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捉虫)
第61章
钟延光本想找胡御医把脉, 听说他正在宫中当值, 后日才会出宫。他心想不是什么大病, 也并未再次流鼻血, 便暂时搁置了下来。
此时定南侯府里, 苏绿檀正在为方宝柔的婚事走动, 她着人写了信去六皇子府, 六皇子妃也很快便回了信,外加一封后日的请帖。
苏绿檀拿着请帖去了千禧堂,把这事告诉了赵氏:“六皇子妃说杨家相看不好做太明显, 便请了她帮忙,在皇子府里办个赏花宴,领着姑娘们去玩一玩。”
因为是相看的意思, 六皇子妃这回便没有邀请苏绿檀, 但她开了口,又要带适龄的姑娘去, 对方自然不会拒绝。
赵氏听罢, 心满意足道:“那你明日带宝柔去就是了, 反正六皇子府你也熟, 宝柔就托你照顾了。”
苏绿檀赶紧把责任撇干净, 她道:“我哪儿熟了?我不过起个引荐作用,好不好还是看她自己, 光我帮忙是没有用的。”
赵氏点着头道:“知道了。”
苏绿檀懒得多解释,反正赵氏眼里, 方宝柔好的能上天入地, 出于好心和私心,她还是提点道:“六皇子妃说,杨五郎喜欢饱读诗书但不迂腐的姑娘,这话老夫人记得带给方表妹。”
一听到“饱读诗书”几个字,赵氏登时乐开了花,笑着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家宝柔读的书不少。”
赵氏自己没读什么书,方宝柔随便在她面前显摆两句,她也不知道雅还是俗,只晓得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就是了,因此对外甥女盲目地有信心。
苏绿檀点到即止,起身行个礼便走了,她知道赵氏虽然几十岁了,但脑子多得是浆糊,非得经历过痛苦才会清醒。
就好像赵氏处理母子关系的时候,非要把钟延光逼得恨不得拿剑指着她,才知道消停一些。
苏绿檀毫不怀疑,方宝柔有那么一天,会把刀口指向赵氏。
千禧堂庭院里,苏绿檀刚走,方宝柔便从厢房去了上房。
赵氏高高兴兴地拉着方宝柔道:“你嫂子刚跟我说了,杨家的事儿成了,后天你就跟着她一起去六皇子府。哎,要不是我跟六皇子妃不熟,怕人家不肯答应,我就亲自带你去了。苏绿檀是个会笼络人的,你跟她去也不吃亏,记得放机灵些,再加上你哥嫂斡旋,这事儿保准能成。”
方宝柔低头不语,赵氏又把苏绿檀嘱咐的话告诉了她,听罢,她唇角抿了个笑,杨五郎喜欢读书的姑娘啊,正巧,她读的书不少,也一点儿都不迂腐。
……
下午钟延光下了衙门办了事直接回了府,准备用饭之前,苏绿檀把今儿的事告诉了他。
钟延光倒是没什么意见,方宝柔只要不嫁三皇子那边的人,嫁给谁都可以。
苏绿檀又关心道:“鼻子可还流血?”
因怕她担心,钟延光道:“不流了。”’
苏绿檀这才放下心,用过晚膳,坐了两刻钟,钟延光便吃过药,吃完心里又躁不过,去厢房里出了出劲儿才进屋。
夜里睡觉的时候,钟延光搂着苏绿檀心口跳的很快。
苏绿檀见钟延光似乎难免,便问道:“夫君,睡不着?”
钟延光应了一声,道:“那安神的药,不知是不是吃多了,好像失效了。”
苏绿檀紧紧地搂着钟延光,近来她已经察觉到夫君比从前“厉害”了,想来差那一两服药也没有干系,便道:“要不咱们喝点酒?”
指头插在苏绿檀柔顺的发间,钟延光道:“明儿衙门里还有要事。”
“哦。”
钟延光听得出她的低落,便道:“明儿我回早些,陪你喝好不好?”
苏绿檀摇头,道:“后日我要令方表妹去六皇子府,后日回来了再喝,好不好?”
