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衰老（二合一）
隔着几个天文单位的距离，观察一条直径不过十公分的白线。
哪怕白线足够的长，却也很难凭借肉眼看见。
至少吕言就压根没有看到白线的存在，只能从圆球调出来的显示画面中，粗略地观察这条危险的线条。
在场这些几何体自然不需要如此。
不过他们在仔细查看了一番过后，却是越发的疑惑起来。
长方形看向正方形，道：“与归零者文明联系上了吗？”
他们都很清楚，只有归零者这种寄希望于能够重返田园时代的文明，才会去制造这样危险的物质。
但正是因为危险，所以归零者文明也不会将这样的线条随意丢弃，更别说是这样恰好出现在他们的航线上了。
如果说可以从归零者那边，得知这条白线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位置上的。
说不定就能弄清楚这个所谓的宇宙意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循声望去，那是控制台的后半部分，占了整个控制台将近四分一的机体，出现了惨烈的脱落迹象。
宇宙中能够自然产生的最强武器——伽玛射线暴！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终会有老迈的一天，但对于老去的过程，却并不能精准把握。
圆球看了看吕言，又转向远处的白线。
然而此刻，这片太空，却充满着极其狂暴的能量波动。
除了长方形以外，其余的几何体对于这样的转机也都无所谓。
一声清晰的断裂声传入吕言耳朵里。
值得一提的是，在白线覆盖的范围里，时间流逝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的快。
虽说只是个小型的能质转换装置，可用将这个控制台重新转化的话，还是足够的。
他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圆球就保不住自己了。
古人很喜欢琢磨蝉的想法，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此短暂的生命，总是充满着一种诗意。
长方形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感觉到了一阵放松。
他们只是对吕言这样能够无限释放纯能的原因好奇而已，吕言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他可以赌一把，到底是自己先老死，还是整个宇宙现在【死神意志】的诅咒下崩溃。
因此几何体们也就顶多有些惊讶，却不怎么慌乱。
当然，吕言依旧还留在控制台上。
都还没有开始收获呢，让他就这么放弃吕言，实在是很难下定决心。
“能用这个试试么？”
大概要等圆球忙活完以后，才会被他带进去。
如果圆球有眼睛的话，他这会估计得眼前一亮。
刚换乘完的几何体们，还没有来得及对周围进行侦查，就遭到了这样致命的打击，根本就没有机会做任何应对的准备。
毫无疑问，这束将太空飞船溶解的伽玛射线暴，便是短暴。
尝试性地掏出了一个类似于手摇式削笔刀的装置。
正常来说，虽然不确定白线会扩散到多大，但是以最大范围的五光年来计算。
遗憾的是，还没等消息传回来。
变故就发生了。
“只能放弃他了。”
如此特殊的体验，让他一时间都忘记了历练任务。
如同一堆碎石被水淹没，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吕言就觉得，自己这会好像成了一只蝉。
值得一提的是，伽玛射线暴分为长暴和短暴。
在吕言看见这道光芒的一瞬间，便当场失明。
失去了光速飞船后，几何体们或许还能通过量子技术传输离开，可吕言却无法使用这样的方式，只能待在控制台里等死。
毕竟没有几何体主动将他带上，而他现在身上穿戴的这套太空服，也并没有动力系统，顶多就是保证他能够在太空中存活而已。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活着。
说起来，倘若是提前预知到这道伽玛射线暴的存在，凭借着大神级文明的技术水平，保证所有的几何体都活下来，并非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样的体会，吕言从未有过。
不过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吕言能否活下来了。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种由两个中子星融合后释放出来的巨大引力能量，持续时间甚至不到两秒。
趁着这段时间，进入了光速航行状态的控制台，倒也可以安全地避开白线的袭击。
同样都是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所花费的时间越短，杀伤力自然也就越大。
对普通人来说，日升月落便是他们对岁月的认知。
只剩下半个控制台的残骸，还停留在半空中。
令人绝望的恐怖射线，顷刻间穿透了那艘刚装载到一半的光速飞船。
但是相较于而言，绝大部分低等级的文明，都更宁愿与这样类似的大神级文明接触。
这控制台毕竟不是一艘真正的光速飞船，内部并没有装配什么相应的自救设备。
“可以。”
没办法，哪怕几何体们的技术，已经强悍到了能够随意修改宇宙规律的程度，但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顶多是在几年后的某天早上醒来，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慨一声：喔，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迅速变得干皱，膝盖弯曲变得艰难……
控制台改造成这种规格，主要还是为了保证吕言的生存环境。
事实上，几何体们并不需要氧气就能够在太空中存活。
在距离不到两个天文单位外，还有一片纯白在席卷而来。
吕言的视力还没有恢复，不过当他进入了白线覆盖的范围后，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变化。
可惜白线扩散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他也不打算放开自我限制，要是因为修复视力被判定为动用了超自然的力量，那属实是有点亏。
这种接近光速的扩散速度，让两支舰队都来不及启动曲率引擎。
不过，既然还活着。
