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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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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说对了,若不想个稳妥的法子出来,只怕不等过年,她就要被黑衣刺客宰杀了。俞馥仪白了他一眼,正想回嘴,谷雨进来禀报道:“娘娘,崔嬷嬷求见。”

“崔嬷嬷?”俞馥仪皱了皱眉,点头道:“请她进来吧。”

崔嬷嬷才刚走进东次间来,没等行礼呢,司马睿就阴阳怪气的哼道:“昨个儿母后当面责骂了德妃还不算完,这会子又派你申饬她来了?”

“老奴请皇上安、请德妃娘娘安。”崔嬷嬷蹲身,给司马睿跟俞馥仪各自行了礼,这才说道:“太后向来对德妃娘娘疼爱有加,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的,又怎舍得申饬娘娘?昨个儿原是场误会,她本是担忧皇上纵-欲过度伤及龙体,又不好当面对皇上说,便叫了德妃娘娘过去,想请德妃娘娘帮着劝说一番,毕竟德妃娘娘是先太傅的姑娘,她的话皇上兴许能听进去,不想德妃娘娘误会了太后,以为太后不乐意皇上翻自个的牌子……皇上带德妃娘娘离开后,太后一直在叹气,说若是自个将话说的清楚明白些,也就不至于此了,郁郁的连午膳动未动一口。”

太后到底是上一代宫斗的人生赢家,这拿得起放得下的本事着实令人钦佩,昨个儿才撕破脸,今个儿就派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带着礼物过来打圆场了。不过在宫廷里,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敌人,更何况这敌人还是当今皇帝的母后,俞馥仪自然不可能赌气不下台阶,便笑道:“不怨太后语焉不详,只怪嫔妾前日夜里没有歇好,被太后召见时正头疼欲裂心情烦躁,说话难免冲动了些,亏得太后大度,不曾跟我计较,不然我这会子就得到慈宁宫门口跪着请罪了。”

崔嬷嬷笑道:“失眠的滋味,老奴可是领教过的,着实不好受。”

“可不是?”俞馥仪眼神复杂的瞪了司马睿一眼,说道:“以后要好生注意着些了,可不敢再失眠了。”

“正好呢,太后命老奴送了些安神益智的补品过来,娘娘回头若再失眠,便叫人煲一些来吃,倒比太医开的药方强些。”崔嬷嬷说着,从身后小宫女手里接了几个锦盒过来,放到旁边的高几上。

俞馥仪瞥了一眼,一脸感激的说道:“还是太后想的周到,真是多谢她老人家了。”

☆、第 42 章

俞馥仪叫谷雨拿了个大荷包给崔嬷嬷,又给了崔嬷嬷带来的两个小宫女各一串钱,崔嬷嬷完成了太后交待的事儿,也得了赏赐,便适时的告退了。

俞馥仪跟司马睿一块用完了早膳,见他一身朝服就要往东次间的炕床-上歪,便道:“皇上好歹回乾清宫把朝服给换了,这么威严冷肃的,臣妾连话都不敢说了。”

“你也有连话都不敢说的时候?朕可不信。”冒雪赶过来,司马睿哪肯这么就走,身子歪在靠背上不动,嘴里气哼哼的说道:“朕才来,你就要撵朕走,朕就如此不招你待见?”

俞馥仪往旁边的锦褥上一坐,端了谷雨上的茶抿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过了年,皇上便二十有七了,至今膝下只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算上皇后娘娘跟秦贵人肚子里的,统共也不过六位子嗣,到底稀疏了些,为皇家开枝散叶着想,您竟还是多去其他姐妹宫里转转为好,莫要成日待在臣妾宫里。”

司马睿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啧啧道:“你不是宁愿受罚也不肯应下太后的要求么,怎地这会子却又跑来劝朕?还说朕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朕看你才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呢。”

“若是应下太后的要求,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臣妾劝得动皇上这个事实,换句话也可以说皇上受臣妾摆布,如今只是后宫承宠的小问题倒也罢了,回头牵扯上前朝的事儿,那可就是牡鸡司晨了,如此严重的罪名,别说臣妾活不成,就连臣妾背后的俞家只怕也要被满门抄斩,臣妾自然是宁死都不能应的。”俞馥仪话说的严重,神情却是淡定从容,仿佛在说旁人的事儿一般,停下来再抿了口茶后,抿唇一笑:“这会子臣妾劝皇上雨露均沾,却是纯粹为皇上子嗣着想,不与任何人任何事儿相干。”

