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梦回
隐约之间有哭声传来,下一刻,无边的黑暗笼罩了我。。。。。。
随即我自己看见自己,我正枕着生十三的左胳膊,十三努力的想抬起右手又突然放下,我眼见他一股血丝从嘴角缓缓流下,慢慢合上了眼帘,我想去帮他擦拭,可是身子似乎不受自己支配了。
我看见了雍正,我想跟他说几句嘱托的话,让他帮我看顾小石头小地主,可是,他周身金光四射,合成一股巨大的推力,让我轻飘飘的身子推入云端,我左看右看,我怎么身轻如燕飘飞云端呢?
难道我变成鬼了吗?
可是怎么没看见十三呢?
耳边有嘤嘤的哭声,是我的小石头在哭还是我的小小在哭?
我努力想在睁一睁眼睛,可是眼皮异常的沉重,耳朵却是可以听见人声,“你看她眼皮动了一下,醒了,醒了,快叫医生?医生?医生?”
医生?
不是太医吗?
怎么成了医生了?
十三呢?小石头呢?我的怡怡,我的小地主呢?
忽然有人拍打我的脸颊,“京儿,京儿,醒醒,醒醒呀,我是你妈妈呀?你再不醒来,叫我怎么活呀?京儿呀?”
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一张老泪纵横,皱纹交错的脸庞,满头的白发,雪白如霜,“妈妈?”我迟疑的叫了声。
“哎,哎。。。。。。啊,我的京儿呀,你终于醒了呀。”
是我现在的妈妈,见我醒了,她搂了我放声大哭。
我却没哭,我回来了?我在做梦吗?可是梦中的一切一切是那么的真实,仿如我亲身经历一般。
我拍拍妈妈的手臂,“妈妈,我怎么啦?您哭什么?”
妈妈擦把泪,“我哭什么?你不知道吗?你都昏迷一个的一月了,医生查不出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一路从县医院转到省医院,现在转到了北京军区总医院,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
北京?
那得花多少钱啦?
妈妈看出了我的心思,抹把泪,“多亏了你的学生把你的轻况放到网上,帮你呼救,刚巧这里一位实习的小医生,不但帮你联系医院,还说服他姥爷家赞助了你全部的医疗费用。”
“花了多少钱,妈妈?”
“我们来了有二十天了,听说一天得花费将近一千元啦,那位老爷子可是好人啦!”
“他是干什么的?”
“听说是京城里最大的地产商。我们娘儿俩可得好好谢谢这爷孙俩,他们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噢!”
我忽然想知道我这一梦到底做了多久,“嗯,妈妈,今天几号?”
“八月二十,你们学校七月十五放假,算起来你整整昏睡了三十六天了,我眼睛都快哭瞎了,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妈妈说着双手合十都流了泪。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旁想起,“李妈妈好!嗨,鲤鱼精,你醒了,太好了!”
妈妈一见来人,高兴的有些手足无措,忙抹把泪的给我介绍,“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小恩人,艾医生。”
我抬头,来人的笑颜几乎晃花了我的眼睛,待看清他的样貌,我大吃一惊,心头一热,眼泪夺眶而出,他分明就是我的小石头!
我的眼泪吓他一跳,他一愣之后出言安慰我,“你别哭,你没事了,我问过主治医生了,他说你只要醒了就没事了。”
妈妈给我擦泪,“这个丫头,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就顾着哭了呢?还没对恩人说声谢谢呢!”
我眼眸锁着这位帅气的小伙子,仔细瞧瞧,他跟我的小石头不过五分相,是呀,我已经回来了,他怎么会是我的小石头呢?
