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理想
“老付,你觉得如果一个理想主义者主动放下她一直追逐的理想,能是什么原因呢?”
看着又又又在用擦拭酒杯的方式打发时间的付元亮,柳盼盼鬼使神差的竟然想要让老付给自己提供一下认识上的帮助,想来老付这个常年混迹在酒吧这种三流九教场所的老油条见得人多,知道的应该也不会少。
“哦?理想主义者吗?没想到你竟然会和我讨论这种话题,其实原因还不简单,不过是生活所迫呗,谁小的时候谁不是理想主义者啊,可是实现理想需要本钱吧?需要才华吧?需要吃饭吧?这个时代站着吃饭其实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但那些站着吃饭的活计却又不是他们想要追求的,他们也幻想过更加光彩,更加优雅的生活,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他们还要吃饭啊?每天只是工作就已经足够他们累了,回家之后打盘王者,刷刷抖乐,看看逼呼不快乐吗?又何苦来哉去研究那些赚不到什么钱的乐趣呢?”
付元亮消极的回答着,而一边的李沁晴却挑了挑眉,指出了付元亮话语里的错误。
“付大哥,你刚刚说的那些和理想主义者有半毛钱的关系啊,卯大姐要问的不是理想主义者,而是为什么要放弃理想吗?”
面对李沁晴的质问,付元亮不置可否的摇头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一副神情恍惚的柳盼盼,转过头到底解释了起来。
“真的没有关系吗?我认为我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啊,能够靠自己的崇高理想活下去,甚至是吃饱饭的人就是理想主义者,而我们这些只是把它当成一种工作,一种生存手段的人,自然就没有资格谈理想了呗。”
“那么付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来就没有把调酒这份工作当做你必生追求的理想事业去做吗?”
突如其来的灵魂拷问让付元亮愣了愣神,眼神肉眼可见的疲倦了下来,可还等李沁晴发问,一巴掌直接扇到了她的后脑勺上,李沁晴委屈巴巴的转过身看柳盼盼,只见她冷着一张脸,严厉的说道。
“你瞎说什么胡话呢,老付,这家伙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臭崽子,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李沁晴就算再怎么迟钝,这个时候也终于是反应过来,头点的和捣蒜似的,讨好的笑着。
“付大哥,我这人就总瞎说坏话,你可别当真啊。”
付元亮也不是喜欢感春伤秋的年轻人了,很快就调整了回来,一如既往的半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看你们一个个的紧张模样,该不会真的被我给吓到了吧?我都多大的人了,已经而立之年,怎么可能因为你们这寥寥的几句话就真的往心里去啊。”
看着付元亮那一副潇洒洒脱的模样,柳盼盼和李沁晴也不好再说什么,付元亮打了个哈哈,然后又自说自话道。
“怎么说呢,理想主义者本身往往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按照自己的信条而活,有一些还会试图争取将这种理想扩散出去,让别人也认同她们的事业,所以她们自身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她们的问题出在和世界的相处之中,人不可能独立于三次元的柴米油盐而生存,但理想主义者内心的寄托却存在于独立于三次元的精神世界中,在这个时候,你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就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或者是你身边的人能不能够保护你继续坚持自己内心的理想。”
保护内心的理想吗?柳盼盼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陆穆言那张苦涩的笑脸,是啊,正如付元亮所说的,每一个孩子一开始都是理想主义者,他们有着自己的理想,但却在生活的压力选择了妥协,有的被压得直不起来腰来,有的一开始就顺从现实,成为人人赞誉的实干家,也有的对世俗投以白眼,却又与世俗同流合污,抬头要仰望星空,低头也需要看路。
理想主义者的结局悲壮但却绝不可怜,因为一般人完全没有能力在俗世中保持完全的理想,柳盼盼开始审视,如果最后,陆穆言会做出什么的抉择。
关于理想主义者的讨论就这样戛然而止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络绎不绝的人群,今天是周五,无数的打工族结束了一周的劳累,打算趁此机会和好友同事在夜曲里一醉方休,李沁晴被柳盼盼以夜太晚,未成年人,客流满等名义给打发了回去,看到柳盼盼和付元亮忙的脚不沾地的模样,李沁晴也没有任性,自己先一步离开了夜曲。
凌晨二点的夜曲的人流也逐渐稀疏了起来,柳盼盼也终于有时间开始歇息了,柳盼盼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一边喝一边对着一边的付元亮问着。
“平常周末十一点后的客流量都是那么夸张吗?当初你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忙活的过来吗?”
由于契约里说的每天三小时工作,所以柳盼盼之前给自己定的上班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周末十一点后夜曲的模样到底是怎么样她还真的不清楚,所以像今天这种夸张的客流还是头一次见到,自然会感到惊奇。
“今晚人确实是有点多了,平常虽然不少,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了,而且以往周末晚上你值班结束后我还聘请了一名酒保来帮忙,但你这回调时间倒算是帮夜曲少了一笔支出呢。”
“啧,没想到竟然简洁帮林瑞阳那种黑心的家伙省去了一笔开支,真的是让人不舒服,算了,两点了,我就先走了。”
看着柳盼盼没有任何留恋的消失在了夜曲的门口,付元亮没有任何的意外,默默地收起了柳盼盼喝过的那杯装过牛奶的杯子,看着身后那些还在喝着酒的客人们,付元亮从吧台后走了出来,推开夜曲那扇并不算厚重的大门,门外一顶路灯正亮着平静的微光,付元亮抬头仰望,这座不夜城的夜景比起记忆时候要安静的多,它静静的趴在那里,不抗拒进来的人,不打扰离开的人。
“理想,真是一个遥远的名词呢,现在的我,还有资格谈理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