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那你慢慢找好了。”梁月一手抓着包,另一只手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尹阙的手,怒意渐渐被点燃,“我不知道你怎么说服我外公,让他帮着你来骗我的。但我跟你之间,私事免谈,公事也免谈。”
“你现在跟蒋泊舟在一起,是吗?”
梁月挣扎不脱,气不打一出来,也不再费力气了,下巴一抬,“对啊,你没看新闻吗?不对,你应该是先知道我跟蒋泊舟在一起,你才会找过来。我,薄绛,‘空大’,然后再是我,蒋泊舟有什么你就想抢什么,不是这样吗?”
尹阙握住梁月的手都一抖,她见他眉头皱起,看着她的目光冰凉,连嘴唇都白了几分,更与这冬日融合。
“你这样看我?”
尹阙的手脱离梁月的手腕,梁月却不急着走,双手拎着包,笑着看他,“不然呢?我该怎样看你?”
“是,是我贱。”尹阙低下头去,自嘲笑了笑,抬起头来,那目光更狠,“那你怎么看蒋泊舟?跟他在一起,你开心吗?你安心吗?你知道……”
门口处铃铛叮当响。
“尹阙?”
梁月扭头往门口看去,只见蒋泊舟站在咖啡厅门口,目光箭一样带着火,手推开玻璃门,大步往这边迈过来。
梁月迎上前两步,伸手抵在蒋泊舟身前,将他挡住,手中的包滑落,梁月也没有去拣,只用手压住蒋泊舟握进的拳。
蒋泊舟眼都红了,那目光,仿佛扑上来就能把尹阙撕了一样,可梁月挡着,他不敢动手,浑身肌肉都在发抖。
剑拔弩张,尹阙一步没有往后退。
“好久不见,蒋泊舟。”
第39章 第39朵玫瑰(三更-3/3)
尹阙那样子,面上尽是风轻云淡,可那眼睛却是紧紧锁着蒋泊舟。
挑衅,眼神是,语气更是。直叫蒋泊舟怒火更甚,便是梁月也难拉住他。
尤嫌不足,尹阙双手抄进衣兜里,下巴一扬,睨着蒋泊舟,再来一通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怎么?还来再打一架?十年前我也还没有打过瘾,我不介意。”
“你还有胆子提以前的事?”蒋泊舟怕伤到梁月,倒没再往前撞,一手护着梁月往身后扯,一手指着尹阙,“你再说一句,再来找阿月一回,我新仇旧恨跟你一起算!别以为你家老爷子放你回国我没出手管,就是放过你了!”
尹阙更是笑得嚣张,目光直勾勾看着梁月,丝毫不避讳蒋泊舟眼中怒火。“我怎么不敢提?当年是你仗着阿月喜欢,做尽了混蛋事,你在这里装什么骑士?什么没出手管?要不是你处处卡着我,我至于现在才能站在阿月面前?”
要是真的把从前的伤口扯开,蒋泊舟占不到一点儿便宜。
“阿月也是你能叫的?!”
此刻蒋泊舟只想要尹阙原地消失。可他那一字一句,却在这小小咖啡厅中无比清晰。
“蒋泊舟,你觉得我回国,梁老点头和我爷爷点头,哪个有用?你在外头拦得这么厉害,没有梁老,我能见得到梁月吗?他老人家看得清楚,你说他是讨厌我多一些,还是恨你多一些?!”
这下才是一击而中,叫蒋泊舟脸色先是一白,接着便是铁青着沉了下来。昨天在彭大,蒋泊舟便隐隐觉得不对劲,此刻,才算是真的明白过来。
刚才尹阙出现的时候梁月就明白了其中关巧。尹阙一说,梁月当即拉住蒋泊舟,将声音压底,“我们走,不要管他。”
蒋泊舟没动。
尹阙将箭头转向:“阿月,你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原谅他?蒋泊舟做的事情是个人都看不过去,他十年前能那样对你,十年后就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吗?你信吗?”
