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风雨之后
自猛鬼死后，茶果岭的大案才算终于画上句号。
原来他背后的人，竟然是日本商会的一个话事者，难怪之前发展得那么迅速，有恃无恐。
那天，他在会展中心和人谈条件，没谈拢。一气之下，把人杀了，抛尸大海。
之后，他本想坐船出海，逃出境外，没想到自己落了一个身死的下场。
自此，横在两区警厅之间的一块心病，终被彻底铲除。
再说蔡昱颖和邱刚敖，因为当时的英勇跳海，两个人都感冒发烧了。
邱刚敖还好，身体素质强，一两天便好了。
不过，这位警队的明日之星可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这不，又跑回警厅工作了。
“啊湫——”
五月份的天气，气温已经逼近三十度。太阳光变得炙热，可感冒还没好的蔡昱颖，只能老老实实地穿着长款的嫩鹅黄色法式雪纺连衣裙，裙长到小腿，外面还搭了一件白色的风衣。
许是在喝咖啡时，见来往的人都穿着凉快，蔡昱颖才觉得自己穿两件衣裳有多奇怪，坐下之后，就忙不迭把外套脱了，虚虚搭在木色的藤椅背上。
窝打老道，身处繁华街角的一处咖啡馆，半露天的设计。阳光从茂密的绿荫间斜斜洒下来，投在木桌上，画出一副光与影的艺术画作。
旁边的花架上，粉紫色的风信子开得灿烂正好，另还有一些西瓜红色的郁金香，碧绿与妍红搭配，清新又舒适。
蔡昱颖放下手里的咖啡，低头看了眼时间。
怎么还没来呢？
“沛沛。”
正说呢，念叨的人就来了。
蔡昱颖抬起头，正看见邱刚敖从露天咖啡厅的那扇白色半门进来。
他穿得很有少年气，款式简单的海蓝色衬衫，下身是比衬衫深一些的同色牛仔裤。放下背头，头发清爽利落，一两缕调皮的碎发落在额前。
显得那双湛黑色的眼眸，清亮极了，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不经意流露出几分自信轻狂。
邱刚敖的长相本就俊逸，平时里都是冷峻意味多些，今日换了一身装扮。反倒衬出几分清朗帅气的少年姿态，恣意张扬。
背后细碎的金色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倒像是大学里，有无数女生暗恋的学长。
蔡昱颖敏锐地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其中，不乏眼睛放光的女人们。
“阿敖。”
她笑着喊他，一张妍丽的脸庞，杏腮粉晕，细细的娥眉弯了弯，明艳如花。
一时间，倒比那花架上开得正好的郁金香，还要娇艳几分。
那些打量的目光，随着邱刚敖走到女人身边，看见帅气的男人笑着和她讲话，模样亲昵，便知人家是有主的。
于是，也只能可惜地多看几眼，不舍地收回目光。
俊男靓女，倒是般配。
“警厅临时有点事，我过去了一趟，给邦主他们送东西。”
坐下之后，邱刚敖老实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
温和的声线，配上他如今少年青春的打扮。莫名减少了平时的冷肃，反而显得性子软了。
感觉，有点像一只小猫儿，软乎乎地。
蔡昱颖从来不会生邱刚敖的气。
闻言，嘴角还挂着粲然的笑容，微眯着眼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她知道邱刚敖平时忙，所以并不在这些事上计较。
“没关系，我知道你忙嘛。”
女人的声音软糯糯地，尾音不经意拖长，像是撒娇。
邱刚敖唇角微勾，染上几分愉悦之色。抬起手，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感觉到温度仍然较凉，乌黑色的眉宇蹙起。
“怎么还是凉？”
自从落海之后，蔡昱颖的感冒一直没好，断断续续，也快有一个星期了。
思及，邱刚敖有点自责，怪他。
蔡昱颖揭下他放在自己额上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女人柔软的手捏了捏他温暖干燥的手掌。
笑容依旧明媚，好似一道被温暖阳光映照着的清泉，舒服又暖和。
她安慰道：“我一直在吃药，过两天就好了。”
“我自己也是医生，我有数的。”
