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都市言情 > 山河盛宴 唐羡之 > 第230章 愿来生再遇成知己

第230章 愿来生再遇成知己

目录
最新都市言情小说: 重生成偏执狂的心尖宠全家穿越去种田[快穿]BG文里的基佬男配砍翻三国我真不想当明星啊王恒从1981年卫校开始林霄秦婉秋四合院:我在轧钢厂对面开饭店强婚霸爱:老婆,吃定你禁欲总裁,求放过欲望中的城市绝色美女总裁的贴身保镖女帝的元帅宠妃回到一九九九在劫难逃陆云我的七个女神姐姐今世猛男陈轩许静娱乐:开局邂逅花旦女星战魂之金麟天下二

掌馈长老败北,依旧摸不清提堂长老怎么想的,不能确定能不能拉来北派和他的那九票,但是想来总不能去帮传灯,哪怕分散了呢,自己这边也就大胜了。

只是为防万一,他依旧找了几个能人来,帮他看票。

是真正的“看票”。特制的小羊皮卷写了名字,被投进箱子里,从传递检验羊皮卷,到笔墨纸砚,到写名字,到投入的整个过程,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文臻和燕绥自然还没资格投票,按说今天的投票稳操胜券,但文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都是一群不好相与的狐狸,掀开盖子之前,就是各逞手段的时机。

她不信那几位没有一点花头。

说是看着箱子,却总看见斜对面的那两人。

压着提堂长老袖子端坐的呔族长老,先是被压后来不服气自己也靠过去反压住对方袖子的提堂长老。

给提堂长老剥橘子的呔族长老,一口就将橘子整个咽下还一点都看不出噎的提堂长老。

等待投桃报李渐渐失望的呔族长老,发现了他的失望再剥一个橘子故意要呔族长老剥去经络的提堂长老。

得到“撒娇”因而兴致勃勃剔经络的呔族长老……

文臻正看得可乐,不妨嘴边被塞过来一瓣橘子,剥了皮,剔去了经络,光滑橙黄,洁净香甜的橘子。

她眼角往上挑,正迎上一脸体贴的燕绥。

文臻心中呵呵呵,有心不接这橘子,正常情况下这种活是自己干,燕绥忽然抢活,难道不是故意刺激那边无奈扮断袖的某人么?

文臻的哲学,不可欺人太甚,小心物极必反。

奈何她为着燕绥考虑不肯接,燕绥才不管有的没的,和大帅互坑已经无数次,当年大帅固然为了暗杀敌方大将扮女人,可也逼着他扮演女人的小丫鬟,到最后大帅叫能屈能伸为大业不顾己身,他脂粉过敏一个月不能见人。

这种事不足为他人道,但是仇一定要报。

他手指轻轻摩挲文臻下巴,文臻只得赶紧含了橘子,燕绥的指节在她唇角暧昧地掠过,沾了一点橘子的汁水,搁自己唇边一尝,笑一笑,说一声:“甜。”

对面,提堂长老忽然开始笑,笑得骚情浪荡,一眼一眼瞟他的呔族长老差点没把经络送到自己嘴里。

甜是吧?

等这事完了,塞个大糖饼给你吃,包管齁死你!

……

掌馈长老心思全部都在箱子里,眼见众人都写好了羊皮卷,亲自当众放入箱中,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那个面目普通的护卫,眯眼看了一阵箱子,在他垂在桌子下的手掌心划字。

掌馈长老脸色一变,用尽全力才压下那一瞬间脸上滑过的震惊。

怎么可能!

除了传灯和段夫人写了易铭厉笑,竟然北派族长们和提堂长老,甚至连可恶的求文长老,写的也是他们!

而自己这边,南派不好驾驭,用了很大心思,还是有好几个族长要么空白要么乱填。

段夫人一票抵五票,己方输定了。

只要那两人进了长老堂,两易合并势在必行,段夫人真是狗急跳墙,眼看凭自己的力量无法驾驭易家,扶易云岑上位,居然就敢把易家卖给西川!

