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养病这些天，孔时清憋闷坏了，一能动弹便坐不住，嚷嚷着要出去转一转后跑出客栈。然而一会儿之后他又退回来，宿戈疑惑他这样反复是作甚，却见许久未打照面的青风和庄蒙并肩迈进门，二人身后还有于星穹跟随着。
“小胖子，原来你是个活泼好动的。听闻你大伤初愈，怎么这般坐不住，是要往何处去？”青风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冲着孔时清去。
孔时清难以承受这种特别的关心，讪笑几声后回答:“前辈费心挂念我，让我受宠若惊，十分感激。我只是因为养病闷久了准备随意走走，尚不知要去哪里。”
宿戈感觉到他的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把话头接过去:“几位前辈结伴而来，必然不是兴起之下的偶然路过。大堂人多，不如移步楼上，坐下边喝茶边谈。”
于是一群人都转移到楼上时留住的那间宽屋子里，青风负手信步一圈，似是漫不经心道:“我来其实是为了贺一声恭喜，恭喜你们在斗场取得七连胜的成绩。坦白说最初看到你们这个花哨古怪的组合，我觉得你们在斗场里走不长久，万万没想到竟一场都不曾输，如今在北城里也算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了。”
“七连胜？”冬忍飞快地伸出手指默数了他们几人经历过的比赛，发现青风的话不对，“前辈说错了，我们只比了六场，第七场在明日还未开始，到现在只是六连胜而已。”
青风笑答:“这事本该明日你们自己去了才知晓，不过既然我来了，就省得你们跑一趟，原定与你们明日交战的对手已经成一捧黄土了。”
“死了？”孔时清惊讶地发出声音。
“前夜有神降临蓬莱，那几个人大概是死在了神的手上，尸骨无存。”
前夜……宿戈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正好是自己遇到那五个神秘的蒙面人伏击的时候，原来他们是斗场中注定的对手，这么说来，或许那五人除了如自己所言那般为抢夺承影剑而来，还存着为自己的比赛提前除掉对手的隐秘心思。
捋清楚前夜受袭击的前因后果，宿戈不免对青风的话有些想不通——当时自己陷入那不知如何才能从内终结的阵法为惠茗所救，五个蒙面人中有四人被惠茗一剑击杀，撑着最后一口气偷袭的那个人是被他杀掉的，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神出现。之后自己短暂昏迷，醒来见惠茗衣裳上有新溅血迹便询问发生了何事，惠茗言语中并未提到附近有异象，且假使真的有神降临蓬莱，他们作为在那附近的人，如何能在全身而退的情况下一点都不曾察觉？
宿戈看向惠茗，后者察觉后回以平淡的微笑，轻飘飘地就打消了他心中因这事产生的诸多疑惑。惠茗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欺骗或者隐瞒自己，他相信惠茗，既然那时候她没有提到关于神的信息，所谓神之降临的说法大概就是外人无从知晓真相下衍生出一种的坊间谣传，作不得真。
“这么说倒是我们走运了，不过你可不像是会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专门跑一趟的人。”时留说，“青风，你来找我们到底是有什么事？遮遮掩掩真没意思。”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该直接点。”青风坐下后反客为主地指了下房间里空着的几张椅子，“坐下说。又不是我的手下需要听我的训斥，你们跟柱子一样杵在那里，我不仅矮了一截，还得仰起头说话，费劲得很。”
庄蒙坐在青风左手边那张椅子上，于星穹却倚着墙，双手环抱于胸前百无聊赖地透过窗户看远处青绿，似是要做个不说话的透明人，宿戈五人则围着圆桌坐下，齐齐面向青风等待他说话。
青风一点没含糊地直奔主题:“诸位，虽然还没有向外公布，但是你们第八场比赛的对手已经确定是离舞。”
“什么？”冬忍惊呼，“怎么会和离舞撞上？实在太糟糕了，这是走运之后我们付出的代价吗？斗场里明明有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和她成了对手。”
宿戈和惠茗闻言亦齐齐皱眉，不约而同想到了之前他们观看离舞比赛之后孔时清回到客栈头疼晕倒的事，尤其惠茗对孔时清遭遇的凶险感受更加深刻，毕竟那时候要不是她暗中出手以神力相救，孔时清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正常跑跳走的模样。
