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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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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裘随着娇气包的眼神望过去,果然见几家姑娘顿时涨红了脸。

若真时是在寝宫里,唐灼灼自然是要揪着他衣袖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一番的,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张含春的芙蓉面上尽是徐徐的笑意,可贴着传入男人耳中的声音却是极为口不对心。

“陛下瞧,那边儿站着的穿鹅黄色襦裙的姑娘,是齐国公府上的嫡姑娘。”唐灼灼别有深意地道:“臣妾是记着陛下曾夸过她貌美林秀的。”

小娇气包没事做,总爱往崇建帝身上扣些些莫须有的帽子来。

霍裘眼底闪过几丝极淡的笑意,而后又看了一眼,佯装认真地点头:“细看之下,是不输娇娇貌美。”

唐灼灼面上笑意很快淡下去,跺了跺脚离他远了几步。

这时候,李德胜牵着匹毫无杂色的棕色马走过来,见长春宫这位主子满脸不虞的模样,心肝都颤了颤,他低着头禀报:“皇上,这是蒙古可汗送来的顶级千里马,奴才们方才检查过了,是匹好马。”

霍裘点了点头,旋即瞥了一眼恨不得离得十里远的小女人,被气得有些无力,沉着声音道:“还不快过来?”

唐灼灼偏头,想了想心心念念许久的狩猎,还是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男人跟前,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一个腾空,风吹乱了她绵密的发丝,也堵住了她险些出口的惊呼声。

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稳稳地坐到了那匹马的后背上,这马十分高大,唐灼灼朝下一望,腿肚子都有些抖。

“皇上,臣妾不会骑马。”她咬着下唇,面色虽有些发白,瞳孔深处却藏着一丝极细微的兴奋与激动。

她到底不同于一般女子。

霍裘掩下眼里涌动的情绪,翻身上马,姿态再自如不过,一握缰绳,那马就通灵般地嘶鸣一声,朝着前头浓密的林子里去了。

他们的后头自然还跟着时时保卫皇帝安全的御林军,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本应骑得飞快,如同往年那般与尚带着野性的猎物酣畅淋漓地搏斗,可奈何最前头那匹高头大马走得十分缓慢。

唐灼灼起先身子僵直得不像话,后来颠簸习惯了才微微放松了些,这一放松,她就不偏不倚靠在了崇建帝的怀中。

他的心跳十分平稳,一下一下的坚定又有力,可靠得很。

唐灼灼长这么大,头一次尝试着骑射,眼里心里的激动之意自不用多说,一激动,就不老实。

她觉着这样坐着不太舒坦,就挪了挪身子,霍裘好容易见她适应了些,才加快一些动作,却不防她娇软的身子在怀中如蛇般扭动,他嘶嘶抽了一口冷气,怒道:“乱动什么?”

原本就憋了一夜的火,想着今日满足了这女人的愿望带她出来玩玩,结果她倒好,一刻也不肯消停!

唐灼灼自觉无辜,但也乖乖地靠在他怀中不敢稍动,可渐渐的,她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了。

身后男人的胸膛火热,不经意间两人身躯贴合得严丝合缝,自然,男人的身子就越绷越紧,她的呼吸越放越浅。

唐灼灼憋红了脸,简直想飞速离了这不分场合的厚脸皮男人,往常都揪着她直说没脸没皮,这会子一大群人跟在屁股后头,他倒是面不改色的走走停停,一副专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实则心思比谁都不单纯。

她实在受不住这样的厮磨,腰身被男人一只手紧紧禁锢住,眼前的景物不快不慢地掠过,风声呼啸着听不真切声音,她只好咬着下唇红着脸偏头凑到男人耳边。

“皇上……”

娇气包又羞又气的声音好听得很,和着风传入霍裘的耳里,面色阴沉得不像话,高大挺括的身子更是绷得不能更紧,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凑到唐灼灼耳边,声音低得如同沁了沙砾:“娇娇可是就爱看朕这般模样?”

这才放肆可着劲地折腾。

也不瞧瞧现下在什么地儿。

第六十六章 二更

只这一句话, 唐灼灼就有些兜不住了。

分明是这男人自个儿臭不要脸, 怎么这会儿倒是全成了她在撩拨?

