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她从台阶走到容汐音跟前,福了一福,略有敷衍,“我是德归侯府的小女儿,名唤陶蓁,有一位庶姐在东宫做侍姬,不知她近况可好。”
说起德归侯府,容汐音不知道,说起陶姓侍姬,她也不知道,说起陶蓁,她还是不知道。但她知道,陶家有位妃子在宫里,是文帝封的贤妃。
容汐音不愿多搭理她,简单答道:“本宫不曾关注侍姬情况,你若想知,本宫回去差人问一声,再转告你姑姑。”
陶蓁眼神倨傲,看不上她这个软弱可欺之人,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漂亮的令人嫉妒。以前还好,气质懦弱让她上不了台面,但现在是怎么回事?周身气质通透了,夺目耀眼。
“这倒不必,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盯着她的眼睛中,露出几乎遮盖不住的嫉妒,“你说那步摇是皇太子殿下送的?”
“是又如何。”她站在风中,风轻云淡。
陶蓁不屑嗤笑,下巴抬高,矮她一头,还非要做出一副睥睨万物的架势,奈何功力和气势不足,看着颇为滑稽就是了。
“以前没看出来你是如此不要脸的人,皇太子殿下怎会送步摇给你?不受宠就是不受宠,别为了面子,满嘴造谣!”
宋河怒斥,“你放肆!胆敢对太子妃不敬!”
秀珠和梦兰听着生气,欲上去说教,被她拦住。
寿康宫门口,陶蓁如此口出狂言,皇后都没叫人来看看。而陶蓁察觉到这点,愈发傲慢,“你一罪臣之女,真以为怀孕了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笑死人了!识相点,就自己下堂,别难为皇太子殿下。”
容汐音莞尔一笑,“你若真喜欢,就让殿下送你,本宫还能拦着不成。”
宛若秋水涟漪的桃花眸掠过一丝不耐与冷淡。
陶蓁就是那种每本小说里最典型的又蠢又坏的炮灰女配,嫉妒、恶毒、心高气傲、娇生惯养、没有脑子、作天作地、在男主头顶上疯狂雷区蹦迪,说的再直白一点,大抵就是宫斗文里活不过两章就狗带的女炮灰。
但她找上容汐音实在不明智,她又不是女主,怎么算是雷区蹦迪呢?
陶蓁睫毛颤了颤,气青了脸,因为容汐音在她雷区蹦迪了。
陶蓁心系皇太子五年,自十二岁宫宴一见钟情,拖到现年十七,搅黄多少婚约,被家里训斥多少次,依旧铁了心进东宫。她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她不嫉妒当了太子妃的容汐音,因为她不受宠,因为皇太子不近女色,可如果谁得了皇太子亲睐,她非得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别管容汐音真话假话了,她有身孕,她和自己最爱的男人同床共枕,做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陶小姐请回吧,天冷,本宫也要回东宫了。”她云淡风轻说着,盈盈立在寒风中,美如画中人,不染纤尘。
陶蓁恨得磨牙,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破口大骂,“无耻小人,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仇恨嫉妒的力量是强大的,她撞开围容汐音身边的宫人,伸手去拉扯她,去撞她,“怀孕?我今天就叫你流产!”