不等司马睿说话,又抬了抬眼皮,朝永寿宫的方向横了一眼,说道:“旁人也就罢了,郑贵妃可是皇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如今她膝下只有大公主一个,您合该多去她宫里转转,也让她生个皇子下来,将来皇上百年后,她也能跟着儿子出宫荣养,不需要留在宫里看皇后这个母后皇太后的脸色过活。”

司马睿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意,他每个月都必翻郑贵妃三五次牌子,是她自个肚皮不争气,与他何干?待听完后头的话后,他气的一下翻坐起来,瞪着俞馥仪,咬牙切齿的骂道:“朕还没死呢,你就打起跟着琰儿出宫荣养的主意来了,可见你是多么不待见朕了!”

骂完又踢腾了下腿,挥舞了下胳膊,脸带得意的哼哼道:“想出宫荣养?门都没有,朕每日都到练功房练功夫,又有一群医术高超的御医每日来给朕请平安脉,肯定比你这个成日待在长春宫除了去给皇后请安便再不肯挪窝的娇弱女子活的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乖乖待在朕身边罢。”

俞馥仪打击他道:“臣妾虽然身子不如皇上强健,但臣妾每日除了吃便是睡,没什么烦心事,皇上就不同了,白日里要操心费力的处理政务,夜里还得操心费力的宠幸妃嫔,便是再如何保养,只怕也……”

司马睿将手中盖碗往炕桌上重重一放,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朕……”

俞馥仪也不害怕,笑了一笑:“臣妾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皇上不爱听,臣妾不说了便是。”

司马睿也懒得跟她计较,横竖他是天子有真龙护身,定会比她活得长,根本不怕任何诅咒。他眼珠子转了转,将话题转回先前郑贵妃身上,挑眉看向她,别有深意的说道:“郑贵妃生个皇子下来,不过是给琰儿增加个对手罢了,于你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傻了不成,竟帮她的忙。”

“琰儿是个蠢笨的,臣妾又不招皇上待见,故而我们母子只想安静度日,从不敢妄想那个位置。”俞馥仪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随即又冷笑一声,不屑道:“再说了,那个位置有什么好,劳心费力罢了,朕可舍不得琰儿受苦。”

司马睿好笑道:“哪就那样严重了,你看朕不每日都轻松惬意的很?”

俞馥仪白了他一眼,真是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偏他还在旁边追问个不停:“你怎地不说话了,难不成朕说的不对?”

她斜了他一眼,哼笑道:“臣妾怕将实话说出来,惹的皇上恼羞成怒,所以还是闭紧嘴巴为好。”

司马睿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话说到一半听不到后头的答案,定会急的抓耳挠腮,闻言胡乱一挥手,大度的说道:“你只管说便是了,朕恕你无罪。”

既然你非要听,那就别怪自己嘴毒了。俞馥仪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皇上这个皇帝之所以当的轻松惬意,那是因为先帝开创了大周的盛世,驾崩之前先梳理了一遍要职上的高官,又为皇上留下了一个靠谱的内阁,而皇上的继任者就没这般幸运了,既要收拾皇上留下的烂摊子,又要想方设法将盛世延续下去,否则便会在历史上留下个‘无能昏君’的恶名,少不得要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不敢有丝毫懈怠……臣妾只有琰儿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能舍得他受这样的苦?”

“什么叫收拾朕留下的烂摊子,朕几时留下烂摊子了?”司马睿拍案而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看吧,臣妾原不想说,您非逼臣妾说,臣妾真说了,您又恼羞成怒。”俞馥仪撇了撇嘴,无奈叹气道:“唉,为人妃嫔就是这样难,若有下辈子,便是当个吃糠咽菜的农妇,也绝对不再入皇宫这个是非之地了。”

司马睿发完脾气之后才想起自己已允诺恕她无罪了,顿时十分尴尬,默默的将手收回来,坐回锦褥上,耳中传进来俞馥仪唉声叹气的声音,他扭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没好气的说道:“当个吃糠咽菜的农妇,能穿得起天青云锦戴得起玉-器?知足吧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俞馥仪不过感慨一句罢了,古代农民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沉重的苛捐杂税不说,赖以生存的土地随时都可能被达官贵人夺走,而自己这样的容貌,放宫里算不得什么,但在民间也算是绝-色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抢去做妾,然后碍了主母的眼,被直接打死或者卖到妓-院生不如死,连眼下的境地都不如。

借机把话说清楚便是了,免得他做贼一样防着司马琰,唯恐他谋夺自个的皇位,她也没想真的惹他生气,于是见好就收,洒然一笑道:“掰扯这些个有的没的做什么,回头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嫡子生下来,还有琰儿他们这些个庶子什么事儿?”

