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没人
屋里的人眼睛齐齐一亮：“还有喜事？”
苏玉将带来的破包裹打开，白花花的大定银子就这样露了出来，苏玉将其中的十五两递给了姥姥，又将另外的十五两递给了苏阿娘，她笑着说道：“这是衙门给的赏银！”
屋里的人一半惊喜，一半不解：“衙门为啥给你们赏银啊？”
“就是，衙门又不是那大方人，无端端的，怎么会给赏银呢？”
苏玉便将那日无意救人的事说了，听得屋内惊叫连连，他们没有想到，还有这样巧的事，连张老太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还真是撞上大运了。”
张老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他道：“祸兮福所倚啊，咱们的祸事也算到头了！这十五两抵得上咱几十年的积蓄了，老二这又当上了捕快，真好，真好啊！”
张家的郁气仿佛一扫而空，整个院子都变得喜气洋洋，张二舅娘虽说眼花那十五两银子，可转头一想，自家男人当了捕快，听说捕快的银子不少呢，她心里稍稍舒服了些，她又想道，这银子总会有花光的时候，可差事却是长久的。
张二舅娘又变得高兴起来。
苏阿娘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有些不敢相信，这出门一趟就得了十五两，咋这容易呢，她有些怕眼前的银子是假的。
会不会是在做梦？
苏大妞看到其中有十五两是自家的，她喜滋滋的将银子拿了起来，摸了又摸，“这银子可真重，真的好大啊。”
才乐了一会，张老太就催促道：“快将银子收起来，别让人瞧见得，免得眼红。”
苏阿娘跟张老太的想法一样，两人手忙脚乱的将银子收了起来，苏阿娘的银子暂且放在了张家，这十五两银子可不少，揣在身上不方便，苏玉还将自己带来的旧衣包裹给了苏阿娘，苏阿娘又将银子装了回去。
张小桃凑到苏玉眼前，用胖手抓着苏玉的胳膊摇了摇，她一个劲的追问：“二妞，二妞，我爹真当捕快了，那我家以后不是要捕到镇上去了？”
张小桃说着说着就欢呼起来：“那我以后就是镇上人了，哈哈，看她们还敢笑话我！”
张二舅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语气里都带着欢喜：“爹，娘，既然家里出了这等喜事，要不我去屠户家称些肉吧，小昨日闹得慌，也没空给小姑一家做好吃的。”
张老太连连点头道：“好，好。”
张二舅娘说完，却是没走，她看了张老太一眼：“娘，我屋里的银子可被大嫂搜刮没了，现在可拿不出银子买肉啊，您看……”
张老太舍不得将那十五两银子拆开花掉，她眼巴巴看着张老头，她是知道张老太藏了私房银子的，至于有多少，那她就不知道了。
张老头虎着脸道：“老二媳妇，你去厨房先将素菜做了，我这就去买肉。”
张二舅娘笑道：“好嘞。”她说完就拉着小桃去了厨房，这一大家子人，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张老太的声音又从屋里传了出去：“老二媳妇，多做些，咱还得给清跟宏儿他们送饭呢。”那三个小子也都过了十五岁，张清都成了亲，那张宏比张清还大上一岁，都算是大人了，张大舅跟张二舅都有事去不了水库，自然由这几个小的顶上。
张小露一直在屋里闷着，没出来，她也不想去村里找小姑娘玩，她怕别人说她娘的事，小虎则是闲不住的，吃过早饭就窜得没影了。
张老头出门买肉去了，他去屠户家称肉的时候，村里人都有些惊讶，这张家不是被偷个精光吗，咋还有钱称肉呢？
连那屠户切完肉，都忍不住问张老头：“叔，你家不是……”
张老头咧着嘴笑：“我家老二当了捕快了。”他边说边接过肉，掏钱的时候一点心疼，喜事啊，就得有喜事的样子。
屠户都村人都傻眼了：“老叔，你家老二当捕快了？真的假的，这事咋没听呢？”
张老头乐道：“我也是今个才知道的，哈哈哈！我不跟你们说了，家里还等着这肉呢，都是二妞那孩子，真是小福星啊！”张老头本来是嘴上一说，可是这说着说着就觉得这话特别对，二妞这孩子还有福气呢。
张老头提着肉走了，其他人还在发着傻呢，他们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张家老二咋一下子成捕快了呢！
这消息跟长了腿似的，一下子就传遍了村子。
连里正都被这消息惊到了，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直接赶到张家去了，张家今天午饭做得比较晚，里正去的时候，张二舅娘正在灶台做饭呢。
