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没有过去的人生是缺憾的
第二天，周钰依旧是来了，依旧是在病房门外徘徊不去。
今天是夏以沫来的，唐母也在，自然，孟洛生也还是在的。
在外面看到周钰的时候，以沫有些惊讶，“周……”
习惯性的想叫周总，话到了嘴边，又顿住了。
周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以沫，我想见唐心。”
她迟疑了下，转头看看阴沉着脸的弟弟，默了默，“其实你就算见了，也毫无意义，现在对唐心来说，你们都是毫不相干的人，何必呢。既然是成年人，做了的事，就必然要接受惩罚，该怎么办，还是走法律途径吧，你们就算现在恳请唐心的原谅，也是没有用的。”
“我并不是来求她恳请原谅的。”顿了一下，周钰看着她的眼睛，也就只有她肯跟自己说那么多的话了吧，“事实上，是阿容想要见她。”
“周连容？！”她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耳边一阵凌冽的风，还没反应过来，孟洛生已经是一把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按在了墙壁上，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女人，只怕拳头都已经挥上去了。
“告诉他，别再妄想伤害到唐心，否则的话，就不只是让他断一条腿这么简单，我会把他五马分尸的！”他的眼神几乎能吃人。
面对着他，周钰也算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平静的说，“你把他五马分尸，你自己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何必呢？”
“我不在乎，只要能保护唐心！”他说。
“阿容也并没有想要伤害唐心，他一开始，就只是想要跟她在一起而已。他的为人是偏执了一点，但是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他……”
打断了她的话，夏以沫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孟洛生的手，示意他放开，“你就不用再帮他说话了。现在不管你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他在我们心里的那个印象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有看法，我们也有我们的看法，不过我只想说一句，作为姐姐，你可以把他看成心肝宝贝，把他看成这世上最优秀的人，可是你能纵容他到什么范围？全世界都能这样的纵容他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继续说，“我不妨今天坦白说一句，他有今天，你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你的纵容和宠溺，你但凡能指引他懂得尊重人，懂的适可而止，就不会闹到今天的地步。你走吧，我们家没有人想要见到你们周家的人！”
“我不会走的！”周钰也很是固执，“我答应了阿容，这是他唯一的心愿了。他现在只是想见一见唐心而已，他不会再伤害她的，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你凭什么保证？”夏以沫反问道，“你再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你不用再多说了！洛生，我们进去！”
说着，拉开孟洛生的手，决绝的走开。
周钰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依旧是没有动，还是站在门口等着，等着。
“那女人还是不肯走？”一进门，唐母就淡淡的问道。
唐心已经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看上去很安然很恬淡。
“嗯。”夏以沫回答，“妈，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让他们再伤害到唐心的，一定不会让他们再见唐心。”
“这件事，昨天唐裕已经跟我说过了。”唐母低下头，淡淡的说，“我也考虑过了，唐心现在睡着，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如果唐心醒了，她还没有走，就让她进来吧！”
“妈？！”以沫很是惊讶，没想到唐母会这么说。
孟洛生更是吃惊，“伯母？！”
“一味的拦着，也不是解决的办法，你们天天拦，她天天来，看着都招烦。”唐母慢慢的说道，“再说了，我觉得她的话也是不无道理的，如果唐心看到她，受了点小刺激，能够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了呢？”
“可是妈，唐心如果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夏以沫说道。
这个问题之前大家就探讨过，当时就说，唐心其实就算不记得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现在心性像孩子，过得简单而纯粹，没有了过去难过的记忆，现在再灌输进去的，都是快乐的，没什么不好啊。
唐母抬眸看着她，摇了摇头，“怎么会是好事呢？人的一生，有乐有悲才是完整的，只有快乐没有难过忧伤，那样的人生，是不真实的。不能因为想要让她拥有单纯的快乐，就抹去所有在生活中发生过的痕迹，不管快乐还是不快乐，那都是唐心生命里的一部分，缺失了的人生，是缺憾的人生，你告诉我，怎么会是好事？”
夏以沫哑口无言，而且吃惊不已。
在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听婆婆说过这么大一段话，而且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如果唐心受到伤害……”她还是有点犹豫。
“我们都在，唐心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唐母很笃定的说，“你们都在，看着她，我相信她也整不出什么来。如果唐心表现的情绪很激烈或者很抗拒，再赶她走就是。”
这样听一听，夏以沫也觉得未尝不可，转头看向孟洛生，“洛生……”
“我……”他很想说我不同意，可是唐母都已经答应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和立场不同意？
迟疑了下，他闭了闭眼，然后张开眼睛，“我不同意！”
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唐母眸光微敛，看向他目光精锐。
“伯母，我尊重您的意思，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同意！现在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唐心更重要了，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同理，我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刺激。外面那个女人如果进来，唐心会不会受到刺激是个未知数，能不能恢复也是个未知数，我不想用未知来换一个未知的可能，我不希望唐心再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他一口气说完，甚至有那么点气喘。
端起放在边上的杯子，唐母淡淡的呷了口茶，然后重新放下，“所以，我的话，你是不打算听了，是不是？”
“妈，洛生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也不是想要跟您作对……”夏以沫连忙解释道。
“你这番话，我很喜欢。不过我相信我自己的女儿，她不会那么脆弱的。”唐母一扬手，示意她不用继续说，然后道，“再者说来，唐心什么时候醒还不清楚，外面的那个人能等多久，也不知道，不急，不妨让我们看看天意！”
三个人便不再言语，唐母甚至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唐心眨了眨眼，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嘤咛了一声，“妈妈，我渴了！”
不待唐母起身，孟洛生已经很快去倒了一杯水给她，“温的，不着急慢慢喝，别呛着！”
唐心微微红着脸，最近跟他的距离是越拉越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自觉的会脸红。
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唐母温声道，“唐心，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奇怪的看着她，唐心摇了摇头，“没有啊，我睡得很好！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不想住在这里了，好闷啊！”
唐母深深的看着她，“有个姐姐想要见见你，你愿意吗？”
“是昨天那个姐姐吗？”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问道。
“昨天，你见到她了？”愣了一下，唐母反问。
她昨天只是听唐裕提起，还以为唐心是没有看到的，这样说来，难道已经见到过了？
“大哥不让她进来，说是说完事情就走了。她今天又来了吗？她以前也是认识我的吗，我也把她忘记了吗？她是我的什么人，为什么之前几天都没有来？”
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连串问了很多的话。
顿了顿，唐母转身道，“你去看看那女人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就让她进来吧！”
孟洛生抿了抿唇，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过了一会儿，夏以沫推门走了进来，侧了侧身，果然身后跟着周钰，她居然还没走。
接过唐心喝完水的杯子，孟洛生转身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绕了一圈，到了床的另一侧站着，目光警惕的盯着周钰，戒备的好似一头随时准备战斗的狼！
周钰就仿佛没看见他一般，径直走到了床前，先是看了一眼唐母，“唐老夫人。”
接着，看向病床上的唐心，“唐心，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谢谢你来看我。我们之前认识吗，可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眨着眼，有些好奇的看着周钰。
其实相比之前，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好太多了。
以前不管看到谁，只要是陌生的，都很恐惧很排斥，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孟洛生相处时间长了的关系，态度温和很多，甚至能像现在这样跟人好好的对话。
从状态上看，乐观的想，她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的了。
“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周钰点了点头，“不过不算很熟，事实上，你比较熟悉的不是我，而是……”
“咳咳！”孟洛生猛烈的咳嗽了一下，以眼神严厉的警告她，写的明明白白的三个字——不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