掌馈长老盯着箱子,脸色阴鸷,对上理刑长老转过来的探询的目光,微微咬牙点头。

理刑长老笑了笑,示意他放心,下巴对着那放箱子的桌子微微点了点。

传灯长老笑眯眯地看着那箱子,他的一个部下走进来,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笑得更开心了。

看掌馈长老敏感地看过来,他温和地道:“掌馈,说到底长老堂选拔,都是为了选家主护持家主,咱们之前有一点分歧,可这分歧眼看着便没有了,咱们又何必再争个你死我活呢?这箱子,我看啊,不开也罢。”

他用一种“开了你们也是输我给你们留面子你们最好承情”的眼神看着掌馈长老,掌馈长老刚要发作,理刑长老已经拦住了他,笑呵呵地道:“大哥啊,你刚说的话,啊,我啊,不大明白,什么叫分歧眼看着没有了呢?难不成您对着我们笑一下,我们就能同意两易合并,将长川拱手让敌这样的荒唐提议吗?”

传灯长老心情好,也不介意他的嘲讽,手指点点桌面道:“虽说在易铭厉笑入长老堂这事有分歧,可是归根结底是为了家主之位不是吗?但是两位继承人中,易修年已经失去资格了,你们便是选上燕吾,最后也得奉云岑为家主,又何必争来争去,伤了和气呢?”

“你什么意思?”

“修年发病了。”传灯长老笑吟吟。

掌馈长老眉毛竖起,正要发怒,他的人已经匆匆前来,和他汇报了关于易修年忽然全身蜕皮,出现大量红斑的消息。

掌馈长老脸色阴沉,半晌后冷笑一声道:“不要这个废物也罢!”

这个所谓的家主本就是傀儡,长老堂的掌控权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理刑长老皱起眉,低声道:“今儿啊,这个事儿啊,我总觉得啊,哪里不大对劲。你说修年啊,怎么会忽然发病?就没听说易家子弟,有过了二十岁才发病的……不对,这些事儿都不大对……有人在背后作祟!”

掌馈长老倒也不是纯然鲁莽,皱眉想了一会,低声吩咐手下:“去调地龙火来。”

理刑长老眉毛一抽,道:“阵仗太大了吧?”

掌馈长老冷冷道:“若无事自然大家都无事。若有事还怕什么阵仗大?”

他使个眼色,自有在外伺候的人接到命令匆匆去安排。

此时有仆人上来换茶。

那人端着茶盘,走过放箱子的桌子时,因为茶盘挡住视线,不小心撞到桌子,急忙告罪,又抽了汗巾要擦桌子,被传灯长老身后一个护卫拦住,那护卫用自己的袖子把顺桌子流下的茶水擦了擦。得到传灯长老满意的眼神。

此时大家各怀心思,可不就需要这么小心?

理刑长老呵呵笑。

小心又怎样?那个撞翻茶盘的仆人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出手的其实就是这个护卫。

传灯这个傻的,哪知道他的身边人已经被买通了。

分给不同阵营的羊皮卷,乍一看是一样的,其实段夫人包括北派的那些人,拿的都是药水浸泡过的。

掌馈长老掌握易家大院诸般事务,在这些事上自然方便准备,这也是他底气一直很足的原因。

为了避免被这些人精看出来,药水本身用量少,而且平时也不能发挥作用,掌馈长老重金请了天眼之人来看,如果看出来的票有利于自己,自然什么动作都不会有,如果不利于自己,就安排眼前这一出。

护卫擦桌子的时候,将一块摩擦自燃无色无味的药香点燃,那香顺缝隙飘入箱中,遇上那羊皮卷上的药水,就能消去字迹。

香放在箱子背面,箱子面对所有人,燃香的时间很短,没人能发现。

看见那护卫暗中做了个成功的手势,掌馈长老松了口气,后背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

他和理刑长老推选的易燕吾,稳了。

暗中交联了北派又有什么用?易家从来都只掌握在他手中。

长桌另一边的角落里,文臻双手交叠笑眯眯地看着箱子,燕绥百无聊赖地玩着她的发尾。将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一圈一圈地缠,缠好一缕换一缕,不多时,文臻便换了一头洋娃娃卷发。

文臻犹自未觉,她的眼睛虽然不能透视,却能见细微处,刚才那无色的烟别人看不见,她可看得清清楚楚,正想着哪一种方式打脸最爽,忽然易秀鼎无声走过来,往她身边一站,随即她听见易秀鼎声音细微:“是不是做了手脚?”

