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心跳
安静，深沉，专注，平和。
意识无止境的扩散，身体最大限度的放松。
是难以言喻的舒畅与宁静。
李天澜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快的走到这一步。
进入无敌境意味着什么？
李天澜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他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都已经极为完美，只是因为太多的完美，所以本身则形成了一种很难兼容的不完美。
李天澜已经有了些头绪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需要时间。
在他的预想中，他正式进入无敌境，至少需要到三五年后慢慢摸索才有足够的把握。
可现在难以想象的能量彻底充斥在他体内，不断修复着他的身体，冥想中李天澜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最为细微的变化，每一滴血都变得滚烫，每一块肌肉都变得更加有活力，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更加的活跃，继而不断的分裂，巨大的力量在体内不断酝酿着，体内的双风雷脉韧性越来越强，身体强度时时刻刻的都在增加着。
不断增加的身体强度生生让他的力量和速度形成了最完美的平衡状态，血液在体内咆哮，李天澜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就像是一座随时都会喷涌的火山，带着难以想象的生机和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他不断扩散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清醒，感知也越来越清晰，身体的敏锐程度像是突然增加了无数倍。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疼痛。
那是带着一点舒服的剧痛，如此的矛盾，却又是如此的鲜明。
身体内部的变化不断持续着，无比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浓烈的窒息感觉笼罩着李天澜，吞噬着他所有的理智。
豪华的卧室里没有任何人打扰他这次至关重要的冥想。
李天澜坐在床上，他的身体在疼痛中剧烈的颤抖着，大滴大滴的冷汗伴随着黑色的污垢从他身体各处流淌出来，那是隐藏在他体内最深处的杂质以及多次重伤后留在身体内部的浴血，黑色的污垢转眼间就覆盖了他全身上下，那种莫名其妙的疼痛仍旧在持续着，遍布全身上下。
就像是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震动，每一根筋脉都在疯狂的扭曲，滚烫的血液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体内横冲直撞，遍布四肢，李天澜死死咬着牙，闭着眼睛忍受着，这次的突破明显非同寻常，原本很漫长的过程在巨大的能量刺激下被压缩了无数倍，突兀的爆发出来，即便李天澜都有些难以承受。
疼痛在继续，并且愈演愈烈。
浑身的肌肉和筋脉在扭曲中似乎极力想要达到它们预想的状态，如同眼睛的血液流过四肢，进入胸腹，朝着心脏疯狂汇聚。
所有的疼痛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李天澜猛然睁开了眼睛，无比狼狈的倒在了床上。
他的身体疯狂的抽搐起来，原本死死忍耐着的表情一瞬间扭曲到了极致。
痒！
一种难以想象的痒从胸口突兀的爆发出来。
李天澜自小承受了很多不该是他那个年龄承受的苦难，他的意志足够坚韧，可这一瞬间爆发的痒却直接的毫无征兆的完全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
像是真正的撕心裂肺。
胸口像是被完全撕开一样。
血液在胸口滚动着的每一微秒，如同潮水般的酥痒都在摧毁着他的意志。
李天澜倒在床上，身体颤抖，他死死睁大了眼睛，大口喘息着。
一瞬间似乎全身上下的鲜血都涌入了胸腔，足以令人完全疯狂的酥痒在胸前内无比执着的一点点的蔓延着。
浑身上下其他的部位似乎彻底失去了知觉。
巨大的能量在体内依旧涌动着。
鲜血全部涌入胸腔，随后在极短的时间里，李天澜身体的各个角落再一次开始迸发出新的鲜血，无比滚烫近乎沸腾的鲜血继续朝着胸腔涌动。
体内的鲜血完全被胸腔抽空，而且是一次又一次的抽空。
人体如果是一个容器的话，那么容器内的鲜血明显是有极限的，可无数鲜血在涌入胸腔之后却在不断的压缩，无穷的能量刺激着李天澜的身体不断生产着血液，血液在体内出现的一瞬间就开始朝着胸前汇聚，一次又一次。
李天澜的体重不断增加。
轰鸣的声响中，李天澜身下巨大柔软的豪华大床直接崩塌。
体内的鲜血越来越多，几乎是源源不绝。
在胸腔里不断压缩的鲜血逐渐的朝着右心房一点一点的蔓延，正在不断变得凝实。
“砰！”
带着勃勃生机的心跳声毫无征兆的从卧室里响了起来。
坍塌的床铺微微震动着。
心跳声越来越有力。
“砰！”
整个卧室都在心跳声中微微震动着。
“砰！”
巨大的心跳平缓而富有节奏的不断震动。
李天澜睁大了眼睛。
他的意识早已完全恍惚，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酥痒折腾的支离破碎的意志艰难的重组着，恍恍惚惚，李天澜看到了自己人生中一个又一个的片段。
那是最纯粹的武道。
他第一次拿起剑锋。
第一次挥拳。
身体第一次腾空。
第一次冥想。
第一次进入御气境。
第一次在激烈的战斗中突破进入惊雷境。
第一次重修。
第一次杀人。
第一次破坏...