“不担心，好不好？”
最后一句，她拉着男人的手，轻轻晃了晃。
偏着脑袋，栗子色的耳发随着动作落在纤细的肩头，她笑得分外乖巧看他。
见此，邱刚敖哪还有其他的情绪，满腔的担忧和自责，最后都竟只化作一团柔软的棉花，任由面前的女人搓圆捏扁。
那双狭长上扬的眼眸，无奈地看着她，嗓音温柔，嗔道。
“你这个心内科的大医生，怎么还没征服小小的感冒？”
“哎呀。”
女人天生就会撒娇，谈恋爱之后，更是无师自通。
只见蔡昱颖撅了撅粉润的唇，声音又比之前娇了好几分，软若无骨的手捏着邱刚敖右手的一根手指，像是按摩似的，继续撒娇耍赖道。
“你不要说我了嘛。”
她就跟个小孩儿一样，犯了错，撒着娇求人别再说自己了。
遇到蔡昱颖，邱刚敖似乎很难继续维持冷隽自傲的人设。更何况，是面对如今娇声娇气冲他撒娇的女人。
当即，冷硬的钢就化作了柔和的水。
温暖的手掌握住软嫩的柔荑，声音也软下来，低低地，像是在阳光下轻轻拉动的大提琴，悦耳沉和。
“好。”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吃了这一套。
见撒娇得逞，蔡昱颖当即开心了，站起身，挽住男人有力的手臂。
“我们去逛街吧。”
之前邱刚敖送了她一条银弹壳项链，她也想回礼。
于是，就拉着邱刚敖今天陪她逛街。要是遇上邱刚敖喜欢的东西，她就悄悄买下来，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挽手漫步于人来人往的街道，青春靓丽的打扮，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哪所大学的小情侣在约会。
这段时间，两人共同经历了很多事。
从一开始的连环杀人分尸案，把两人再次联系在一起。之后的告白，经历手术室砍人事件。再到会展中心的绑架，共同经历生死。
邱刚敖用行动一次又一次，会保护她的诺言。
湛蓝的天上，白云优哉游哉地散着步。繁荣的街道，清风吹拂过两人的脸颊，那些往事回忆就好像梦幻的泡沫一般。
蔡昱颖很珍惜如今的安逸，挽住男人的手收紧，依赖意味显然。
“阿敖，你喜不喜欢这个？”
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不厌其烦地指着各种东西，询问邱刚敖的意见。
“阿敖，这个黑色好看还是蓝色好看？”
“阿敖，这条丝巾可以吗？”
就如蔡昱颖对邱刚敖从来没有脾气一样，邱刚敖对于她说的话，自然也没有一样不应允地。
耐着性子，回答她的各种话。
“黑色好看。”
“你喜欢就买。”
“丝巾我帮你拿着。”
诚然，重案组的邱sir，或许太久没有置身于烟火中。在陪伴女朋友逛街这件事上，说话偶尔直男，但还是老实配合女朋友的各种要求。
在蔡昱颖正把一副墨镜往他脸上戴时，店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分外熟悉的女声。
“喂，大嘴英！”
“站住，别跑！”
“大嘴英，别跑！”
伴着这道响亮的女声，紧接着，大嘴英熟悉的身影，气喘吁吁地从玻璃的店门外跑过。
他看起来比上次还惨了一点，穿着一件白色老头衫，一条宽大的军绿色短裤。脸上别着一个话筒，提着一个红色塑料口袋。
喘着粗气，但脚步依旧跑得飞快。
“这个臭三八，老子出来都卖大力丸了，居然还要抓我。”
“真是阴魂不散！”
然后，又是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
邢晶晶挎着自己的卡其色斜挎包，脚下生风地追着跑过去，气势十足。
“大嘴英，你给我站住！”
再接着，蔡昱颖只听见身旁的邱刚敖留下一句。
“沛沛在这儿等我。”
然后，就直接拉开玻璃门，追着两人的背影冲出去了。
“诶，阿敖，阿敖。”
她后一步跟着邱刚敖跑出来，结果，三人已经跑出几十米之外了，她想追也追不上。
“晶晶，别追了晶晶。”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回头一看，又是一个熟人。
“于sir？”
只见穿着一件灰色风衣的于子朗，脸色惨白，额头出了很多汗，脚步虚浮地跑了过来。
看见蔡昱颖，于子朗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半天的气，脸色才好一些，和她打招呼。
