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房间里有短暂的安静,章牧之注视噙着淡笑的周奚,心口情绪翻涌。
郑国富选择了鸿升,他们赢了这场被外界、包括自己认定必输的对决,打破了kr和宁延不败的神话
他耳畔又响起郑国富转述的最后一句话“鸿升不仅想做云衍的长期合伙人,更想做你和你女儿最有力的后盾。”
章牧之扬唇,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是开心鸿升打出了漂亮的一仗,是自嘲直到前一刻还以为他们会输给宁延的情义,还是能有这样一位胆识与策略过人的上司感到高兴。
郑国富没说错,鸿升和kr给出的方案全围绕着他这个老父亲的“爱”来打。宁延肃清他隐忧的“另一害”,承诺与公司共进退,在云衍出事时绝不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周奚则干脆跳开公司层面,直接允诺会替他女儿兜底。
严格意义上,周奚方案里两个最有利的点都是基于极端的假设,假设云衍股价崩盘,她会救市;假设郑国富和段衍先于郑佳歆离开,且公司其他股东居心叵测想夺权
比起宁延实打实的握有股权,并对所持股权做出明确的退出协议,她基于极端假设的允诺只能算画出的两张饼,可偏偏这两张饼,尤其后面一张,狠狠戳中了郑国富的痛点。
郑国富为什么要谋之长远
他为了段衍退出云衍;他故意让鸿升和kr打擂台,借此抬升云衍的市场预期;他左右衡量比较两家的方案,优中选优,甚至计划为女婿还宁延的人情,巩固兄弟情谊这一切有他对段衍的认可和满意,但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深爱自己女儿,愿意为女儿所爱的人去铺路搭桥谋长远。
周奚抓住了这个最核心的本质,她撇开鸿升未来可以为云衍做什么,直切核心,告诉郑国富未来鸿升会为他最爱的女儿做什么。
宁延对云衍有义,周奚却更善用情。
她用极端假设,成功引发郑国富对自己和段衍走后,女儿孤儿寡母被豺狼虎豹团团围住、命悬一线的联想和恐惧之情。
她抓住了一位父亲不愿意让孩子冒丁点风险的心。
那么,老谋深算的郑国富不清楚这种极端假设成立的可能性吗会不知道周奚画出的是两张饼,而宁延是已经盛好端上桌的一碗饭吗
不,他知道。但是,正如他前面所言,两家的方案难分伯仲,选择就在一念心动间。
周奚那段话前,郑国富是段衍的父亲,所以他的决定里一定会掺杂宁延和段衍的情分;但那番话后,他只是郑佳歆的爸爸。
周奚的方案,打动了郑佳歆的爸爸,如是而已。
高手过招,胜负就在毫厘之间。
宁延覆上郑国富抓自己的手,视线移向周奚,微微一笑,“周总的方案确更盛一筹。”
她懂策略,更懂人心。
周奚迎上他的目光,弯唇,“宁总赞誉。”
郑国富再次用力握了握宁延的手臂,深深望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延冲他笑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面朝周奚,“周总,恭喜。”
周奚站起来,拿起装着水的高脚杯,说“谢谢。”
两只酒杯轻轻一碰,发出玻璃的脆响。
一饮而尽后,宁延凝着她的眼睛,说“很漂亮。”
外人只当他在夸她的方案和这一仗赢得漂亮,但唯有两人才懂另一层深意。
周奚笑,回“谢谢。”
晚饭结束,接他们的车停在门口。
郑国富先将周奚他们送上车,再紧紧握住宁延的手,“宁延啊,希望你能理解叔叔。”
不再是宁总和郑董,而是叔叔,郑国富这是又在讲情。
宁延回握住他,“周总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投资人,我相信有了她的加入,阿衍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
一个阿衍,是最好的回应。郑国富自是听懂了,用力拍了拍他,“那我就替阿衍谢谢你。”
宁延“你太客气。”
一番依依惜别后,宁延他们乘坐的车也驶离会所。
季郁彤看了眼身旁的宁延,叹了口气,“没想到咱们会输。”
“没有人能一直赢。”宁延淡声答。
“话是这么说,但这一局本来是我们占先机。”季郁彤叹息,“谁想周奚能逆风翻盘。”
