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神赦
魔军一路高歌猛进。
魔神琅琊和魔君九歌各领一路，誓要将仙界踏平。
天帝青玄领着整个仙界最精英的一支队伍，在北边和魔神以及季无欢打游击，虽然取得了几场小规模的胜利，战线仍是被一步步压进了仙界。
司战那边面对魔君九歌，则更是吃力。
星泽跟在青玄身边，知州放不下心，便也来了前线，做些后勤部署的工作。
靖容本也要来，却被青玄下了令，要她统领司天阁，做好后方保障，这才将她留在了天宫。
无妄仍在无妄宫中日日守着神农鼎，她将小白谴了出去，让他去找九歌。
“你去瞧瞧，他可还有自己的意识。若是还有，你试试看，能不能将他唤醒回来。”
九歌暴虐杀戮之名，便是她闭关在无妄宫里，也有耳闻。她对九歌十分了解，知道这断断不是他的本意。看来，纵然心志强韧如九歌，也难免会有脆弱之处，被神赦趁虚而入。
念及此，无妄更加坚定了要消灭神赦的决心。
小白十分顺利的见到了魔君，这令他有些意外，不禁心中暗喜，想着九歌或许尚未被神赦侵蚀。
然而，当他见到魔君的面时，心里却陡然一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九歌。
他看起来很安静，周身却笼罩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的眼眸也不再是那种瑰宝一般璀璨的鲜红色，而是深沉的令人有些害怕的暗红色，那双傲然而耀目的眸子，如今像是一潭凝固的死水，没有一丝光芒。
“羁无怀，好久不见啊。是无妄让你来的吧。”九歌的声音也变得又低又沉，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他看着小白，却叫他“羁无怀”，似乎是怀念，又似乎是怨怼。
这种感觉，小白太熟悉了。
毕竟，他也曾和神赦共处过几万年。
“九歌，你能听到我吗？我是白一刀。”小白并不理会神赦，径直去试探九歌的意识。
“九歌”笑了，道：“他啊，在做一个美梦。你要是叫醒他，他会生气的。”
小白纵身一跃，便立在了九歌面前，便要一掌打醒他。
他这一掌却被“九歌”生生架住了。
“说了，你叫不醒他的。”“九歌”看着小白，眼中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他心性坚韧，你操纵不了我，更别想操纵他。”小白竟然罕见的夸赞了九歌。
“操纵不了你？”“九歌”大笑，“羁无怀，看来你记性不大好了。妖族战乱是因何而起，你莫不是忘记了？”
这一段小白确实没记起来过，神赦的问题令他愣了一愣。
“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你，羁无怀，曾经在妖界召开过百族大会，意图呼吁各族签订盟约，从此和平共处。然而，就是在这次大会上，你却突然当场屠戮了花妖一族和树妖一族，要在妖界制定弱肉强食的规则。正是你的这种欺诈行为，引起了妖族战乱，妖界坍塌。”
小白脸上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摇了摇头：“不可能。没人告诉过我……”
“你随便去翻翻史书，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你不知道，是因为无妄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她想让你远离那些黑暗的过去，一味清白的长大。可惜，她并不知道，你对她，有过多么龌龊的心思。”
“九歌”看着小白，露出了不屑的讥笑。
“你贪图她，想占有她。不论你表现得多么温和，多么没有侵略性，你瞒得过天，瞒得过地，瞒得过无妄，却瞒不过日日看着你的我。”
小白被他格挡住的手已有些颤抖，“九歌”一双暗红色的眸子仍在盯着他看。小白感觉在这道视线面前，自己如同赤身裸体般一览无遗。
“你也好，九歌也好。心中有了想保护的东西，就会有软肋，有了软肋，才会有我。”“九歌”又笑了，他看着小白，像在看一个可怜人，“可笑的是，你们真的知道自己想保护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呐，羁无怀，你觉得无妄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白皱了皱眉，不愿再听他说话。他可以听他说自己多么懦弱，多么龌龊，却容不得别人说无妄半句坏话。
小白低吼一声，一道爪光向着“九歌”脸上劈去。
