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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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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算了,我这不痛快着,懒得烦她的神。你去与她说,我不劳她替我分这个忧,多嘴管不该她管的事,扣她一个月月钱。”

春雨便应了,出去告诉还等在院子里的芳翠。

芳翠慌了:“我,我只是替奶奶着想——”

春雨看得出她慌的不是被扣了钱,而是这么受了罚,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思暴露了,所以稳不住了。

春雨没有点破,她和金盏都有共识,点破了反而不好收场。只道:“我知道,但奶奶不喜欢人背着她行事,你下回别再犯了。”

芳翠还是慌,拉着春雨还要表白,正这时,周连营从院门进来了。

他看见两个丫头在前面拉扯,脚步顿了顿:“怎么回事?”

芳翠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真的,她正常状态下绝不敢抢在春雨前面和周连营说话,一二等的位次不是白分的。但可能是刚受了罚,她脑子有点混乱,真就抢话了,只是她的话也有点混乱,周连营听到好几句之后才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然后他就拧起眉:“主子的事,谁叫你探听了,还自作主张。”

说完抬脚往前进屋去了,芳翠站在原地,脸色一下变得刷白。

春雨不再理她,甩开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快步跟着进了屋。

**

春雨照常是上完茶就出去了,不留在屋里碍事。

隔了三天之后再见到周连营,说如隔三秋是夸张了点,但朴素一点地说句心里话,霜娘确实有往他怀里扑的冲动。

不知道是她的眼神流露了她的心,还是周连营也和她一般心思,总之他连茶盅都没碰一碰,他们确实就变成这个姿势了。

本来积攒了很多问题,但一时之间,霜娘都不想开口问了,只是默默靠着周连营结实的胸膛,手伸出去环着他劲韧的腰。

……讲真,就这么几天没见,她都不知道她满心的不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边忍不住吐槽自己矫情死了,一边又真情实感地觉得想他,要靠着他,依偎他。

周连营摸摸她的头发:“事情有点复杂,让你久等了。”

他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霜娘应和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她把自己麻到了——天哪这是什么腔调,她两辈子都没发出过这么肉麻的声调来啊!

她很怕把周连营也雷着了,忙想看一看他的表情,再想个别的话把带过去,刚抬起头,周连营亲下来了。

……他好像非但没雷着,还很喜欢那个声调?

好一会之后,霜娘终于从狂风骤雨里抓回了一点神智,不然刚才还是温馨画风的,就算想亲一亲,也应该是温柔开端呀,哪有这、这样的——

感觉他的手掌徘徊到她的衣摆处,霜娘没有傻到以为这是巧合,不由绷紧了背,她脑子里正想着是随便他还是矜持一点拒绝一下呢,但随着这一绷紧,感觉腰间有什么扯着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完全醒过来了。

她别无选择地慌忙伸手按住了他,与他指间交扣,把他的手带离了那个危险地带——真叫他摸进去,他知道那是什么她要尴尬死,他要不知道,问她要解释,她更是要醉。

周连营没有坚持,但是咬了她一口,明确传达了他的那啥……不满。

霜娘原来还没怎样的,但这么一来,夫妻关系的前提下,他还能维持着在这种事上尊重她,她倒觉得她理亏了。只好默下决心,等到下一回,她没这状况了,一定不拒绝了。

再过了好一会,两人才分开来,恢复了之前相拥的姿势,周连营摸摸霜娘的头发,又摸摸她的脸,声音微哑地开口道:“我先看你好像有点发闷,是不是你的丫头惹你生了气?”

霜娘想了想,叫她在行动上主动她是很难好意思,所以每回都是他开始,但言语上她还是有勇气放开一点的,就摇了摇头:“没什么,见着你都好了。”

周连营握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下巴搁在她头上她叹了口气,悠悠道:“还有七个月。”

☆、第80章

周连营一说出来那个时限,霜娘就心领神会了,但为了避免事态重新激化,她只好假装成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腻歪过一阵之后,进入正题。

因为此事事关霜娘,周连营倒没有像上回说起周连恭时一样简洁,讲述得十分清楚。

时间倒回三天前。

从李良口里得到王郎中的名字之后,周连营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就去寻了周侯爷。周侯爷听闻,吃惊非常,当即撒出人手去,先查探李良的资料,包括他言语中流露出来的一些家庭信息,以及他是否确实沾上赌博,有无欠债,有的话是否忽然还上等,这些都不难探明,只要问一问他的邻居,再找到他常去的那家赌坊就行了。

