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孔时清早上说自己去茶馆听戏,临近中午却狼狈地被人扶回来,右胳膊用石板吊在胸前,左腿一瘸一瘸的,一张本来圆润的脸肿得厉害,衣裳也破破烂烂的,让人大呼好惨。
正给客人送菜的小二认出他,把手里的菜放到桌上后连忙帮着把孔时清扶上二楼躺下,后者向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连声道谢:“今日实在是太谢谢你了,白兄弟,送我去医馆还送我回来,多谢多谢。”
被感谢的人正是孔时清几人初入斗场时见过的白阳,他摆了摆手,迟疑几秒后委婉地问:“时清兄弟,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孔时清心想自己来蓬莱也没多久,除了出入斗场也没做什么事,要说得罪人,无非就是他们连胜四场风头大盛,可是说句不中听的实话,抛开对手弃权那场,其余三场比赛几乎都是惠茗出力更多,真有报复或者眼热的按理说应该是冲着她去,找上自己委实是奇怪了。
白阳见他深思,以为他明了了自己的意思,遂告辞。
冬忍和惠茗一起进门,前者看见孔时清的样子忍不住别过头去掩面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摆出副震惊和担心的样子。
孔时清觉得她就是欲盖弥彰,明明特别想笑却还故作严肃,幽幽道:“我觉得憋笑对身体不太好,你想笑可以笑出来,如果顶着这张‘猪头脸’的人不是我自己,我应该也会笑。”
这下连惠茗也跟着笑了出来。
冬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问道:“你上茶馆听戏怎么还弄出个全武行?早些时候听说茶馆有人打架,不会就是你吧?”
“打架?”孔时清扯了扯嘴角,恰好扯到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来气了,右手挣扎着要坐起来,恰好这时宿戈和时留一起出现,不明状况地到床边搭了把手。
“我打哪门子架?纯属无妄之灾!”孔时清气得锤了下身下的床,把先前茶馆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我去茶馆后图便宜,就在大堂找了个座听戏,本来没事,可是后面有一对男女进门,坐我旁边那桌,没说几句话那男的就要打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孔时清感觉口渴,支使宿戈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嗓子后继续讲:“那男的比我壮了一圈,一发脾气直接把茶馆的桌子掀了,走路都让人感觉地在颤抖。跟他同桌的女的精瘦得跟猴儿似的,嗖的一下就蹿到我身后躲着。我当时想着不管因为什么,男人打女人总不是个事儿,既然被求助了就当个和事佬,帮着劝一劝。”
“我就拦了那男的,嘴巴还没张,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冲我身后那女的吼‘是不是就是这个人’。我当时懵了,发现他是真想掐死我,使劲儿挣脱,喘气的时候听了个大概,这竟然是一出捉奸戏。”
孔时清说到关键处又停下来,听得津津有味的冬忍不乐意了,催促:“继续说继续说,怎么个捉奸法?”
孔时清抿着这话品出点味儿来:“你把我当说书的呢?”
冬忍着急听后面的,也不管孔时清是不是真的想喝,倒了杯水塞他手里,“差不多得了,快点说后面的事。”
“这俩人上个月订婚,下个月过门,按理说感情还不错,男的听说女的最近生病了,特意去医馆找医师拿了药。他们结亲沿用的是人间的规矩,婚礼前一个月双方不能见面,所以男的带着药从后院翻墙进去的,又翻窗进女的的房间,巧了,女的正跟另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嚯!”冬忍出声。
“男的立马寻了把剪刀捅那个奸夫,却被奸夫跑掉了,他把女的打了个半死,俩人的亲却没有退。今日他们出门,本来是去买首饰,半路女的突然说自己想在茶馆坐坐,男的怀疑是女的想见那个没被抓到的奸夫,于是一起进了茶馆。”
“那这里有你什么事?”冬忍疑惑,忍不住用狐疑的目光将孔时清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说出了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你不会真去勾搭有夫之妇了?”
