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李小黑

李天澜安静的站着，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一下。

大量的，清晰的，亲切的声音环绕着他，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不断的重复着真理和秩序。

李天澜微微侧头，做出了聆听的姿态，如痴如醉。

这种感觉很舒服，非常的舒服。

脑海中持续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疲劳和迷茫同样也消失不见，内心，灵魂，身体似乎都打开了枷锁，真理不断的烙印在他的灵魂中，他开始接受一切讯息，或许是因为接受的实在太多，他容纳的反而成了一片空白。

那道反复诉说着秩序和真理的声音一直在不断的说着，那像是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它变得越来越大，慢慢的在取代他的意志。

生命。

人类。

思维。

这些本质，到底是什么呢？

人类是具备思维的生命，生而弱小，天生叛逆，这样的族群有着最便捷的生命形态，有着最强的学习效率，有着轻松的繁衍方式，有着最复杂的思维，最难以理解的行为模式。

翻开一个个以人类为主体的文明，无数的历史似乎都在重复，旧事在不断的轮回，美好的，丑陋的，变态的。

杀戮，背叛，阴谋...

守护，信任，坦荡...

黑暗，光明，冷血，热血。

可歌可泣的史诗，令人不齿的肮脏。

利益，阶级，统治，愚昧，智慧。

太多太多用词汇无法形容的东西。

这样的人类...

这样的生命，多么混乱？

混乱到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族群属性，自己都无法定义自己的族群本质。

这样的族群有圣贤也有恶魔，大多数都是平庸者，而平庸者也同样混乱，好的，坏的。

所有人都有梦想，但大部分人最终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逐渐麻木，虚度光阴，自我堕落...

这样的族群，有意义吗？

这样的文明，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人类不应该有思维。

因为思维是很高级的东西，生命生于天地，一切都应该由天地赋予，包括思维，包括命运。

世界有秩序，遵循秩序，是万物的使命。

李天澜缓慢的抬起头。

内心诉说的声音越来越快，他周围纯净的光芒越来越盛。

李天澜眯起眼睛，看向了远方。

他的目光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山间的灰雾，落在了极度扭曲的山外荒原上，也落在了诡异阴森的群山中。

曾经让他各种不舒服的景色如今在他眼里却变得无比的美好。

一种莫名的气息在他身上扩散出来。

同一时间，李天澜身边的秦微白身上也亮起了辉光，丝丝缕缕的光亮开始跟李天澜身上的光芒相互交融。

这一刻，李天澜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被赋予了某种权力的快乐。

最初始的权力在被他承载的瞬间就不断的进化，变得越来越丰富，涵盖的也越来越广，李天澜下意识的伸出手，手指呈现出了虚握状态，像是握住了某一根不存在的权杖。

梦境之外，轩辕无殇平静的心绪再次开始变得焦躁。

他没办法看到梦境里的一切，可却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安，似乎事情出现了某种掌控之外的变化。

“你确定没事？”

他看着依旧站在一旁的太昊。

“没事。”

太昊缓缓摇头：“你知道么，父亲和母亲在一起，就是最完美的状态，我虽然看不到，但我可以通过血脉却感知到事情的进程，目前没有意外。”

“到哪一步了？”

轩辕无殇问道。

太昊勾起嘴角，随着他的笑容，他完美而梦幻的脸庞顿时多了一种几乎让人无法直视的魅力：“父亲在体会母亲的一部分力量，这样的谎言，可真迷人...”

梦境之中，李天澜虚握的手掌越来越近，最终像是抓住了某个不存在的东西。

这一瞬间，整个梦境，梦境中的星球，每一个角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人类，最正确的生存方式，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内心中的声音发出了提问。

李天澜缓缓闭上眼睛。

在他的想象之中，天地间的一切都在快进。

昼夜在一秒钟的时间里闪烁了无数次。

山外的荒原上出现了一座城市。

荒芜的草原完全消失，无数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灯光开始闪耀，路面变得平整，桥梁纵横交错。