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在一瞬间。
高阶中间一块大理石般空地上,陶蓁使出浑身蛮力向她撞去,满嘴骂骂咧咧,尖锐指甲划过额角,疼的容汐音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手炉摔在地上,她惊呼一声,身体朝台阶倒了下去。完了,就算孩子没事,她滚下去也得躺半个月了。
她紧紧闭上眼睛,秀珠惊恐的伸出手也只是划过了扬起的广袖。
有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她落入一个温暖怀抱,护在小腹上的手温热可靠,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怒喝到“放肆!”,颤抖的身体依偎在了萧楚睿怀里。
容汐音惊愕睁开眼睛,萧楚睿揽腰抱起她,对上了她的目光。他看到她凌乱的鬓发,额角的指痕划伤,染红的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发抖,看上去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蠢兔子。
还看到她发上戴的红玉兰。
她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怀里。
“别害怕,有哪里不舒服吗。”萧楚睿神情温和,声音清润温柔,搂紧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容汐音稍微露出脸来,红着眼,摇摇头。
萧楚睿轻声安抚她后,幽暗狠戾的目光如锋刀一样捅进被制服在地的陶蓁身上,陶蓁双目猩红,看着眼前一幕,几欲吐血,又恨又妒。
风中夹杂着无尽寒意凛凛而过,萧楚睿的脸已经冷戾得不像话,浑身萦绕着凛冽寒气,眸色森寒如万年冰川,其中夹杂着能够杀人的戾色。
想上前用帕子按住容汐音额角划痕的秀珠,被吓得一哆嗦,不敢过去了。
陶蓁趴在地上,如遭惊雷,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一为心酸,二是害怕。皇太子一向温润如玉,怎会对她露出如此神色,她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吼道:“我堂堂德归侯府嫡女,哪里比不过这个罪臣女!”
活得久了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见的着。
容汐音依偎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抱得用力,稳健有力的心跳声从耳边传来,叫她起伏不定的心逐渐安稳,可身子还是抖个不停。
萧楚睿居高临下,轻蔑地睥睨着她,道:“唐贯,掌嘴。”
唐贯迫不及待,上去啪啪三巴掌,依旧不解气。
陶蓁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哪里受过这气,双目瞪如铜铃,死死盯着萧楚睿怀里的容汐音,面容狰狞,对萧楚睿喊道:“殿下!殿下!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为什么看不见我,是我站得还不够高吗!你抱着的那玩意儿,还不知道怀的是谁的野种呢!”
这哪里是站得高不高的问题,你站天上去,也只有摔下来狗带的份。
萧楚睿乌沉的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冷戾骇人的剜了陶蓁一眼。继而抱着容汐音侧过身,拍拍她的头,替她挡住陶蓁狰狞目光,听闻这话,容汐音终于知道什么叫疯狂作死了,这死作的,令她自愧不如。
“怎么回事?”皇后姗姗来迟,在白秋搀扶下,焦急愠怒。
萧楚睿面无表情,“原来,您在呀。”他声音清润,蕴含怒意。
皇后从陶蓁身边走过,快的像阵风,飞快来到萧楚睿身边,“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子妃可有事,快宣御医!”
陶蓁从地上爬起来,发钗散乱,通红双眼,脸色可怖,脸颊肿起。
“谁让你站起来的,跪下。”萧楚睿怒目。
随着话落,陶蓁一声痛呼,膝窝被重踢一脚,她双膝弯曲,啪的一声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膝盖触地,骨头散架一样,疼的她咬牙切齿。
陶蓁不知悔改,她神色悻悻,恶狠狠昂首瞪向那边,声调高扬尖利,骂道:“贱人!不得好死……”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陶蓁身子一歪,发钗掉地上飞出好远,耳边嗡嗡作响,她狼狈摔倒在地,头发散开一半,咳出一口血来,眼花缭乱。
这一巴掌是白秋给的,往最疼最狠的方向去的。
“陶姑娘,你怕是忘了自个儿是什么身份,胆敢对皇后、太子殿下、太子妃如此不敬。”
第12章
“小妹?”陶家大嫂一脸惊愕,急匆匆从上头下来,扶起被打懵,满脸泪水的陶蓁,“这、这怎么一回事?”