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对不起呀,吓着你了,我是太高兴了。谢谢你,善心的小伙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不好意思了,笑着对我伸出手来,“什么恩不恩的,钱是我姥爷出,我姥爷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每年他都会给各医疗机构捐赠,用于疑难杂症的研究治疗。所以,您不用挂怀。嗨,鲤鱼精,嘿嘿,应该叫你李老师,我们认识一下,我叫艾焘,今年十八岁,清华大学医学部二年级学生,您可以叫我爱同学,也可以叫我艾先生,认识您,我很荣幸。”
我伸出手握住这个阳光少年的手,“李玉京,中学穷教员,很高兴认识你,艾焘先生。”
他露齿一笑,屋子似乎都亮堂了许多。
看着他愣神,或许他就是小石头的后世,不过今生他救了我,成了我的小恩人,或许这就是我们今生的缘分了。
醒来的隔天,我要求出院,医院却建议我再住些日子,观察一下再出院,可是,我自己心里明白,我就是做个梦而已,身体根本没什么大碍,待在这里,一天一千多的支出,我可受不了。是以,执意要求出院。
我心里打定了主意,我有手有脚,不聋不哑,怎么能平白要人救济。这钱无论如何我要设法还给他们。不过我没明说,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能力归还他们,我一月不过一千多元的工资,之前还贷,省之吃俭用我整整用了三年的时间。这两万多元我还不知道要用几年才能还得清。
艾焘也劝我再住些日子,反正医药费有他姥爷掏腰包。
不过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动心,“您们好容易来次京城,不爬爬长城,逛逛北京城的景致岂不可惜?”
他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要去玩景点就更得要出院了,哪有住着医院逛景致的道理?你若果真心想帮我的话,不妨帮我介绍个能挣钱工作,让我有吃有住有钱出门玩就可以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您想找份工作?什么性质的?”
我不过找个临时落脚的地方,那有什么要求,“家教呀,营业员呀,什么都可以,不过最好有住处,集体宿舍也可以。”
艾焘帅气的一甩头发,拖把椅子坐在我面前,身子前倾,有些故作神秘,“您是中学教员,应该很有耐心哟,如果收入可观,陪护您干不干?”
收入可观?陪护的工资能可观到什么程度,觉得这个小子越来越有趣了,索性跟他开个玩笑,“如何可观法?能还上你姥爷的医药费吗?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谁知他还高兴坏了,“好嘞,您就帮忙照顾我舅舅一段时间,只要您顶到我们找到下一位理想陪护为止,您就算帮了我们的大忙了,医药费不要您还,我们还另外开您一份工资,每月三千元。包吃包住,一周工作六天,星期日有我妈妈亲自照管。”
我有些狐疑,这么优厚的条件,怎么会找不到人?他舅舅该不会是个暴君吧?
“这么好?你舅舅哪里不舒服?我需要做些什么?”
他有些支支吾吾,“我舅舅腿脚有些不方便,您就是一天陪着他就可以了,照管他的吃喝拉撒睡,其他的,洗衣做饭做卫生都有专人负责。他不叫您,您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工作这么简单,工资又不低,却无人应聘?我笑眯眯的看着小艾医生不说话,肯定不简单。
他有些吃不住劲,捞捞头,“还有就是,我舅舅脾气不大好,您要讲究些才好。”
三千元够我们母女在北京吃住玩个半月绰绰有余了。
一咬牙答应了。
小艾医生当即作揖不迭,“谢谢,谢谢,作为答谢,明天我带伯母去登长城,伯母在京期间的吃住行我都包了。”
我摆手拒绝,“不用,你让你舅舅提前给我支取半月工资,并帮我妈妈租间便宜的房屋就可以了。”
他舅舅住在西山别墅群中,独栋别墅,此处周围环境幽雅,古木葱郁,绿树成荫,远离闹市区,不失是休养的最佳场所。
小艾舅舅歪着身子斜靠在轮椅上看书,面色沉静,见了小艾脸上有一丝笑意闪过,“小焘来了。”
小艾跟他舅舅与我作了介绍,我礼貌的伸出手,“您好,我是您的新护理。希望今后的日子能够合作愉快。”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直接跟小艾拒绝,“我说过了,我不需要护理。”
小艾似乎跟他舅舅关系不错,涎着脸跟他舅舅诉苦,“别价,舅舅,这可是老爷子的指令,我不能做主,要辞您得亲自跟老爷子说去,别让外外我难做。”
“好!”