这是一座李天澜幻想出来的城市，它像是现实中的华亭，又像是现实中的幽州，同样也像是现实里的轩辕城。

时间在他的幻想中不断向前。

异常繁华的城市里开始出现了人群。

人群随着李天澜的想象出现了性别，有了高矮胖瘦漂亮丑陋。

再然后人们身上的衣服开始出现了变化。

城市逐渐热闹起来。

人们开始行走。

他们没有思想，没有感知，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行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过着僵硬麻木没有任何感受的生活。

李天澜的思维在城市里不断的蔓延。

冥冥之中，在他周围反射的光芒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单独的符号，他的思维连接到了城市的每一个人身上，他面前的符号组成了复杂的数据，不断闪耀。

李天澜脸上出现了极为清晰的陶醉表情。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似乎是天地万物，所有生命的掌控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己站在这里，至高无上，任何一个念头，都可以轻松的让所有人跟随自己的意志进行调整。

他面前浮动的每一串数据，都是最精密的程序，这样的程序在自己的编辑之后会变成最清晰的指令，自己只需要转动一个念头，这些指令就会清晰的进入每一个人的脑海，从而变成他们每个人的命运。

不同的命运。

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感觉，它会在第一时间上瘾，满足李天澜所有的掌控欲。

内心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回荡着。

他遵循着声音的指示，本能的开始编写眼前的程序。

“姓名：李小黑，性别：男，身高：170，身世：孤儿。

身份：重生者。死亡年龄：80岁。命运：困苦，无子女，性格：坚韧。”

李天澜飞快的编写了一段程序。

说飞快甚至都是有些不合适的，因为他现在的思维处在最极限的状态运转，根本就不需要时间。

简单的编写之后，李天澜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然后开始迅速编写第二道程序。

“姓名：李小蓝，性别：女，身高：160，身世：普通。

颜值：9，死亡年龄：85，命运：坎坷。性格：温柔贤惠。”

“姓名：李小牧，性别：男，身高：152，肥胖，身世：显赫，命运：成功，性格：猥琐，自私，贪财好色。”

几乎是眨眼之间，李天澜编辑好了三段程序。

然后在他休息的几秒钟时间内，十几万份程序随着他的意志扩散已经编写完成。

李天澜将自己最开始编写的三段程序单独列出来，打上了特殊的标记。

按照脑海中那道声音的引导，他挥手间将面前的大量程序扩散了出去。

数十万的程序飞出了灰雾，飞跃了荒野群山，进入了城市。

一个小型的，只是以一座城市为主体的文明被激活。

他们的生命被赋予了思维，感知，情绪，记忆等一系列的东西。

李天澜脑海中的声音在继续：世界赋予的，是最正确的，没有偏移。

这一刻的李天澜依旧站在山上。

可是他的意志却已经穿过了很遥远的距离，以无处不在的方式降临在城市之中。

被他特殊标记过的三段程序在闪闪发光。

而没有被他标记过的每一段程序同样也清晰的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他能够感受到每一个人的状态，心理活动，思维，知道他们要遭遇什么，知道他们的结局，知道他们无数次的开始与结束。

他掌控着一切，看似根本不存在，但却又无处不在。

李天澜眯着眼睛。

他的身体舒展放松，他的眼神里全部都是迷醉，他的心跳因为激动而开始加快。

只有他的眼底深处，一抹若有若无的灰色雾气正在悄然弥漫。

同一时间，秦微白正在看着李天澜。

她的眉头很明显的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觉得现在的李天澜有些陌生。

虽然看上去什么都没变，但那种陌生感却在不断的增强。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多。

不是灰色的雾气，也不是煊赫的金光，而是那种跟李天澜身上一样的，越来越纯粹干净的光芒。

她似乎对这一切都无从察觉，只是看着李天澜，犹豫着，但最终却没有开口说话。

她的眼神一点点的逐渐变得冷漠起来，不动声色中，她拎着自己破碎的衣裙悄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步。

李天澜没有注意到秦微白的变化。

在那种让他迷醉的感觉里，他完全无视了秦微白的存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了那座城市里。

那种掌握着一切的感觉让他全心全意的享受着。

这种无所不知又无所不能的感觉，即便前方是深渊，在这样的感觉里，他也愿意心甘情愿的沉沦。

远方的城市中。

名叫李小黑的少年从床上醒过来，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惊喜的发现自己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