“蔡小姐，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你们家邱sir呢？”
蔡昱颖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笑容，指了指几人消失的方向，说道。
“他去帮忙追人了。”
闻言，一个丢了女朋友的，一个丢了男朋友的，只能在街头大眼瞪小眼，相视苦笑。
真是同病相怜，于子朗的女朋友喜欢见义勇为，蔡昱颖的男朋友喜欢拔刀相助。
现在，就剩下两个留守儿童。站在街头，望穿秋水。
“没事，晶晶她追不上的话，他们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于子朗疲惫地靠在街边的栏杆上，显然是有了经验，也不担心自己女朋友跑掉，反倒安慰起蔡昱颖。
蔡昱颖点点头，也不着急了，同于子朗一起靠在栏杆上等人。
果不其然，不过十分钟，邢晶晶和邱刚敖就回来了。
见走在前面的邢晶晶满脸喜色，于子朗偏头和蔡昱颖嘀咕一句。
“一看就是抓到人了，笑得这么开心。”
“要是没抓到，早就暴走了，狰狞着脸，要吃人的。”
说着，还不忘龇牙咧嘴学了一下，表情夸张，分外滑稽。
蔡昱颖忍俊不禁。
这位于sir倒是很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嘛。
看见邢晶晶和邱刚敖走近，还是于子朗率先开口，幽怨地眼神盯着两人。
“晶晶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在我们约会的时候，去抓大嘴英啊。”
邢晶晶抓到了人，开心得很。见男朋友怨言的模样，忙挽住人的胳膊。
“好了，我知道了。”
“你也知道我看见大嘴英，控制不住的嘛。”
“呐，我答应你，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见此，于子朗还能说什么，伸手勾了下她的鼻子，嗔道。
“下次不能这样了。”
“知道啦知道啦。”
邢晶晶笑容明亮，顺从挽住于子朗的手臂。两个人之间黏黏糊糊地，还真是小情侣的热恋风格。
得到女朋友保证的于子朗，又转头，看向旁边的邱刚敖。
眼神打趣，故意夸张道。
“哇，邱sir，你怎么也学我女朋友，约会中途跑去抓贼啊。”
“呐，我是个男人没所谓，不会掉的。”
“但是，”他扬下巴，指着蔡昱颖，调侃道。
“你的女朋友这么漂亮，要是随随便便把她留在大街上，说不定会被人拐跑的。”
知道于子朗是在为自己说话，蔡昱颖朝他笑了笑。
这位于sir，真得很有趣啊。
闻言，邱刚敖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偏头，看了眼自己娇俏的女朋友。
伸手，握住她纤软的手指，十指相扣。
十分听劝地和人道歉道：“对不起，下次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
怪他，职业习惯，刚刚脑子一热就追出去了，没想太多。
蔡昱颖冲他笑得甜美，摇摇头，示意没事。
这一对小情侣间的气氛也变得黏糊起来。
见此，于子朗也不多说什么了。和两人告别之后，又拉着邢晶晶去享受甜蜜约会了。
“沛沛，刚刚的墨镜，要不要买？”
知道自己犯了错，邱刚敖有点忐忑的想要做点事弥补。
蔡昱颖拉着手，往街道的另一边走。
闻言，摇了摇头，乖乖道。
“不要。”
听人说不要，邱刚敖还以为是她生气了。
向来对办案审讯无所不能的邱sir，在遇到怎么哄女朋友这件事上，突然有点抓瞎。
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注意到蔡昱颖忽然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下脚步。
“怎么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一家婚纱店，装修简洁典雅。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大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一件洁白优雅的抹胸婚纱。上面有细细碎碎的钻，在灯光下，漂亮又耀眼，立在玻璃橱窗里，闪闪发亮。