他说着转动轮椅滑向一旁的座机,没讲几句便愤愤然的挂了电话。
他脸色阴郁的看我一眼,“你爱留下就留下吧,只是不要打扰我,否则我叫你立刻滚蛋。”
一股怨气在我此念头猛窜,差点转身就走,不过想到我欠他老子的情分,也看在月薪三千的面子上,我压住了转身的念头,忍气吞声的答应下了,“知道了。”
我的工作真的很轻松,只需在康复的时候推他去康复房间,吃饭的时候推他去饭厅,睡觉的时候推他去寝室,在他要求的时候为他读读当天的报纸,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照顾自己。
不过后来我发现了其他陪护为什么不愿意陪护他了。
他吃饭时候不好好吃,睡觉的时候不按时,去康复房间不仅磨磨蹭蹭,锻炼时间也不够,似乎有意不愿意康复。
你还不能劝,一劝他就一句话堵死你,“我已经说过了,你不得干涉我打扰我,否则滚蛋。”
特别不愿意出去见阳光,我一提带他出去晒晒花太阳,他就光火,我就不好再提了。
有心跟他较真,想想我不过是个顶替的,又不长干,也就懒得跟他啰嗦了。
哈,谁知到了周末,他们家老爷子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姓张的医生,给小艾舅舅检查后得出结论,之前差一步就可以自己行走了,现在身体每况愈下,腿部肌肉有萎缩的迹象,得增强体质加强锻炼,否则,长此下去,两腿就废了。
这个清瘦的老头,看似和蔼,听了有关的情况后,不说责备自己的儿子不遵医嘱,到对我横加指责,“你这个陪护怎么干的?小焘把你夸得花似的,以为与她们有什么不同,原来也是个废物点心,只知道拿钱不愿意做事,叫你来是做护理,不是叫你来疗养,病人护理的黄皮寡瘦,你自己倒养得油光水嫩。”
我是废物点心?还只知道拿钱不愿意做事?
我紧握双拳,恨不得大喊一声,“老子不干了。”
可是想想,我欠人恩情呢,慢慢放开拳头,吞下怨气,“老先生教训的是,我一定改进,努力做好。”
我的话似乎是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
中餐与老爷子一起用餐,那家伙很受规矩,两小碗米饭,一小碗骨头汤,各色菜肴都用吃了一点。老爷子满意而去,只是看我眼色有一种大失所望的意思。
老爷子有个能干的帅气的男秘书,奉命交给小艾舅舅一个文件夹,老爷子撂下话,“你好好看看,选一个你满意的,下次我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有了结果。”
到晚餐时分,那家伙又故技重施,吃不了两口就放了碗。准备摇着轮椅离开,我唬的窜过去,抵死了轮椅,不让他离开,然后亲言细语的劝慰,“请你再进一些,医生说了您晚餐最好能进一碗米饭,一碗骨头汤,这样子有益于您的身体康复。”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起先是努力想推动轮椅离开,发现不能如愿,便冷声言道,“起开。”
“您按要求用了晚餐,我就送你回房间去。”
他一再努力也脱不开我的掌握,气得怒骂出声,“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我死死的抵住轮椅不妥协,“我领老爷子的工资,开我也要老爷子说了才做数。”
“好,明天老爷子来了,我就让他开了你。”
“开我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我还是您的护理,您就得听我的,请您再进一些,我马上送您回房间休息。”
那家伙气呼呼的,三两口拔完了小半碗米饭,我在旁边给他夹了些清淡的小菜,他都如数吃了,我盛了汤,他也一口气喝光了,然后瞪着眼睛看我,“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我抽了纸巾帮他擦干净短须上的汤汁,然后推他回房间,“您需要什么就叫我,我就在隔壁房间。”
他用力拍上自己的房门一声咆哮,“滚!”
我如他所愿滚了,到了十点,我准时放了热水,扶他去泡澡,见他气鼓鼓的不愿意搭理我,我帮他揉了太冲穴散气,谁让我惹他生气呢?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没再拒绝,也没再喊叫让我滚开了,看来太冲穴果然是散气。
不过想起我之前经常帮十三按摩次穴位,现在不知他身在何方,更可悲的是,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我的一场春梦,不免黯然神伤。
做饭的小李对我伸伸舌头,“你好大的胆子,不怕被开除吗?”