梁月冷笑:“该怎么样,也不用到你来仲裁,你不会想告诉我,你这些年让蒋泊舟不好过,抢人抢公司的,还能是为了我?我自认没有这样大的脸面。”
尹阙脸色一瞬全白,“我……我承认,是,我是做过那些事情,在你出国之后。我……我真的是气不过,是我疯了,我……我从小就喜欢……”
“闭嘴!”蒋泊舟抬手就是指着尹阙的鼻子,“再靠近阿月一步,我把蒋家赔进去也要你永远回不来。”
蒋泊舟一手拉着梁月,弯腰下去,将梁月的包捡起来,拽着她就往外走去。
尹阙的话在背后还是挡不住。“你别以为你能有多高尚,就当以前的事情不算,你现在也……”
咖啡厅玻璃门关上,尹阙人连着声音被挡在后面。
落荒而逃,蒋泊舟气得要发疯。
蒋泊舟拉着梁月往外走,一路走到路边他的车旁,把车门拉开,将她塞了进去。副驾驶的门关上,蒋泊舟也坐进车内,把驾驶室车门也关上。
公路上嘈杂声音被挡在外头,车内仅仅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一份沉重,一份悠长,
梁月先将冰面打破,“外公那边,我会跟他说,我也不知道他倒底是怎么想……”
话还没有说完,蒋泊舟的手臂已经伸过来,拉着她往自己的座位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哎,你……”
反抗的声音被吻封住,蒋泊舟一手护在她颈后,压着她往下,吻得炙热撩人,却鲜少带着情.欲,似是不忿,似是不甘心,还带着……惊慌失措。
梁月双手抵在他肩上,由着他索吻,开始还跟不上,后来勉强能配合,又被他咬了一口。予取予求,直到停歇时,梁月已经喘不上气,可蒋泊舟不肯放开她,叫她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连呼吸都得与他交缠在一起。
蒋泊舟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梳理她的头发,等着她缓缓喘过气来。
“我不要你再见他。这个我接受不了,工作也好,什么都好,不许他再出现。”
孩子一样,越是害怕,越是声势虚张。
“他要跟你谈工作,他要买什么,都先给我,价钱你开,不会比他少。你不要再见他。”
脾气一通发完,蒋泊舟沉沉叹了口气,没等到梁月回应,一瞬又想起直到如今两人间还是暧昧不分,终究未曾低头。他是追求者,更是危机摆在面前。
蒋泊舟捧着梁月的脸,齿间摩擦,终究软下声音来,问了一句。
“好不好?”
梁月舔舔嘴唇,张口还没出声,话语权又被蒋泊舟急急抢过去。
“你别信他,一句话都别信,半个字都不要信。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我只求你留在我身边,我真的不会了。你信我,信我,别信他,别对他心软。”
他如何不知道梁月的心有多软,如果她不心软,他也不可能奢求她再回到自己身边。可这一刻,她的心软,对着别人,蒋泊舟只觉浑身蚁噬一般,连心都被挠得鲜血淋漓。
梁月低头,学他一样,双手托住他的下颌骨,亲了亲他的嘴唇,声音软而乖巧,道了一声,“好。”
……
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整个彭城都变成红色,人人都守着等新岁。蒋泊舟和梁月腻了许久,也终于得回蒋家老宅,准备陪老人家吃年夜饭,守岁。他倒是想要梁月陪着一起去蒋家老宅,软磨硬泡许久,都不能得到梁月点头。
反倒是何绵绵来邀梁月一起去看婚纱,蒋泊舟看着梁月挂了电话便化妆准备出门,气得牙痒。也不怪何绵绵,“空大”服务器出了问题,大年三十,陆和渊都得回去加班,别说是看婚纱了,今天还是何绵绵的父母到彭城,也得梁月陪着过去接。
不知道是哪个卖婚纱的说,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刻是穿上婚纱的那一刻。何绵绵自打跟陆和渊在一起,便将这句话奉为神明,当时梁月第一次听见她说这句话,只是说,玛丽莲梦露也说过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可见玛丽莲梦露收了钻石商人不少钱。
但当试衣间的帘子被拉开,饶是作为女人的梁月也被惊艳了一把。现如今真到了这样的一刻,梁月只觉得不可思议。
站在小高台上的何绵绵,玲珑身段被衬托出来。她本来皮肤就白,抹胸款式的婚纱,轻纱下圆润的肩膀显得温柔而不露骨。一旁的设计师走上来,将手中的首饰点缀在何绵绵身上。花瓣头纱,碎钻choker,配上一对流苏耳饰,点睛之笔,莫过如此。
“怎么样?”
何绵绵双眼眯起来,冲梁月笑起来。
梁月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好看。”
“哎呀,你怎么这样。”何绵绵戴着白色蕾丝手套双手立刻叉在腰上,粉嫩的双颊鼓起,“这么直男的话,你从谁身上学过来的?”
