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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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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揽在怀里,一手轻轻在她背上来回按抚替她顺气:“不用怕,朕在你身边,不会再让旁人伤着你。”

谢宁本来没想哭,可是被皇上这么一抱再一哄,却莫名的觉得委屈起来,又害怕,身上又难受,竟然抽抽噎噎的真哭起来。

白洪齐探头看看,慢慢的放轻脚步退出来。

这屋里头是没他什么事儿了,他还得去接着查问手炉的事。

这是有人成心不想让谢美人生孩子,毒下在手炉里可以说是既隐蔽又毒辣。要不是谢美人今天阴差阳错的头一回用这个手炉就出了事,等这毒真起了效,孩子没了之后那香大概也早就燃尽了,根本就再查不出来了,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能有这样的心计和安排,肯定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能做得出来的。现在谢美人这么一晕,可以说是完全打乱了对方的谋划,想必那个人一定会也做出应对安排。白洪齐这边倘若动作再慢一慢,线索人证这些东西就会被对方抢先一步湮灭清理掉,这件事就再也无迹可寻了。

青荷端了水过来,到了门前有些进退两难。屋里头皇上与主子这么亲近她可不能打扰,可是刚才主子才吐了一回,李署令也说应该多喝些水,她这水究竟是送还是不送呢?

她这里为难,谢宁已经看见她了,有些不太好意思坐直身,也不知道帕子哪里去了,就扯袖子抹脸。

青荷见她虽然哭过,可是脸色和精神却都比刚醒的时候显然是好多了。可见皇上就是皇上,有真龙天子的洪福庇佑,谢美人一定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皇上把水端过去,谢宁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水,头疼也比刚才减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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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大家都干什么了?走亲戚感觉挺累人的。

☆、七十章 吃药

青荷端着水杯出来的时候遇着李署令,他拿着一张反复斟酌过的药方过来,要等皇上过目之后再去煎药。

青荷有些惴惴不安的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后小声问:“李大人,我们主子她没有大碍吧?”

李署令认得她是谢美人贴身服侍的心腹宫女,点头说:“不用太担心,谢美人并无大碍。”

青荷笑着道了谢,让开路让李署令进门。

李署令转头看了她一眼,心说这姑娘肯定不知道,自己在今天夜里已经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了。青荷也是与手炉有关的人,可白洪齐并没让人动她,刚才不过传她过去问了几句话。

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命。白洪齐之所以对青荷网开一面,肯定不是青荷自己有面子,那是看在谢美人的份上。李署令不到三十岁就进了太医院,现在已经是五十开外的人了,这些年间听的不少见的也不少。宫里的太监们自有一套刑求拷问的手法,足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署令进去呈上药方,待皇上说了一个可字之后又出来,亲自看着人去煎药。

刚才皇上还多吩咐了一句,以后谢美人的请脉由隔日一次改成一日一次。

看来皇上真的很重视这个孩子。

谢宁喝了水又有些迷迷糊糊的,再醒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就先闻到了一股药气。

她体质一向很好,连风寒都少得。入宫这几年请太医的次数屈指可数,药汤更是很久没喝过了。

皇上把药碗端了过来,一闻见那苦涩的药的气味,谢宁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皇上拿出了十万分的耐心哄劝她:“良药苦口,服了药身子才能好转。你现在是双身子,可不能任性怕苦就不吃药。”

谢宁小声解释:“不是怕苦,是一闻见这味道,就觉得恶心劲儿又犯了。”

她不怕苦,也知道李署令斟酌再三开出的药方一定是对症下药,她是一定要喝的。

皇上还想喂她吃药,谢宁赶紧自己把药碗接过来。皇上可没伺候过人,要是真让他使调羹来喂她吃这碗药,那是真不可能吃得下去了。

“青荷,再端碗水来。”

青荷连忙应着,倒了一盏温水端了过来。

谢宁屏着气吹了吹药汤,用嘴唇试了试热,感觉还有点烫,仰起头来咕咚咕咚一口气把药灌了下去,一放下碗,青荷麻利的把温水递过来,谢宁把水接过来也象灌水一样几口就喝了下去,青荷候在一旁接过空碗下去收拾,把皇上都看的呆住了。

