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扫了一半,厨房那边传来一道愤愤的女声:“妈!咱家就那么一块腊肉,还是梅姐姐送我的!你怎么能都给煮了啊?!”
薛凌挑了挑眉——程天芳?!
程天源有一个妹妹叫程天芳,小她六岁,今年十四岁。
当年两家人搬离大胡同口的时候,程母挺着一个大肚子,回到程家村后才生下这个小女儿。
程天芳不爱读书,成天跟一些村里大婶大妈东家长西家短,年纪小小就辍学,天天想要嫁去大城市做富家太太。
程天源总写信劝她,将省吃俭用的钱送她读书,她却常常从学校偷跑,村头村尾瞎晃悠。
上一辈子,程天芳很不喜欢薛凌,说话尖酸刻薄,还爱给她大哥打小报告,尽说薛凌的坏话。
不仅如此,她还跟村里人编排薛凌有一大堆娇小姐毛病,害得薛凌被好些人偷着骂。
薛凌脾气火爆泼辣,哪里
受得了气,一日三餐都跟程天芳吵,闹得家无宁日,憨厚老实的公婆都被气哭了好几次。
程天芳还在厨房大声嚷嚷:“妈!那腊肉是我的!你和哥太过分了!要煮我的腊肉也不说一声,我才不同意呢!”
刘英温和解释:“丫头,这不是你那块腊肉。这些都是你嫂子从城里带来的。你嫂子第一次跟咱们一块吃,中午得吃一餐好的。”
程天芳一听就炸毛了,酸里酸气道:“至于吗?又不是她才有腊肉,得意啥?你做什么对她那么好?你才是婆婆,该她对你好才对!”
刘英连忙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丫头,别乱说话。”
程天芳娇哼,扭过不说话。
她是家里的小女儿,哥哥大她十一岁,什么都让着她。
后来程天源去县城工作,家里就她一个半大的孩子,父母亲自然疼得不得了。于是也养成了她骄纵傲慢和一大堆坏脾气。
薛凌隐约记得上辈子程天芳整天到处乱跑,后来被一个城里小混混骗了色,最后还狠心将她卖到北方山林给人做老婆,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也许她得先给公公婆婆提个醒,希望能挽救得了她。
薛凌将垃圾倒了,洗手走进厨房。
“妈,我来搭把手吧。”
刘英看到她就黑着脸,转身又跑出去溜达,直到开饭的时候才回来吃。
薛凌摆好碗筷,程天源帮忙盛饭。
刘英笑呵呵说,你爸身子不好,他得在屋里吃,我陪他在里头,你们小两口一块吃就行。
薛凌一下子听出来了,想起那稀薄的米水,连忙给程天源打个眼色。
“咱们进去陪爸妈吃吧。”
程天源恍然想起刚才老母亲悄悄端了米浆盆的身影,很快猜出来了。
“好,把菜都端进去吧。”
刘英和程父见瞒不下去,赶紧将米水藏起来。
程天芳又跑又跳进来,拿起筷子,一下子夹住最大的腊肉往嘴巴送。
程天源瞪她一眼,“吃饭前不用洗手吗?”
“哦……”程天芳跑出去洗了手,回来就一个劲儿吃腊肉。
薛凌帮程父和程母夹了腊肉和菜,自己才开始吃。
程天源瞧着她体贴的动作,又见一人独食的妹妹,冷硬俊脸沉了沉。
吃饱后,薛凌帮婆婆收拾餐桌。
程天芳剔着牙,翘着二郎腿,哼道:“妈,你都娶媳妇了,就得享福了!这些都给嫂子干就行!”
刘英偷偷瞪她,继续埋头收拾。
薛凌见程天源的脸色很不好,忍着没发作。
看来,有人会帮她收拾这厉害的“小姑
子”。
程天芳见自家妈妈去刷碗,一下子就破口大骂。
“哥!你也不说说嫂子!碗怎么是妈去刷?看你娶的懒媳妇!”
“闭嘴!”程天源冷声呵斥:“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程父绷紧脸,沉声:“阿芳,家里的活儿不分谁干。你嫂子她勤快着呢,一大清早忙到现在。你看你,睡到日上三竿,只来得及回家吃午饭!”
刘英对薛凌赔笑连连,温声:“凌凌,阿芳她还小,不懂事,你别怪她乱说话。”
薛凌微笑摇头,道:“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跟她一般计较的。”
“那就好!那就好!”