当晚讯息就反馈来了,全部对上,确凿无误。这么一来,他撒谎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父子商量了一下,就决定继续往下查王郎中,他构陷周连营夫妻失和的目的很明显,但缘由就实在令人费解,必须弄明白这一点,才能确定他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下的私怨,还是他的立场真的出了问题,假如是后一点,那就必须要禀报太子了——当然,还有一种较低的可能性,是仇敌使出的反间计。到底哪一种,得查过了才知道。

王郎中的官职品级不高,也就五品,但他是实权部门的实权官员,查他的难度比查李良一个知事之子要高多了。重点是还不能被别人察觉,勋贵和文官是两个体系,互相都看不大顺眼,永宁侯府查王郎中的事要是被爆出来,御史的奏本能把侯府大门堵住。

周侯爷谨慎地派了人去了,再三叮嘱,务必要小心行事。小心行事的结果就是,一整天啥都没查出来,连个像李良口中中年人模样的都没有看到。

父子俩都有点失望,但也都还沉得住气。周连营斟酌了一下,去见安氏。

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事看来不一定能在他进入五军营之前解决,那就不能瞒着母亲了,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如有外泄,对霜娘太过不利,她自己的辩解,总不如他的有说服力。

霜娘听到这里是很感动的,但再往下听下去,她的心情就囧了。

有的时候,查探不力,可能不是对手狡猾,也不是己方无能,而仅仅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安氏听说之后,当即就给出了一个周连营从未想过的新方向。

“你跟王郎中家的女儿议过亲?”霜娘吃惊地睁大了眼。

周连营有点不自在,纠正:“不是议亲,就是母亲曾有过这个意愿,请来做过两回客,之后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霜娘从惊讶的情绪里缓了过来,想想他当年的年纪,诈死之前都十八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家里不给安排亲事才奇怪呢。

——这里要解释下,王郎中看上去只比贺老爷高了两级,但因为职位不同,这两级可以说高出了一条天堑,文选清吏司的郎中是有可能接任吏部侍郎的,顺利的话甚至可以再往上升至尚书,但贺老爷这辈子也别想在礼部爬到侍郎的位置,更别提正堂官了。

所以,王郎中之女对于永宁侯府来说是正常范围内的儿媳妇人选,假如事成的话,王家在当时算有一点点高攀,但绝不会到与贺家那么悬殊。

霜娘侧头看他:“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呀?霜娘本来问的时候真没多想,就是心里想了,嘴里顺口一问,但得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紧张起来了,不会当年有过点什么吧?

周连营偏偏不说话了,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放下,自己拎起小茶壶来重新倒满,放回去。然后才忽然向她笑了:“我没见过她,也不知道有这回事,哪有什么可觉得的?”

天近黄昏,他的笑容在微暗的光线里俊朗生光,身为颜控,明知被逗弄了等得心急的霜娘也生不出一点脾气来,还略看呆了两秒。

真是毫无出息。

更糟糕的是,因为她愣神的时间虽短,但神态太明显,周连营的胳膊横放到炕桌上,倾身过来低声问:“现在看着我发呆,刚才为什么不愿意?”

霜娘近距离撞上他墨黑的眼神,脸颊一下子晕如胭脂,烫得要冒出烟来——真不是她脸皮特别薄,这个话要是在先前腻歪着时问出来,她不会觉得怎样,还能扯个理由敷衍过去;可现在两个人分开端正坐着,又说了好一会正事,气氛都是正剧的气氛,忽然转到这个上,她整个拐不过弯来。

这就是男女的差别了?明明是同时开的荤——从第一回吻时就知道了,有过经验的人应该不会连距离都算不好,撞到她牙痛。可他的进攻性就是远远把她甩在了后面,明明他看上去也是很正直的人,不是那种满脑子圈叉的啊。

霜娘吭哧着,觉得简直不能直视他,好在她只是窘迫,智商并没有离她而去,所以很快抓了句话把歪掉的下文扭转回去。

“你,你都没有见过她,隔了这么久,她又怎么会折腾出这事来?”

她把话题闪避掉了,周连营也就坐回去,他有时会想逗一逗霜娘,但会有个分寸,肯容让她,不会真想把人弄毛了。

顺她的意答她:“所以,母亲当年认为不适合。”

霜娘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两圈,明白过来:“可是她性格上有点什么?”