是的，破坏。
李天澜睁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数的画面。
他的瞳孔已经微微涣散，所有轮转的画面在一瞬间微微定格。
画面之中，那是只有七八岁的李天澜。
衣衫单薄，手中也没有武器。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决，挥拳，前冲，进攻。
所有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定格。
世界仿佛凝固。
他的拳头落在了面前一颗粗壮的树木上。
定格的画面里，少年的李天澜一动不动。
那棵大树却在以一种极慢的仿佛慢动作的速度一点点的支离破碎。
树干在撕裂崩解，树叶飞舞，烟尘漫天...
撕裂，破坏，摧毁。
无比巨大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明显，甚至直接冲出了卧室，在东皇宫顶层的走廊里回荡着。
李天澜的眼神空洞。
那定格的画面开始继续转动，接下来是一剑又一剑，是无数的剑光，是剑二十四，是他自己的剑道，是他所有的武道根基。
他的剑道早已完美无瑕。
但完美无瑕的剑道，所谓的完美，又有什么意义？
撕裂，破坏，摧毁...
他的舞蹈根基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不断崩塌着，被撕裂，被破坏，被生生的摧毁，一无所有。
这似乎就是他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一切。
他追求的不是武道。
而是那种可以撕裂一切，毁灭一切的...
是什么？
李天澜有些恍惚的意识里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撕裂一切的什么？毁灭一切的什么？
武道？
不，不是武道。境界？
不，也不是境界。
那又是什么呢？
李天澜的意识不断恍惚，变得有些焦躁。
撕裂一切的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一个他似乎无比熟悉但却又无比陌生的词汇在徘徊在他的意识边缘，他却怎么都想不出。
他的武道根基被完全摧毁。
可现在的他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他不需要武道，不需要境界，甚至不需要兵器。
他什么都不需要，但却可以摧毁一切。
不是需要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但他想要撕裂什么东西，他做得到。
是的，不是武道和境界。
他也想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做得到。
所有的武道与剑光被撕扯的点滴不胜。
那种酥痒开始逐渐减弱。
体内一次又一次被生生压缩的鲜血已经被压缩成了实质，正在缓缓的在右心房汇聚着。
巨大的能量逐渐消耗一空，能量在李天澜体内最后形成了充斥四肢的鲜血，随即彻底消失。
胸腔内最后一滴犹如实质的鲜血在右心室汇聚，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一层薄膜般的物质覆盖了那一小团鲜血。
鲜血微微颤动着。
心跳还在继续，声音响彻东皇宫上空。
李天澜的意识逐渐回归。
他的眼神一片空洞。
就像是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最初的终点，也是最终的起点。
“这是...怎么回事？”
无比稳定的心跳声如同惊雷一般越来越大，几乎遍布了整个东皇宫的上空。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城堡，在城堡大门前的喷泉广场上抬起头看着城堡顶层的方向。
剧烈的心跳不断跳动着。
秦微白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轻轻自语了一声。
“好事。”
轩辕无殇微笑着，他的眼神愈发亲近平和：“从现在开始，大哥才算是走上了最正确的道路，属于他自己的道路，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起步。”
“刚刚开始？”
秦微白转过头来，看着轩辕无殇。
突破之后的李天澜已经是无敌境。
以他没突破之前就已经是黑暗世界第一人的战斗力来说，现在的李天澜有多么恐怖，绝对是让人不敢想象的，这一切，都只是刚刚起步？
“这是接近起点的位置。”
轩辕无殇轻声道：“也是接近终点的位置。”
他突然笑了笑，轻声道：“听听这心跳...”
“砰！”
心跳声跳动着。
秦微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砰！”
又一声截然不同的心跳声紧随着之前的心跳响了起来。
巨大的卧室内。
李天澜躺在床上，右心房里的那团不断震动的鲜血似乎汇聚了足够的力量，带着无比浓郁的生机，它的颤抖静止了一瞬，随即微微脉动了一下。
“轰！”
如同真正的惊雷。
整个东皇宫内所有的窗户刹那之间在心脏的跳动下被完全震碎。
巨大的心跳声带着无比磅礴的力量，如同一道风暴，瞬息间席卷了整个东皇宫。
漫天的玻璃碎片在半空中飞舞零落。
一片混乱的人群中，轩辕无殇静静的抬起头，笑了起来。
他的身体无比放松的微笑着，轻轻开口道：“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