宁延浅浅地弯了弯唇,“不意外,她有这个本事。”
季郁彤看着他,笑得不坏好意,“老大,输给喜欢的女人,有没有觉得很没面子”
宁延没有回答,可脸上的表情哪有一点不高兴,反而一副与有荣焉之感。
季郁彤在心底啧啧两声,但想想周奚今天的表现,也忍不住赞道,“她真的好a,都快把我掰弯了。”
怕宁延不懂这些,季郁彤解释道,“就是很帅很酷,弄得我都想改变取向去追她了。”
话落,前排副驾的吴应咳嗽了一声,身旁的宁延则是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说“她应该不会为你改变取向。”
季郁彤撇嘴,“谁知道呢,毕竟她那么a,说不定想找个o呢。”
谁知,宁延竟扔出一句反问,“你能做o”
季郁彤先是一惊,没想到他居然懂这些网络词,须臾才说“我可以做b。”
宁延轻轻勾起唇角,收回视线,不再理她。
同一片夜色下,章牧之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话多得略显聒噪,“周总,不怕你嘲笑,但我之前真是做梦都没想过能拿到云衍,更没想到能在这个项目上赢kr。”
周奚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以后就少做梦。”
章牧之毫不在意她的奚落,真心实意地说,“周总,你真的太强了。”
周奚“但你得继续努力。”
章牧之开心地应,“没问题,我下次绝不会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玩笑几句后,章牧之觉得今天太高兴,便提议,“周总,要不要去外面喝两杯蓉城酒吧也很有名,你可以喝饮料,就是去开心放松下。”
“我还有约。”周奚说。
章牧之哦了声,略显遗憾,“那下次再说。”
晚上8点多,周奚回到房间。
她脱下外套和鞋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小半瓶。然后,赤脚走进卧室,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包,进了浴室。
卸妆、洗头、洗澡、慢条斯理地抹身体乳和护肤品约莫半小时后,她才裹着头发出来,拿起床上的手机。
不出意外地看到宁延发来的信息回来了吗
发送时间是十几分钟前。
她回了个嗯
y想吃夜宵庆祝一下吗
周奚摘掉头上吸了水的毛巾,葱白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三个字想吃你
那头一时没有反应。周奚把手机扔在床上,重新走回洗手间,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嗡嗡的白噪音中,浴缸旁连接大门的呼叫器响起来。
周奚并不急着去开门,而是把头发吹到半干,这才走到门口,贴在猫眼处看了一眼。
门口是意料之中的人。
周奚拉开门,望着已脱了西装的男人笑。
下一瞬,男人便推开门,一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推搡着进了房间。
咔哒,门在身后合上。
他握住她的腰,将她抵在玄关的大镜子前,低头问,“想从哪里开吃”
周奚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同往常一样,将他拽下来,咬住他热烫的唇,“就这儿吧。”
宁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周奚刚洗过的头发又起了汗,镜子上蒙了一层雾气,里面有一前一后交叠的两个身影。
宁延晚上有些失控,眼前是她好看的脸,脑中是她得胜后骄傲的笑,混杂着耳畔她紧促的呼吸,让他不由自主地掐紧她的腰,每一寸肌肉都只想用力、更用力。
车上,他没有回答季郁彤关于输给喜欢的女人会不会丢脸的问题,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令他心潮激荡。
房间里开着空调,两人身上全是汗。
周奚背贴着不再冰凉的镜子,头趴在宁延肩膀上深深喘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拍拍他的背,哑声说“我要下来。”