“偏执。”周连营把那个她没说出的词说了,跟着往下继续叙述。

安氏请王家女来做过两回客之后,不大喜欢她的性格,就默默把她从儿媳妇名单上划掉了,因还处于最最初步的考量,而且当时请的不只她一个姑娘,所以不但周连营,连周侯爷都不知道曾有过这么一点交集。

之后没多久,王家女另议了亲事,嫁去了外地。安氏对她的了解就到这里,毕竟非亲非故,周王两家虽然同属太子阵营,但因体系不同,日常其实很少来往,安氏也没必要去持续关注她家的姑娘。

周连营迅速把这讯息转告给周侯爷,有了明确目标之后,再查就容易多了。很快,探子回报,王家女于半年前丧夫,独身返回了京城,如今在家中守寡。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到这个程度就够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此事到底是王家女一人所为,还是有王郎中的授意在其中。

“王家女。”霜娘肯定地道,“我很想想象一个未来的吏部堂官会使出这种手段来,还一而再。”

不是说王郎中就是个好人,不会害人,而是这个风格,真不像是他的。

周连营道:“不错。”

他和周侯爷也都这么认为,与此同时,那边还在盯梢的人传来好消息,终于见到了李良形容的中年人在王家进出。

那就不用再犹豫了,周连营“请”了李良这个人证来,直接登了王郎中的门。当然没有上来就提王家女,只是言说王家有奴仆中的败类,如此这般,请王郎中给个说法。

王郎中倒还客气,勋贵们的立场或摇摆或暧昧,肯有觉悟明确旗帜站在太子一边的不多,王郎中对永宁侯府的印象不坏——就算坏,他也没法把周连营赶出门去,人家连人证都带来了,事涉内眷,不得着个交待不可能罢休,他要不查一查,下一步登门的就该是周侯爷了。

把家下男仆召集起来,由李良进行指认,看了一圈,却都没有指使他的中年人。王郎中松了口气,以为该是永宁侯府搞错了,他家与侯府又无恩怨,怎会有人无端去败坏人家小夫妻呢。

正这时候,周连营安排守在王家外面各处的人手从后门处抓到了要逃走的目标。

人捆了进来,王郎中一看,他认得这是自家女儿奶娘的丈夫,当初作为陪房随女儿去了外地,现在又跟着女儿重新回来王家。

王郎中莫名其妙,他也不知其中有什么关窍,但人既然是自家的人,哪怕纯是这奴才个人的作为,他也跑不了个失察,就一个劲先赔礼道歉。

然后再来审人,没审两句,王太太掩面出来了。

出来直接跪下了,言说女儿糊涂,犯下大错,马上就把她送去城外庵堂,只求周家不要外传她的作为,不然,她再没颜面活下去,只有自尽一条路可走了。

王郎中已有预感女儿脱不了关系,但听到真是如此,仍是气得连连跺脚,叫王太太把话说清楚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王太太只刚开了个头,说了当年那一点交集,王郎中就知道这个青年守寡的女儿是动了什么糊涂心思了——她必然是以为周连营对自己忽然多出来的冲喜媳妇不会满意,很有挑拨的空间,所以就下手了。

☆、第81章

霜娘听到这里,十分无语。

她一点也没生出什么遭逢情敌的危机感来,只觉得:这是个什么人哪?精神没问题吧?简直想帮她请个大夫。

即使周连营真不满意她这个媳妇,想换一个,这个王家女哪来的笃定就一定会是她了呢?她还是个姑娘的时候永宁侯府就没看上她,如今嫁过一遭人,更加断绝这个可能性了,周连营就算续娶,他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也不会找寡妇啊,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她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嘛,”霜娘向周连营道,“做成了不管便宜哪一个,反正穿不到她身上。”

这比喻是很有趣致的,但出自霜娘的口,就叫周连营从想笑变成哭笑不得了,忍不住要问着她,“你想我便宜哪一个?”

“……”发觉乱放招的霜娘支吾了一会,指望蒙混过去,但周连营就不往下说,一副等回答的样子,她只好眼睛望着桌面,飞快地道,“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罢。”

周连营呛咳了一声:“……现在不成,要七个月以后。”

“我我不是那意思。”霜娘大惊,连忙辩解。她引用的本意真的很单纯,半点没往那方面暗示。

但看一看周连营的脸色,明显含着戏谑,她方明白过来他是有意作态,只好嗔他:“后面又怎么了?快说。”

周连营笑着继续。

王郎中十分恼火,当时就要往后院去打死女儿,口中连连说着“这等孽女败坏门庭”,王太太哭着扑上去拦他恳求,王郎中只是不依,因是隐秘事,书房里没有别的下仆能劝阻一二,场面混乱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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