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抉择·地狱天堂
一片精致但却无比厚重的领域直接笼罩在了李天澜周围。
蒋千颂的笑意愈发明显。
这一式是九丈红尘中最强的禁锢式。
李天澜不要说还不曾突破无敌境。
就算他真的进入无敌境，不曾稳固境界之前，一时半会估计都不可能打破这个领域。
一切看起来很容易，但同样又不容易。
面对一个年轻的无敌境战力，一个年轻的顶尖半步无敌境高手。
他们两位无敌竟然偷袭。
这确实有失风度。
但只要得手了，只要有效，没风度又有什么关系？
他今日丢了风度，但得到了李天澜，就等于是得到了轮回宫，甚至得到了进入中洲的可能。
南美蒋氏一门三位无敌。
劫之前黑暗世界唯一的无敌境杀手蒋千邪死在李天澜手里。
号称黑手的南美蒋氏二爷蒋千年也死在李天澜手里。
而现在。
李天澜会死在他蒋千颂手里。
多完美的因果报应？
“哈哈...”
蒋千颂终于笑出声来，笑的歹毒而冷冽。
只不过他的笑声刚刚响起就陡然凝固在了原地。
视线中，被困在领域内的李天澜扬起了双手。
以他现在的实力，他确实打不碎这个牢笼。
但他打不碎，不代表别的东西打不碎。
李天澜手中亮起了银光。
银光刹那间变得无比耀眼。
银色的手镯在李天澜手腕上开始伸展，开始延伸，开始拉长。
瞬息之间，一把长达两米多的银色狙击枪就已经出现在了李天澜手中。
银色的大狙张扬而霸气，但枪身上丝丝缕缕的花纹却又显得优雅而凶戾。
李天澜手持银狙，整个人的气势刹那间冲天而起。
他抬起了枪口，对准了领域，对准了领域之外的蒋千颂。
蒋千颂脸色巨变。
这把银枪对他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这是属于南美蒋氏的凶兵。
这是秦时明月，但却又不是秦时明月。
“此枪名为陨落星辰。”
李天澜笑着抬起枪口：“今日就送给蒋先生。”
黑暗世界任何一把凶兵都是足以威慑无敌境的力量。
尤其是在李天澜这种无敌级战力的人手里，跟在普通惊雷境甚至普通半步无敌境高手手中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蒋千颂即便以防御著称，也不敢硬接凶兵一击，所以在陨落星辰枪口抬起的瞬间，他再也顾不得维持领域，转身就跑。
领域松散的瞬间，无边的剑气在李天澜身上涌动，直接破碎了蒋千颂放弃维持的领域。
陨落星辰变成了银色的剑。
李天澜提着辛克，另一只手持剑，哈哈狂笑着冲出领域。
他的身影闪烁着，在最短的时间里出现在了城堡门前。
雷克维亚古堡一片安静。
没人去看被李天澜提在手里的辛克。
也没人去管李天澜。
蒋千颂脸色阴沉的重新折返追了上来，看着李天澜，沉默了很久。
在李天澜用剑意撕裂领域的瞬间，他就已经明白过来，他被这小子给耍了。
蒋千年从不否认自己的价值。
特别是南美蒋氏如今已经跟李天澜有了巨大的因果。
凶兵一击虽然足够宝贵，但一击之下李天澜如果能杀死他，甚至彻底将他重伤的话，都是值得的。
李天澜最后却选择了用剑意去粉碎绝境牢笼。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把十有八九是由秦时明月改造的陨落星辰，如今还没有完全蓄能，不能开火。
不过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一把不能开枪的凶兵在李天澜身边。
这对他来说绝对算是好事。
甚至是最好的好事。
黑鬼出现在蒋千颂身边。
漆黑的刀，漆黑的人。
他站在那，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深沉晦涩的黑暗与杀意，就像是蒋千颂身边一道被笼罩在黑暗中的影子。
黑暗就是黑鬼的领域。
南美蒋氏用最残酷的手段堆出来的无敌境自然是最特殊的一位。
黑鬼的领域没有任何控制的效果。
只是在他的领域内，他的速度和力量都会成倍的增强，而防御则会无限变弱。
蒋千颂曾经试探过黑鬼的全力一击。
黑暗领域内，黑鬼的速度和力量同时爆发出来，虽然在杀伤力上不如风雷双脉，但若是单纯的速度，却已经等于是略超风脉一筹。
这足以说明黑暗领域中的黑鬼是多么恐怖。
蒋千颂内心完全安定下来。
他朝着李天澜伸出手，手指点了点李天澜手中银色的剑锋：“拿来。”
他的语气很平淡。
因为自信，因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所以平淡。
李天澜的声音同样稳定，平静的几乎跟蒋千颂如出一辙。
“你想要？”
他笑着扬起手中的陨落星辰：“自己来拿。”
蒋千颂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被李天澜抓在手中的辛克，眼神意味深长。
这里是雷克维亚家族的古堡。
你是雷克维亚家族的族长。
我是你的盟友。
你在敌人手里。
怎么做还需要说吗？
辛克完全不需要蒋千颂在说什么。
自从看到蒋千颂就燃起了无尽希望的他停止了挣扎，猛然扯开了嗓子疯狂咆哮起来：“开门！我是辛克，是你们的族长！所有人都给我出来，杀了李天澜，不用管我，杀了他，这是命令，咳咳...”
