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魔风猎猎 第十八节 雷雨
雷诺是在一种抑郁的心境下离开兰陵城的。
在高清虹那里的遭遇让他再也没有兴致去湖滨大道体会一下三人行的风味，他径直就从兰陵城乘车返回了凤凰城，离开这么久，而且这一段时间局势变化如此之大，无论是铁家那边还是组织只怕都需要接触一下了，雷诺知道铁家那边在塔尔进展得相当顺利，但是现在军方已经把塔尔地区正式纳入了考虑范围，如何在最短时间那以最平和最能为人所接受的方式将这片土地与北温格伦一样变成军方的根据地，这中间还有相当多的细节工作需要琢磨。
而组织那边，伴随着魔族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雷诺相信肯定会有来自魔族高层的消息会传递过来，究竟会命令自己怎么作，还得要看看魔族高层究竟如何看待这一次机会。
并不出雷诺所料雷诺刚刚踏进军事学院大门，就已经接到了来自组织的信号，要求自己在最短时间内见面。
“你是说上面要求我促成哈布斯堡和联盟军方之间的战争？”雷诺虽然已经意识到了魔族高层会利用这一次人类内讧的机会，而且可能会影响到自己，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没错，这是我们才接到的最新命令，上面已经注意到了你在联盟军方的影响力，你应该可以在这方面发挥相当有效的作用。你去德尔塔、金川的行踪也都在组织的掌握之中，哈布斯堡现在的情况是色厉内荏，但是毕竟它是联盟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如果能够真的让联盟军和哈布斯堡因为北温格伦问题而引发战争，必定会将联盟其他国家牵扯进来，这样可以制造出许多有利于我们的机会来。”
达米在说这番话时悄悄的观察着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接受这个命令的对方，这种表现应该是正常的，但是达米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个昔日的战友似乎在可以隐瞒着自己的情绪，虽然他隐瞒得很好，但是要想瞒过自己却不那么容易。但是对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情绪呢？在自己面前这样作又有何意义呢？如果反对，他完全可以当面向自己提出来，他应该清楚组织会充分听从和尊重他的看法才对，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呢？
对于这位昔日表现一般的战友，达米总有一种难以猜透对方心理的感觉，对方的表现看上去总是那么中规中矩，也没有违背过组织布置的一般性任务，但是达米却觉得这位战友离自己越来越远，怎么说呢？那就是他越来越像一个纯粹的人类，而不是伪装的人类，如果达米不是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就是让自己生活在他身边仔细观察，恐怕也无法查出对方究竟有哪些不类常人。
“达米，我记得上面一直不太认同我们仓促采取行动，认为我们应该花更多的精力准备得更充分再来动手，为什么这一次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呢？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等到准备更充分时再来好生安怕呢？”雷诺假作沉思了一阵之后才缓缓问道。
“雷诺，这一次是来自我们最高层的决策，任何人都必须无条件的附从，理解也要服从，不理解一样要执行。而且我也以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如果运作得好，人类在西面的抵御线将会很大程度被削弱，这对于减少我们主力进入须弥山和芥子山区时的消耗将是一个极为难得机会。”达米目光如炬，死死的盯住雷诺。
雷诺也意识到这位伙伴似乎对自己已经产生了某种怀疑，但是雷诺找不到对方怀疑自己的理由，如果说是自己的态度导致了对方怀疑，好像也不是，至少自己在态度上基本上是和达米的上司保持着一致，在这一点上雷诺相信达米还不至于如此狭隘。
“可是，据我所知，联盟军方并无意图和哈布斯堡发生直接军事对抗，无论是哈布斯堡还是联盟军方都对来自西面的威胁抱有相当高的警惕性，我虽然自认为对马赫将军有些影响力，但是在这种事关全局的问题上，我毫无把握，而且我这一次出使金川，金川方面也表现出来强烈的反应，要求联盟军方保持克制，不能因为与哈布斯堡关系恶化而影响到联盟军的整体防御系统，就算是我想隐瞒这些，金川方面也会通过外交途径向联盟军方面转达这种意愿和态度的。”雷诺缓缓的道。
魔族在人类中虽然间谍密布，但是雷诺相信他们还没有人能够渗入到马赫将军的心腹圈子中，马赫将军对外的态度一致是保持着模糊，就连军方中的圈外人也难以知晓马赫将军的真实态度，马赫将军早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哈布斯堡摊牌，甚至不惜一战，连自己从魔族领地中的所见所闻都不能改变他的态度，这个时候对方提出这种要求也正好可以顺水推舟，但是在此之前雷诺得把戏做足。
“另外，达米，你可能也听到了，我和金川公主索芙伦去了一趟我们的领地，也了解到了我们魔族军队现在的一些布置，所以这个消息肯定会被揭露出来，这会极大的增加你所说那件事情的阻力。”雷诺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过人的，索芙伦肯定会利用这些证据想要说服哈布斯堡，他需要先下手为强。