宁延却没有动。
周奚撑着他肩膀,上半身往后退了一点,微俯下头看他,“干嘛还有力气”
宁延一言不发地凝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周奚,如果我说爱你,你会被吓到吗”
两个小时前,他们为了争抢同一个项目真刀真枪地在厮杀,而现在他们的身体因为某种链接紧密相连,他却克制又深情地询问能否示爱。
周奚对上他浓黑的眸子,胸口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烘得她有微微的眩晕感。
她细白的手指轻抚过他没有戴眼镜的眉眼,慢慢道,“宁延,如果我说喜欢你,你会开心吗”
回答她的是一记炙热的吻。
到后来,两人都很失控,客厅的地上落着一只小方盒,上面有个小小的数字。
等最后一次洗完澡上床时,周奚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宁延关了灯,将她拢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二天,周奚睡到自然醒。
宁延已经走了,床头压着一张小纸条走太晚怕遇到章,你醒了给我发信息。
周奚弯唇,摸过手机发给他醒了
宁延几乎秒回可以电话吗
周奚没回他,直接拨了个语音。一声等待后,那头传来他带着笑的声音,“饿不饿”
“还好,有点渴。”
“床头杯子里的水应该凉了,你先喝。”
周奚顺着他的话看去,果然发现靠近他昨晚睡那边的床头柜上有一杯水。她挪过去,喝了小半杯,再问“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宁延低嗯一声,“想问你,要不要留在蓉城玩一天再走”
周奚把玩着手里的水杯,“和你吗”
宁延笑“对,和我,约会,行吗”
周奚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行吧。”
宁延声音里的笑意比之前更盛,“那你收拾安排下,晚点我来接你。”
“不怕人看见”周奚问。
宁延“这个时间点,还好。”
周奚笑,“算了,还是酒店门口见吧,10点。”
十点差5分,周奚一到大堂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宁延。
他没有穿西装,只在白衬衫的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开衫,让周奚略吃惊的是,他居然没有戴眼镜。
周奚走上前,看着他俊朗的眉眼,笑着揶揄,“你这是想以我”
宁延苦笑,“眼镜昨晚被踩坏了。”
昨晚踩坏
周奚寻思了一会儿,依稀想起来昨晚她摘掉了他的眼镜好像随手扔在了镜子旁的平台上,后面第二次,他从后面压上来,她撑着那个台面哦,对了,好像是扫落了上面的什么东西。
再后来,他托着她的腿从客厅到浴室好吧,以路上的状况,那的确是细弱的眼镜无法承受的重。
周奚仰头朝他笑笑,“那等会儿去配一副”
“不用,家里还有备用的。”宁延视线移到她脚上,“这双鞋好走路吗”
“要走很久”
没等他答,周奚抢先道,“鞋子是好走路,但我不喜欢逛街,更不喜欢爬山,你如果安排的是类似行程,那我们还是取消约会吧。”
她语速很快,声音很脆,让宁延想到了小学写作文时常拿来做比喻的黄鹂鸟,不由抬手摸了下她的头,“不逛街也不爬山,我只是担心你鞋子会不舒服。”
周奚给他一个那就好的表情,刚好,宁延叫的车也到了。
他拉开后排的门让她先进,自己再跟上去,带上门,握住了她的手。
前排司机师傅同他确认手机尾号和目的地,“去花溪,对吗”
宁延说是,翻转手腕,让她的手在上,问“知道花溪吗”
“不知道。”周奚问,“风景区”
“算是吧,但比较小众。”
在宁延的介绍下,周奚知道那一带从前是蓉城的粮仓所在地,后来被当地政府开发为文创园,引进了不少潮牌和文创团队,是许多文艺青年的打卡圣地。
周奚听完,凉凉瞥他一眼,“文艺青年你和我”
两个三十老几,满身铜臭,还成天拨着算盘珠子算计来算计去的人,算哪门子文艺青年
宁延不理会她的嘲讽,轻轻捏了捏她在阳光下微微透亮的耳垂,“到了你就知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