“胆子小完不成老爷子的任务,更会被老爷子开除,再说,我原本也没打算长干。”
她对我伸伸大拇指跑了。
隔天早起,早餐时,我预先站在他身后,一旦他不配合,我就故技重施。还好,他乖乖的用了早餐。
康复锻炼时,他又怠工了,练了不到两趟就不干了,坐回轮椅上发呆。
我起先以为他累了想休息一下,结果见他没有再练习的意思,只好再跟他商量,“您现在应该已经休息够了,我们再练习一会儿吧。”
见她不吭声,便以为他默认了,上前去搀扶他,谁知他忽然出手推了我一个趔趄,他的轮椅也由于惯性,倒退撞上了墙壁。
我忍气忍痛推回了他的轮椅,再次搀扶他,这次他没再袭击我,可是他全身放松瘫坐在轮椅上不理我,我一搀再搀,他始终犹如一滩泥,我也犯了牛脾气,把他的一只胳膊绕在脖子上,一咬牙站了起来,可是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我一米六几,他不配合,我根本没法子使他站立,他坏心肠的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我的身上,我一下子仆倒在地,他的整个重量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幸亏木地板上垫了厚厚的垫子,不然我非得让他压死不可。不过我还是够呛,他依然砸的我眼冒金星,头脑晕眩。
好在他良心发现,自己从我身上翻了下去,我慢慢爬起来,去搀扶躺在旁边的那个家伙,疼痛与伤心的泪水一并流淌。或许是因我的泪水,他没再跟我作对,接下来的中餐晚餐也没跟我闹妖。
不过我已经下了决心,我不干了,工钱我不要了,债务我慢慢再还他们。
晚上服侍他睡觉之时告诉了他我的决定。
他对我的话未可知否。
出于善心,我觉得应该最后劝慰了他几句,
“我知道你或许有什么伤心事,可是你不该这样子放弃自己,不错,你腿上是有毛病,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比太多的人幸运的太多,你有疼你的父亲,爱你的侄子,你家里还有用不完的金钱。
别跟我来这样的嘴脸,说什么提钱就俗了。钱对穷人来说就是好东西,如果有钱,我的父亲就不会惨死,如果有钱,我就不需要勤工俭学供给自己读书,还连带母亲欠了一身的债。如果我家里有钱的话,我就可以不在这里受你的气了。
还告诉你一句,我在这里伺候你,并不代表你比我高贵,我肯受你的气,是因为你有一个有钱且善心的老子罢了。”
说了这番话,我心里畅快多了。
当晚,我给小艾打了电话,告诉他,我不干了。
小艾在电话里一再请求我,让我在坚持几天,他姥爷已经找了很多的候选人,这个星期六就有结果了。
见我始终不松口,小艾给我解释说,他舅舅原本挺开朗挺和蔼的一个人,可是由于五年前一场车祸,只是他性情大变,已经订婚的未婚妻被他退了婚,成天埋头写写画画,写些什么,画些什么从不让人观看,一次老爷子忍不住看了他的画儿,他便从此跟老爷子杠上了,到现在都三十了,女朋友给他介绍了好几百人了,他一个没看上。
听他舅舅也是有苦衷之人,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做工作本来就应该有始有终,况且,我欠这家人的人情,于是决定留下帮忙到新的护理到来。
对我的留下,小艾的舅舅有些惊奇,却并没多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他也知道了我干不长了,用餐的时候虽然对五分熟的鸡蛋皱了眉头,还是闷头吃了。
康复练习时间虽然没到规定的时间,可是比之前的练习时间长了些,可以说,我们接下来的几天,属于相互忍耐,双方都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星期五的晚上,我心情极好,在伺候小艾舅舅沐浴之时,我一时兴起,哼唱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小艾舅舅嘟噜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似乎是“要开我就这么高兴?”