他见过旁的女子吃药,没有一个是这样吃法。比如贤妃,从前还在王府的时候就有个“病西施”的绰号,一年到头的汤药不断。她吃药的时候是小口小口的啜饮药汤,眉尖微蹙,时常药喝到一半就气喘咳嗽起来。至于旁人也都各有讲究。总而言之,没有一个象谢宁吃药吃的如此干脆豪迈的。皇上想了好几句劝慰的话还没来及说,甚至还想着要不要许她两件好事,哄她乖乖吃药。好比说她进宫三年多了一直闷在后苑,等正月十五上元节的时候,可以带她去同乐园赏灯。那可是女子们一年里头唯一能光明正大出门的日子,同乐园原来是公主府苑,公主无子,待她去世之后就改做皇家别苑,在上元节的时候会开放园门许百姓也进园观灯赏景。当然了,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皇上登基这几年,也只去过两次。一次是刚登基的头一年,为了昭示天家恩典,盛世气象,同皇后一起去了一回。第二回是添了大皇子,心里高兴才去的。只是节还没过完,就听太医院诊出大皇子身体羸弱,极易年少夭折。

第三年的时候,皇后就病倒了,此后皇上再也没去赏过灯。淑妃有孕的时候倒是求恳过他,上元想去同乐园赏灯,那时正不赶巧,最后她也没有如愿。

这些都没来及说,谢宁这边药都下肚了。

皇上心中一时间是百般滋味上心头。往回翻一翻,似乎谢宁从开始就没恃宠生骄,向他索讨过什么。穿戴也好,赏玩之物也好,更甚者,比如位份,迁宫这种后宫女子做梦都在盘算的大事,她似乎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过。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皇上在盘算这些事。琢磨着她穿一件什么样的宫装会很美,想着给她迁宫,以免总是来来去去将时光白抛费在路上。

迁宫的事迫在眉睫,原本想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办这事,可现在的情势,不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皇上实在难以放心。想想他还曾经夸奖过那个玲珑别致的莲花手炉,谁能料想其中藏着那样恶意的算计?

谢宁努力平复胸口那种窒闷的感觉,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药,真吐出来可前功尽弃了。多忍一会儿,觉得不那么难受了才敢开口说话。

“这会儿什么时辰了?皇上也该安歇了吧?”

皇上替她把头发理了一下:“朕不困,这会儿也不用睡了,等下预备一下就该去太庙了。”

谢宁想起来了,已经过了午夜了,这会儿已经是新年的头一天了,大年初一,皇上是要去祭祀天地祖宗,这可是大事,万万不能出差错。

谢宁顿时有点发急:“那您赶紧去歇着,臣妾这里没什么事儿,再说还有太医、尚宫们在呢。”

“这会儿回去也睡不了。”皇上心知肚明,就算他现在回去也合不上眼。再一想,他在这儿谢宁也没法儿安心歇下。

“朕到偏殿去靠一会儿养养神,你也累了,趁天没亮睡一会儿。”

皇上替她把被子掖好,起身又嘱咐两句才转身走。到了门边忍不住回头看,谢宁正眼巴巴的望着他的背影。

嘴上说着让他走,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

皇上出了殿门,偏殿里已经铺陈好了被褥,皇上直接就这么靠下了,两个太监近前伺候,替皇上把靴子脱了,头冠取下。

“白洪齐若是回来了,让他直接来见朕。”

皇上闭上眼,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白洪齐一路快走的回来了,小太监连忙迎上去:“白爷爷,皇上说让你一回来就进去回话。”

白洪齐点了点头,站住脚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有无不妥,又抬起手在脸上使劲儿搓了几下。刚才一路过来整张脸连着耳朵都要冻僵了。

让小太监替自己再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纰漏,白洪齐这才迈步进殿,隔着一道云母拼嵌山水屏风就跪下来叩头:“回皇上,奴才有话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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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节感觉比平时还要累。今天想加更的,看来只能明天补上了。

☆、七十一 询问

谢宁睡了一会儿,中间又醒来一回喝了几口水。

睡觉似乎也不解乏,总觉得有一部分知觉是醒着的,能听到有人走动,就是特别的累,怎么也睁不开眼。

身子不舒坦,睡的又不是熟悉的地方。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时时伸手去摸肚子,似乎不这样就不能确定孩子还依附在她的腹中一样。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到了天该亮起的时辰了。只是帘幕重重,她什么也看不见。

“青荷?”

青荷守在旁边一夜都没有睡,因为谢美人睡得不踏实,她一刻都没敢合眼。听着帐子里唤她,急忙近前来撩起帐子,轻声说:“主子,你醒了?”