“哼，组织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了，我也正想问你，你们是怎么通过壁障的？你当然不用说，那个索芙伦呢？”达米脸上也露出了慎重的神色。
当雷诺半真半假的将他和索芙伦的绝域之行叙述完时，达米也陷入了神思，谁也未曾想到索芙伦曾经沐浴神迹之光，而沐浴了神迹之光竟然可以抗御绝域辐射线，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而开了这样一个头情况就相当不妙，神族完全是依靠对人类的绝对保密才占据相当优势，如果人类能够随意的进入神族领地，那魔族就毫无秘密可言，而以现在魔族的实力想要和整个人类抗衡，显然还不可能。
“这件事情需要慎重行事，如果你所说沐浴神迹之光的人并不多的话，你为什么不果断解决那个索芙伦，你这是在放虎归山！”达米脸上的神色冷峻，“你们这一趟带回来的东西会给我们神族带来多大的伤害，难道你回不知道？”
“呵呵，达米，第一，我和索芙伦进山众所周知，如果索芙伦命丧黄泉，而我归来，无论怎么解释，我也难脱其咎；第二，我也掂量过此事，我们见到的实质东西并不多，估计拿回来也没有人相信，实际的情形也证明了这一点，我向马赫报告之后，马赫将军也只是半信半疑，而我想索芙伦想要说服哈布斯堡和金川，可能就会更难了。”雷诺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大好解释过去，但是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是么？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你作得很失策，你的果决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外界传言是真，你和那索芙伦真有某种关系？”达米眯缝起眼睛，眼眸中的光芒更盛。
“嗯，即便是我和她有某种关系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判断力和理智，这一点请放心。”雷诺也表现得有些强硬，必要时后的强硬有助于日后自己的行动。
“哼，但愿如此，你要随时想到自己的身份，不要沉迷在人类的花花世界中就堕落了，你应该想到我们还有多少同类在戈壁石海中苦苦挣扎。”达米冷声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们都应该作好自己的本份工作来回报。”雷诺也不想多言，对于这个家伙，他越来越有一种压力，这个家伙似乎越来越防范着自己，越来越将自己视为一个叛变者一般，这让他有了一点危机感。
“好吧，我也不想多说了，你好自为之，我已经转告了组织的意思，无论如何，你要做到确保联盟军方与哈布斯堡交战，规模越打越好，这样更有利于牵制联盟军和哈布斯堡军，我们的征伐行动即将开始，我们将见证这一伟大时刻，这将是你我二人的荣幸。”达米一字一句的道。
“达米，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上面真的认为现在是最好时机，这一战我们就能彻底达到我们的目的么？”谈话似乎即将结束时雷诺却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达米目光犀利无比，直刺雷诺眼中。
“我越是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得越久，就越是没有信心，对人类世界的综合实力了解越多，就越了解我们要战胜他们的难度将会有多大，甚至是不可能，我不知道我这种感觉是否正确，但是却的确如此，你认为呢？”雷诺抬起头来坦然问道。
达米沉默了，他不想说什么违心的话，对方的态度相当坦率，虽然他不太放心对方，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却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雷诺，说实话我也不认为我们神族对人类的战争会一战而胜，纵观历史，我们与人类的战争哪一次不是打得天翻地覆，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持续数年甚至十多年？如今人类发展速度越来越快，而我们神族困居极西，生存空间都受到极大限制，可以说神族是在牺牲整个一代甚至几代人的幸福来准备这场战争，就是要为神族一族争取到生存空间。如果我们总是惧与人类的强大实力而不敢一战，那我们越到以后就会越没有信心，到最后只会丧失一战的决心，而我们神族也将永无出头之日，甚至走向湮灭。”
雷诺默默点头，对方所说的句句中肯，可以说对神族目前的局势分析相当精辟，神族不能不战，虽然明知道这一战可能会损失巨大，甚至可能会失败，但是至少可以鼓舞起民心士气，他们没有选择。
“达米，我想再问一句，我们和人类之间就只能是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么？”雷诺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激起对方的怀疑，但是他还是想要问一问，否则心里总像是牵挂着什么似的。
“这个问题不是你我所能回答的，但是只有一战之后，而且是大胜之后，也许我们才有资格问这句话，否则人类是根本不可能给我们提问资格的。”达米悠悠的道，“没有人会轻易服输，这就需要战争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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