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酆都河水
“死？又能如何？”
十八岁的大劫我岂会不知道？算起来，我剩下的光景，已经不足半年！
“你不怕死？”
“不怕！”
“我知道了，你怕你身边的人死……”
鬼奴的这句话算是戳中了我的内心。
从爷爷到彭婆，我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我而去。
每一次都痛得撕心裂肺。
我确实害怕身边的人死！
“给我，给我鞋子，我，我可以帮你……”
鬼奴一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显得越发的恐怖了。
“休想！”
我一定要送彭婆进入轮回之境。
“啊……啊……”
鬼奴发出了怪叫声，它突然举起了手来。
在黑夜中，它的手像是在水中泡得发白动物的爪子。
只是瞬间，手中上面的指甲顿时如同刀子一样生长了出来。
指甲上面带着鲜血，血液一点一点的从指甲上面流淌下来。
鬼奴的脸上开始变，变得像一张马的脸，而且脸越来越长，眼睛开始变大，越来越大。
“当……当……当！”
巨大的钟声敲响了起来。
声音是从酆都那边传来的！
“我，我没有动手，我们没有动手……不要啊……”
黑暗中飞过来了一个铁爪，一下字抓住了鬼奴，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缓了缓神，好像四周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回到住处，已是子时，草草睡下，不觉东方鱼白。
起床，换了一家面馆吃饭，等面条端上来，关灵吃了一口，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我也吃出来了。
熟悉的味道，是彭婆做面的味道。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吃到。
“你们这是怎么了？”
阮老不清楚其中的状况，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和关灵问道。
“没事！这面，又让我们找到了熟悉味道，关于彭婆的……”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
“这可是最正宗的渝州炸酱面，除了渝州城再也吃不到喽……”
一旁的店家很骄傲的说道。
“除了渝州城再也吃不到？”
我一脸惊愕。
“不错，这碗面，面在其次，炸酱才是秘诀！名师代代宣传，绝不传出渝州城去！”
“绝不传出渝州城去？你确定？”
这些就让我很疑惑，心中暗道：“绝不传出渝州城去，那彭婆怎么会做？莫非彭婆也是渝州人？”
“对啊！学这门手艺开始要起誓的！”
店家很肯定的回答道。
“要说彭婆是渝州人？不对！彭家的本家在东河彭家村啊！莫非彭婆年轻的时候来过渝州？”
只有这一种解释说得过去，又或者有渝州的人到过的沧阳，教会了彭婆做面的手艺。
简单的吃过了面条，我们来不及有过多的感慨。
今晚是最重要的日子！千里之行到此地，若是今晚不成功，一路奔波就毫无意义。
而且，彭婆的鬼魂将会成为孤魂野鬼。
从昨晚睡前，我便开始引灵灯灯油滋润彭婆的鬼魂，所有的一切，都在为今夜子时鬼门关的关闭做准备。
今天的酆都，即便是大白天也没有人敢出入了，没事的人都已经远远的避开了。
七月十四这一天，由早上到晚都不会有人去酆都，但是第二天就不一样了。
七月十五，中元节。
这一天，会是酆都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人少，不代表没人。
没事的人都避开了。有事的人都聚拢了过来。
一年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所有人都不想错过。
我看见有人开始在酆都的门口撒米，撒黄纸，用碗盛放着大米，筷子穿过铜钱。
不用符印，不点青灯，不拜祖师爷。
手法，仪式和关灵以及彭婆都一样。
一打听是五斗米神教。
彭婆一定到过渝州或者遇到过五斗米神教的高手。
又或者五斗米神教在沧阳也有一个分派。
酆都四周撒大米，抛黄纸，从里面缓缓抬着一个人出来了。
这个人坐在一把藤椅上面，由四个人抬着。
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老太婆，老太婆全身黑袍，手里拿着一杆铜烟锅。
铜烟锅？彭婆也有这么一杆，而且无论大小还是长短几乎都是一样的！
在细看那老太婆的模样，满脸皱纹，身材干瘦。
“米婆……”
周围有五斗米教信徒大声的喊着。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米婆的身上。
依稀间，我有种错觉。
我好像有看见了彭婆。
再看关灵，已经是泪眼朦胧。
米婆，长得与彭婆一点都不像。
但是从神情和气质看上去，竟然给人一种相似的错觉。
米婆从我们的面前走过，眯着眼睛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多在关灵的身上停了一秒，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的走过去了。
黄昏时分，五斗米教的人已经全部退走。
夕阳的余晖从天边照射了下来，整座酆都沐浴在阳光之下。
金碧辉煌，宛若神殿。
恍惚之间，我隐隐看见酆都开始出现了变化。
酆都的四周开始下沉，最中间的一个楼阁开始上升……
不知不觉，夕阳已经落下了山头。
没有了光芒，整座酆都便成为了一座漆黑的城。
夜幕落了下来，整个酆都如同在黑夜中消失了一样。
看不见，完全看不见了。
“哗……”
有声音！
是流水的声音。
酆都周围出现了水。
白雾，银灰色的白雾。
白雾向着四周迷茫。
只是瞬间，所有人都出现在了一片烟雾中。
“哗啦……哗啦……”
水波的声音就在我们前面。
阮老觉得奇怪，伸手想要去摸一下，我赶紧制止了他。
这水来历奇怪，只怕不是人间的水。沾了这水，恐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烟雾中开始陆陆续续的亮开了灯。
一直等待机会的人开始现身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陆陆续续点亮的灯光好像天上的星辰一样。
“我们也点一盏灯！”
拿出了灯笼点上了，用的是普通的灯油。
在这里，我可不敢用引灵灯的灯油。
“牟……牟……牟……”
河里面传来了诡异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一句咒语，但是我们完全听不到。
前面漆黑的一片突然出现了一道红光，红光的速度很快，由远及近的飞了过来。
不只是一道，是两道。两道红光。
越来越来近了，看清楚了，是两条红鱼。
红鱼在前面水里游走，突然之间，跳了起来。
红鱼跳得很高，在半空停了一下，又落回到了水中。
在红鱼落入水中的瞬间，半空中有两盏白纸灯笼亮开了。
“酆都！”
两个字在两盏白纸灯笼的中间，字迹已经成为了血红色。
在白灯笼的上面出现了两尊石像，一左一右，隐隐约约之间可以看得清楚轮廓。
是两个人吧，大概是！
河水流淌的声音开始发生了变化，水面好像沸腾了起来。
一阵一阵白烟开始从水面一层一层的散开。
大壮突然扯了扯我的衣服，然后用手指了指天空。
他让我看天空。
我看了过去，天空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大壮很惊讶不断的比划着，阮老和关灵也向着天空。
究竟有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大壮不住让我们看，使劲的张大嘴巴要说话，但是他发布出来声音。
“上面有什么？”
阮老问了一句。
大壮开始用力比划着，他比划得很乱。
我拿出了一张纸和笔给大壮，大壮快速的画了起来。
但是，怪事出现了。大壮画了一笔，纸面上就消失了一笔。
毛笔在纸面上留不下痕迹。
“大壮，大壮不能画了！不能画了……”
我一把按住了大壮的手，大声说道。
“轰……”
那张纸无故燃烧了起来……
“当……当……当……”
有钟声从酆都里面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