邱刚敖问她，“要不要试试？”
他以为蔡昱颖是在看婚纱，其实蔡昱颖的视线全部落在婚纱的旁边。
与白色婚纱映衬的，是旁边那身沉稳的黑色西装。
青果领，双排扣，肩部英式裁剪，领带雅致，整体看起来沉着冷静。和旁边的白色婚纱相互辉映，看起来般配无比，宛若地设天造一对。
不知道，为什么，蔡昱颖觉得这件西装看起来很熟悉。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件西装很适合邱刚敖。
听见问话，她下意识想要回答，忽然注意到邱刚敖下颌上的一处青紫。
“下巴这里怎么了？”
说着，一边用手扶着男人的下巴，开始皱着眉端详。
邱刚敖倒不是很在意，想到刚刚帮忙去抓人。大嘴英发疯，他不小心挨了一木板，好像就是下巴上。
他不甚在意的回道。
“就是刚才不小心弄的，没事。”
蔡昱颖却不这么认为，当即就要拉着邱刚敖去买药。
“怎么没事，今天一点伤，明天一点伤，真地痛狠了怎么办？”
“正好这附近有个药店，我带你去买药。”
邱刚敖推拒不得，只得任由女人拉着自己走。
其实这点伤，他真地没放在心里。
不过有人挂念关心的感觉，是真的很好。
蔡昱颖拉着邱刚敖走进一家药店，挑了一瓶消肿化瘀的药，走到柜台结账。
那个结账的阿婶，正是她之前的一个病人家属。
看见她，很热情，拉着人聊了好一会儿天。
“哎哟，上次我老伴的病可是谢谢蔡医生了。”
阿婶说话的腔调不像香港人，倒像个老上海。
谈话间，注意到蔡昱颖旁边的男人。冷峻隽逸，眉宇间，一股子凛然的正气。
阿婶当即八卦道：“蔡医生这是你男朋友吧，好帅的嘞。”
蔡昱颖对阿姨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听话，点点头，笑回道。
“对的。”
阿婶眼光毒辣，眼睛一眯，仔细打量了下邱刚敖，说道。
“这个小伙子是警察吧？”
“对，您好眼力。”
听了夸赞，阿婶跟来劲了，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说道。
“哎哟，我和你说，阿婶的这个眼睛可不是吹的，毒的很哦。”
“蔡医生，警察好的呀。医生警察，般配得很呐。”
“你们郎才女貌，警察医生，般配得很的。”
阿婶连说了好几遍般配，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两人。
走出药店，蔡昱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阿婶真地太热情了。
见她这模样，旁边的邱刚敖弯了嘴角，轻笑了声，惹来蔡昱颖杏眸含愠的一瞪。
见药店门外就有几张椅子，忙拉着人坐下。
自己利落的拆开酒精湿巾，给手消了毒。
接着打开消淤的药瓶，对着手心喷了喷，挨上邱刚敖青紫的下颌，轻轻按揉。
“痛不痛？”
感受到下巴上传来软软柔柔的触感，那点痛意，邱刚敖压根察觉不到。好看的凤眸半阖着，显出几分慵懒姿态。
他仰着下巴，更方便蔡昱颖上药。
眼角上扬出享受的弧度，语调懒懒的，带着粤语独有的调子，低低缓缓，很好听。
“唔痛。”
邱刚敖饶有兴致地撩拨着正在擦药的女人，说道。
“心内科的医生，也治我这种小病啊？”
回答他的，是蔡昱颖气呼呼地一戳，软软的指腹戳在他的脸颊上，说道。
“别的医生不治，我治。”
听到这儿，邱刚敖便笑了。
帮他揉了一会儿，青淤散了不少，颜色变浅。
“好了。”
蔡昱颖停下手，取了消毒的湿纸巾，开始擦沾了黄色药水的手指。
邱刚敖睁开眼，接过她手上的湿巾，仔细地帮她擦去黄色药水的印记。
他垂着脑袋，黑色柔软的短发，莫名生出几分乖顺。
蔡昱颖伸出另一只手，从善如流地抚上男人的头发，软乎乎地，出乎意料地好揉。
在她正于男人脑袋上作乱之际，听到邱刚敖说道。
“刚刚老板说我们很般配。”
话落，邱刚敖已经替她擦好手指，将女人纤软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下。黑亮的瞳仁盯着她，露出几分难见的欢愉，说道。
“我也觉得很般配，”
