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直面
夜色压下，黑雾弥漫在基地中，却像阴影一样不惹注意。
薇尔眉头紧皱，涂抹着红艳口红的嘴唇抿起，目光在监控中不断游弋。
“四个小时——”她阴沉沉地开口，冷笑一声，“两个大活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藏了四个小时都找不到？你们真是废物！”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旁站成一排的几个秘书噤若寒蝉地抖了抖，脸色苍白。
只有一个短发秘书看起来还好，她犹犹豫豫道：“那两个人没有离开基地，只要他们还在，总会被找到的。”
她的能力是标记，在半周的相处中，她早就找到机会在“虞长官”和“赵副官”身上留下了不会被察觉的印记，她能感应被标记者的位置，这个能力会随着目标的强大而减弱。
比如那两位……她只能感应到他们还在的大致范围，感应不到具体位置。
但她能确定，那两人一直在基地范围里，不曾离开。
薇尔喝了口茶，握住茶杯的手指指节有些泛白。
“如果你们找不出他们，我就要亲自动手。你们应该知道，我一动手，会发生什么吧？”刻意压低的嗓音给人一种浓烈的不安，薇尔抬头，秘书们面面相觑，点点头。
“就是掘地三尺，我们也会把他们挖出来！另外，关于前几周进入基地的人员筛选也结束了，我们还发现了几个有些可疑的人。”一个秘书报告说，“和那个叫洛的小姑娘一起的还有她哥哥‘阿山’，果不其然，我们过去的时候，阿山正在幸存者中挑事。”
薇尔揉了揉太阳穴：“他有说什么？”
秘书恭恭敬敬：“当时他就混在幸存者中，说，基地出了这么大的事，连清理小队都搜寻了这么久，想必两个假冒者一定给基地带来了损失。为什么长官还不用中枢向其他基地通知这件事？”
“幸存者们有不少都被他扇动了，在暗室中提出动用中枢，早日放他们离开暗室。”
“呵。”薇尔笑了。
一旁立刻有人愤怒：“这些普通人真是一群白眼狼，要不是基地收留他们，他们早就死在城里了！我们给他们吃的喝的住的，一出事就连几小时都待不下去！”
“你这话说的没有意义，普通人待在基地也是用劳动换的，用这一点要求他们，我们并不占理。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让他们再提起中枢了。”一个不喜欢拍马屁，逻辑尚存的男秘书反对。
“那个‘山’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他似乎没有特殊能力，所以反抗不了。我派人把他关押在了待处理室等死。”
待处理室就是基地平时处理已被感染的人的地方，有些被其他病毒感染的人，已然产生了相应症状，就会被丢进待处理室自生自灭，等到他们死亡再拉出去埋掉。
“清理小队目前全部出动，不过有几个成员失联了。”
“除此之外，几个这几周进来的幸存者也消失了，他们失踪时间不一，但很奇怪，之前我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就像被扭曲了认知一样。”
薇尔眼皮子跳了跳。
她本来是想排查，幸存者中还有没有像那个叫洛的小女孩一样吃里扒外的人，没想到一查，居然查出这么多问题。
这几周怎么回事？
第一基地真的是突然想来考察吗？或许……早在几周前，就已经有第一基地的装成城中新人进来做卧底了？对了，还有从五十二号基地前段时间逃难来的人……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她明明已经很低调了，不仅从来不用任何治理业绩要求新的建设，就连和周围的基地都保持着距离，很少联络，每一个从基地出去的人都是她自己的人，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呢？
“长官，这些人就是墙头草，我们早该给他们一个教训，平时对他们还是太温和——”
“不要多说了。”薇尔摆摆手，“都出去找人，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还是看不见人的话……我就亲自去。”