里正站在院子外面，喊道：“张老弟，张老弟。”
张老头听出了里正的声音，忙走了出来：“老哥，啥事啊？”
里正眼睛紧紧的张老头，他说道：“你家大天当捕快了？”
张老头呵呵一笑：“你咋知道的，我也是才知道没多久，你咋就知道了呢？”
里正眼睛都鼓出来了：“原来真的！老弟啊，这可是大喜事啊！”之前张家遭窃的事他还说过张家倒霉呢，如今，提都不提这话。
张老头乐道：“是喜事，不过啊，老二今天就去办差了，明天才能回来呢。”
张老头说完又问里正：“老哥，你就是这事来的？”
里正胡乱的点了点头，他的脑子还糊涂着呢，嘴里直念叨：“你家老二也是真本事，这一声不吭的，就当上捕快了，这可真快啊。”
张老头道：“我家老二那是命好，赶上好时候了，我告诉你啊，那镇上还在招捕快呢，你也可以让你家威儿去试试嘛。”
里正心思一动，他摸着脸问道：“那镇上的捕快可招满了？”
张老头摇了摇头，只说不知。
正在此时，苏玉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说道：“镇上说是招五个捕快呢，昨天才贴的告示，肯定是没有招满的，不过，有件事我可不敢瞒您，镇上起了凶杀案，那捕快人手不够，这才招的人。”
里正心里一慌，立刻打消了让儿子去镇上当捕快的心思，他深深的看了张老头一眼，然后背着手走了。
里正一走，张老头就紧张的拉着苏玉，他抖着手问道：“凶杀案，你二舅去查凶杀案去了？”若是这样，他宁愿老二不当捕快！
这可是要死人的啊！
苏玉抿着嘴笑了：“姥爷，二舅啊，他跟着其他捕快送知府大人回州府去了，才不是凶杀案呢。”
知、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可是比县太爷还大的官啊！
张老头觉得头有些晕，他家老二还见着知府大人了？这事搁在从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苏玉扶着苏老头去了正屋，将他放到了椅子上，苏老头这才慢慢的缓过神来，他拉着苏玉低声说道：“二妞，这事你可得瞒着，别告诉其他人。”
苏玉同样小声道：“知道了，姥爷。”
——
张大舅看着门着挂着一把锁的邓家，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邓家人竟然逃了，这是心虚了吗？他们去哪了？
张大舅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往里面一瞧，院里一片狼藉，被砸了一个稀烂，这一看就是赌坊的那群人干的。
邓家人真不在。
张大舅在门外坐了下来，邓家人不在家，那会去哪，他记得邓枝有几个姐姐，难道说邓家都投奔另外闺女去了？不可能，不可能，嫁出去的女儿不可能养娘家人的，就算是女儿同意，那婆家都不会同意的，肯定不会是股奔闺女家。
张大舅想不通，他决定不想了，他站了起来，去敲了邓家隔壁的门，一个婆子出来开了门，那婆子认得张大舅，她见到张大舅便乐了起来：“是来找枝儿的吧，她昨天走了，天黑了走的，去了她大姐家，你要去找她的话就去她大姐家找，哎呀，你们年轻人就爱闹别扭……”
这婆子念叨起来。
年轻人？
张大舅眼角微抽，孩子都娶亲了，哪里是年轻人。虽是这样想，可到底是得到了邓家人的消息，张大舅道了声谢，便离开了邓家村。
邓大姐家，他去过，是王家村的，王家村他知道，但是邓大姐家他就不清楚了，不过他想好了，等到了王家村，问一问就成了。张大舅想好后，便急急的往王家村赶去。他怕去晚了，邓家人又走了，王家女婿脾气可是爆得很，不可能留邓家一大家子人久住。
王家村到了，张大舅问了两人便问到了邓大嫂家的位置，那是因为王家女婿的脾气太有名了，一提爆脾气，村里人就想到他了，张大舅这一问就出来了。
张大舅赶到王家的时候，王家刚吃完饭，张大舅娘没上桌，被邓大姐拉到厨房吃的饭，就是这样还被邓大姐的婆婆给说了，话难听得很，不过才住了一夜，王家人就嫌弃起来。
张大舅娘心道，还是张家住的舒服，大姐嫁的终究还是不如自己。
“邓大姐，您在家吗？”张大舅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过去。
邓大姐正在厨房刷锅，她听到这个声音，一时还没认出来，张大舅娘却是听出来了，她高兴的跑了出去，嘴里喊道：“大明，你是不是过来接我了？”
邓大姐扔下围兜，也跟了出去。