“是。”

“要不要我现在给你们把票移出来?”

“不用了吧。”文臻沉思道,“在别人干坏事还没成功的时候就打断,显得不那么爽。”

易秀鼎:“……”

掌馈长老起身,俨然主事人般吩咐:“开箱吧。”

然后为了谁来开箱又吵了一架,都怕人开箱时做手脚,都不信任对方提出的人选,最后还是易云岑被吵得不耐烦,跺脚大喝一声:“既然谁都不相信,那就出门去,从站在门槛上的时候开始数,数到的经过的第七个人,过来开箱!”

这个胡闹般的提议最后获得了一致通过,而数到的第七个人居然是平云夫人。

她是出来找又跑丢的女儿的,结果被拖进了堂中。

掌馈长老看见她,脸色顿时和缓,毕竟两人关系一向不错。其余人也没话说。

平云夫人动作十分利落的开箱,捧出羊皮卷,摊开在桌上,瞄一眼,骇笑:“这么多空白票!”

这话一出,传灯长老等人顿时变色。

平云夫人数了数道:“易燕吾,得九人推选。”

然后她便不说话了,传灯长老等了一会,忍不住催促:“还有呢?我们填的易铭厉笑呢?”

段夫人许诺过他了。易铭厉笑进入长老堂,扶持易云岑为家主,他地位不变,为辅佐家主第一人,并且段夫人会将青螭刀在易云岑成年之前交于他保管。等于将对十八部族的管束权交于了他。

虽然十八部族桀骜不驯,段家的信物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威慑力,但是总归都在刀前发过血誓,拿着也是个凭仗。

传灯长老的合适人选已经没了,算来算去,目前也只有这样的安排对自己最有利,毕竟易修年和易燕吾上位,他必定没好下场。

他心中关切,目光灼灼,平云夫人脸上表情古怪,道:“没有了啊。”

“怎么会没有——”

传灯长老的话戛然而止。

不仅他,所有人都看见了平云夫人对众人展示开的一大堆空白票。

一霎寂静后,传灯长老咆哮:“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填了——”

掌馈长老道:“空白票自然算弃权。传灯,你还算识时务。”

他挑着眉,微微冷笑。

全部弄成空白是显得很假,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假不假。

赢了就行。

传灯他们如果不服,要动手的话,他的人也已经全部调集,理刑长老的黑狱掌握的一大批武器和毒物,都在这魁阁之外,严阵以待。

易家大院一直在他掌握之中,真要动起手来,死的绝对不会是他。

传灯长老气得脸发白,文臻瞧着他,心想易勒石当初抢夺大权,架空长老堂,着力将一群长老养成各种蠢材庸才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有一天当他自己陷入不利境地,这群人能不能撑起易家?

还是他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倒?

还是他觉得自己就算出事了也依旧能掌控住易家?

这一群人还真把这儿戏一般的票选当真了?

她还没说话,忽然一人冲出来,一把抓住那些空白票,摸了摸,道:“你们作弊!这上面明明有字,被你们想法子消去了!作弊!你们作弊!”

燕绥眉毛一挑,嗤地一声。

掌馈长老嗤声比他更大:“云岑,眼看当家主无望,这就狗急跳墙了?这空空白白的,是什么睁眼瞎才会说上面有字啊?”

易云岑脸皮子涨得通红,大声道:“我手指能读字!只要写过字,我的手指都能摸出来!这羊皮卷上分明写过字!”