蔡昱颖失笑，顺着他的话答。
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抚上男人俊朗的脸庞，眸光似水，柔声道。
“我也觉得。”
医生警察，该是很般配的。
又过了两日，蔡昱颖的感冒终于好全了。其中，不乏邱刚敖盯着她天天按时吃药的功劳。
她的生活又重新回到忙碌而充实的日子。
值得高兴的事情很多，杨医生的伤好全了。蔡昱颖回去上班时，杨医生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没有受到之前赵志强砍人的影响，她对工作认真，对病人负责，不遗余力。
再说欧文，他的生活也很幸福。
回去之后，欧兆华当真约束着陈英，不让她多插手儿子的事情。欧文的学习和日常生活，现在都由欧兆华的秘书负责，相当于直接和欧兆华对接。
至于欧文想当警察这件事，欧兆华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不强求欧文一定要接手他的金融公司。
说起来这件事，昨晚上欧文和蔡昱颖视频通话时，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居然这么好说话？”
“蔡沛沛，你说我爸是不是疯了？”
惹得蔡昱颖骂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总而言之，大家的生活都在慢慢变好。
好得大家都以为这可能就是故事的happyending。
至到
“各位市民朋友，这里是香港晚间播报。”
“现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据悉，两日前香港岛怡和医院，收治三名来自于海鲜市场的不明病毒感染病人，医院第一时间进行控制防锁，但病毒传播迅速。”
“截至目前，怡和及香港岛其余数家医院，累计收治同类感染病人二百八十例，人数仍在持续上升。现香港政府响应二级公共卫生预案，请广大市民朋友近期内，非必要，不前往香港岛区域。另请五日内去往香港岛区域的市民，及时前往就近医院就诊，配合医疗工作”
“”
电视上，带着口罩的女记者，背后是医院的人来人往。穿着医疗防护服的人员正在忙碌着，不时就有推着急救床，脚步匆匆的身影跑过。
一夜之间，整个香港岛被封闭。
一场未知的病毒，开始在整座岛屿上肆虐。
恐惧，惊忧，死亡，笼罩在香港岛之上，染上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看见消息，蔡昱颖第一时间给邱刚敖打去电话。
她记得，因为一个案子，邱刚敖前天才去了香港岛区域，至今还没回来。
“嘟嘟嘟”
蔡昱颖的心一下沉入谷底，看着电视上持续播报着的紧急通知。她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焦急地攥紧手心，可电话，迟迟没有被接起。
她感到害怕的同时，也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说不定只是手机没电了。
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她砰砰砰直跳的心，却瞒不了自己。
一整夜，她都在打邱刚敖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
蔡昱颖缩在沙发角落里，青黑色的眼圈，满是疲倦，手脚和心脏一样冰凉彻底。
她也打了公子或是张崇邦几人的电话，全都没接。
想到之前阿荃的老婆说的烧腊店，她没顾自己一夜没睡的疲惫。踉踉跄跄地出了门，打了个车，就过去了。
“荃嫂，阿荃他们，和阿敖有消息吗？”
见荃嫂亦是脸色难看的摇头，蔡昱颖当即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所有去执行任务的人都没有消息，这绝对不是好消息。
与此同时，九龙民德医院的群里，院长也正在紧急召集一批医疗队伍，前往香港岛支援。
不明病毒传播迅速，他们还没能查明原因，恐怖的死亡率就已经在不断上升。如今，香港岛区域被封锁，岛上的医疗人员缺乏，必须从岛外紧急调一批医生和护士过去。
