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不知不觉,一瓶红酒就见了底,萧言缄也觉得有些晕,去洗了把脸,再刷了牙,躺回床上。按说平时喝了酒躺床上就能睡着吧,可这回倒怪了,居然越睡越不困,纪安那影子就跟用钉子钉上了似的赶也赶不走。在床上躺了半天,又再爬起来,开了电视和dvd看《喜洋洋与灰太狼》,眼睛盯着电视里,脑子不由自主又拐到那天在酒店里跟纪安谈话时的画面上去了,然后那心啊,跟有猫爪子在挠似的,痒痒麻麻的难受得紧。萧言缄有些难受,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自己真的很在意纪安?想到这里,萧言缄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纪安又什么好啊?虽说模样长得还过得去,气质上也上得厅堂,会煮瘦肉粥也下得厨房,工作起来也认真得可爱,可……可……可沉闷内向,跟个闷葫芦似的不搭理人,那性子又臭又硬,我行我素,根本不管别人的想法和看法,连她这个大老板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嗯,还很死心眼,非常的死心眼。萧言缄转念又一想,死心眼的人实在啊,虽说难追,可是如果追到了一般也就死心塌地的认定了,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越轨脱逃的事情。而且照纪安的性子来看,如果真能进到纪安的心里,得到的就是她的全心全意,绝对没有丝毫掺加水份在里面。付出的代价与收回的成果比较起来,那还是特超所值的。虽说想要敲开纪安的心门不容易,要她打开心门接纳就更难,可越难得到的东西就越珍贵不是?她萧言缄也不是轻易就被困难击倒的人,若真是有心,还怕摘不到纪安的一颗心?她没理由拱手把这么一个“奇货”让给王靖生那个牛皮大王啊?这年代像纪安这样不掩饰、不做作、没有功利心的人很少了。而且,更难得的是,能遇到让自己动心的人更不容易。萧言缄不知道自己如果错过了纪安,还会不会遇到下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
突然间,萧言缄像拨开了所有的迷雾,看到了最深处最现实的那样东西。她的嘴角不禁噙起一抹自嘲的笑,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的种种猜疑和心绪波动,暗暗嘲笑自己的好笑。承认喜欢一个人很难吗?她就是喜欢纪安了,怎么样?很丢份子吗?喜欢上却不敢承认,蒙在那里像只没头苍蝇的样子才更好笑呢!
想通了,她觉得轻松不少,喜欢上就喜欢上了,那就去喜欢好了,有什么好挣扎别扭的。她对自己轻哧一声,哧笑自己的鸵鸟行为。萧言缄起身,拿起手机,拨了纪安的电话号码过去。已经过了零点,她猜测纪安可能也睡了,而且自己打过去说什么好呢?想了想,又把电话挂了,猜想,纪安看到电话号码应该会拨回来的,毕竟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老板啊,哪有老板打电话过去不回的?
结果,萧言缄坐在沙发上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到纪安回她的电话。她苦笑一声,看来就算自己是纪安的老板,也没被放在心上,下了班,自己对纪安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被人无视的滋味挺难受的,真的。萧言缄起身,回房睡觉。心想,小样儿的,放我鸽子,不回我电话,这笔帐姐姐给你记着,回头再慢慢收拾你。她躺在床上,把柔软的空调被抱在怀里,心里却涌起一股柔暖的甜蜜,其实心里有一个人的滋味也蛮不错的。嘴角含住一抹笑意,缓缓闭上眼睛,沉入好眠中。
其实纪安不是不回萧言缄的电话,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电话响,只响了一声就挂了。她拿起电话看了眼,是萧言缄的电话号码,猜想可能是大老板又打错电话了,要不然干嘛响一声就挂了啊。于是,把手机扔边上,翻过身蒙进被子里就又继续睡了。
第二天,纪安起床,与李云锦坐在早餐桌前吃早餐。突然李云锦冒出一句,“安安啊,我听明明说你和你们部公司的一个叫什么王靖生的在交往?人怎么样啊?要不要带回家来看看?”
纪安抬起头,看向李云锦,“妈,我和王靖生交往?我怎么不知道?”她的脸上浮起几条黑线,“你别听罗圣明那只八哥乱说。”
“他说这事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你没跟他交往,那怎么老跟他出双入对啊?”