文臻对燕绥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惊异,燕绥轻轻点了点头。

东堂有异能者十中有一,但除了需要行走江湖卖艺不得不展露外,轻易不会展示。以此为防身保命挣钱之本,这是人之常情。尤其地位高贵的世家子弟,这更是秘密,看样子,连掌馈长老他们都不大清楚。

文臻还真不知道易云岑有这样神奇又鸡肋的技能,不得不感叹一下,世家子弟就是条件优越,啥技能都能冒出来。

那边,掌馈长老笑意更嘲讽:“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我们,那羊皮卷上的字就是易铭厉笑啊。”

寻常人给这么一堵,多半就硬气不起来了,易云岑却理直气壮:“正是!”

掌馈长老止不住的笑,理刑长老笑呵呵地摇头道:“云岑啊,你这话就不必说了。先不说羊皮卷上到底有没有字,单只手指读字,便十分荒唐,东堂天授者多矣,可没听说过这一种。”

“没听过就没有了?”易云岑冷笑,忽然一扭头对着一直没说话的易燕吾,“七叔,烦你拿一本冷僻的书来。”

他不叫自己这边的人,却叫旁观的易燕吾,易燕吾怔了一下,看向两位长老,掌馈长老阴阳怪气道:“去便去呗。”

易燕吾便出门吩咐人去拿书,不多时书拿来,文臻一看,险些要笑。

竟然是一本为明年新制的东堂历。

这种历书,由朝廷在当年年前颁布,内容是下一年的阴阳历干支历等多套历法,还含有节气,宜忌,冲煞,吉凶,干支星宿,月相流年太岁生肖合害方位三元九运六曜九星等等很多内容,指导人们四时耕种趋吉避凶。保证一年和一年不同,保证刚刚上市不会有人看过,保证买到家也绝对不会有人把一本书先看完。

文臻忽然觉得易燕吾也是个妙人。

这样一本书,谁都无话可说,易云岑大声道:“诸位都来翻翻这本书,好看看我有没有可能作弊说谎!”

他拿了书,往每个人手上塞,掌馈长老等人虽说书是易燕吾拿过来的,并无不信,但被易云岑烦得不行,都随意拿在手上翻了翻,道声好好好没问题。易云岑似乎和公平二字怼上了,又气冲冲拿过来,要递给文臻等人也看看。

他走过来时,燕绥袖子一摆,袖子里一块白绢落地,燕绥笑道:“我懒得弯腰,云岑你帮我捡一下。”

易云岑便将白绢捡起递给他,又把书递过去,燕绥拿着那白绢,象征性摸了摸书,道:“这历书印得倒精美。”又拿白绢缠在文臻手上,笑道:“绢脏了,拿你手擦一擦。”

文臻笑:“正好,我先前碰了那斜眼还没洗手。”此时易云岑把书递过来,她裹着白绢的手摸了摸历书,道:“你可别摸封面,这印的字油墨太浓,我都能摸出来什么字。”

易云岑骄傲地道:“自然不是。最轻的笔写出的字我也能摸出来!”

易燕吾拿过历书,随便翻了一张,易云岑蒙上眼睛,手指摸了一摸,果然准确都说了出来,连试了三张,都是如此。

易云岑解开布巾的时候洋洋得意,文臻捂着额头叹了口气。

果然掌馈长老立即道:“你便手指能摸字,能证明那羊皮卷上就一定有字?你是家主继承人之一,易铭厉笑是你的支持者,你为了能当家主,什么谎话不能说?”

易云岑张口结舌。

燕绥似笑非笑。

北派的图鲁族族长忽然站了起来,道:“可我明明写了名字!我要去瞧瞧这羊皮卷!是不是被人偷换了!”

这厅中大家原本相对而坐,箱子放在上首桌子上,图鲁族长身材魁梧,这一跨出座位,两步便走到了掌馈长老身边。

掌馈长老正在冷笑,说了声:“请便……”

“便”字还在口中,图鲁族长忽然手往肩后一探,寒光大盛,唰一声,伴随一声西瓜裂开一般的咔嚓脆响!

