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碎裂的佛珠
一番话,两人无语。
只是就在此时,忽然外面传来锋利的剑芒,莫关天眉头微皱,向外看去,却见一道大剑影立于虚空之中,常人难以看到,但他们却看得很清楚。
“三生剑的气息。”莫关天凝重道。
无双姑娘怔怔出神:“传说,三生剑,是仙人的剑,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总归了不得,庒阳能够拔起来,注定了剑门的崛起,而且……”
“他是小成圣体。”
“见妖现圣。”
莫关天喃喃,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想找到圣子,必须要找到妖子。
他明白,身为妖子的陆锋已经出现在佛门,那么圣子会不会随之出现。
小成的圣体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标志,但绝对也是标志之一,如果圣子没有圣体,才让人笑话。
妖子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除了少数几人之外,没人知晓。
莫关天和婆婆将陆锋藏的很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是圣子……
婆婆没说,莫关天认为婆婆也不知道。
他觉得,婆婆将陆锋藏在身边,就是为了让圣子现形,只有在妖子的地方,才可能找到圣子。
他当年之所以救了钟安,而现在又收徒,就是看到了钟安是圣子的可能性。
只是如今。
三生剑如果是仙的武器,仙怎么可能不知道圣子在哪里,传给圣子也并非不可能。
再加上那浓郁的光明,引动得周围的寺都在震动,铜钟都在共鸣,让人心惊。
如果庄阳是圣子,那一切都说得过去,无论是天赋、实力还是悟性和机遇,都极其可怕。
加上那股让剑门崛起的强烈念头,真有可能是圣子。
“圣子真要出了?”
“不一定,有一个说法,圣子并非特定某个人,人人都可能成为圣子,因为光明无处不在。”莫关天蹙眉。
圣子,似乎真的出现了。
一个带着三生剑的圣子,绝对可怕,不会弱于那些大势力的顶尖天才。
莫关天和无双姑娘相聊片刻,也就匆匆离去。
“师尊,解开了。”钟安忽然说道。
莫关天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徒弟:“你破题了?”
“破题了……”钟安笑道,“还多亏师尊刚和无双前辈的话,有些东西,既然拿得起,那也必须要放得下。”
……
无双看着远去的师徒两人,眉宇间颇为担忧:“妖、圣、佛全都汇于一地,恐怕有大乱啊。”
她依靠在窗台上,三棵赤红竹在风里摇摆着,每当到了秋天,它们的叶子就会微微蜷曲,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红色的泥土被风吹得有些飘浮,她盯着那三棵竹子,这种竹子很耐寒,但在佛门反而长得不太好,因为佛门不冷。
只是她还是将这些竹子运送到佛门,种在了这里,有三棵顽强存活下来。
因为他喜欢。
从街道上吹来的冷风灌入她有些开的领口,对于他们这等强者,尤其是灵气年代,哪怕再活数百年都不是问题,可是,为了等一个人而活数百年,日复一日的期盼着,和死有什么两样。
大概,就是渴望有一天他能到来,再见一眼。
无双紧了紧衣领,她依然青春,丝毫不比那些年轻的女生差,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些胭脂水粉,罕见的打扮了一下。
“佛门越来越暖和了,赤红竹今天都没开花,可惜了。”
然后她抬眼,看向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
男人一身白,仿佛和光明融合在了一起,站在那里,只有无双看到他,其余来来往往的修士,似乎都没注意到此人。
红色的竹叶落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是一只小鸟停在了白雪上,煞是美丽。
无双记得,她第一次见莫关心就是这样的情景。
那一天,竹叶正红,少年如雪。
时光境迁,再相见,却是一道背影。
“有光的地方,自然会有温度,圣子好像出现了,如果你没有事情的话,我便走了。”关心住持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眼中无喜无悲。
无双静静的看着他,像是要用双眼将他看穿,可惜,那人太刺眼,她突然有些讨厌光明。
就在之前,当她看到莫关天的时候,她便动了这个心思,只是在莫关天离开后才通知了佛门。
她想见他,就这么简单。
“你不看看我?我们几十年没见了。”
“我来不是看你,是看你这里出现的那家伙,可惜,他走了,我还是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他在尘世里打滚了这么多年,沾染着是是非非,当年他如果留在佛门,也就没有太多的事情,而且这个世界上,会少很多杀戮。”
“他是你兄长。”无双忍不住道。
“正因为他是,所以他更应该明白道理,大道之前,胜利之前,总要有人牺牲。”
“你来杀他?”
“不杀他,会死更多的人,而且他身上的圣器,对我很有用,我们有同样的血统,我在这方面,不会比他差多少。”
“你的理想就这么重要吗?”
“我觉得对,那就会去做,这是我的信念,我看过太多的杀戮,我们从小就在逃亡,人也好,妖也好,都死了太多了。”
“后来,佛门收留了我们,不嫌弃我们是妖。”
“我在想,这个世界,总归不是妖族的世界,这个世界的运转法则,终归不是黑暗,而是光明,既然如此,那就从佛门开始,让纷争停止。”
“如果他要破坏这一切,我便会杀他。”关心住持说得斩钉截铁。
“如果我站在他那边,你也会杀我?”无双突然问道。
那片落在他肩膀上的红叶,微微抖动着。
沉默了片刻,关心住持道:“会。”
无双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对方,她觉得这些来,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人了。
“你真不回头看看我。”她咬牙道。
“凡尘种种,皆为虚妄。”
“那我偏要让你看。”
她一跃而下,青色的长袍飞舞,像是将所有的风都卷入袖中。
她秀手一探,一柄几乎透明的长剑,便赫然出现。
剑门每一个人都有一柄本命剑,无双修炼的乃是清徐剑——清风徐来,水波不惊。
剑门每一个人都有一部剑经,类似于心法,只不过其中还有很多功法的成分,她修炼的乃是天歌剑经。
剑如风,行如歌。
她比落叶还轻,从天而降。
这是一位真筋境的修士,作为剑门最出色的女剑客,当年同样赫赫有名。
深邃的双眸看着眼前那个男人,她的剑在空中划过,仿若鼓动着一整个秋天的风。
没人看到她出手,这种境界的修士,能够屏蔽太多,唯有附近一些罗汉能够察觉到,但却没敢出手。
剑者如歌。
她劈中了关心住持。
只是,他的剑,和关心住持肩膀上的红色竹叶一同,飘落而下。
“灵动境能杀铁骨,铁骨境能杀辟谷,辟谷境能杀真筋脉,但真筋境,永远杀不了幻灭境。”
关心和尚出现在无双的背后,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脖子上。
只是下一秒,她全身僵硬,一股力量将其笼罩,似乎随时都要覆灭了她。
“既然不喜欢,为何当初留下这枚佛珠。”无双看着手里的佛珠。
“因为,我需要试验幻灭境的关键。”
“人生有无数个心结,有无数种选择,我只能找出影响我最深的那一个,做出选择,才能够破境。”
佛珠的线断了,从无双的手背落在了地上。
“你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倒是可以削发为尼。”关心住持走了过去。
踩到佛珠,而后远离。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她正面一眼。
无双望着碎裂的佛珠,双眼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