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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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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已经把话点明,可贺之漾此刻却开始道歉。

看来他对自己并无心意。

面上丝毫未表露情绪,胸腔里方才还砰砰的心跳声渐渐放缓,随即浮现的是密密匝匝裹住自己的落空感。

乔岳沉默,他明明记得上元节那夜,贺之漾的确在吃醋,他也清晰的望见了小狐狸在灯火中泛红的耳垂。

他以为二人之间也许只差点睛一笔,谁知可能是画蛇添足,徒增烦扰。

也许,一切若有似无的情愫皆是自己的猜测吧。

乔岳在心底苦笑,哪儿有如此巧合之事呢,要想两情相悦,贺之漾也要和自己一般恰好喜欢男子,动心之人也要恰好是对方。

穷尽一生,想必也无法握住如此幸运吧,即便是想象,也会觉得缥缈得如同一场梦。

乔岳轻声道:不必说对不住,无妨的。

乔岳明白,他不能任由这心思继续奔涌,否则后患无穷。

既然贺之漾并无此意,他也该冰封澎湃的心意。

就这样退步吗?

只要想到把埋在心底里的人硬生生挖出来,乔岳胸腔已一阵沉闷的痛楚。

贺之漾手足无措,心里却泛起淡淡的酸意。

这就结束了?不都说男子对心仪之人都要反复确认么?他还没表态呢,乔岳怎么就无妨了?

还有,什么叫也无妨?

难道自己喜不喜欢他,都是无关紧要之事么?

乔岳看贺之漾在原地站定路也不走了,调整好心情扬唇道:安心一同走吧,难不成我还能用手段逼迫你么?

他本来以为说明白了,若是贺之漾并无此意,那他总不能一意孤行强抢民男,时日渐久,心思也慢慢淡下来。

可如今看贺之漾,两只眼睛骨碌碌,如小狐狸般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对感情又是很笨拙生涩的模样。

乔岳非但不想让心思淡下去,反而想再等等他催催他。

万一呢

若是真的等到贺之漾和他拥有同样的心意,那自己该有多骄傲。

是自己在人群里发现他的,而他却后知后觉

到时,说不定还能嘲笑他一番。

乔岳盘算着心事,只道:别想了,我们先回家去吧,这月末和察察他们一同吃个饭。

乔岳有惊无险,余察察他们几个非要给他庆祝劫后余生。

贺之漾挑挑眉。

以他对乔岳的了解,琢磨着此人定会强硬行事,谁知也只是口头上表示表示,这就回家去了?

也没来个冷戾威胁上手壁咚?

当然!这绝非他所愿!只是这情景才符合乔岳的嚣张啊!

贺之漾心里嘀嘀咕咕浮想联翩,乖乖地闷头走回去。

他们来的时候牵了牵手,此时手摆在身侧,竟有些无处安放。

贺之漾用眼角瞄乔岳,这人不说话时,脸庞的线条很冷硬。

看起来甚是漠然,贺之漾思绪渐渐飘远,脑海中忽然掠过他打人应该很凶的奇奇怪怪念头。

可他对自己可以称得上温柔迁就。

贺之漾忽然想,这会不会是最后的温柔了?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人家的心思却没表态,乔岳跌了面子又没讨到好处,自然会把从前的种种尽数收回。

这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和乔岳在一起,他会帮自己打架,那若是回绝了他,以后是不是就要凭自己本身揍人了?

贺之漾登时很不爽,走了半晌,方才别别扭扭哼道:你和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乔岳停住步伐,双眸重新亮起,饶有兴味道:哪句?

当然是做我小情郎帮我揍人那句!

贺之漾无脸复述,双手一叉,居高临下的哼道:那我要是不和你好,你就不再帮我了?

乔岳紧盯他,心情忽然转好,笑了笑道:那哥哥我总要图点什么吧?

贺之漾心头立刻涌上说不清的郁闷。

然而令他自己都诧异的是,他好像并不恼怒乔岳对他有非分之想,反而很介意他似乎不是真的心悦自己才来帮忙,而是为了贪图旁的什么。

这哪里是真心啊!分明是古代渣男!

哼!乔岳!渣男!

贺之漾没发现自己的脑回路哪里不对,飒然的摆着手走到乔岳前面,甩下冷酷的一句:打架我自己来,不劳烦岳哥!你也别妄想图什么好处了!

乔岳看他忽然结满了冰碴,挑挑眉,立刻伸手抓住他腕子:准备和我一刀两断?