“谁要跟你计较?!气死我了!我不理你们了!”程天芳跺脚,一溜烟跑出门去。
程天源眉头紧皱,暗觉这个妹子问题有些大。
“爸,妈,小芳辍学后整天到处乱晃,这样可不行。”
父母爱幺儿,刘英和程木海都不例外,叹气说她年纪还小。
薛凌见此,顺势道:“十三四岁,也就是半大的孩子。现在的人贩子多,总爱到乡下骗一些小姑娘,这样的年纪最容易受骗。咱还是要多看着点儿小姑子。”
程父和程母吓了一跳,都觉得她说得有理。
“前些日子,欧阳村有一家的闺女就被骗走了!找了好几个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程天源沉着脸道:“下午就给她找一份轻松的工作去。钱多少不打紧,拘得住她就行。”
这些年程父病倒,程天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他这么安排,父母亲也只好同意。
(本章完)
第七章 我买了!
傍晚时候,程天源回来了。
“村里刚开了一家合作社,就在村委会那边。合作社要两个学徒工,给中午一顿吃,暂时没工资。我给小芳报名了。”
程天芳起初不肯,说她要去城里打工赚大钱,没工资的工作才不要。
程天源解释合作社是正规地方,环境干净,工作轻松,只要过了一两年学徒期,上头会给转正,到时就会有工资,逢年过节有津贴。
“村长说了,如果表现好,还可以调到县里的合作社。学徒工起初看起来吃亏些,熬下去后未来肯定一片大好。”
程天芳听到有大前途,才勉强同意。
接着,程天源去了父母隔壁的土坯房,直到夜有些深才回了新房。
薛凌正在清理她的嫁妆,抬头道:“后方厕所还有半桶热水,给你用。”
程天源微愣,淡淡点头往后方走。
“这边离帝都有些远,之前跟薛叔叔商量好了,三天无法回门。明天我带你去村委会挂个电话,给他们报个平安。”
“好。”薛凌利索应下了。
程天源脚步一顿,迟疑道:“我明天下午就回县城去上班。你做什么打算?”
薛凌装傻眨巴大眼睛,“你要我陪你一块去?好啊!”
程天源狐疑撇过头,问:“你不是急着摆脱我吗?做什么跟着去?”
十几年来,两家的家庭地位和经济情况差得实在太大了。
如果不是薛叔叔一直记着父亲救过他这个人情,估计也不会舍得将女儿嫁到这样的穷山僻野来。
薛凌知晓他一时不会对自己改观,也不好着急。
“我上个月刚刚毕业,寻思去找份工作,谁料你家就上门提亲了。这边估计没什么适合我的工作,我还是跟你去县城找吧。”
反正这辈子跟定他了!他去哪儿,她就要跟到哪儿。
程天源蹙眉问:“你哪里毕业的?县城那边我还算熟悉,可以帮你问问。供销社那边是集体宿舍,你住不了,不方便。”
薛凌答:“外语学院毕业的,中英文秘专业。像外贸公司,或是中外合资企业,或是像杂志社之类的文稿编辑也行。”
她这么一说,程天源暗暗惊讶。
去帝都提亲的时候,薛叔叔说她娇生惯养,性子火爆,唯一一点儿可取的便是读书成绩不错,人也爱学习。
当时他以为是王婆卖瓜自夸,竟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
程天源点头,道:“那你收拾点儿,明天我带你一块去。”
“好嘞!”薛凌笑呵呵应。
程天源本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见她笑颜如花,巧笑
嫣兮,一时不知怎么了,竟噎在喉咙口问不出来。
他鬼差神使般又开口:“家里实在腾不出钱了,刚才爸说……把村口的那片荒地卖回村委会,我还没应他。”
薛凌微愣——他这是要跟自己商量?
心里一喜,却又急起来:“不行!土地是固定资产,不能随便卖的!”
程天源垂下眼眸,解释:“咱家的地挺多的,我去世的爷爷是种田能手,开垦了好几片农田。可惜这些年我不在,爸的手不好,所以家里的田都荒废了。爸说荒了可惜,不如将一半卖给村里,也好缓一下家里的经济。”
“地在村口?临近省道那边?”薛凌问。
“嗯。”程天源答:“大概二十亩地左右。”
薛凌问:“能卖多少钱?”
程天源答:“顶多四五百块,卖不了大价钱。”
薛凌转了转眼睛,道:“我前几天在火车上看到一份报纸,上头有一个报道说北方大城市郊外的偏僻农村,本来地价非常便宜,随着近些年开发做厂房和商品房,地价一年翻倍增长,最高的足足翻了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