刹那间妖红冷白,火锦漫卷,热辣辣地溅了两边人一身。

“咔”又一声裂响,图鲁长老这一招用力过度,继砍裂了掌馈长老头颅之后,将他面前的几案也劈裂。

“嗤。”一声冷而锐。

坐在理刑长老身边的栗里族长一匕首捅入了理刑长老的肋下。

“砰”一声,传灯长老身后,原本挤过去也要看羊皮卷的力嘎族族长,五指张开,指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尖锐的钢套,狠狠一抓,抓裂了刚刚震惊起身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的传灯长老的头颅。

南派一个族长踩着凳子飞身而起,半空中抓出两柄铁锤,狠狠砸向站在角落的易燕吾的后腰。

北派一个族长冷笑着,一把扼向段夫人的咽喉!

南派一个族长扑向已经向传灯长老冲过去,却又因为段夫人受袭不得不站住,平生第一次震惊而茫然的易秀鼎后心。

易云岑大叫着被一个北派族长追杀,刚才的偷袭因为他谦让地给族长们让路,反而逃过了一次杀手,但胳膊也已经受伤,他又惊又怕,在堂中叽里呱啦大叫,也不知道在叫什么。

易云岑大叫着被一个北派族长追杀,刚才的偷袭因为他谦让地给族长们让路,反而逃过了一次杀手,但胳膊也已经受伤,他又惊又怕,在堂中叽里呱啦大叫,也不知道在叫什么。

他在那叫,易秀鼎本已经扑过去将扼住段夫人的族长踢开,护着段夫人退到墙角,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要扑过去,顾忌到段夫人又不敢走,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燕绥文臻。

燕绥正拨开一个长老的铁链,并抢走铁链,将那沉重的东西狠狠抽在对方脸上,抽得一些红黑之物飞出,那人脸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

文臻则抓住了一柄抽冷子袭来的短枪,轻轻一让再一送,就笑嘻嘻将那雪亮的玩意,送回了对方的肚子里。

提堂长老正将手中酒壶,狠狠砸在一个对他出刀的南派长老头上,酒壶就是葫芦,砸上坚硬的天灵盖,酒壶没碎,天灵盖碎了。提堂长老顺手在那人衣领上擦擦葫芦底的血,对一边打一边担心地看着他的呔族长老挑挑眉,仰头又是一口酒。

一时间鲜血遍地,惨呼震天,魁阁议事圣地成修罗场。

原本一脸不相干,甚至远远坐在角落的求文长老,反而是运气最好的一位,主要目标都集中在前面那几位长老身上,他中途又出去解手,回来后看了一眼堂中情形,没有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只靠在门边看书。

杀戮一发生,他便一个跟斗翻出了门。

易秀鼎看见燕绥文臻也受了攻击,倒松了口气,但一时之间,她自己也不知道,松的那口气是因为什么。

是怕这残酷杀戮,自始至终都是对方的筹谋?

还是怕眼帘开阖之间,染血的剑尖便已经隔开了两边?

南北两派的族长们暴起杀人,完全出乎长老们的意料——他们习惯了十八部族为附庸,目光从来只盯着大院和其余长老,盯着那最高权位,从没想过这里面有部族族民什么事。

没有自己的地盘,没有自己的军队,桀骜冲动一盘散沙,还多年不合,能成什么事?又哪来的心思成事?

掌馈长老的眼睛到死不闭,眼眸里散不去的不甘。

也因为太过出其不意,没有反抗机会,南北两派合力,迅速解决了长老们,随即开始追杀阁中几位长老的护卫和仆从,易秀鼎护着段夫人,拉来了易云岑,且战且退,却很快被逼到死角。

