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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必中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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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管她,你算什么东西,说话之前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常明德听懂了,再不敢多言。

史珲被架到江枭肄面前,他眸光在史珲额前的伤口逗留几秒,扫了眼顾意弦的手指,抿唇微微摇头,吐出两个字:“弄醒。”

江家的鹰犬们太懂,直接拖着人到盥洗台冲冷水。顾意弦阻止都来不及,早知道该再用力点,这渣滓要醒了,说是她把他揍成这样,岂不是露馅了。

史珲咳嗽几声显然被水呛到,他被拖回来,一睁眼对上顾意弦视线,大骂道:“臭婊子敢打老子!”

秽言秽语很刺耳,江枭肄拧起眉,瞬息之间闻到从史珲口腔里飘出来的刺激性气味,他浑身肌肉骤然紧绷,站起来一脚踹过去,力道太重,史珲连声音都发不出。

鸦雀无声。

“看来你们真的不懂规矩。”

冷到像利刃般的嗓音刺破刚刚还算平和的气氛,江枭肄眉宇阴沉,如索命的活阎罗,他下死令:“把这些人全部扔进沽江。”

全场死寂。

他因为自己被骂生气成这样?

顾意弦有点懵,她知道自己今天很漂亮,但不至于,真不至于。

常明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江家老四再狠戾也不会明着拂面,还没等到他思寻用怎样的话术开口求情,听见男人不依不饶地说:“今天的安检部全部滚蛋,带拨人守住登船桥,再联系警方去沽江里捞人。”

蒲甘和裴瑞都是在柬埔寨呆过的,立刻明白恒悦的人带了什么进来。

江枭肄百无禁忌,唯忌讳两件事,其一就是这让人贪婪堕落,导致家破人亡,吸一口再想戒掉难如上青天的玩意。

他们面色严肃地颔首:“是。”

史珲脸色煞白,常明德也会过意,利落扇自己耳光,不停央求:“对不起,江先生,小少爷不懂事,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男人不耐挥手,皮质手套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异常冷酷,再无半点声音。

江枭肄转身似想起什么又回头睨向略呆滞的顾意弦。

他的瞳仁像积攒浓重乌云的天穹,酝酿着叵测的漩涡,可她裙子上碎钻珠宝太闪耀,或她本身就足够光彩夺目,竟折进几道光亮到阴郁绿霭深处,硬生生驱散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忽然觉得这条裙子具有超出高昂费用的价值。

“还呆在那脏地方做什么,过来。”

江枭肄的嗓音依然沉冷包着冰碴,却有点像哄,也有几分纵容。

顾意弦回神,拎起裙角款步到他身边,她猜到了些由头不方便再过问,于是换了个话题,“江先生,今天可有把握赢下赌局?”

“你想我赢还是输?”他意味不明地问。

她思维混沌片刻,很快调整回备战状态,“牌桌诡谲莫测,岂是我一言两语能影响局势。”

而且,我当然会让你赢。

江枭肄再无言语,许久冷淡说了句:“裙子不错。”

她笑吟吟问:“就只裙子?”

“嗯。”

两人距离隔半米,一尘不染的地板倒映倾斜的,肩并肩的影子,他们一起前往酒店顶层。

第014章

酒店露天顶层, 最里封闭式房间被严格把手。

有酒店老板在不需安检,侍应腰部半弯拉开门,顾意弦跟在江枭肄后面进去, 直到她的脚后跟跨过线, 侍应才恢复直立状态。

房间内部华丽的中欧风, 红地毯两边鳞次栉比地矗立精雕细刻的金像,左边马蹄形牌桌墙面挂住一副巨大的油画。

江枭肄脱掉外套与手套递给旁边的侍应, 朝会客区颔首:“让各位久等。”

顾意弦一眼看到许久未见的顾檠, 他的身边不止有顾沭还有一位长相清纯气质若百合的女人。

一口纾解不了的气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她昨日其实有想过与兄长会面要不要选择一条合他口味的裙子,可就像花圃里争奇斗艳的花, 或明艳张扬的红, 或清淡内敛的白, 她认同也欣赏美的多样性, 心里却偏爱浓墨重彩, 永远会选择色彩鲜明的那一朵。

旁边人久久没动静,江枭肄略侧头,“万女士实在没必要学习松鼠用皮毛垫窝过冬,室内很温暖。”

“......”

死男人害她酝酿的伤感都没了, 顾意弦莞尔,“江先生, 江风很凉,哺乳动物在寒冷中寻求安全感是很正常的事。”你这冷血动物当然不懂。

“锱铢必较。”他点评道。

她捏拳,脸上笑意扩大, 用他的原话回敬:“您自己说的, 我就这性子,管不了。”

江枭肄挑了下眉。

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今天有哥哥在场撑腰就是不一样。

顾意弦意识到有点暧昧,更别说会客区的目光全聚焦他们,简直像当众调情,她清咳,脱掉外套递给他,“麻烦江先生。”

“怎么,你的手也不小心磕在花坛。”江枭肄冷冷道,低眼看把他当佣人使唤的女人。一大片细腻的白跃入视野,裙后别有洞天,流畅的脊线起于肩,伏低于曼妙的腰,他喉间的突兀躁动不安,鬼使神差接过她的外套。

由黑貂毛手工制成的外套,风吹暖,雪自消,雨不湿,每一根纤维从毛尖至基部,天然的柔顺轻盈。

“显然酒店的侍应忽略了您身边还有一位女士。”顾意弦左右踮脚,缓解细高跟给足部带来的不适感。

那条长长的脊椎线随动作牵拉匀称骨肉,江枭肄有力的指陷进毛皮,微乎其微的热意通过指纹每一条沟壑,钻进皮肤囊口,填满密集的腺体,却还是如饿鬼般喂不饱,它们渴望着更多,更多她残留的体温。

他吃人似的目光驻足太久,顾意弦感觉自己背部的皮肤被灼烧出一个洞,不自在地提醒:“江先生,您也没见过女人?”