他吼的极为用力，脸色涨红，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
李天澜没管辛克的叫嚷，只是眼神嘲弄的看着蒋千颂。
雷克维亚寂静的古堡也没有理会辛克的叫嚷，无声无息。
辛克说不用管他。
雷克维亚家族就真的没有管他。
怎么回事？
辛克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即便是被李天澜提在手里，但身为族长的权威还是让他暴怒起来：“开门！混蛋，马罗杰夫，你在干什么？！”
马罗杰夫是雷克维亚家族的管家，惊雷境巅峰的他从极地联盟退休后就呆在雷克维亚家族，至今已经将近十五年，是辛克的绝对心腹。
似乎感受到了辛克的暴怒，古堡深沉的大门缓缓拉开。
辛克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一个黑乎乎的物体就猛地从里面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了辛克的眼前。
辛克张开嘴似乎想要骂什么，可看到眼前的东西，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视线中那赫然是一颗人头。
一颗死不瞑目带着无尽愤怒和焦虑以及意外的人头。
马罗杰夫管家的人头。
“这...这...”
辛克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呆滞了好一会，才尖叫起来：“杰西卡！杰西卡呢？这是怎么回事？！”
杰西卡是她的女人，相当于这座古堡的半个女主人，同样也是极地联盟退役的惊雷境高手，一个身段妖娆的能让辛克玩弄几年都不腻，关键时刻还能给他提供保护的尤物。
“呼...”
物体划破了空气。
杰西卡美丽妖娆的头颅紧跟着飞了过来，落在了辛克的面前。
辛克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脸色如同死灰，半晌都不曾开口说话。
李天澜松开手，将他扔在了地上。
辛克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头颅，如同一座没有丝毫生气的雕像。
蒋千颂的内心沉了下去，不断的下沉。
直到这一刻，他才隐约明白了李天澜那句：我的雷克维亚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雷克维亚即将是他的。
而是在辛克还活着的时候，雷克维亚似乎就已经易主了。
“托斯特尔！”
辛克猛然站起了身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嘴里叫着最后一个可以指望的名字：“托斯特尔...”
“我在，亲爱的哥哥。”
就在辛克即将绝望的时候，古堡内没有再次飞出人头，而是传来了一道让他欣喜若狂继而又无比愤怒的声音。
一道高大健壮的雄伟身影走出了古堡的大门。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身影飘忽若隐若现的东方身影。
叹息城。
清风流云。
辛克脸色变换，盯着自己的亲生弟弟，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喜欢吗？”
托斯特尔指了指辛克身边的两颗人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托斯特尔。
乌兰国国防上将。
与中洲国防不同，乌兰国国防是真正握有实权的部门，可以调动乌兰国大部分军队，权柄滔天。
蒋千颂的内心还在下沉，但眼神中却出现了一抹明悟。
雷基城军队无差别用火力覆盖整片军区的时候，他就隐约在猜测，中洲或者是轮回宫在乌兰国养了一条大鱼。
可如今看来，这条大鱼何止是养在乌兰国，完全是养在雷克维亚家族内部的大鱼。
李天澜看了看清风流云。
两位中洲的顶级刺客同时点了点头。
李天澜放下心来。
他在追杀辛克，是为了控制蒋千颂的活动轨迹，同时也是在吸引雷克维亚家族总部的高手团队。
雷克维亚家族的高手为了营救族长，一批又一批的冲出古堡。
古堡总部不断空虚的情况下，又有托斯特尔做内应，两位顶尖刺客混入古堡，在托斯特尔的配合下，如今已经完全控制住了雷克维亚的家族总部。
这次的东欧之行，李天澜手中的筹码实在太多。
托斯特尔就是其中很有分量的一枚筹码，属于轮回宫的筹码。
“托斯特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投靠了轮回宫？你会成为家族的罪人，你会把雷克维亚家族带入地狱，你会...”
“够了。”
托斯特尔直接打断了辛克最后的咆哮：“我很清醒。”
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平静道：“但你似乎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极地联盟崩塌，这次如果我不出手，你便等于是投靠了南美蒋氏，整个雷克维亚都会被南美蒋氏吞并。至于我...我和轮回宫之间只是合作。”
所有人都知道轮回宫总部已经覆灭，知道轮回宫主死在了王天纵剑下。
这样的情况下，跟轮回宫合作，自然要比跟南美蒋氏合作要安全。
而雷克维亚的合作对象也不一定非得是轮回宫，李天澜才是他们主要的目标。
李天澜背后，是中洲，也是轮回，最关键的是，他注定不可能长时间留在东欧。
他想要占据东欧的利益，只能找一个盟友。
托斯特尔自认为自己是最佳的盟友。
当然，所谓公平的合作，也就意味着双方都有改变立场的权力。
托斯特尔说想的，都是最好的结果。
但如果发生意外，比如他们做到了这一步，但蒋千颂和黑鬼却杀了李天澜的话...
