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水火土(2)
“那边是什么情况?”一片蓝海当中,有人发现了临近的土行小组聚拢成一个圈, 好奇地指着那边问道。
他身边其貌不扬, 气质带了几分阴沉的男人不以为然:“做主的人出现了而已。”
“这么快?”提问者看看自己身边的一盘散沙,“我觉得我们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声音在男人平静的视线里消失, 提问者谄媚地笑了笑, 改口道:“华老大,你什么时候站出来啊, 我这不是怕我们落后么。”
华老大的目光放远,落在嘴巴张合还正在和人说话的胖子身上。
“这么多人, 初级引领者可不止我一个。”
提问者:“那我们去找他商量商量?”
“哼。”华老大负手, “不着急。”
其他小组亦是差不多的情况,沈当归安安静静地站在队伍边缘处, 只是偶尔用余光瞄一下周边已经聚起一些人的卢林。
好一会儿之后,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划水有望啊……转向另外一边去看褐色的那一组,包围圈层层叠叠,外面的人尚且看不清楚面容, 更别说里面的了。
岳小姐的运气实在诡异, 每次除了昏过去必然全程参与费心费力,过程之艰难比一般玩家更甚, 幸运值加点全在卡片获取上了。
其实仔细想想, 也是不容易。
沈当归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同情、同情和同情。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打完哈欠他再伸了个懒腰, 神态平常地把自己混进人群里滥竽充数。
离他不过一尺远的男人脊背僵直, 这杀星站到他身后, 是想干什么?!
在一片沉默当中,吴铎开口:“大家不妨全心全意相信岳谅一次,毕竟我们凝聚不起来就是垫底,垫底就回不了安全岛。”
“就是喽。”麻杆和穆桂林同时点头,“我们是信任的啦。”
“举手表态吧。”符春率先把手举起来,“举手就表示可以尽可能投入去完成任务。”
最先出来的杠精竟然是第二个举手的,他的理由很充分,“总比大家都清空卡片进入惩罚游戏好,而且我们十九个人,就算里头有四个人不能达成贡献度,那我也还有五分之四差不多的可能性,是能达成的。”
麻杆自来熟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前嫌尽弃:“你是一个头脑清醒的杠精。”
杠精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纠纷再起:“你才是杠精!”
十秒钟后,十八只手,一只不落。
好极了。
岳谅点头:“那这个就过了,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终点在一百公里外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麻杆不太喜欢带脑子:“莫非有捷径?”
杠精白了他一眼:“你清醒一点行吗?0000都直接说了在一百公里外,途中设有晶石获取点,给设传送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好吗?而且如果真的有传送门的话,还打什么?”
麻杆:“……就你清醒。”
符春:“他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有捷径。”
吴铎:“我也正想提这个,人的正常行走速度大概在五公里每小时,在不休息的情况下得走二十小时才能到终点,那加上吃喝拉撒差不多就要二十四个小时,这还是不睡觉的情况。所以时间,好像有点紧张。”
“是这样。”岳谅点头,“而且由于路途遥远,即使我们拿到了晶石,并且领先都无法放松。这是一场长达四十八小时的持久战,提起这个是要大家先有个心理准备,无论是引领者还是普通玩家,都要时刻保持警惕。”
众人纷纷点头。
“那我也说一个。”穆桂林举手,“就归零时段,要怎么弄,是统一规划还是大家各自藏着?打肯定要开打,不然刻意给我们的什么魔力值就没用场了。我们已经很弱了,要是被打的时候不凑巧的正好咱大部分都是归零时段,那我们怎么玩下去?”
符春:“的确,魔力值归零时段最好还是一起安排了,轮流交替进行,不至于太被动。这种情况下应该不需要隐藏,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会把自家的虚实告诉其他组吧?小组通关不成,大家一起完蛋。”
“其实……”土行组唯三的女性引领者中另外一个开口,“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放弃第一轮,保存实力来应对在第一轮中消耗很多最终落败的对手呢?反正即使第一轮就回到安全岛,也就只是多了一张卡片而已,我觉得这对于大部分玩家来说都不是很有吸引力。”
岳谅摇头:“你也说多的一张卡片对大部分玩家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所以这种思维也不是只有我们能够想到。”
“对。”杠精立刻附议,“第一轮非打不可,至少在开始的时候,其他四组任意一组都不会愿意看到有那么一组保存实力。因为谁能够保证自己这一组就绝对能够第一轮就获胜呢?”
内圈中又一个引领者也道:“既然已经开打了,我们再怎么保存实力又能保存到什么程度呢?我们不去打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打我们。”
“是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表看法,“原本我们有两次机会,纵然第一局赢不了我们还能指望一下第二局,直接放弃第一局只玩第二局风险太大,恐怕不太靠谱。”
那位女性引领者被说服了,苦笑道:“本想偷个懒,果然还是行不通啊。那还是继续谈归零时段的问题吧。”
于是符春把前一个话题捡回来,继续道:“你们看是不是大家都先说一下自己打算安排的时段以及魔力值?”