“连太医都不敢发话呢,你就知道她肚子里怀的一定是皇子?”这话刚一出口司马睿就想抽自己嘴巴,虽然他对王皇后只有敬重没有宠爱,但作为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如何能说出自己不期待中宫嫡子这样的话来?要知道他自个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出身。他心虚的偷觑了俞馥仪一眼,见她低头专注的抿着茶水,仿佛压根就没听见一般,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也不怪自个糊涂,对着一个如此知情识趣的女子,他焉能把持得住?

正想寻几句旁的话来说,好将方才的事情揭过去,谁知赵有福进来禀报道:“皇上,冯充华身边的青萍求见。”

司马睿抬腿作势欲踢:“糊涂东西,诺大长春宫正殿,多少宫女太监没有,用得着你来献殷勤?”

赵有福汗颜,德妃娘娘底下的宫女太监个个阴险狡诈,见到青萍过来,俱都推脱说皇上没有召见他们不敢造次,青萍便求到自个跟前来,他有心想拒绝,又顾忌冯充华正得宠,回头吹吹枕头风,自个只怕要吃皇上排头,便硬着头皮进来禀报,谁知竟要吃窝心脚,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进来。

俞馥仪阻拦道:“您踢他做什么,他一个做奴才的,能得罪的起冯充华?”

司马睿闻言,把脚收了回来,没好气的说道:“叫她进来,朕倒要听听她有何要事,竟敢跑到德妃宫里来抢人。”

“是。”赵有福擦着冷汗退了出去,将青萍引了进来。

青萍进来给司马睿跟俞馥仪行礼后,说道:“我们小主新创了套剑法,叫乱雪飞花,正适合在今个这种大雪纷扬的天儿里演练,故而遣了奴婢过来请皇上过去,观摩品评一番,帮我们小主点出不足之处,也好叫我们小主加以改进。”

指手画脚这种活儿,可是司马睿的最爱,他当即就要起身,想到如今在尚在俞馥仪宫里,便欲跟她交待一番再离开,谁知她一下扭过脸去,嘴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司马睿压根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怔愣了一瞬,意识到她这是吃醋了,顿时笑意浮上眼梢,欠起的半个身子又坐回锦褥上,拖长了声调对青萍说道:“朕跟德妃还有事儿要商议呢,演练新剑法的事儿,改日再说。”

青萍也不敢多说,忙退了出去。

司马睿隔着炕桌将俞馥仪的小手握住,笑嘻嘻道:“方才还劝朕去旁的妃嫔宫里转转,如今朕真的要去旁的妃嫔宫里转转了,你又不乐意了,如此口是心非,也亏得朕聪明,能看透你那套小把戏,不然朕真信儿了你的话抬脚就走,你岂不是要哭死?”

冯充华昨个儿夜里才跟黑衣刺客打了野-战,为免真的怀上身孕被太医院的千金圣手诊出端倪来,这几日必是要想方设法让司马睿翻她的牌子,好来个以假乱真,可是俞馥仪现下还没有想出不动声色抓-奸的稳妥法子,因此万不能让她的如意算盘得逞,否则一旦她真的生下个皇子来,自个跟司马琰就会有性命之忧,怎么着也得给她搅合了才行。

不过司马睿未免也太配合了些,她才刚扭了个头哼了个声,想好的说辞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他就乖乖投降了,顺利的都让她有些怀疑自个几时化身母老虎了,竟有让人闻声变色的本事。

☆、第 43 章

司马睿打发走青萍后,便叫谷雨摆麻将,大言不惭的嚷嚷道:“就以先前朕赏赐给你的番邦玉-器当赌资,朕要将其全部赢回来,然后你哪天做小伏低哄得朕欢喜了,朕便赐还给你一件,三五年都不愁没乐子了。”

您若早有这个成算,一不口气将私库里的全部玉-器一股脑的送到长春宫来,何愁没有乐子?再说了,就您那蹩脚的牌技,别说全部赢回来了,若不是德妃娘娘手下留情,您一整个私库都得搭进去。赵有福腹诽了一番,默默扭头,简直不忍直视。

见俞馥仪不吭声,他催促的推了她的胳膊一下:“还不快叫人把装玉-器的箱子抬出来?”