张大舅看到张大舅娘，心道，邓家人果然在这，可是等了半天，也只等到张大舅娘跟邓大姐，张大舅的心里开始打起鼓来，邓四指的媳妇呢，那邓杏儿呢，怎么不都不在？
他可记得老二说过的，家里被盗的东西就是被那两人一起当的，当票还在他们手上呢。
张大舅没见着邓家的其他人，便问张大舅娘：“你大嫂跟杏儿呢，不在这吗？”
张大舅娘一听这话，便知道张大舅不是找她的，她心里不高兴起来，她的的脸冷了下来，“你找她们做什么？”
张大舅一看张大舅娘的脸就知道这婆娘又想找麻烦，于是他看向邓大姐，问道：“邓家大姐，我想问问你见着邓杏儿跟她娘了吗？”
邓大姐死死的盯了张大舅一会，心里却觉得古怪，她问道：“你找她们做什么，你媳妇就在跟前呢，你找别人的媳妇做什么？”
张大舅平静的说道：“邓枝偷了我张家的所有值钱的东西，给了邓家还债，邓杏儿跟她娘在当铺当我家的东西当了，里还有我弟媳的嫁妆呢，我自然是要找邓家人将东西要回来，邓枝是个说不话的，我自然得找老两人口说道说道。”
张大舅说道，又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他递给张大舅娘：“这是休书，我也不跟你纠缠了，你打了我老娘的事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想计较，不过，那银子是我家老二跟我娘的，不是我的，我最好将偷去的银子还回来，若是老二家计较起来，要捉你去报官，那没人帮得了你。”
张大舅娘瞪着眼前的休书，一动也不动。
半天，她才颤抖的说出了一句：“你，你要休我？”
张大舅冷淡道：“不是我要休你，是我已经休了你，这休书已在衙门备了案，正式生效了，以后咱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邓大姐看得心惊胆颤，更让她害怕的却是邓枝，她一脸古怪的看着邓枝，小妹偷了张家的银子，给邓家还债，还将弟媳的嫁妆偷了？
邓大姐心里翻滚起来，她偷摸的回了屋子，寻了她婆婆，她小声道：“婆婆，咱家丢了东西没？”
王婆婆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没丢，啥事？”
邓大姐连连赔着笑脸道：“没事，我就过来问问，外面外了亲戚，我去看看。”邓大姐说完又悄悄的出去了。
她被邓家坑过几次，因为这事，被婆家好一顿教训，后来她学乖了，知道邓家两老是个重男轻女的，她也不往前凑了，反正她都嫁到了王家，也生了儿女，除了丈夫脾气不太好之外，过得还算不错，她觉得很满足了，她不想将邓家人破坏她的生活。
可是刚刚听张家女婿说小妹竟然婆家的东西，她不由得警惕起来，小偷小摸这事一旦做了一次，就会有二次，三次……她可不想自家的东西被小妹摸了去，就算是亲戚又如何？如今跟她最亲的是她那一双儿女，她王家的东西可是留给离子的，可不是让外人踮记的。
邓大姐心里想好了，这邓枝是不能留了，到时候就说是婆婆不肯留人，她也没法子。
邓大姐看着邓枝小声问道：“你为啥要偷东西？”
邓枝（休书已写，以后统一称邓枝）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张家的东西不就是我的朋友吗，我不过是提前用了，有啥关系。”
邓大姐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不过她又极快的压了下去，她心道，这妹子的脑袋是傻了吧，张家的东西是她的？那弟媳的嫁妆也是她的？
绝对不能再留邓枝了！
万一她再来一句，大姐的东西也是她的东西……呵，这画面邓大姐不敢想。
张大舅问邓大姐：“你爹娘他们来过这吗？”
邓大姐飞快的摇头道：“没有，是不是邓家又出了啥事？”
张大舅也不瞒她，说道：“邓四指欠了赌坊五十两银子，正在到处借呢。”
邓大姐倒吸一口冷气，五，五十两！她都吓得说不出话了。
半天，邓大姐才问道：“他们不在邓家？”
张大舅叹了口气，他忽然想道，邓家说不定是卷着钱跑了，这人一跑，哪里还找得到。
张大舅确实邓家那几天确实不在这，转身就要走，邓枝却是一把拉住她，只见邓枝将那休书撕了个粉碎，她怒道：“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不然不许走。”
张大舅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他看着漫天的休书的碎低屑，却是轻哼了一声：“我跟你没啥好说的，你想说啥？”休书他也给了，算是仁至义尽，以后邓枝若是因着这休书的事再找他，他可不会再管。