不过也还是跟其他的几何体们一样，陆陆续续地移动到这艘新的太空飞船内。
嗡
远方漆黑的太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庞大的亮光。
对此，长方形还是感觉挺遗憾的。
他的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老化。
一面半透明的力场浮现，隔绝了内部与外部连通的可能。
只见那条距离控制台还有数个天文单位距离的白线，突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扩散迹象。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伽玛射线暴肆虐过的几分钟后。
别忘了，只要这些几何体保持警惕，就算碰上黑洞之类的天体对他们来说也只是玩闹罢了。
这台小型的能质转换装置，都还是圆球送的。
那艘被伽玛射线暴击中的光速飞船，被溶解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
吕言就这样和控制台的残骸一起，漂浮在宇宙中，没有办法往任何方向移动，更别说是躲避袭来的白线了。
他们追求的不是什么恐怖到足以摧毁宇宙的武器，并且对于篡改宇宙规律这样的行为，抱以极大的反感。
吕言此刻，却清晰感觉到了自己这样的变化。
哪怕掌握着【老态龙钟】这样的能力，但也只是一瞬间变老，不会有这样衰老的过程。
只剩下残骸的控制台里，吕言有些迟疑地晃动了一下手臂。
宇宙的绝大部分，都是一片漆黑。
那两支原本还在交战当中的宇宙舰队，在注意到这个变故的时候，都连忙选择了撤离。
可这反而是吕言乐于见到的情况。
不得不说，圆球提供的一套太空服防护效果确实是相当优秀。
归零者文明就是这样的理想主义者。
伽马射线与伽马射线暴，虽然都是电磁波，但二者的杀伤性，却不可同日而语。
几何体们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怎么带着一个大活人加速到光速，还能保持着存活。
……
宇宙是丰富多彩的，即便是在大神级文明中，也有圆球这样喜好艺术收藏的文明，甚至也存在和平主义者。
这台由控制台临时改造而成的光速飞船，在调转了方向，即将进入光速的时候，猛地出现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太空中没有传播声音的介质，但吕言却可以肯定这道光芒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和当场老死相比，这种衰老速度对吕言来说，也并非无法接受。
看不见周围一切，但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衰老。
距离白线扩散到控制台所在之处，还有将近二十分钟。
反正这些个几何体都已经受到了【死神意志】的诅咒，相较于聚在一起，肯定还是分散开以后，造成的动静更大。
但就在这一刻。
圆球倒是已经控制着这台小型能质转换装置忙活起来了。
因为这种光芒，他见过。
这其实不是什么意外，纯粹是因为白线扩散范围越大，其中的时间流速越慢。
当身体的老化拉长到几十年这样遥远的跨度后，就算一天比一天老，其实也很难感觉出明显的变化。
诚然，这种流速也很恐怖，一个婴儿扔进去，外界过个一两天婴儿就变成白发老头了。
而后是一公里，十公里，百公里……
圆球眼疾手快地扔出一套轻便的太空服套到吕言身上，而后快速调整舱内和太空之间的气压差距。
在触角力场的辅助下，圆球就算只是自己在装配，效率也是快得惊人。
短短几分钟时间过去，一艘新的太空飞船便初见雏形。
从宇宙的角度来看，这只是一种小规模的试验。
十多分钟后，扩散而来的白线将这片太空，包括吕言在内，都覆盖了进去。
他们首要的目标，便是能够让宇宙重返田园时代。
为了从吕言这里获得足够的纯能，圆球前期忙活了这么久。
面对这样突然光速扩散的白线，几何体们没有在意那些被白线吞噬的舰队，果断操纵着控制台往反方向远离。
这些不是宇宙的主流，也没有主导宇宙的走向。
两支能够在太空中进行大规模战役的舰队，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白线覆灭掉了。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区区十公分的直径，膨胀到了上百米。
当然了，就算那些个几何体在伽玛射线暴的打击中活了下来，想要返回现场，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
恐怕还真得要到宇宙崩溃那种程度才行。
凡事都得讲究一个沉没成本。
虽说也差不多是正常上万倍，却也远远没有到当场老死的程度。
所谓潜隐修行十数年，一朝离土化为仙。
得亏有数个天文单位的距离，这条白线哪怕是光速扩散，想要抵达控制台所在的位置，也得花个十多分钟才行。
咔嚓！
像是一种绚烂的梦幻。
一块又一块控制台的碎片被回收起来，而后装置的转化口弹出精美的零件。
这距离他三分钟的冷却，都还有将近十个小时。
大概唯一不太妙的一点，就是他的眼睛被伽玛射线暴那种夸张的亮度给晃瞎了。
吕言见状，也是有些无奈。
无非就是体验一会盲人罢了。
他从长大以后，便不老不死，永远是处于人体精力最旺盛的阶段。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于突然，有好几个几何体们都没有来得及进行意识传输，就随着纯能化的身躯，一起融化在了伽马射线暴的打击中。
想要用宇宙自身的力量解决掉这些大神级文明的个体。
缺少材料的情况下，让他们凭空再整出一台新的光速飞船，那也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不知道是由于频繁急停，还是【死神意志】的缘故。
在扩散到直径十数个天文单位以后，其中的速度，大概也就相当于正常情况的数万倍。
因此，哪怕归零者文明创造出了死线和活线这样极端危险的物体，其本质也并不是用来当做武器的。
一些原本只停留在哲学层面上的东西，突然变得很现实很具体起来。
吕言不敢说自己对生命有了新的理解，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体会，冥冥之中对自己似乎有很大的好处。
他仰起头来，在失重的环境下，这本不应该是一个吃力的动作。
可是他却像是第一次操作这幅身体一般，差点一下子撞到舱门上。
“嘶~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