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带 第28节
陶婷眨眨眼睛。
“你姓陶,不会是陶老师的女儿吧?”
陶婷把手里的牛奶塞回去,严肃警告说:“你接近我没用的,我不会在我爸面前帮你说好话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枫笑起来,“给你喝的你拿着。”
“你是准备考研吗?”他看着桌上那堆专业书问陶婷。
“嗯。”陶婷防备地看着他。
“我看你在看经济学的书啊?”
“对。”
季枫说:“我是学会计的。”
陶婷的眼睛叮一下地亮了:“那你会高数吗?”
“会吧。”
陶婷立刻放下筷子去拿桌上的习题册:“你帮我看看这道题,线性代数我真的头大。”
“我吃完饭帮你看。”季枫说,“不过我毕业也好久了。”
“多久?”
“我都快25了,你说多久?”
陶婷张大嘴巴:“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
季枫笑了笑:“我工作都两年了,上个月刚辞职。”
陶婷拿起筷子,问他:“就为了来绘声啊?”
“嗯,之前的工作本来我也不太喜欢。”
陶婷点点头:“那你挺勇敢的。”
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有空的时候季枫会帮她补补数学,但陶婷严正声明,她是绝对不会帮他说好话的。
“你说好话很管用吗?”季枫问她。
陶婷想了想,摇摇头,如果她说训练营里有个男生长得不错还会线性代数,陶泽均大概理都不会理她。
“那我贿赂你干嘛?”
“好吧。”陶婷被说服。
出于好奇心,回家后陶婷在微博搜索了禾风这个名字,她找到一个叫“禾子风木”的用户,猜测他应该就是季枫本人,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网配cv。
把季枫的微博看完,陶婷随手刷新了一下主页,发现一个陌生的头像和id。
她什么时候关注过一个叫“nichtmehrda”的人?
陶婷带着疑惑点进那人的主页,只有两条内容,分别是两首歌的分享链接。
她点进其中一首,在人声响起的一刻恍然大悟。
是leon。
“ich schenke dir die welt, den mond die sterne -
(我要把这个世界,月亮和星星都送给你)
hol die sonne fur dich her
(还要为你摘下太阳)”
低沉男声在耳边轻唱,陶婷看着歌名陷入沉思。
他,谈恋爱了?
第21章
陶婷又点开另外一条微博, 还是同一位歌手。
没有前奏,歌曲由一段节奏轻快的人声导入,陶婷调高音量键, 旋律还挺好听的。
“ich will hier weg denn du bist es schon
(我想离开 因为你早已离开)
ohne mich und ohne diskussion
(你甚至没有和我商量)
seitdem fuhle ich mich leer
(自那以后我只觉得空虚)”
......
这是, 又失恋了?
两条微博的发布时间前后就差了三天,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陶婷忍不住嘟囔了句:“我有病吧。”
人家可能只是随手分享了一下好听的歌,她居然在这做起了阅读理解。
再说了,人家的感情状态关她什么事呢。
陶婷把手机扔到一边,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任由音乐继续播放下去。
nie wieder liebeslieder
(我不再唱情歌)
kein wort keinen ton
(不言不语)
nie wieder liebeslieder
(我不再唱情歌)
ich meide sie in jeglicher version
(我对它们避之不及)
手受伤之后,徐临越没办法再开车,也算是变成了半个环保主义者, 三公里之内都靠步行。
他耳机里听着歌,走在慕尼黑的街头,初春天气凉爽,晴转多云, 是他最喜欢的天气。
比起不常回去的家乡申城, 他更熟悉这里的每条道路和每家店铺。
monet cafe正在营业中, 徐临越推开玻璃门, 咖啡豆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抬手打了声招呼:“hi.”
店铺面积不大,只提供外带服务,操作台后的咖啡师看见他,惊喜道:“lange nicht gesehen!(好久不见!)”
徐临越笑了笑:“einen iced american.(一杯冰美式。)”
咖啡师讲磨好的咖啡粉装入手柄中, 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nicht so schlecht.(还行。)”徐临越坐在等位区,隔着落地窗看人来人往的街道, “ich ging nach hause.(我回了趟家。)”
“fertig.(做好了。)”咖啡师把饮品递给他。
徐临越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摸出现金放进柜台上的盒子里:“danke.(谢谢。)”
冰凉苦涩的咖啡液滑过喉咙,他才觉得这一天真正开始了。
快半年没来,徐临越站在诊所门口,实话实说有点紧张。
护士说noah医生现在不在,让他先去办公室。
这里的布局和以前一样,徐临越打量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办公桌上的合照上。
他走过去拿起相框,照片是在noah家的院子里拍的,记得是圣诞节,但忘了具体是哪一年,三个人笑着搂在一起,他脸上还戴着圣诞老人的白胡子。
照片上的人笑得太过开心,他也不自觉勾起嘴角。
听到门锁转动声,徐临越放下相框回过头。
“嗨。”他先开口打了招呼,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说,“好久不见。”
noah关上门,取下衣架上的白大褂,回避他的视线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他和august都是中德混血,但也许是因为从小就生活在德国,除了一双深色眼瞳,兄弟俩的长相还是更像欧洲人。
“不管怎么样,还是朋友吧?”徐临越盯着noah的脸,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你打了august。”noah说,“他脸上青了一块,婚礼也不得不推迟,他没说是你,但我知道。bertha和他大吵了一架,家里一团乱。”
徐临越并没有因此表露出歉疚,他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问:“他把我生活搅得一团乱的时候,你也帮我说话了吗?”
noah避开他的目光:“es ist anders.(这不一样。)”
“我不欠他什么。”冰块融化,水珠沿着杯身滴在地板上,徐临越掌心潮湿,他收紧呼吸,说,“这两年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帮他做了,觉得诺伯特僵化的人是我,提出改革的是我,但要跟那些保守派对着干的人是我吗?贪心想抢占市场,把二代研发工作外包给利特的人是我吗?野心勃勃说要重塑品牌,但整天只知道利用舆论造势的是我吗?他既要利益又要名声。”
“所以恶人我当,功劳他享,出了事过错还是我的。”徐临越轻笑了声,“这对吗?”
“公司给他施压,他只能先推你出去。”noah加重语气,“而且你别忘了,你在诺伯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徐临越点点头,自嘲一笑:“是,他是我的伯乐,我的老板,我的人生楷模。所以我得一辈子当他的狗,帮他到处咬人,等哪天没价值了被他一脚踹开,我也应该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
noah不可理喻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反正他永远是你的好哥哥,你们是一家人。”徐临越转身就走。
“leon.”noah起身叫住他,“康复训练有坚持做吗?”
徐临越背对着他,没回答。
“我猜你也没有。”noah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木盒,“过来坐下吧,手给我。”
徐临越冷着脸拒绝:“不用了,我该换个医生了。”
慕尼黑的春夏短暂但日日晴朗,不像北德总是阴雨连绵。
他年少离家,流转在不同的寄宿家庭,这座城市是他生活最久的地方,他习惯了这里的气候和饮食,他在这里学习、工作、结交好友,建立了舒适区,也找到过归属感。
从诊所出来,徐临越站在十字路口,信号灯上的数字结束倒数,他却一下子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