孔时清大怒:“我小胖才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尤其没品德、要被唾沫星子淹的事,我更不会干!我是真倒霉,身材跟那个奸夫很像,男的当时又没有看见奸夫的正脸,就把我当成奸夫了,压着我一顿狂揍,我这胳膊和腿就伤着了。”
“不应该啊。”冬忍想了想说,“你一向号称自己是个灵活的胖子,也确实挺灵活的,就算对方是个比你力气大的壮汉,东躲西藏的,不该弄得这么惨。”
这话让孔时清颇为心酸地抹了把脸,语气沧桑:“我倒是想躲,可是藏我身后那女的真是太绝了,看着瘦,把我当沙袋一样可劲儿地往那男的手下推,我当时真的是被前后夹击,只能吃亏。”
冬忍怀着同情的心情拎起茶壶往孔时清手里的杯子添了点水,安慰道:“只能对你说一句都过去了。”
孔时清叹气,“最后要不是有位好心的兄弟出手,我就不是休息几天这么简单的了。我这伤筋动骨,下一场比赛应该是上不了,先说句对不住了。”
宿戈避开伤口处拍拍他的肩膀,“比赛的事你就别担心了,交给我们,好好养伤别落下病根。”
惠茗附和着点了点头,让孔时清注意身体。
时留听完孔时清的讲述后若有所思,想了想询问:“你还记得那两人更加细节一些的体貌特征么?你这一遭恐怕不是无妄之灾这么简单。”
“你是说……”孔时清心里平下去的火气因为时留的话又烧起来,连舒几口气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努力回想细节,“那男的身材壮,可是手腕比我还细,压着我的时候那肚子的触感也奇怪,是硬的,现在一想他可能根本不是个胖子!那个女人想起来也十分不正常,我本来有机会跑开,可是双手始终被一股力量拉扯,当时茶馆的人都跑光了,只能是那个女人做的,害得我只能被动挨揍。”
“可是……你到底得罪了谁?”惠茗说出自己的疑惑,“自来到蓬莱,我们几乎都是一起行动的,见到的人也差不多,我不记得你跟谁起过冲突。”
听到惠茗提起“得罪”二字,孔时清猛地想起刚才白阳离开前问的那句话。他与白阳萍水相逢,相识就是因为白阳出手制止了那个打人的男人,还好心地送他到医馆治疗,按理以白阳的角度,所见到只不过是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殴打,没有任何理由会把事情的起因跟得罪人联系上,除非是认识那个男人。
“我可能真得罪人了而不自知。”孔时清自言自语一番后说了白阳的事情。
时留通过白阳的话证实了心中对茶馆那对男女身份的猜想,开口:“我们下场比赛的对手是谁?”
冬忍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如实做了回答,“杨厝、蒋书华、吴樱、季寻风和季寻雨。”
“果然是他们。”时留说。
宿戈闻言不由皱眉,“什么意思?”
时留道季寻风和季寻雨是一对半个月前才从其他地方来到北城的姐弟,他们本身实力属于中等,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却在北城斗场连胜六场,更奇怪的是他们每一次的对手在赛前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以至于发挥不了自己的水平,几乎是把胜利白送出去。
这其实明摆着姓季的两人私下搞鬼,可是斗场只管武台上的事,私下的龌龊事都由人自己在私下解决。当然,不是没有人想过找他们寻仇,可是季寻风和季寻雨擅长伪装,从未以真容示人,脸上戴着无数层□□,恐怕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没人知道到底哪张脸才是真实的,外人因此悄悄称他们为“雌雄双煞”。
这样的行径委实是有些卑鄙,冬忍直白地冷哼了一声,说:“好下作的做法,今日是小胖遭殃,明日岂不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危险?”
“冬忍之言有理,距离下场比赛还有两日,他们已经出手,肯定有后招,我们都得小心些。”惠茗说完看向时留,“你可知道那两人的住处或是一些常去的地方?毕竟他们是在暗处,防不胜防。”
时留摇头,“没有人知道。”
屋里陷入沉默,都对这样两个影子般摸不到踪迹的人感到棘手。
片刻后,宿戈说:“目前来说我们只能自己行事谨慎些,等比赛结束,他们也没理由再找我们麻烦。这几日我们暂且都留在客栈里,多留意身边出现的陌生人,另外我觉得小胖这边还是有危险存在,所以我会守着他。冬忍你和惠茗暂时挤一挤,务必结伴而行,特别是你——惠茗,你在斗场比我们任何人都更耀眼,他们下次出手很可能针对你,你一定要小心。”
惠茗点头。
“我会保护她们。”时留说。
宿戈听到时留的话稍微放心了些,让各自都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