俞馥仪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不耐烦的说道:“抬出来做什么,您又赢不走。”

“你敢小瞧朕?”司马睿瞪眼,撸了撸袖子,往摆好麻将的八仙桌前一坐,发狠道:“朕今个要大开杀戒,好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俞馥仪坐着没动,一脸兴味的说道:“皇上准备拿什么当赌资?若没有臣妾感兴趣的赌资的话,那臣妾便要身体不适,恕不能奉陪了。”

“少在这拿乔做张的,你不奉陪,自有旁人奉陪,横竖朕已经学会麻将的打法,教会她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司马睿嘴上虽如此说,脑袋里却在盘算自个私库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半晌后突地眼睛一亮,说道:“象牙如何?海商潘家年下才贡了一箱子上来,皆是上等货色。”

俞馥仪手上这副麻将,是用木头做的,虽是极名贵的紫檀,用起来却不怎么顺手,若用象牙来做的话,那就不同了,于是忙点头道:“好。”

*

连赵有福这等惯会逢迎拍马的都不忍直视司马睿的牌技,可想而知烂到何等程度了,才刚打了四圈,他就输出去七根象牙了。虽然这点子东西于他来说不过沧海一粟,但他还是如所有输钱的赌徒一般,急的额头上直冒冷汗,一会骂下家听风故意放牌给俞馥仪碰,一会骂上家谷雨不放牌给自个吃,惹的俞馥仪频频翻白眼,同时对太后也有些无语,就算上头有个精明能干的太子长子,也不能弃幼子于不顾吧,但凡稍微用点心,他也不至于长成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德性。

洗牌码牌结束,正准备开始第五圈呢,突地外头传来一阵欢呼:“好!”

司马睿暴躁的一拍桌子,将垒好的长城拍散掉了半面城墙,骂道:“喧哗什么,吵死个人了,统统拉出去打死!”

任谁都听得出这是气话了,赵有福也没应声,只是快步走到北窗前,将半扇窗户推开,探头朝外瞅了一眼,然后缩回脑袋来,禀报道:“回皇上的话,冯充华在院子里练剑呢。”

冯充华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呢,俞馥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皇上想去看的话只管去便是了,横竖臣妾已经赢了七根象牙,算不得吃亏。”

事实证明她的激将法还是颇有效果的,司马睿闻言哼道:“朕已经说过不去了,岂能出尔反尔?”

俞馥仪抿唇一笑,自信满满的说道:“不去也好,臣妾胃口大的很,七根象牙是如何都满足不了的,必要将整箱吞下才行。”

“你别得意,马上就到朕翻本的时候了。”司马睿将拍散的城墙垒好,将骰子往俞馥仪跟前一扔,急切道:“愣着做什么,赶紧抓牌。”

俞馥仪往四面城墙中的空隙一丢,掷了个六点出来,她伸出手去,在司马睿对面的城墙中数出六排,往旁边推了推,正要抓后头的两排,突地外头响起李元宝的声音:“禀皇上、德妃娘娘,冯充华求见。”

还真是低估了冯充华的毅力,派宫女来拐弯抹角的抢人倒也罢了,这会子竟然自个亲自上阵了,也太不把自己这个德妃放在眼里了吧?俞馥仪面色沉了沉,冷声道:“请她进来。”

冯充华乌发利落的束在头顶,穿着一身单薄的火红衣裙,手里握着把宝剑,宝剑上悬挂着五蝠如意结的络子,随着她大步流星的动作,晃来晃去,说不出的洒脱飘逸,真真是一副江湖侠女的做派。

“臣妾见过皇上、德妃娘娘。”她行礼起身后,笑着调侃道:“怪道青萍请不来皇上,原来您是在这儿跟德妃娘娘下棋呢。”

江湖出身的女子武功的确非寻常武将之女能比,但琴棋书画上未免薄弱了些,竟连围棋跟麻将都分不清楚。司马睿翻了个白眼,也不耐烦同她解释这两者的区别,只挥了挥手,说道:“朕这儿兴致正好呢,就不去看你演练剑法了,你且先回去,改日朕得空了再到你那里去。”

冯充华却没走,犹不放弃的说道:“这样的大雪天儿,憋在屋子里下棋有什么趣味,正该到外头好好玩耍才是,皇上不乐意看臣妾演练剑法,不如臣妾带皇上到紫禁城上空飞上几圈?”