星期六一早,我就收拾好自己东西,我的行囊原本就简单,不过几件替换的衣衫及洗漱用具。
早餐的时候,小艾舅舅给了我一个信封。
我看了,内里装有三千元现金,我退回给他,“是我毁约,工资我不要了。”
他闷头吃完早餐,离开时自言自语道,“你们母女返乡需要车费,剩下的带你母亲去各景点逛逛,老人一辈子不容易。”
感动让我头脑有些发热,冲动之下说了句,“你其实长得不赖,就是脾气忒臭了,如果能笑笑就会更帅了。”
他有短暂的停滞,我乘机提出推他出去逛一圈,他依然不答应,自己滑倒一边去翻看自我来此他就一直在翻看的画册。这本画册,他十分宝贝,除了沐浴,即便是睡觉,他也抱在怀里,决不让人偷看一眼。
十点,老爷子大驾光临,同来的有小艾同一位中年美妇,还有十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小艾笑嘻嘻的跟我握手并介绍了那中年美妇,“鲤鱼精,这是我母亲,大美女王韵女士。”
回头给他妈妈介绍我,“这是鲤鱼精,李老师。”
中年美妇一敲小艾的额头,“顽皮!”同时握了我的手,话语亲切,让人不由生出亲近感来,“我们小涛同我说了,谢谢你的帮忙,你受委屈了。”
老爷子一旁端坐,小艾母子去跟他舅舅亲热的攀谈,闲话家常。
老爷子一声咳嗽,“你选好了吗?”
小艾舅舅漠然的回道,“看过了,不满意,我也不需要。”
老爷子一指身后的众美女,“你再看看这些个。”
小艾舅舅敷衍的一瞟,“不满意!”
“王贤怡,你到底想干什么?成天抱着这些破画,看看看,我叫你看,叫你看!”
他散漫的神情,敷衍的态度,最终激怒了老爷子,老爷忽发少年狂,几大步窜到儿子身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画册,狠命的扬手一丢,一张张图画漫天飞舞,最终缓缓飘落了一地。
小艾舅舅发了疯似的从轮椅中站起身子,却立足不稳,一米八几的身子普通一下子扑倒在地上,饶是如此,他却不顾疼痛,爬着去捡那一张张的画纸。
小艾与他母亲并立搀扶起小艾舅舅,“爸爸,您这是干什么呀?”
我俯身去捡起一张画来观看,画面让我目瞪口呆,笼子里一只小老虎,笼子外一匹枣红马儿,笼子里的小老虎一只爪爪擦眼泪,一只爪爪伸向笼子外,配了一句画外音,“我的枣红马儿不见了!”
我心里波澜翻滚,俯身再捡起一张,正是我亲手所作那张回信图画,“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看着眼前之人,霎时间泪眼婆娑!
那人见我落泪,顿时愣住。
老爷子此时一声叫喊,“你们都过来,过来,让我们王二少好好看看,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选中一个不可。”
眼见那些美眉就要踏上满地的画儿,慌忙之中,我抢先抓起一把熟花生,满天飞花一般撒过去,待那些美眉脚步一滞的瞬间,我使出一身轻功,轻飘飘一圈下来,把地上的画儿一张张捡起,半张不剩。
一张张翻看,我与十三一起在养蜂夹道晒太阳的图画,一起舞剑的图画,我在盛京作了寄给老佛爷的全家福。。。。。。
我抬起泪眼,看见那人也是涕泪纵横,眼中饱含泪水,脸上的惊喜与疑惑参半,“盈盈?盈盈!”
小艾扶着他舅舅,“舅舅你怎么啦?她不叫盈盈,她是鲤鱼精!”
那人流泪得更加汹涌,并且伸着双手,“你是盈盈?你是我的玉京?”
我不敢相信,“你是。。。。。。你是?”
他摇摇晃晃的向我走来,边走边点头边流泪,一如当初学走路的小石头,“嗯嗯,我是,盈盈,我就是。。。。。。”
我喜泪肆意流淌,在那人要摔倒的瞬间,飘身而上,迎了上去!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