“九歌”抬袖一挥，便将他的攻击化作了乌有。他起身，负着手，从魔君的座位上缓步而下，朝着小白一步步踱来，嘴角还噙着笑意。
“无妄此生手下的亡魂，比整个妖族战乱中死掉的人还要多得多。她是个天生的破坏者。混沌时，她曾睥睨天下，在那个成王败寇的时代，她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她杀人掠夺，便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她生来便是最自由的，如今这六界却拖累着她，这些众生束缚着她。她不痛快，才会日日饮酒，醉生梦死。羁无怀，你如今的行径，和这六界众生一般，是加重了无妄身上的锁链，把她变成六界的囚徒。”
神赦的声音带着可怕的神力，灌进小白的耳朵，又像是渗进了他的血液和灵魂，令他不禁为之动摇。
他一度自诩为天地间最了解无妄的人，可神赦的话，却在情在理，令他难以反驳。他见过无妄动手，她确是嗜杀之人。她拔剑时，面上会流露出那种可怕又迷人的疯狂笑容，这世上没有别的事，能让她露出那样专注而享受的表情。
神赦蛊惑的魔音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要将他圈在其中，成为神赦的傀儡。
小白摇了摇头，他喉间迸出一声狮吼，扑向“九歌”。
魔君抬手去挡，两人一连对了几个来回，“九歌”突然聚力推向小白，却推了个空，小白早已不见了身形。
“哼，跑得倒快。”“九歌”冷笑一声，回身坐回了魔君的宝座，支着头，陷入了沉睡。
另一边，在北方的战场上，斥候探查到了天兵囤粮的基地，魔神得到消息，便骑着树峰去将整片山坳都烧了个光。
果不其然，不多久，便见不少仙人从山间现出身影。
魔神得意的笑了笑，驱着树峰，掉头去追那些四散逃亡的仙人。
而此时，青玄和星泽正躲在云落峰中。
仙界耗尽整个司符宫之力，在云落峰结下了一个十足力道的阵法，意图将魔神引至此地封印起来。此次泄露基地的位置，也是青玄的计策，为的就是让魔神单骑追敌深入。
因此，看到天边树峰的身形时，青玄和星泽心中一喜。
然而，好久不长，青玄发现了一个意外。
在逃亡的仙人中，有一个他和星泽十分熟悉的身影。
是知州。
青玄他们的计策保密度很高，因此知州并不知情。原本她也不在那基地里，所以星泽也不曾暗示过她。但谁想得到，因为人手不够，知州临时被调去了云谷山坳的基地里。而此刻，她正在队伍的最后，一边保护着撤退的仙人，一边在树峰的落火中躲闪。
这些都是后勤支援的仙倌，法力微薄，知州在其中，竟成了可以倚仗的栋梁。
眼见一个一道火球擦着知州的身侧落下，燎起了她裙角的火光，星泽再忍不住，他拔剑低声对青玄道：“君上，恕臣鲁莽！”然后，他便闪身消失在了青玄面前，落在了山谷里，知州的身旁。
知州本以为自己大限将至，见到星泽出现在自己身边，先是一喜，随即便担忧起来：“星泽！你怎么来了？”
星泽使了个法术灭了她裙角的火光，拖着她站了起来，道：“你快走，往云落峰山上去。”
随即，他拔剑直面数十丈高的树峰。
知州被罩在他的身影里，只能看到他义无反顾的背影，将她和魔神阻隔开来。
她抬了抬手，想去牵星泽的衣角。
这时，魔神低下了头，他注意到了这个持剑拦住他的仙倌。魔神看了一眼星泽和知州，冷笑道：“英雄救美？好，成全你！”
言罢，他掌间红光带着扑面的魔气，将星泽一掌打飞了出去。
饶是星泽持剑挡了一下，却是连人带剑的飞了出去。
知州满面惊惧，她去牵星泽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却见他在自己的面前，飞了出去。
星泽未能落地，他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青玄从隐蔽处现了身，将他在空中接了下来。
星泽看到他，面上露出了焦虑，想要说什么，口中却只是源源不断地涌出血来。
青玄抬手渡了些修为给他，便将他交到了踉踉跄跄跟过来的知州怀里。
然后他踏上几步，悬停在空中，长身执剑而立，目光决绝的看着魔神，手中长剑泛着肃杀的仙气。
魔神看到他，似乎来了兴趣。
“天帝。”魔神看着他，似乎带着几分笑意。
“魔神。”青玄的声音极冷，燃烧着怒气和仇恨。
他手中长剑突然光芒大盛，一道凌厉的仙法刺向魔神。
魔神笑了笑，要抬手拂开，却被那仙气刺破了手腕上的铠甲。
魔神“咦”了一声，看向青玄，目光冷了下来，道：“你比你老爹，似乎要济事些。”言罢他也不再多说，狠厉的杀招挟着澎湃的神力便向青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