“妈,我什么时候跟他出双入对过了?那全是为了工作和工作上的应酬。”纪安觉得这事情也太无中生有了。虽然她对王靖生不反感,但那也不表示她就喜欢王靖生啊!居然把她和王靖生想到一块儿?纪安突然想起,自己最近是不是跟王靖生走近了些?她觉得王靖生这人还不错,为人幽默,热心肠,在工作中忙了她不少忙,自己为了感谢,也请了他吃过几回饭,但这就跟她和王靖生扯上一对?这也太扯了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交个男朋友了?”李云锦轻声说,“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能走能跑了。”
“妈,这事情你别操心行不行?”纪安皱眉,“我觉得一个人过挺好。”
“安安。”李云锦皱眉,“这不是孩子话吗?一个人过怎么能行?”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过吗?妈您也不是没和爸一起过了吗?”纪安看到李云锦的脸色突然黯了下去,马上闭了嘴,随即想了想,话音一转,“妈,您再找一个吧,找一个比他好的,温柔体贴点的。”
“你爸挺温柔体贴的,挺好。”李云锦幽幽说完,低下头去扒饭。
可他现在是人家的老公了,他的温柔也不再对着你。纪安无法把这句话说出来,这句话,能伤她的心有多深就能伤她妈的心有多深。她承认纪鹏曾经是一个好老公、好父亲。与母亲结婚那么多年,到离婚也没有吵过一回嘴,最多就是偶尔谈起她的教育的时候,两人意见不合红下脸别扭一下就好了。温柔体贴,也的确算得上;风趣幽默,常说笑话逗她妈开心。对她也好,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从小到大就没缺过什么,像养小公主似的。谁都羡慕他们这一家子。可是,感情说变就变,说没就没了。突然间,她爸和别人过日子去了,那么多情的一个人,转过身就变得那么的绝情。整整六年了,都没再踏入这个家门一步。整整六年了,他们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就能数清。除了银行账户里逐渐多起来的存款代表着有这么一个人活着,她感觉不到一丝父亲的存在。当她们母女需要父亲在身边的时候,那男人总在遥远的地方陪着别人。金钱能代替得了亲情吗?金钱能买得来温暖吗?如果愿意,她愿意用她所有的一切去换取她的父亲回来?可是可能吗?她去父亲的新家楼下守过多少个日夜,她等了家里这扇大门被他父亲开启亲等了多久?从最初满怀期望到后来的渐渐失望,再到绝望。从对父亲的敬佩和深爱到后来的冷漠和仇恨。对父亲的失望,让她对感情也感到绝望。父母间那么深的感情都可以变,曾经用生命来演绎的爱情都可以消失,还有什么可以去保证感情的?
“安安,怎么哭了?”李云锦的担忧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告诉妈妈?”
“啊?”纪安一摸脸上,才发现上面有泪。“没事。”她迅速地抹去泪,“我也不知道怎么眼泪就出来了,可能是没睡好,眼睛有些疼。”她低下头,三两口将早餐吃光,擦了嘴,说,“妈,我去上班了。”说罢,回房去提包。
“安安,遇到好的对象也可以试着交往交往,妈妈不反对,只要你开心就好。”李云锦追到卧室门口说道。
“妈,我知道了。”纪安应了声,从李云锦的边上挤过去,在李云锦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换了鞋子便出了门。
直到门关上,李云锦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黯然地垂下头,却流出了泪。她默默地走到桌子边,去收拾餐桌,看着桌子上的碗盘,又发起呆来,好半天,才重重地从肺里呼出口气。想了想,转身去拿电话,拨下一个熟悉的号码,“纪鹏,后天安安的生日,能过来陪孩子吃顿饭吗?”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另一个女人和孩子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心酸。
纪鹏犹豫了一下,“晚上吧,我白天有事情。”
纪安冷着脸到公司,早上与母亲的谈话内容影响到她的心情,即使照着阳光,也仍然感觉不到温度。她坐到办公室,还没走到办公桌前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束玫瑰,很漂亮的玫瑰,鲜艳欲滴。她走到办公桌前,抬起头,便见到办公室的人都笑着看向她这里,等着看好戏。她放下包,拿起玫瑰花,好刺眼。翻开上面的卡片:送安安,十一这个数字代表一生一世,玫瑰代表我的爱情。w。
她朝王靖生那里看去,只见王靖生西装笔挺,格外帅气和精神。她微微扯了扯嘴角,视线从办公室里扫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盯着她,她若无其事地坐下,把玫瑰花挪到边上,再打开电脑,登上msn,点开王靖生的头像,发了条信息过去,“花是你送的?”
“还喜欢吗?喜欢的话,我每天都送你。安,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今天我不拂你面子,下次再送,我不管有哪些人在场,我直接扔垃圾桶。”
“为什么?安安,是我不够好是吗?”
“别问为什么,永远别问,问了就连普通朋友也不是。”纪安冷着脸说。
“安安……”
纪安没有回应。
“我不会放弃。”
纪安看着小王发来的消息,起身,直接把花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端着咖啡杯拿了包速融咖啡去外面的大办公厅。冲了咖啡,她却没有回销售部的办公室,而是来到吸烟区,坐在吸烟区的沙发上,望着面前的那盆紫罗兰慢悠悠地品着咖啡,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阳光铺照在大地上。
王靖生今天当了她的炮灰,她心情不好,所以拿王靖生来发泄了。王靖生不是她心里想要的那个人,在王靖生的身上,她能看到他父亲的一些影子,所以这个人能让她觉得亲切,但又让她本能地抗拒。
阳光下,一辆红色的法拉利驶入厂区,很拉风的车,很风sao的颜色。而车上坐着一个妖娆妩媚又冷若冰霜喜怒无常的女人。纪安微微勾了勾嘴角,又想起了那满树的凤凰花,原本翻腾的心莫名的静了下来。她轻抿一口仍带着烫意的咖啡,窝在沙发上,看着萧言缄从车上下来,昂首挺胸像个女王似的朝办公室方向走来。她偏了偏头,回想起那天萧言缄带她去酒吧,那天的萧言缄美得让她妒忌,又让她心惊。火热炽烈,跳起贴面舞时热情奔放,犹如盛开的凤凰花,招摇美丽,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魅力,诱惑众生。在萧言缄冰冷的外衣下,藏着一颗火热的心,但这颗心又像被淬了毒,像罂粟。她若即若离,若远若近,时而热情如火妖冶如花,时而冰冷刺痛冷漠如雪,让人莫测。纪安看不懂萧言缄,也怕萧言缄,怕这个如凤凰花一般摇招的女人,她像凤凰花,所以很容易站在离心最近的位置。她记得曾经有这样一句话,世界上能伤人最深的那个人不是敌人,而是离心最近人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