旁边等候的侍应从一脸困惑转变成恐慌,这女人疯了不成。

江枭肄没计较顾意弦的冷嘲,重新将外套交还她手里,低哑地轻笑,“记性倒是好,希望接下来的赌局也能保持。”

顾意弦双手抱臂没打算接。

“你穿的太单薄。”他好脾气地解释。

开玩笑这条裙子的精髓就在背后,挡住那跟化了妆精心打扮不让出门有什么区别?

她挑起细长的眉,语气傲慢:“或许温度可以再调高。”

江枭肄困解于自己竟然瞬间领会她的小心思,默了半秒,把外套丢给侍应。

管这女人做什么,冻死也和自己没关系,他说:“温度调高些。”

“是。”侍应稳稳接住生怕掉到地上,如获大赦般抱着外套三步一并快速离开。

指腹不自觉摩挲,又很快自然垂于身侧,江枭肄懒倦抬眼。

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微微上卷,平时半阖或垂下像道屏障挡住神秘的墨绿,此刻全然露出,在明亮灯光下,眼仁密集放射螺旋状的纹理。

顾意弦在世界各处见过很多外国人,绿瞳本就稀少,像江枭肄这种不带棕褐色更罕见,就像她幼时猎奇找来的——绿珀。

埋在地表下的琥珀,等待火山爆发后地壳强烈震动,又耐不住高温熔融,发出荧光抗议,吐出气泡和水分死亡,然而森林的树脂拯救了它,再经历千万年,石化成型,最后变成通透纯净的绿珀。

甚至他瞳孔里较深的绿都像被封固的植物尘粒,她几乎沉迷地欣赏了好一会儿,直到他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

顾意弦有点炸毛,反咬一口:“又看我做什么?”

耳边落下一声轻笑,低低的,散漫的,嘲谑的气音,仿佛就在嘲笑自己被敌人的美貌迷惑,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房间内落地钟的钟摆左右晃荡,当当当,响亮的钟声提示现在时间为十点。

江枭肄敛去笑意,转身撂下一句,“裙子很衬你。”

顾意弦的面色明朗不止几分,眼尾得意勾翘,与捕食到肥美猎物的蛇神似。她追过去跟在他后面问,语气俏皮:“这次是夸我还是裙子?”

“裙子。”

“好吧。”她勾了勾唇。

盥洗处两位侍应早已双手捧金盆等待,他们背后的高台摆着一个财神爷的金像。

顾意弦与江枭肄同频率伸手至水里,左右浇了两下后抬头朝他笑,这是有史以来最真诚的笑容,可惜他没看见,不过不妨碍她心情愉快,“江先生,您今天的西装也不错。”

“每天。”

“自谦是美德,江先生。”

“品味不错。”

“我们品味都不错。”因为被认同,她可以勉为其难把这死男人划归到我们,他们的品味同样的好,而不是和那不识货的兄长一般不懂欣赏。

从顾檠的角度恰好看到两人交谈甚欢以及顾意弦光裸性感的背部。

过去顾意弦从未在他面前这样打扮过,她乖巧而纯白,他也必须保护,从不在圈子里宣扬自己有位极为漂亮的妹妹,从不带她到社交场合,他把她送进女校,杜绝一切可能会污染她的人,包括自己。

结果倒为她接近江枭肄做了铺垫。

顾檠挪开视线,端起木几上的瓷杯,杯里的汤色金黄透亮,馥郁茶香四溢,茶气强劲饱满。

他抿了一口,皱眉:“难喝。”

按江枭肄的格调他应该备的是顶级普洱茶,顾沭端起尝了尝,口感绵柔醇厚,顺滑回甘,他无语地看着眉心拧起疙瘩的男人。

“顾先生好品茶,”邢兴生调侃道,“江家老四好品美,往年都不带女伴,原来是非绝顶姿色无法入眼。”

“确实,”仇祺福盯着顾意弦,“光是那背,啧啧。”

“满搦宫腰纤细,盈盈背立银釭。”

“文邹邹的,等会儿换女伴,我得亲自——”

哐!

瓷杯底部摔在木几。

顾檠冷冷觑着仇祺福,顾沭赶紧上来打圆场,笑眯眯地说:“抱歉,我刚刚说的话惹大先生不高兴了。”

顾檠压下火气,淡淡地说:“与其在这讨论女人,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的牌面更有胜算些。”他起身朝盥洗台迈步。

仇祺福&邢兴生:“......”

平常可从没见过顾家这位仙风道骨有过半点怒气,今儿这是怎么了?被江枭肄那小子气到了?

顾意弦转身正好看到走过来的顾檠,得表现出陌生的状态,她装模做样地颔首以示礼貌,抬头时与他对视时神情也保持疏离冷淡。

江枭肄轻笑,对顾檠意介绍道:“顾先生,这是我的女伴。”

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咬字很重,“万小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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