陶蓁被这一巴掌打得没了嚣张气焰,刚才被怒火嫉妒冲上头,干出的事回想起来叫她瑟瑟发抖,她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不敢说。一想起温润如玉的太子,有那样冷戾骇人的神色,又害怕又伤心,一颗心如跌落深渊,连呼吸都快忘了。
皇后来不及理会她,对萧楚睿说:“快把她抱进殿里去,待会儿御医就来了。”
萧楚睿瞧她一眼,压着怒意,脸上无甚表情,说:“不必,孤带她回东宫。宋河沿路去请御医。”
容汐音抓了抓他前襟,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殿下,她吓着我了。”
萧楚睿淡淡瞧向皇后,“您听见了吧。”眼神示意陶蓁,冷飕飕的冰刀子刺过去,吓得陶蓁浑身生疼。
萧楚睿以温润出名,他贵气从容,温和沉稳,自信优雅,很少会低气压。他也发脾气,但针对是朝中大事,皇后跟东宫斗了那么久,基于萧楚睿完美的表情管理,压根察觉不出他本性是什么。
故而这次,皇后对他低沉的气压,压抑的怒意,稍微感到惊愕,他竟如此在意容汐音。
她眉目沉沉看着抱着容汐音,缓步而下的萧楚睿,眯眼冷哼一声,继而把视线转到陶蓁身上,冷呵:“把她带到后面跪着,请贤妃过来!”
容汐音被他抱在怀里,她坐他腿上,头靠在他肩窝,额角压着方帕,神色怏怏,身体还有些发抖。
萧楚睿的手放在她微微鼓起的小腹,一时心绪有些奇妙。
“肚子不疼吗。”他问,声音放得很轻。
“不疼。”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疑惑,“殿下怎么来了?”
“父皇体恤孤身体刚刚恢复,让孤先行回来了。”他不咸不淡说着,“孤就想着过来接你回去。”
做戏做全套,利用这个机会在公卿女眷的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说明太子妃受宠,不是传闻。这是萧楚睿真实想法,结果去到后,有了意外收获。
容汐音是他的太子妃,旁人动不得。
他头顶厌恶值一点点往下掉,现在停在-108,好感变成28,看得容汐音都要傻了。所谓的英雄救美情节吗,原来对他也管用。
人生中第一次被英雄救美,第一次被公主抱,还是被萧楚睿这样的绝色,好的吧,不亏!
容汐音蠢蠢欲动着惹他,“那位陶小姐,似乎很倾心殿下。”
萧楚睿垂下眼,声音冷且平稳,面无表情,“倾心孤的女人多了去,孤都要收进来吗。”
是惹他不高兴,可数值没动。
她浓睫低垂,沉默不语。
“东宫的大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以为她伤心吃醋,萧楚睿勉为其难解释一句,“都说孕期切勿多思,你也不必多想,外面的女人进不来,里面的女人孤不感兴趣。”
害,这弗拉格立的,等卫妍出来后啪啪打脸。
等等,那么被抱在怀里的容汐音算什么?
不对,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轿辇中一时没了声音,她靠在他肩头,吸了一口萦绕的冷香,垂目不语。
萧楚睿抱着她,一手搂住她背,一手放在她腿上,总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一路上,两个人没再说话。
直到到了东宫,他要先把容汐音送回仪和宫,宋河应当把截住的御医都带了回去。
“殿下,前头是五皇子。”唐贯在外头说。
“皇兄!”干净纯粹的少年音,刺激着她的耳膜,她不由得抬了抬头,听他说,“孤先送你回仪和宫。”
“皇兄,父皇说,让我来找你请教功课。”
“你先去长信宫等孤。”他声音平淡,没什么起伏。
“皇兄是要送嫂嫂回仪和宫吗,我也一起吧,好长时间没见嫂嫂了。”
萧楚睿眉头一皱,不置可否。
轿辇停下,唐贯掀开车帘,萧楚睿抱了容汐音下车。
“嫂嫂安好,身体不舒服吗。”
她笑了笑,“五弟好。”
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惊艳的一逼!
这什么小天使!怎么会有这么干净明朗的翩翩美少年,一色白月锦衣衬的他极为治愈和纯粹,仿佛是从未入过世的天上仙童!
尤其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瑞凤眼,干净明亮,不被尘埃沾染,清澈如水,亮如星辰。
本来长的就够好看了,再有这双加分的眼睛……我太可以了!!
萧元宁乖巧的看着她,十分养眼,十分讨喜。尤其是头上顶着130的好感度,看得容汐音更欢喜了。
他也不见外,直接跟进了仪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