目前病因不明，只知道感染后，全身器官都会迅速衰竭，直至死亡。
紧急召集的医疗队伍，所有科室的医生都需要，因为拿不准这病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病毒的未知，超高的死亡率。可以这么说，现在进香港岛，不外乎是去送死！
本以为这么危险的情况，大家都会犹豫。
但没想到消息一发出，报名的人数不断增加，踊跃至极。
搞得如今快六十岁的院长，看着手机是又哭又笑。
看到消息，蔡昱颖也毅然决然地，跟着那些不断跳出的消息，报上自己的名字。
“心内科——蔡昱颖。”
消息一发出，很快被后面的顶上去。
医疗队伍在一小时之后，就要集合。
蔡昱颖当即就要回去收拾东西了。
知道她要去正在封锁中的香港岛，荃嫂拉着她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知道劝不了她，只能不停叮嘱。
“过去要小心，先要保护好自己。”
蔡昱颖亦是大颗大颗的泪珠跟着掉，红着眼，哽噎道。
“荃嫂，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都好好的带回来。”
和荃嫂告别后，蔡昱颖又回家，快速收拾了行李。
一瞥眼，看见柜子上，棕色纸袋里的黑色西装，俨然是之前在婚纱店看见的那件。
那天逛完街之后，她就自己悄悄回去买了，想着哪天可以送给邱刚敖。
只是没想到,,,,
三两下，泪水又有决堤的迹象。蔡昱颖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握着脖子上那条银色弹壳项链，默默汲取着力量。
而后，拖着行李箱，利落转身，走出家门。
阿敖一定没事的。
到达医院时，民德医院的大门，已经聚集了近一百号人。乌泱泱地，堵在门口。
看样子，都是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
所有人的手里都拖着行李箱，还有的，背个小背包就来了。均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认真肃穆的眼睛，听从指令，整装待发。
在等候上车时，蔡昱颖看见了伤刚好的杨医生，几下挤过人群，凑到她身边。
被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的一双眼睛，生出几分看见熟人的欢快和亲近。
“蔡医生，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去。”
见状，蔡昱颖眉尖若蹙。
“杨医生，你的伤刚好，这次支援”
话没说完，就被杨医生打断了，她满不在意地大咧咧道。
“这点伤早没事了。”
“这么危急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不和大家一起去。”
闻言，蔡昱颖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是啊，这是他们医生的责任，救死扶伤。
一小时的时间过去，医院门口已经聚集了百多号人，有医生，有护士，甚至还有一些退休的老专家都赶来了。即使头发花白，没有年轻时的那份力，但也毅然要跟着一起去香港岛支援。
人群最前面，近六十的老院长，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做最后的简短发言。
没用话筒，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我的医护战士们，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漂亮的场面话我不说了。”
“就记着一句，都给我活着回来！”
老院长的声音极具感染力，在场的人，皆是红了眼。
随着一声洪亮的‘出发’！
数百号人的背影坚决，步伐铿锵。
可能医生就是如此吧，因为发下过誓与阎王争命的誓言，所以他们面对死亡时，从容无惧，镇定坚毅。
医者，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