钟延光答应了,苏绿檀也摸着他的头发,比从前要软一些了,两人过了没多久就睡了。
次日,方宝柔从赵氏哪里得来了一套新衣裳和首饰。
苏绿檀也提前准备好了去皇子府里要穿的衣裳,她自知容貌艳美昳丽,怕与方宝柔站在一起,把对方衬的没了光彩,便刻意备了一套素净的衣裳。
等到套马出发的早上,苏绿檀跟方宝柔两人在二门上见面了,前者穿着石青色的裙子,后者穿着桃红的长裙。
要说也真是人靠衣装,方宝柔陡然换了风格,张扬伶俐,倒是有些亮眼,只可惜苏绿檀容貌更胜,即便穿的素了些,也抵不住眉眼之间的妩媚活泼,反倒有种清水里养着一朵牡丹的美感。
两人一起出西角门,上了马车,一路往六皇子府去,下了马车,递上帖子,被人客客气气地迎去了园子里。
六皇子府的梅花还开着,到了花厅附近,便可闻到淡淡花香。
见过主人家,苏绿檀顺便把方宝柔引荐给了六皇子妃,对方顺势也把人给打量了一遍,笑一笑,夸了句中规中矩的话,也不知是客套还是真心。
苏绿檀领着方宝柔坐下,这位却是坐不住的,见到了昔日好友,同嫂子打了招呼,便领着丫鬟去了暖阁里找姑娘们下棋玩耍。
这时候苏绿檀才脱了身,有了跟六皇子妃说私话的功夫。
二人从花厅里出来,里面留给了六皇子妃的姑姑和府里管事嬷嬷招呼。
六皇子妃拉着苏绿檀的手,走去了池塘中心的亭子里,让丫鬟们远远地跟着,等到耳边只有风声,没有人声的时候,才道:“信里我不便问你,你怎么要给这位相看了?”
苏绿檀不解,道:“老夫人的外甥女,过了要定亲的年纪了,难道不该给她操办这事?”
六皇子妃嗔了苏绿檀一眼,道:“你还看不出来这位的心思?”
苏绿檀笑,问道:“你如何知道?”
六皇子妃扯了扯嘴角道:“从前怀庆跟她两个不对付呢,我多少也看到一些,后来听说她回去守孝去了,没想到一来就是要准备相看了。”
原是这么个原因,苏绿檀莞尔道:“也该出嫁了。”
轻哼一声,六皇子妃道:“我表弟可不会喜欢这样的姑娘,可叫她死心罢!”
苏绿檀又笑道:“我就是丢不开婆母的面子,也没想着把她塞你姑姑家去。”
“这就好。对了,你年里跟鹿肉一起送来的胭脂真好用,就是颜色不够,我还想要些其他颜色的。”
苏绿檀大方道:“过会子我把方子写给你,你自让丫鬟采了花照着做就是。”
六皇子妃灿笑道:“一直想讨,没好意思开口,你倒舍得。”
多大点事儿,苏绿檀都没放心上。
二人说了会儿话,便一起往花厅那边去。
走在长廊上,苏绿檀抬头一看,似乎看见后山的半山腰上有个人影,她指了指,问道:“你府里后山上还养着姑子?”
循着苏绿檀的视线瞧了过去,六皇子妃道:“不是,是六爷要在后山上造个书房,托了国师来瞧一瞧风水,可巧今儿他就有空来了,国师又不比寻常男子,人家来都来了,我便没避讳了,让丫鬟领了人去后山上。”
大业历届国师都是不近女色,孤独终老,而且一直戴着面具示人,遂在众人眼里,并无性别之分,往来贵族,也就不拘男女之别。
蹙眉不语,苏绿檀想起追问钟延光承认喜欢她的那次,他怎么也不肯开口,但他分明藏了她的东西,帕子好歹可以说是脏了懒得洗,那本该在国师手里的药瓶子呢?
若有机会,她想问一问国师,那药瓶子,难道是他主动还给钟延光的不成?
都督府衙门里,钟延光打了个大喷嚏,吓得小官立刻关了窗。
钟延光道:“开着透气。”
话音刚落,有人进来禀道:“大人,胡御医来了。”
钟延光忙让人请了胡御医进他的幕署,请他入座,伸出手让他把脉。
胡御医诊过脉之后,眉头拧在一起,很是不明白……定南侯明明就火气旺盛的不得了,怎么还在补身体?也不怕……憋出病?
收回手,胡御医小心地问道:“侯爷近日可是急躁易怒?”
钟延光点点头道:“还流鼻血。”
胡御医道:“侯爷不知怎么回事么?”
笃定地摇头,钟延光道:“莫名其妙便有此症状了。”
胡御医猜测了一番,如果定南侯钟自己不知道,那大概是定南侯夫人的手笔,可是看延光这样子,完全不像“阴阳调和”过的样子,苏绿檀怎么还给他补?
生怕乱了两人情分,胡御医没直接问口,只道:“侯爷可是在长期吃什么?”
回忆了一下,钟延光道:“吃安神去疲的药。”
嘴角抽的厉害,胡御医道:“劳侯爷把方子找给我瞧瞧。”
钟延光应下了,正好手上无事,便骑马出去,路过锦衣卫门口,他便碰上了六皇子,二人打过招呼,和往常一样问些闲话。
六皇子道:“我正要回家去,请了国师替我看新书房的风水,府里差人传信说人来了,我这就回去一趟。”
钟延光勒紧缰绳,道:“国师在你府上?”
“是啊。”
抿了抿唇,钟延光道:“我同殿下一起去。”
六皇子奇怪道:“你又不会看风水。”
“我夫人在殿下府上,我去看一看才放心。”
六皇子笑说:“难道我夫人还能吃了你夫人不成?”
钟延光就跟在六皇子后面,大有非去不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