吴铎想了想:“太坦白也不好吧,古来打仗,也没有把军力布局详尽告诉每一位士兵的,大家都知道,总会出问题的。第一轮五进三的局势很复杂,任何人无意识地说漏嘴给当时的友方……哦,我们一定会跟某些组结盟的对吧?”
这一点毫无疑问,大家示意他继续。
“友方是随时可能反水的,我们在全部透明的情况下被背叛,那就麻烦了。”吴铎说着露出苦恼的神情,“但是又要隐瞒又要相对均匀的安排归零时段,怎么做才好我就想不出来了。”
提问题总是轻而易举,如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众人苦思冥想,杠精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有一点想法,但是我说不出来……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岳谅:“分小队,小队内公开,队外不公开,把信息分散模糊。”
麻杆无脑附议:“对对对不愧是我大——岳谅姐姐!”
杠精又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岳谅:“你说出来之后我发现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是既然要分小队,并且小队和小队之间彼此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那每一个小队的水平要差不多才行,这要怎么分小队,以什么标准分呢?怎么分才能模糊信息呢?”
岳谅伸出两只手。
众人狐疑。
“现在,选择数值为一和二的站在我左手边,三及三以上的站到我的右手边。”
杠精恍然大悟。
一些人清醒地服从指挥,一些人稀里糊涂地也服从了指挥,两边人马迅速分好,岳谅快速数了一下,左边二十一个,右边五十七个,很是均衡的样子。
多数人为中庸主义,选择二三四的数量会比较多,一和五占比其实偏小。
“每位引领者带三个普通玩家,站左边的引领者选三个右边的普通玩家,右边的引领者选一个左边的两个右边的普通玩家,剩下的归我。”
分组十分顺利,很快十九组配对完毕,除了岳谅这边是七个人,其余全部四个一组。
“现在开始编号,各组自己记下。”
“一到十组负责从现在开始的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换十一组到十九组。”岳谅自己这一组就是十九组,七个人算两组,“各小组不允许在负责时间内设置归零时段,其余时段随意,具体时段安排各组自行把握。”
众人点头,又重新聚在一起。
期间有人试图回忆当时站左边和站右边的分别都是那些人,然而很快混淆,不太敢确定了。
穆桂林长长吐出口气,“归零时段可以暂时放一放了,那接下来要咋办,我看其他组才刚刚开始的样子,我们领先了。”
杠精不太乐观:“我们这叫笨鸟先飞。”
麻杆摸了摸自己的痣,总觉得这个成语用在这里不太对,但是说不出来所以然的时候又不敢说不太对,怕被杠啊。
岳谅道:“这一轮游戏的目的是非常清晰的。”
比起上一轮那种摸不到头脑的模式,这一轮清晰到可以把人感动哭了。
“首先要找到土属性晶石获取点去获取晶石,然后运送到目的地嵌入晶石柱就可以了。但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不能是光棍一条,要先找别的组抱团。”
众人顿时议论开了。
“那要选那一组呢?”
“会有人和我们抱团吗?我们是最弱的吧,要是其他四组都不要和我们合作,更甚至联合起来直接□□咱们咋办?”
“你傻啊你,真出现这种情况咱们就盯着其中一组拼命,它们脆弱的联合分分钟瓦解好么,一开始是五进三不是五进四啊。”
“可不是,而且你们都不看电视么,小国家在联盟间才吃香呢,好拿捏啊。”
岳谅的首选当然是沈当归所在的那一组,因为她稍微可以信得过的就是沈当归了。然而分组后在边缘看到这人之后,她头疼之余就不得不先做另外的打算了。
火行组中心的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摇晃:“啊啊啊我就差一点就能想起来就差一点啊兄弟姐妹们!”
另一个初级引领者扶额,“大哥,你怎么老这样?”
“你不懂我这抓心挠肝儿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痛啊兄弟!”邢阳跳起来抓住那人的衣服,眼睛都红了一圈,“从进入游戏开始我隐约感觉到一点熟悉到后来越发感觉到熟悉可怎么都想不起来的痛苦你试试也会明白的兄弟!”
被抓住的兄弟:“呃,你的肺活量很不错。”
邢阳松开他,又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黄爱丽刚走到前面,一看他这种姿态可算是熟悉了,安全岛上不就发作过一回了么,对着岳谅。
“……喂,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是这个样子。”
邢阳就着抱脑袋的姿势抬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是你啊,是这样的姐妹,你觉不觉得岳谅眼熟?”
黄爱丽仔细思索了三秒,点头:“熟到不行。”
“原来你知道吗姐妹?!”邢阳兴奋地又去抓她,“那我为啥会认识她呢姐妹?”
黄爱丽:“……当面搭讪没被接受,现在改走迂回路线先营造前世有缘的舆论氛围了吗?你死心吧。”
邢阳:“……”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呢这位姐妹?
他的小伙伴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作点,我相信你可以想起来的,其实前世五百次回眸换今生一次擦肩这种可能性你也确实可以考虑一下的,然后现在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命要紧明白?”