贺之漾气鼓鼓:呵,我还没到卖身求助的地步。

他想都没想一刀两断,但想到乔岳那句总要图点什么就挺生气。

我卖身成么?乔岳握着贺之漾的手腕不松开,还小幅度的摆了摆,温柔道:我卖身,请漾哥帮我忙。

贺之漾定定看着他,差点被乔岳的伏低做小的模样冲昏头脑,小嘴一张差点同意。

想了想才警惕的冷哼道:哦?你卖身?你会侍奉人么?对我能有何好处?

好处一时片刻都说不尽。乔岳捏捏他手腕,低声道:比如牵你回家,同榻同食,夏日夜里给你打扇,冬日夜里给你添炭,秋日夜里

怎么都是夜里?贺之漾不满的打断乔岳道:你就不能想点白日里光明正大的事儿?

白日里?乔岳面色不变,眼眸却没有方才热烈:白日啊你进国子监我捧着你,你出国子监我护着你。

听起来有些兴致缺缺。

贺之漾:

他从来不晓得乔岳还能如此舌灿莲花。

难不成从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戾模样都是假象?

他要是敢这么对京城的姑娘又表明心迹又出演调戏的,八成要被人家父兄打断腿。

贺之漾断然拒绝道:你这身卖不出去了,自己给自己打扇添炭吧。

乔岳也不介意,笑着握住手腕,和贺之漾一路说笑着回去。

这条从府邸到国子监的小巷两个人皆走了很多趟,今日一同并肩走着,却和往日,和方才的感触都不再相似。

落日的霞光铺满京城,春花朵朵渐次盛开。

春风柔软,悄悄撼动了冷寂和强硬。

快到家的时候,贺之漾终于再次挣扎,要把手腕脱出来。

乔岳看向他:我没说要放手。

哥你要点面子成么?贺之漾快被气笑了:两个大男人一点儿不正经,被人撞见你去解释?

第72章 弃席而逃 漾哥漾哥您要大气,快伸出脚

乔岳松开握在贺之漾腕子上的手:你在怕什么?

这是我们家门口。贺之漾指指乔府大门:一会儿你爹出来了, 你还能牵着我?

他瞧见又如何?乔岳理所应当的淡漠道:我不靠他协助帮衬,日后也要自立门户,他管不住我和谁好。

他之前也格外慎重思索, 但表明心迹后, 心思却格外坚定, 并未觉得前路会有任何事足以抵达他们相守。

贺之漾立刻道:那我和岳哥你不一样,我爹能管着我, 我兄长也能管着我, 我府邸的门卫管家都能管着我, 人来人往的岳哥你还是尽量体面点。

乔岳被贺之漾警惕的反应搞得哭笑不得, 露出一个无奈迁就的表情:成, 我明白了。

贺之漾:哥你又明白什么了?

乔岳靠近他,低声耳语道:以后牵你时不当着他们的面儿呗。

贺之漾耳朵迅速蹿红,大手一挥嘴硬道:那对不住, 看来你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回去好好自个儿悟悟吧。

说罢一转身, 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两条修长的腿却迈得贼快, 飞速进贺府的模样宛如被饿狼盯上的小狐狸。

自己也的确是条隐忍许久,嗷嗷待哺的饿狼!

乔岳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不由得舔舔唇角。

科举案平息后,黎霄好几日没来官校里操练, 锦衣卫也不喜他玩弄阴谋,阴险狡诈, 非但没人提黎家可惜,反而人人暗中叫好。

结果没过几日,宫里又传出乔岳此案身负冤屈, 却能见微知著,有功于朝廷,升任乔岳为镇抚的旨意!

镇抚在锦衣卫中仅次于指挥使和指挥同知,是手握实权的高官。

乔岳今年不到二十岁,竟升任至此,可见很得圣上眷顾。

闲言碎语登时散去,不少人都来乔家道贺,一时间胡同里挤满了人。

贺之漾遥遥望着隔壁车水马龙的盛况,心里涌上莫名的得意。

宝桐看他站在院子里对着隔壁的盛况出神,走上来笑嘻嘻道:小爷您羡慕了?

乔家那位,也算年少有为。贺之漾眯着眼睛,懒散道:手握实权前途坦荡,谁不羡慕呢?

是啊,如果他和自己无甚关系,自己肯定羡慕得牙根酸。

如今却暗暗期盼他能越来越好

想着想着,贺之漾却微微一顿,那,若说有关系,乔岳于他,又是何人呢?

邻居?隔壁同窗?认的哥哥?还是情郎?

一想起乔岳说的这二字,贺之漾立刻觉得有热浪涌上耳后。

宝桐哪儿晓得贺之漾的心思,看他不语,又气哼哼道:小爷羡慕他做甚?他再神气也是别人手中刀,小爷是读正经书出来的,以后便是朝中清贵,再说了,锦衣卫再威风不也是和府邸前的石狮子差不多,给皇家看家护院装点门面,哪儿比得上小爷的真才实学?