一提到亲自去，秘书们就像听到了什么鬼故事一样，纷纷惊恐地跑出去了。
那个短发秘书出门时停了停，有些困惑地沉思了一会儿，不过当她回过头，不小心看到了薇尔眼中的不屑与杀意时，脑中的犹豫立刻消失。
她感应到那两个标记不仅没有远离，反而变近了，不过，说不定只是为了躲避追捕。
正好现在离得近，正是抓住他们的好时机呀！她可不想在这时候触薇尔长官的霉头。
所有人都出去了，长官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薇尔一个人，她转头看向比起平时似乎黑的有些早的天色，面容冷酷。
“都到这一步了，不能因为蝼蚁而前功尽弃……”
“所以说，现在连病毒都会卧薪尝胆了？”忽然，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在窗外响起，隔着一层窗玻璃，那男声依旧极为清晰。
薇尔童孔一缩，勐地站起来。
一股股黑雾从窗户缝里挤进室内，没了夜色的遮掩，黑雾在装修舒适的房间里可谓异常明显。
雾气翻涌着，缓缓凝聚成一个类似于人类的形状。
“虞长官。”薇尔认出的这个声音，看着模湖不稳的人形雾气，阴阴沉沉地笑了，“我不找你，你倒是先找上我来了。”
她很有气势，可惜马上被拆了台。
虞幸的声音从雾中散出，好像有点不解又有点嘲讽：“你不是都找了我四个小时了吗，这还不叫找我？薇尔女士可真会开玩笑。”
薇尔：“既然你上赶着找死——”
“就凭你吗？”黑雾化成了虞幸的实体，青年站得笔直，很有长官的气质，他歪歪头，“你的确是我见过最特殊的病毒，其他的低级病毒一旦感染人类，就会使人类产生自毁倾向，高级一点的话，也只不过是让人类变成它们的附庸怪物。”
“而你，却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入侵人类的身体，而不产生任何异状。”虞幸笑道，“你那些秘书们，就是被深度入侵的人吧？不知不觉中被你洗脑，成为只忠心于你一个人的下属，明知道自己正在做与人类立场不符的事情，却完全不觉得有错。”
“整个基地的人，终有一天会全部被你洗脑，51号基地将会彻底独立出来，成为你这个病毒的天堂。”
“我说的没错吧？你想做的就是这件事？”
薇尔听见自己的计划被轻而易举的道破，脸色隐隐透露狰狞。
不过这也不完全对，她唇角一勾：“你还是太小瞧我了。”
“哦，那就是说，你的野心不满足于51号基地，你的目标其实是全人类。只要全人类都被你洗脑，忠于你一个……”虞幸放慢语速，下一秒，将这来自病毒的美梦彻底打碎，“该醒醒了。”
黑雾骤然翻涌，朝着薇尔席卷而去。
虞幸觉得有点无聊，其实若非必要，他真不想直接来找薇尔，还是因为51号基地的中枢空间太难找了，他的能力又和空间力量没什么重合度，不好寻找。
要是卡洛斯在这就会轻松很多，可是他试图通讯卡洛斯的时候，卡洛斯只说城中发生了重要的事情，不是他赶过来的好时机。
这魔术师一有自己的打算，好像就不那么听指挥了，虞幸对此早有预料，也不强求。
坚持不懈地在转移地点的同时摸查着总数空间的位置，4小时过去了也没有找到。
虞幸耐心告捷。
直接来找薇尔，肯定会激发出薇尔身为病毒载体的力量，或许会是一场比较激烈的战斗，可是虞幸也不想考虑太多。
今天就彻底撕开伪装吧，区区病毒，也开始学人类玩起权谋了。
在黑雾卷过去的瞬间，薇尔的眼睛骤然泛起绿光，她的面容干枯狰狞起来，却只持续了一个呼吸，下一秒，薇尔离开的原地，出现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恢复了她漂亮的脸。
“找死。”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对手究竟是什么等级的，仍旧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
与此同时，空气似乎变沉了，一股窒息的感觉笼罩在虞幸头上。
一闪一闪的病毒因子因为含量实在太过于高，从肉眼看不见的状态脱离，逐渐爬满了虞幸的视野。
剥夺呼吸——病毒因子最直观的作用。
这些闪闪发光的小因子发出了兴奋的叫声，有些组成了满含着怨气的脸皮，有些则组成幽灵的形状，对着虞幸龇牙咧嘴。
滋滋两声，办公室的灯灭了。