托斯特尔同样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李天澜，选择投靠南美蒋氏。
而在这之前，他需要先杀一个人。
托斯特尔掏出手枪，对准了辛克，对准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只要辛克一死。
李天澜和蒋千颂无论胜败，都只能选择跟他合作，他和雷克维亚，就都会是安全的。
“砰！”
枪声响起。
辛克却没有倒下。
一抹虚无缥缈的剑意旋转着撕碎了子弹，带出了一抹火光。
托斯特尔猛然转头，看着李天澜：“殿下，辛克必须死，这是我们合作的条件。”
“当然。”
李天澜笑了起来：“但不是现在。现在他活着还有用。”
托斯特尔脸色阴晴不定。
“托斯特尔先生。”
蒋千颂突然开口：“我帮你杀了辛克，你我联手，干掉李天澜如何？”
李天澜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的低头看了看手表。
托斯特尔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内心微微一凛。
他内心确实很想让辛克死。
但他却不愿意放弃跟李天澜合作的前景。
选择南美蒋氏，雷克维亚注定会被吞并。
选择李天澜，等于是选择了中洲，这样的雷克维亚多少都会保留一些充分的自主权力。
而且还有一点最为重要的是，且不说蒋千颂现在能不能在李天澜的眼皮底下杀了辛克。
就算辛克死了，他和南美蒋氏联手，也不一定干的掉李天澜。
托斯特尔摇了摇头：“我很遗憾。”
他抬起了手。
阴沉的天空下，寂静的古堡猛然亮起了刺眼的光芒。
凌乱的脚步声中，雷克维亚家族一批又一批的精锐出现在城堡的各个角落，荷枪实弹的对准了蒋千颂和黑鬼。
李天澜的身影缓缓升空，落在了城堡的最上方。
他的左右两侧是清风流云。
下方是雷克维亚无数的精锐。
蒋千颂的脸色彻底凝重起来。
到了这一刻，蒋千颂终于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李天澜掀起了乌兰国的巨变。
辛克则将这场巨变用巨大的手笔搬上了国际舞台。
如今所有的国际压力都在雷基城。
中洲在沉默。
李天澜无路可退。
可到了这个时候，南美蒋氏同样也无路可退！
关键在于雷克维亚家族的态度。
他杀了李天澜，雷克维亚家族无论是谁当家做主，都要跟南美蒋氏合作。
李天澜如果杀了蒋千颂，同样也会获得雷克维亚家族的支持。
而雷克维亚，则有着改变乌兰国立场的权力。
这如果是一场战争的话...
李天澜若是失败，南美蒋氏和雷克维亚合作，配合国际上的压力，就算打不死李天澜，也足以让李天澜在黑暗世界在无立足之地，李氏也会彻底的烟消云散。
但如果是蒋千颂失败的话...
成王败寇。
李天澜和雷克维亚家族合作，南美蒋氏就会站在失败者的立场上承担乌兰国巨变后所有的国际压力和征伐。
乌兰国已经宣布中洲为敌对国。
但毕竟没有真正的战争爆发。
只要雷克维亚改变态度，那乌兰国完全可以说明这是一场误会，从而恢复跟中洲的关系，继而将南美蒋氏列为打击对象。
翻覆不定。
这本就是黑暗世界的常态。
蒋千颂站在古堡前，沉默了很久。
他不确定这个时候杀进古堡，跟李天澜，跟雪舞军团，跟雷克维亚家族作战会有什么后果。
但他却清楚，这个时候如果他转身就走，李天澜理都不会理他一下。
他想杀的只是蒋千年。
逼着南美蒋氏退出东欧这场盛宴。
而不是要跟蒋千颂见生死。
只要蒋千颂不战而退，铺天盖地的国际压力下，南美蒋氏不要说在东欧立足，就算在南美的总部都会承受绝对惨重的损失。
李天澜如今已经占据了主动权，控制了雷克维亚。
蒋千颂如果不能破局，就只能接受失败。
所以李天澜现在很希望蒋千颂能退。
但蒋千颂却绝不能退！
蒋千颂静静站着，看着眼前的群山和古堡。
世界在他面前像是无限的缩小，变成了一条狭长而蛛丝。
蛛丝下面是万丈悬崖。
他就站在蛛丝上面，摇摇晃晃，但却必须要有所抉择。
这里是李天澜刚刚站着的地方。
李天澜从蛛丝上走了过去。
蒋千颂也必须要向前。
向前一步或许不会是天堂。
但退后一步，绝对是地狱。
蒋千颂笑了起来。
“阿鬼。”
他超乎了一声。
“主人。”
黑鬼低下了头。
“跟我上。”
蒋千颂说了一句，一步迈出去。
“轰！”
整个古堡陡然间摇晃起来。
周围的群山似乎都狠狠一震。
九丈红尘的领域在古堡前开始延伸。
乌黑的刀光充斥在领域里，变成了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
轰然巨响中，整个古堡的大门在乌黑的刀光里一瞬间彻底变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