心里不满归不满, 唐灼灼到底顾忌这男人说一不二的性子,一双透着灵气与羞意的眸子如最纯粹的溪水,就连呼吸也放轻了, 生怕哪里又惹着他。

又行过一道小溪,他们约摸着已进了林中深处, 头顶有不知名的飞鸟盘旋, 一下子就没入林梢, 有几只野兔十分机警,听了声音就往林子更深处蹿。

从始至终, 他们一行人都没有开过弓。

唐灼灼有些疑惑,眼见着几只松鼠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没了踪影,忍不住问:“为何都不见稍大一些的猎物?”

按理说本就是专程将这些猎物集结到一起赶入林子里的,猎物应当十分多才是, 怎么他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一只半只的影子?

霍裘剑眸眯起,缓缓审视前方与四周,而后揉了揉怀中女人的发丝,只笑不说话。

这时, 禁卫军统领策马赶上来, 目不斜视地回禀,半分也不敢看被年轻帝王护在怀中的女人。

“禀皇上, 前头恐有凶兽,不若让臣来打头阵?”

唐灼灼视线被男人杏黄色的衣袖拢得严实, 她动了动身子,透过一条缝隙瞧到那禁卫军统领的脸。还没来得及看上第二眼,就听到一阵枯叶被踩过的声音,随着而来的咆哮声惊天动地。

他们的前头的巨石上,盘踞着一只稍显慵懒的猛兽,见到他们,好似有些兴奋,抖了抖黄白相间的皮毛,硕大的头颅直直盯着某一处。

难怪走了这么久,什么猎物都没见着,感情是他们走入了这个大家伙的地盘?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哑了声音。

身后的男人从箭筒中抽出一只闪着寒光的箭来,撘弓放箭一气呵成,可那大虫却像是同人性一样,几个闪跃,如小山的身子轻盈得如同一片落叶,离他们更近了几分。

大虫这种猛兽太过少见,谁也不知道为何这里出了一头,且瞧起来竟如此地灵活。

跟过来的都是禁卫军中的精锐,甚至还有些是隐藏着的暗卫,身手不凡胆识不比常人,一头大虫还不至于叫他们如今束手束脚。

唐灼灼瞧着四面八方围过来的豺狼,十分头疼,霍裘只以为她是怕得狠了,皱着眉头道:“娇娇先随禁卫军出去,朕随后就回。”

趁着此时狼群还没全然将他们围住,跑掉一两人虽会激怒狼群,但总比留她在这里吓得魂不守舍好。

再说她留着,更会让他分出心神束手束脚。

唐灼灼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图,自然不同意,可男人却再不听她胡闹,直接肃着脸下了命令。

她却偏偏不如他意,两条细长的胳膊环着他精瘦的腰,眼睛一闭就淌下一行金豆豆,温热的液体浸透男人的衣裳,他就像是被烫到了心尖一样,心疼得紧。

往日总听她说要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可着劲地疼,许是听着听着,这话也就真的入了心。

可不是又叫她如愿一回?

她只是哭,也不发出半点声音,手指头却绷得紧紧的,他使力抽出她一只手,那晶莹的指甲上头还染着花汁,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她的另一只手却还紧紧地抓了他的衣袍不放手。

霍裘叹气,耐心地擦了唐灼灼满脸的泪痕,才道:“莫哭了,这会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狼群都已经围上来了。

他将她送走不过是安个心,就是独身一人,自然也可全身而退,只是她这般情态到底让他心底熨帖不少。

这小娇气包,倒是没枉费自己一腔心思全落在她身上。

唐灼灼耸了耸鼻头,见他剑眉深皱,周身涌动着寒霜,甚至眼底都淬了冰渣子的模样,瓮声瓮气地道:“皇上别怕,娇娇来护着你。”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些破碎的哭腔,声音低低哑哑的牵动入骨,眼神却极认真。

霍裘顿时轻轻笑了几声,摩挲着她变得有些凌乱的发丝,琉璃色的瞳孔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他意味深长地道:“朕方才已发了信号散,就是不知晓娇娇的药粉能坚持多长时间?”