贺之漾摆摆手:去去去,少说几句,别往家里惹祸。

宝桐吐吐舌头,快速闪到一边。

贺之漾垂下眼眸,不由得摇摇头。

连家里的一个小丫鬟都晓得锦衣卫是皇家门口的石狮子,表面畏惧心里痛恨,那如果他们真的好了,父兄又会如何看待乔岳

思绪越飘越远,贺之漾回过神才发现问题所在,他竟然开始想在一起之后,还担心父兄会如何看乔岳了?

等等,是谁说要和他好的!?

贺之漾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乔岳喜提镇抚,再加上劫后余生,双喜临门,少年们商议定然要去个好地方聚一聚。

上次烤肉是国子监选的地儿,轮流坐庄,这次聚会是余察察挑的地方,春日天气晴朗,他和锦衣卫的人一同包下一艘小舟,十几个人能在上面吃饭饮酒,好不惬意。

几人从岸上结伴登船,小舟在清波荡漾处缓缓划行,宛如人间仙境。

这些人和乔岳都已经熟识,一见面便喜气盈盈笑着改口叫镇抚:镇抚你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今儿定然要多喝几杯。

乔岳笑着应下,目光在舟内一巡视,已经望见了坐在窗边的贺之漾。

舟外湖光山色,舟内有贺之漾作陪。

乔岳心情甚好,和众人说笑罢,立刻大步走过去,径直坐在贺之漾身侧。

贺之漾周身一凛,坐直身子,警惕的瞪了他一眼。

乔岳装作丝毫未察觉的模样,大摇大摆抢过贺之漾手中捏的酒杯,很是自然的就着喝了一口道:这儿的酒是桃花酿?

贺之漾:

这人自从表面心迹后,也不管自己答不答应,行事已然越矩。

且有愈燃愈烈的模样!

忙有人笑着答道:是桃花酿,听说是船家新摘下来的桃花,味道醇厚不醉人的。

几人说笑一阵,开始斟酒对饮。

几人谈话对饮难免枯燥,李冀望见一旁的酒令签子,立刻如逮到稀世珍宝般拿过来笑道:你们有没有兴致行个酒令?干喝酒多无聊啊,是吧冯境?

冯境立刻响应道:来来来,没曾想店家如此贴心还给备好了喝酒的玩意儿,有令签才好玩嘛,我们轮流抽如何?

我觉得成!再让他们斟两壶酒来!

先说好,酒令如同军令,抽到签子的人可不能耍赖反悔!一言为定!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因这次是为了庆祝乔岳脱险升迁,特意让乔岳先来抽取。

乔岳随意捻起一根签子,细看之下面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行酒无尊卑,余察察向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看乔岳面露沉吟,立刻嘻嘻笑着夺过那光滑的象牙签筹,没过大脑,已经喜滋滋的对准众人念起来:饮酒做戏,敬并坐左边的人一杯酒,要屈膝跪地捏住鞋尖,叫声:好官人,且饮了这杯酒

余察察越念越觉得不对,又忙转动签筒看了看,轻咳一声道:我说呢,咳咳,这是风月签,皆是小倌们喝花酒时用的

他悄悄扫了眼乔岳和贺之漾,心里直打怵:要不这一轮先作罢?

这签子虽是风月签,但也好玩有趣,若是旁人抽到了,倒是可以尽情戏弄一番。

可偏偏是乔岳这阎王率先抽了张要命的签子,而和他并坐的,又恰好是向来嚣张桀骜的漾哥

一个阎王跪在地上,捏着漾哥的靴尖敬酒,这画面一想都让人不适

哈?方才还说酒令如军令呢?这就反悔了?李冀大大咧咧一把抓住余察察要往签筒塞签子的手:这签子有何不妥?漾哥岳哥也不是玩不起的人,两位也没说不玩啊

说罢,他频频向贺之漾递眼色,要让贺之漾出面接话。

李冀的脑回路很简单,虽然两校已然交好,但是让锦衣卫吃瘪还是他乐此不疲的事!

酒令上写得是乔岳跪下敬酒哎!

漾哥那么爱面子一人,还不心花怒放神气昂昂的等着乔岳伏低做小?

而且这是酒令的锅,岳哥也只能认栽,生受了自己亲手抽出的恶令。

谁知令他大感意外的是,贺之漾非但没有嬉笑的起哄让乔岳按酒令行事,反而耳朵涨红,神情出奇的羞窘,整个人似乎都缩成了一团,连连摇头打个哈哈道:不了吧,不了吧,抽之前没看好签筒,这不是为难我们岳哥么,哈哈哈我们两个自罚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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