邓枝直直的盯着张大舅的眼睛：“不就是那十几两银子吗，你家不就是嫌我失了银子吗，好，我把银子拿回来，你们是不是就可以不计较！”
邓大姐闻言，又把目光落到了邓枝的身上，乖乖，原来偷了十几两，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若是她偷了王家十几两，不，别说十几两，若是趁过五两，五两银子王家人恐怕会将她打死。
同时，邓大姐以后再也不敢让邓枝进她的屋子了，嗯，没有以后，今天就让邓枝走，必须走，她哪敢留一个偷儿在家啊。
张大舅却是冷笑道：“那十几两是偷的，本就该还，你还差点将我老娘打死，你怎么不说呢，还想还了银子就算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若是下次，我们不在家，你再将我娘打死，谁说得准呢，我们张家可不敢再留你了！”
邓枝根本就是不悔改，她觉得自个没错，还觉得张大明是见钱眼开，不近人情。
这没法说了。
邓枝心一横，嘴上说道：“小虎可离不开我，那些孩子可不能没娘。”
张大舅眼皮都没抬：“清儿都娶了亲，小虎以后交给他媳妇带，等老娘好了，再给我娘带，不需要你。”
张大舅心里也不痛快，找不着邓家人，就拿不到当铺，更拿不回那丢掉的银子，至于邓枝，呵，她除了歪缠还会什么？
张大舅不想将时间耗在这里，有这个拌嘴的功夫，还不如去找人呢。
邓枝见张大舅要走，她急了，扑过去就将他拽住，张大舅往旁边一避，他的眼睛在邓枝跟邓大姐身上来回的转，他心中有些怀疑，这两人真的不知道张邓家人的下落吗？
算了，还是去其他两个姐姐家看看吧，虽说他心里知道可能不在那，可这事情总不能靠想，得去瞧一瞧才放心。
张大舅见张大舅娘还要跟，便对邓大姐说道：“你可看好你妹子吧，你想想她做的那些事，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早就送她见官了，我还有正事，可别让她缠着我了，万一我忍不住将她送到牢里，那可怪不了我。”
邓大姐赶紧将邓枝死死抱住，她对眼睛示意张大舅快走，张大舅果然走了。
邓大姐将邓枝拖到了屋里，等她确定张大舅走远了，她才将邓枝放开，邓枝发怒的看她：“大姐，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帮倒忙，你这算是咋回事！”
邓大姐却是冷眼看她：“你昨个来的时候咋没说邓家的事，也没说你在张家干的事？”
邓枝吱唔道：“我，我不是忘了吗。”
邓大姐站了起来，说道：“枝啊，既然你去找张女婿，那就去吧，可记得将你的包袱全带上。”
邓枝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邓大姐：“姐，你这话是啥意思，你是要赶我吗？”
邓大姐满不在乎道：“你想的是啥意思，那就是啥意思，好了，你要走就赶快走，等久了可就追不上那张女婿了。”
邓枝死死的盯着邓大姐，她自个要走是一回事，但是被人赶又是一回事，她本来想走的，可是邓大姐这么一说，她反而不想走了。反正，张家就在那，跑不了的！
邓大姐也不是好性人，看来十几年没理邓家就知道了，本来她觉得邓枝嫁得不错，那张家人不错，以后有个啥事可以让张家帮帮，可现在，妹子都被休了，啥靠山也没了，手里也没银子，想在她家白吃白喝，那怎么成！
过了几分钟，邓大姐带着儿子将邓枝赶了出去，还将邓枝的包袱扔了出去，邓大姐丢下一句：“可别再来了！”然后将院门关上了，栓得紧紧的。
王婆婆倒是觉得奇怪：“这是咋了？”
邓大姐平静的说道：“她是来借银子的。”
王婆婆一听这话，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借银子，天杀的黑心祸，我说怎么屁颠屁颠的上门了，原来是借银子，呸，臭不要脸的，还想借银子，没门！赶得好，赶得好！”
邓枝站在门外，她的身体气得发抖，她没想大姐竟然拿这副嘴脸对她，以前明明就不是这样的！
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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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dkyyh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