营中走出来的，却都是真正的高手。
但这么多人，无数鲜血浇灌出来的，却只有黑鬼这么一个无敌境高手。
蒋千颂不觉得有什么惋惜的。
上万名非洲贱民，能出一个无敌境，已经不错了。
从黑鬼突破进入无敌境的那一天开始，蒋千颂就确定，这将会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甚至是搭档。
所以在三年前天都决战中，蒋千邪被杀，凶兵秦时明月遗失之后，蒋千颂就送非洲召唤来了黑鬼。
黑鬼的实力并不算强。
论综合实力的话，黑鬼大概能在圣榜前十的名次中徘徊。
可若论攻击力，他的攻击之凌厉刚猛，甚至可以直接跻身神榜末位。
他最大的缺点是防御。
而蒋千颂，最擅长的，却是防御。
蒋千颂如今在神榜中排名第十位，而且有着一个其实并不能好听的代号。
玄龟。
龟以防御见长。
而南美蒋氏的族长，他的实力在神榜虽然不能靠前，但却是黑暗世界中公认的防御天下第一。
他和黑鬼。
一攻一防。
加上蒋千年。
南美蒋氏此次在东欧的，赫然是三位无敌境高手，而且还是缺点可以相互弥补的无敌境！
蒋千颂走出了机场，抬头看着雷基城中升起的朝阳。
朝阳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如此明媚。
蒋千颂突然觉得自己站的很高，高到了可以看到整个世界。
三位无敌，无数精锐，在东欧身后的根基，值得信任的盟友。
蒋千颂笑了起来。
这一刻，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会在这次乱局中失败的理由。
一点都没有。
他静静的站在机场上，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强大。
那是可以掌握一切的感觉。
他就站在这里，君临天下！
雷基城，破旧的公寓里。
火男终于有些扛不住李天澜随意问起但韩重阳却越问越认真的问题。
清风流云已经逐渐恢复。
云沁曦也走出了房间。
当蜀山的阴阳剑主不知道第多少次问起火男到底跟蒋氏兄弟有什么过往的时候，火男终于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他的相貌普通木讷，实话实说的时候，显得极为诚恳。
机场上，蒋千颂一人独立，君临天下。
公寓内，火男挠了挠自己有些稀疏的头发，无奈道：“真的没什么，就是当年他们两兄弟，说我的尿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