邢阳喃喃:“不可能是前世一定是今生啊兄弟。”
小伙伴勃然大怒,打他:“别执迷不悟,更有状态一点吧!不然又要输了!”
“又要输了。”邢阳点头,“对啊总是赢不了……”
小伙伴继续打他,“对啊担起引领者的身份,继续运筹帷幄让大家愉快地返回安全岛吧!时间就是金钱这是在比赛啊!”
“比赛……”邢阳骤然瞪大眼睛,随后发出一阵爆笑,又来了一段自创迪斯科,舞姿魔性令人不忍直视,跳完后举起双手长出一口气,“我想起来啦朋友们!”
小伙伴在一群人诡异的视线中捂脸,早知道就不和这小子说话了,太丢人。
邢阳现在一身轻松,活像一只欢快的随时要飞走的燕子:“我要去认亲了兄——”
小伙伴眼疾手快拉住他,终于爆发:“老子不管你要干什么先做你应该做的事情不然老子让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说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你信不信啊混蛋!”
邢阳:“……你的肺活量也很不错。”
然后他就被摔在了地上,还被踩了两脚。
黄爱丽看着这俩人的相处模式,无比欣慰自己与岳谅之间拥有的是汹涌澎湃但冷静克制的那种友谊。
被收拾了之后,邢阳控制住了自己,老老实实完成了人员调配以及行动计划,才晃动本就发颤的肩膀,露出兴奋的本来面目向小伙伴提出认亲申请,“我现在可以去了吗兄弟?!”
小伙伴头痛欲裂:“人家怎么可能有你这种疯疯癫癫的亲戚,你们是两个极端了好不好?”
“这就是风格差异啊兄弟。”
“要是平时你代表个人去我是不反对的,但是你过去代表的就是我们火行一组,你确定要跟那个一半都是女人的队伍联盟?”
邢阳:“不亏的啦,土克水,可以杠一杠那劳什子水行组嘛兄弟。”
小伙伴没想到他还这能说出点名堂来,“你还带了点脑子啊。”
“基本素养我有的啦兄弟。”
“这么说来,的确是可以考虑一下和他们联合,他们应该也会高兴我们的伸出援手……”
邢阳听到这里拔腿就往岳谅的方向跑,“那我去嘞兄弟!”
“你等等!喂!”小伙伴头痛欲裂,只好回头跟同样挑出来的引领者们交代一句,“你们都先待在这里,在我们回来之前别行动。”
完事儿立即追上邢阳骂道:“你个疯疯癫癫的傻逼等等我——”
黄爱丽:好不靠谱啊。
黄爱丽:真为这一轮任务感到担心。
黄爱丽:我也去看看岳谅好了。
“唉人都说了让我们先……”某预备引领者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默默补上最后两个字。
待着。
这个组还能不能有条稳定的活路了。
好担心。
原本就在找黄爱丽的岳谅在看到朝自己这边过来的三个人时,就垂手等候了,顺便让戒备地要先拦人的队员收手。
魔法是个怎么回事还没有测试,不过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火都是不错的合作的对象。
尤其来的是她印象还可以的邢阳。
岳谅冷着脸看又抓到了自己肩膀的邢阳,面前的人脸上带着大彻大悟和四处喷溅的唾沫星子。
“你是被劝退的那个妹子对吧?”
岳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邢阳激动到忘记口癖:“青少年博弈大赛啊!”
岳谅皱了一下眉头,有了点记忆。
“那时候咱们都是少年组,你蝉联了少年组三年冠军,在第四年的时候因为没有悬念而导致观赛人员流失,被赛方劝主动退赛你还记得不?赛方建议你再过两年直接参加青年组你还记得不?”
岳谅有印象了,第一次参赛是十一岁,之所以会参加是因为哥哥也开始不着家的工作了,无用的大人怕她一个人在家太无聊,就给她报名了这个趣味性还算可以的比赛。
“哦,想起来了。”
邢阳松开她,指着自己,“那你记得我不?”
“不记得。”
邢阳被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伤到,捂了一下胸口才道:“你退赛之后,我终于拿到了竞赛人生中的第一个奖……鼓励我继续向前的第三名。”
岳谅:“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激动的地方。”
邢阳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说到啊!那个比赛一直都办下去了,在我进来的时候还在办,我每年都参加一直在等你参加青年组比赛。”
旁听的众人听到这里也都起了好奇心,“为什么一直等岳谅参加比赛?”
黄爱丽冷笑,“果然如此,还不承认吗?”就是喜欢岳谅吧!
邢阳莫名其妙地扫了她一眼,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当然是为了证明不是因为她退赛,我才能每次都拿到第三名啊!”
黄爱丽:“……”直男癌无药可救。
众人:“……”原来你每年都参加每年都只是第三名吗?
“好的。”岳谅脸上是置身事外的清醒,“要合作吗?”
邢阳的激动潮水般退去,他笑道:“这是当然啦,亲爱的挚爱的久别重逢的姐妹。”
众人表情冷却,纷纷露出社会人的笑容。
相互握手。
“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