林间的日头有些大,透过一棵棵遮天蔽日的大树,照在人身上的光线滤掉了灼热,只剩下单纯的柔和,唐灼灼却只觉得一股寒意直直爬上背脊。

原以为她的小动作做得无人发觉,没成想一切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豺狼群最是凶猛且无所忌惮,可这会却迟迟没有动作,将他们围在一个圈内焦躁地徘徊,却没有一只上前撕咬。

最奇怪的是,他们身后的那只大虫更是安静得不得了,无聊地伸出爪子一掌将石头拍出几道裂缝。

隔着不远处,马蹄声渐渐传入耳中。

援兵到了!

霍裘当机立断,一箭将前头暴躁得撞树干的豺狼射了个对穿,破风声混着浓郁的血腥味漫开,明显刺激了另外七八只豺狼,高亢的嚎叫声传出老远。

唐灼灼偷偷瞥了一眼男人的脸色,见他只是凝神静气,箭筒中的箭一支一支射出去,她低下头默默不说话,只是手中一直松松地扯着他半角衣袖。

这是……生气了吗?

最先赶来的是屋塔幕带着的蒙古一族,他们是生长在马背上的名族,出了名的骁勇善战,见了这等情况,二话不说就搭上了弓箭。

他们人多势众,再加上唐灼灼暗中撒下的药粉,那些豺狼完全被当成靶子射,不到片刻功夫,此地除了血腥味,就只剩下歪七倒八的野兽尸体。

屋塔幕下了马,冲着两人行了个礼,才要说话,余光就瞥到了一旁悠闲自在的大虫,瞬间脸部跟着抽了抽。

这崇建帝是个什么样的运势?先是被一群豺狼,前头又被这大虫挡了路!

感慨归感慨,屋塔幕当机立断朝着他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那些蒙古壮汉就跟着小心翼翼匍匐着逼近。

那大虫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倒是显得分外憨厚,这么久了也不见攻击人,此情此景着实有些蹊跷。

霍裘才想翻身下马,才动了动身子,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唐灼灼扯住了。

小女人纤细的手指嫩生生的,十根手指头白白净净,纤长无骨,霍裘垂眸,片刻后冷然出声:“放手。”

她生得再瘦弱不过,本就小小娇娇的一团,如今听他这样冷漠疏离的语气,也只是敛下眸子默不作声,良久才缓缓松开捏着他袖袍的手。

这般模样简直就像极了一只被遗弃的小兽,沉郁,压抑。

霍裘眉心狠狠一跳,明明知道她是半真半假地做戏,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抽了一下。

他从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任他身份再尊贵,哪怕全天下的女人对自己趋之若鹜,也比不过她轻轻巧巧半个眼神。

明明自己只是气她屡屡的欺瞒,临到头来做了错事的人倒像是他一样。

最可笑的是,就连自个也觉着是自个的错了。

霍裘将人抱下来,小姑娘乖巧得不像话,半分反抗也没有,轻飘飘的如同一团柔软的棉絮。

唐灼灼脚落了地,只觉得还踩在云端上一样。

一边的屋塔幕细细看那头黄白相间的大虫,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他抿唇,放下手中的弓箭,扭头问唐灼灼:“这是……”

唐灼灼不知怎么的,脸色忽然有些虚白,她知晓屋塔幕想问些什么,片刻后轻轻颔首,离了霍裘的身边,一步一步走向那头眯着眼睛偷窥她的猛兽。

“唐灼灼!”霍裘剑眸蓦的睁大了些,面色极阴沉地伸手却捉她手臂,却被女人再轻巧不过一个闪身避了开来。

手掌落空,男人坚毅冷硬的面容上不可抑制地就带了些怒气,屋塔幕靠过来,见他气成那样,似是心有所感,感慨道:“皇帝莫要担忧,这只大虫识得唐……皇后。”

他一时恍惚,竟险些还当眼前之人是两年前与那姑娘形影不离的唐家丫头,舌头一时绕不过弯来。

霍裘黝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幽森的火,自然垂在衣侧的手背上暴出青筋来。

任何一个人,都比他更了解他女人的过往。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就连暗卫也查不到什么。

他能从平日里的蛛丝马迹中猜出许多东西来,可她不想说,他也就耐心地等着,这一等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她顾虑重重,平日里嬉笑玩乐,什么话都敢说,可偏偏一些事,明明知道他已然查到了什么,就是闭口不提一句,牙关比谁都严实些。

简直就像特意拐着弯来气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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