谢宁往一旁微微侧转头,她的动作不敢太大,因为微一动弹就那觉得天旋地转的,一阵阵晕眩。

青荷看她转头往窗子的方向,猜度着她在想什么,轻声说:“刚过了辰时,天快要亮了。”

这一夜真漫长。谢宁大多数时间其实都并不清醒。即使不在睡着时,她也会觉得胸闷、晕眩,恶心。

“皇上已经走了?”

“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来看了主子一回,那会儿主子正睡着,皇上看过了才走的。”

她恍惚记得有人在身边走动,看来就是青荷所说的那时候的事了。

“您要喝水吗?早膳想用些什么?李署令嘱咐说您醒来最好吃一点东西,清淡些的。”

她一点儿胃口也没有,觉得肠胃里就象塞满了杂草似的,扎扎刺刺毫无食欲。

她心里头明白,不管想不想吃,多少都得吃一点东西。

“就熬点粥吧,别的都不用。”

青荷出去传了话,端了水回来。谢宁就这么坐在床边简单的洗漱一下,青荷替她把头发梳顺。她还不能起身,头发只简单的梳成辫子。

从进了宫谢宁不大梳辫子了,现在梳回了从前有一段时间常梳的发式,她自己摸着辫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白粥很快就端了过来,没配平时常吃的各种小菜,粥里更是毫无花巧,没有任何点缀,特别干净简单的一碗米粥。

谢宁一小口一小口的把粥给抿完。吃药的时候她可以拿出一气呵成的气势来,吃粥可不成。粥很烫热,吃下去之后倒是觉得胃里头被熨的暖暖的,舒服了不少。

“你陪我说说话。”吃过粥,谢宁示意青荷在床前坐下来。

青荷应了一声,搬了一张圆凳过来侧身坐下,只有半边身子放在凳子上头。

“你同我说说昨天晚上都是怎么回事吧。”

谢宁现在记忆有些混乱,甚至哪些是梦,哪些是她经历的真实都有点分不清楚了。

青荷点了下头:“其实奴婢也说不清楚。昨天主子说要回去,奴婢想去找人传话,让人把步辇抬过来,一回头就看见主子晕了。奴婢惊的魂飞魄散,六神无主。那会儿淑妃娘娘出来了,她一面让人帮着我把您抬进屋里安置下来,一面打发人去禀报皇上并去请太医过来。白公公先来的,太医也带来了。没过多久皇上也来了,奴婢心里才安定下来,好象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谢宁看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索性直接问她。

青荷愣了一下,她以为皇上已经跟主子说了,显然她猜错了。

主子是被人算计了。

虽然她们时刻提防着,样样东西都经过两重、三重的检查才给主子用,可还是没防着旁人使出这么一招。

方尚宫看的很严,连每天烧的炭都不马虎。但她们谁也没有想到手炉里头会被人做了手脚。那两个手炉拿来她是看过的,方尚宫也看过,都没看出问题来。给主子使用之前她还特意擦过,先用干布擦拭,又蘸了水的布巾又抹过一遍。不但擦了,还特意闻过,确信没有什么异味才开始用的。有的时候手炉做的毛糙,一放进了炭烧起来容易闻见漆味儿或是一股铜臭,新手炉总是难免,得等用过一阵子用熟了之后味道才会散去。这一只手炉放进炭之后并没有闻见什么气味,要不是听见小叶公公他们夜里头在外头说的话,青荷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问题会出在手炉上头。

看青荷一时不出声,谢宁明白她有顾虑:“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青荷笑容有些勉强:“奴婢是怕惊着主子。”

“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事儿能惊着我?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吧,究竟我是不是着了旁人的道?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青荷压低声音,往前欠了欠身小声说:“是手炉。”

看到谢宁也露出惊讶的神情,青荷轻声解释:“奴婢听见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李署令他们说您是福气大,这手炉送来那么长时间了,您一直也没有用。昨晚是觉得宫宴这么大场面,拿着旧手炉怕别人会说什么闲话,这才取出来用的。李署令说您没吸进多少烟气,没有大碍的,只是身体突然被这烟气所侵,休养个两三天才能恢复。”

听说这手炉要是多用个几回,主子不但保不住孩子,只怕自己的性命也要丧送。

按李署令的话说,这药性并不霸道,按说不会头一次闻就象主子一样反应这么大。可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体质都不会一样,主子应该就是那种对这个特别敏感的体质吧。再加上昨晚上宫宴上人声嘈杂气味混浊,各种原因加在一起,让主子一下子就昏厥过去。

谢宁沉默了一会儿。她听到有人把药下在手炉里头,确实十分意外,想一想也很后怕。

但是想的更多的是,手炉是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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