“等等，让我确认一下，离舞莫非就是那个身上戴了很多铃铛的人？听我说，美丽的女人不能靠近，会受伤害，我现在想起那些叮叮当当的声音都觉得头疼，遇到这个人，我非常确信自己上场后会拖累你们。”孔时清说完抬手覆在额头上，仿佛真的又犯头痛。
相比之下时留的反应显得格外平淡，不过在北城呆了这么久，对于离舞的那些事迹他也有所耳闻，与这样可以称为心狠手辣的人交手，于他们来说真的是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生死考验。
青风默默地将圆桌周围那五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很满意自己抛出这消息得到的效果，与庄蒙对视一眼后道:“我今日来除了祝贺，更想针对第八场比赛跟你们谈一笔对双方都有益的交易。”
话说到这个地步，宿戈猜测所谓交易应该是跟离舞有关，说:“前辈请直言。”
青风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道:“我要你们借之后这场比赛杀了离舞。”
“不可以！”冬忍出言反驳，“打破了斗场禁止伤人性命这条规矩的人都受到了斗场的惩罚，还请前辈别为难我们。”
青风闻言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把这个理由驳了回去:“你以为那些规矩是谁定下来的？”
冬忍倏然想起眼前这位就是北城斗场的老板，识趣地闭上嘴望向宿戈，期盼他能够说点什么把此事拒了。
宿戈并不想接下这苦差事，一则他和惠茗私下里因修复未名剑的事同离舞打过交道，毕竟离舞免了本应昂贵的报酬，拔剑相对未免忘恩负义；二则不管外界对离舞如何评说，就凭着离舞与剑灵离歌那相似的容貌，他也不能出手。
然而看着青风那稳如泰山的模样，似是笃定他们会应下这个交易，宿戈对他才说的那句话又品出些不一样的意思——既然身为斗场老板的青风可以为了某一个目的打破亲手定下的规矩，那么会不会他们与离舞成为对手这件事也是被安排的？
为了试探这一点，宿戈回答:“我们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利。”
青风点了点头，丝毫不介意把内情暴露出来:“说白了大家都是在外行走的人，谁能没点人情债。实不相瞒，有个我曾欠过一个大人情的人通过我买离舞的命，正好我对此人积怨已久，于是顺水推舟……你们虽然不是第一个在斗场里连胜这么多场比赛的队伍，但是我看过你们的表现，也考量许久，我相信凭你们一定能完成这件事。”
见他们都不说话，青风继续道:“方才我说了这是一场共赢的交易，你们可以听了我给的报酬后再做决定。三色花必须累计胜利场次或者连胜才能换这个规矩是斗场存在之根本，因此我不能破，但只要你们杀了离舞，剩下两场比赛我可以给你们安排绝对能战胜的对手。另外东城城主欠我一个人情，你们离开北城的时候我会给你们写一封引荐信，相信凭着这个，你们的东城之行会很顺利。”
青风给出的回报约等于北城和东城两块令牌他们都能轻松地拿到手，是一份非常丰厚的谢礼，十分诱人。
“只是杀一个迟早会死的坏人，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更何况做完这件事你们所将得到的回报绝对足够。”庄蒙开口，劝告的话语搭上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是来自深渊的蛊惑。
冬忍被青风和庄蒙的话说服，态度松动后犹豫道:“其实、其实回想起来离舞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做这一件事就能够得到两块令牌，我们……我们不吃亏。”
时留在青风给出条件后权衡利益，对冬忍的话表示了赞同。
见五人中有两人动摇，青风再出言助推一把:“其实就算没有这个交易，你们与离舞之间也是一场死局。每个与她在斗场上交过手的人都疯了，其中甚至包括年纪远远小于你们的人，一次两次或是巧合，次次如此，其心狠手辣不需我多言。既然她不会留手，你们又有何顾虑？”
“前辈说的有理……”孔时清听完后回想起自己头疼那日，态度也有了倾向，毕竟说起来那时自己只是旁观者都被殃及，真做对手，明面上被针对起来他们怕是真像青风说的那样生死难料。
仅用语言便将局势逆转，五人中超半数都赞同这场交易，备受瞩目的宿戈沉重地叹了口气，心道他们从被安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拒绝的余地，向青风表示他们答应在比赛里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