文臻正要出手,燕绥将她一拉,与此同时,混战中又一声惨嚎,呔族长老的长刀,血淋淋地从栗里族族长的腹中抽了出来。

这一刀,又开启了南北两派的混战。

北派有备而来,在提堂长老有意的帮助下,用刚才南派对付长老们同样的手段,迅速收割了南派好几位族长的性命。

反应过来的南派族长们,怒吼着抛下易秀鼎等人,开始反击出尔反尔背叛盟约的北派。

而北派自觉这不过是自卫之举,先背约的并不是他们,因此杀得也理直气壮,十分投入,并且迅速忘却了今日到来的初衷,全身心地沉浸入与南派延续了几十年的相爱相杀的节奏中。

已经拼杀得满头血汗气喘吁吁的易秀鼎,忽然就失去了对手,她茫然地站在角落里,犹自惯性地挥舞了几下剑。

她身后,段夫人闭目喃喃自语。易云岑盯着地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秀鼎脸色惨白,看着地面的鲜血越漫越高,似无数条赤链蛇,逶迤至她靴底。

她从来都知道争权夺利为流血之始;知道长川易终将有这一日;知道这巨大战船之上人人别有心思,像无数支黑色的箭射向陈旧的帆;知道巨浪就在身后追逐,向高天矗立,扑来时必将卷灭一切。

却也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杀气凛然,风好像还没起,漩涡已经张开了巨口。

魁阁内的厮杀原本并不声响剧烈,但南北两派的族长们斗起来却动静越来越大。

外头已经起了喧嚣之声,各家长老的护卫们,遵令都在附近等候,此刻想必也都赶来查看。

提堂长老忽然起身,他身材颀长,袍袖一卷间便穿入了混乱的杀场,也不见他如何辗转腾挪,轻轻巧巧地便避过了各种洒血的武器,转到了呔族长老身边:“杀差不多就赶紧走罢,小心被外头的包抄。”

呔族长老一点头,道:“今日之后易家便是你我天下,等你收拢了易家这些属下,记得给我个信号。”

提堂长老顿了顿,忽然指着后堂,道:“不要从前门走,先躲进去罢。”

“你说什么?”呔族长老诧异地看他。

提堂长老眉头一皱,一转头看见燕绥遥遥投过来的目光。

那人就像随时长着千里眼顺风耳,无论身处何地,什么都能知道。

他挑挑眉,并不理会,拽着呔族长老要往里走,但他只走了一步,其余一些族长,有跟随呔族长老的,有敌对要杀他的,都跟着往后面走。

提堂长老停住了脚步。

有些事,终究是命运安排。

他可以一时心软,却不能给长川留下后患。

他忽然一笑,道:“我是怕外头的人追杀进来。”

“怕什么,我们外头有安排人接应。想必现在城外也已经得手,早些出去里应外合,长川就是我们的了。”呔族长老心急,转身便走。

提堂长老护着他,率领残留的北派部族族长和护卫们向外走,一眼看见外头涌来的黑压压的人群,忽然笑道:“你说要信号……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信号。”

呔族长老愕然,回头看他。

此时燕绥忽然拎起掌馈长老尸首,向外掷出。

于此同时,提堂长老的声音,忽然变成了掌馈长老的声音:“十八部族叛出易家,伤我长老,罪无可赦,地火龙,放!”

对面,早已团团围住魁阁的易家护卫军们,齐齐高举手中的黑色长管,那些长管前端像个喇叭,此刻那些黑色的喇叭里,发出沉重的闷闷长音,无数灿红的火焰喷吐而出,漫天散开璨金的漩涡,瞬间将夜的浓郁的黑撕碎,一朵朵不祥而妖艳的曼殊沙华在苍穹之上枝叶舒展,所有人的视野都被这刺目逼人的光和热割裂,换了那狂烈却又暴戾的霓虹天地。

巨响声仿佛远古巨兽仰天怒吼,灌满了人的耳朵,以至于一时之间什么都听不见。

呔族长老身子不可控制地飘了出去,眼睛还回看着提堂长老,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然后感觉热浪和巨手同时扑来,将他瞬间吞噬撕裂……

神奇的是,在这充满声音又无声的最后一刻里,他竟然忽然听懂了提堂长老的话。

他说:

“抱歉,周堂已经先一步走了。”

“愿你们来生可以再遇,终成知己。”

……

目录
大神每天都在刷存在感霸爱少爷炮灰糟糕!被清冷美人甜蜜诱捕了捡到车祸后的他<告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