梁月噗嗤一声笑出来,双手夸张地捧心,“哇,真是仙女下凡,美艳绝伦,噢,我的上帝,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绝色呢!”
何绵绵藏在婚纱下的双脚跺起来,伸手抓起旁边的捧花,赤脚跑下小高台,直直朝梁月打过去。梁月笑着抓住她一双手腕,免得她把捧花都给捣碎了,一面笑着一面讨饶。
“是真的好看,婚纱衬得起你,好看得我张开嘴只剩下一个洞了。”
何绵绵也怕把婚纱弄皱了,不再与梁月玩闹,只再举起捧花,打了一下她的肩膀,便算了事。
“你试过伴娘服了没有?”
梁月点头,“腰需要改一下,已经交给他们了。”
何绵绵捞起裙摆,往更衣帘后头走过去,梁月见她婚纱鱼尾不方便,走上去给她拎起了婚纱裙摆。
前头走着的何绵绵忽地回过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精光,“你,要不要试试婚纱?”
梁月一嗤,“怎么,惦记起我的婚事了?”
“哎呀,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嘛。不如早试试婚纱款式对不对?”
一旁穿着小西装的姑娘拉开更衣帘,梁月将何绵绵连人带衣服塞到帘子后面,一放下裙摆就帮着一旁的小姑娘把帘子一把拉起来。
“还没当新娘就想当媒婆,你先管好你自己!”
何绵绵耸耸鼻子,“切!”
梁月反身走回小沙发处坐下,拿起旁边的杂志看起来,更衣帘后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
她的视线没在杂志封面上停留多久,往上抬,往远处投过去,就落在那一排装在防尘袋的婚纱里头,往旁边扫过去,就能看见橱窗里头那一套套精致白纱。
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刻是穿上婚纱的那一刻。
梁月忍不住心底的一声笑,穿上婚纱容易,像何绵绵这样真真正正地试婚纱,倒真的不是一件希望和努力就能够达成的事情。
她上一次幻想穿上白纱,还是在公园里头玩泥巴的年纪,一转眼现实似乎已经将童话击打得七零八落。现在的她看起来,穿上一套真正的白纱,应该真的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梁月忽然想起蒋泊舟。他十句话没八句正经,陆和渊跟何绵绵的婚期将近,他也老把什么“蒋家人”,把什么“挑个好时候带她回去给他妈妈上坟,算是见家长”,把这些不着调的话挂在嘴边。
想什么呢?梁月自嘲,视线回到杂志上。
“阿月,现在几点了?”
梁月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三点半。”
更衣帘后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加剧,更加上咚咚两声,梁月忍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别着急嘛!叔叔阿姨坐的高铁是四点半到,时间还不紧。”
她刚说完,何绵绵的身子已经从更衣帘后头探出来,一旁的姑娘拉开更衣帘,她正站在小高台下一面穿着鞋,一面就要往地面走,头发还是乱的,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穿着婚纱时的优雅。
“哎呀,都说了时间不着急!”
何绵绵揉了揉头发,将剩下那只鞋穿好,两三步跑到小沙发上拿起两人的包,抱在怀里,“还是早点去吧。我怕路上堵。”说着便挽起梁月的手臂,跟身后的设计师道别,扯着梁月往外头走。
梁月今天开了辆小polo,这倒不是蒋泊舟的车,是陆和渊前两天送给何绵绵。
婚纱店离彭城北站有一段距离,梁月开车向来往最高限速上头追,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不到半个小时已经走完。高铁还没进展,两人在高铁安检外头的站台上等着。幸好今天的高铁并没有延误,二十多分钟之后,指针指向四点半,姑苏往彭城的高铁显示已经进站。
何绵绵眼尖,一眼便瞧见拉着行李箱走出来的父母,大喊着往何爸爸何妈妈怀里跑过去。梁月跟在何绵绵身后,伸手过去想要接过何爸爸手里的行李箱。
何爸爸笑了笑,婉拒了梁月,仍把行李箱推在手里。
何妈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着说:“这是阿月吧,都这么大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都不敢认了。”
“叔叔阿姨笑话了。”梁月笑了笑,“今天本该让老陆过来的,绵绵说他公司走不开,给我塞了个大红包,让我今天过来做司机了。”
何妈妈笑着拍拍自己的外套口袋,“那这份本来给小陆的红包可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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