司马睿听的十分心动,但也知道若真的跟冯充华走了,俞馥仪必定生气,回头再来长春宫,迎接自个的恐怕就是大棒子了,只得忍痛割爱,坚定的拒绝道:“朕一旦坐下来,便懒得动弹了,这次就罢了,你下次再带朕飞吧,横竖又不是只下这一场雪了。”

见实在劝不动,冯充华只得放弃了这个法子,转而叫青萍替自己搬了个绣墩过来,往司马睿旁边一坐,羞赧的对俞馥仪说道:“嫔妾不懂围棋,早就听闻德妃娘娘棋艺高超,一直想向娘娘请教,却又怕娘娘贵人事忙,几次都张不了口,今儿沾皇上的光,嫔妾就在这里观摩一回,若能学得个一招半式的,也是嫔妾的造化了。”

俞馥仪看着她,一脸慈爱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刀子一般割人:“妹妹若想学围棋,只管来找我便是了,我定倾囊相授,这会子下的却不是围棋,而是我闲来无事叫人做出来解闷的玩意儿,取了个名字叫‘麻将’。”

见冯充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又自发自动的打圆场道:“也怨不得妹妹不认识,只因才刚做出来没多久,又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故而除了我宫里这些个宫女太监的,就只皇上一人见过。”

冯充华脸色变了几瞬,强笑道:“娘娘大才,倒是嫔妾有眼无珠了。”

又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玩意儿,俞馥仪也不在意冯充华在这里围观,但后头司马睿接连输了三盘,便对这个不识趣的家伙十分不满了,在俞馥仪跟前丢脸算不得什么,横竖自个在她面前原就没什么脸,但在冯充华跟前丢脸,他的面子如何挂得住?

他将手里的离胡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牌恨恨的往外一推,冲冯充华发脾气道:“看看,你没来之前朕一个劲的赢牌,你来了之后朕就开始走霉运,连输三把,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朕只怕裤子都要输掉了。”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快赶上司马琰了,真不愧是父子!俞馥仪斜了司马睿一眼,唇角微微的勾起。

“臣妾有罪,皇上息怒!”冯充华赶紧站起来蹲身请罪,如此情况下着实不好再停留,免得惹恼了司马睿自个彻底失宠,忙道:“臣妾告退。”

候她离了正殿,司马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走了。”

俞馥仪好笑的看着他:“冯充华走了,皇上可就没有输牌的借口了,仔细真将裤子输掉。”

“输掉就输掉,横竖今儿朕也没打算回乾清宫,没了裤子才好办事呢。”边说还边色眯-眯的在俞馥仪身上乱瞄。

左右坐着牌搭子听风跟谷雨,旁边还侍立着赵有福跟李元宝,他就这般口没遮拦起来,俞馥仪真是又羞又怒,抄起一把麻将块便朝他脸上丢去,司马睿眼疾手快的全接住,嘴里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胡来!”

“臣妾不是君子,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里边的女子,打的就是您这样的登徒子!”俞馥仪哼哼了一声,又抓了一把麻将块朝他丢去。

司马睿见这次麻将块有点多,便选择了走为上策,跳将起来,往明间逃去,俞馥仪条件反射的往外追去,没等追上呢,突地司马琰从对面的西次间出来,见状高兴道:“父皇跟母妃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儿臣背书背累了,正要歇一歇呢,也带儿臣一个吧。”

老鹰抓小鸡,自个在前头跑,俞馥仪在后头追,如此岂不是是说俞馥仪是老鹰他是小鸡?司马睿恼羞成怒,张嘴就骂道:“浑说什么,你父皇堂堂一国之君,你母妃亦是正一品的德妃,我们岂会玩老鹰捉小鸡那等幼稚的游戏?背书背累了就叫人带你到外头玩雪去,别成日里缠着你母妃不放,跟个没断奶的小娃娃似的。”

“父皇都断奶二十几年了,不也成日里缠着母妃不放么?”司马琰丢下这句,然后扭头飞快的朝外跑去,边跑边大喊道:“母妃,儿臣到外头玩会雪去,过一刻再回来背书。”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敢调侃你父皇,有种你别跑,看朕打不死你!”司马睿往前追了几步,然后急急的停了起来,且不说自个不敢再对司马琰动手,就是敢动手,堂堂一国之君追在五岁的小孩子后头满院子乱窜,也着实不成体统了些,不知多少人要在背后笑掉了大牙,这样的傻事儿他才不干呢。

俞馥仪想笑又不能笑,脸都憋青了,被司马睿瞧见了,倒反过来安慰她:“童言无忌,朕不跟他计较,你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这话说的俞馥仪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气的司马睿拿手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应景的话来。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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